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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地靠在窗户上。眼泪滑过他的脸。他闭着眼睛以为可以得到一些温暖。但是周边的空气依旧让他无法动弹。那些冰冷的空气。束缚了他的意志。将他拖入无穷的深穴。
“阿尔。来找我吧。阿尔。”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太阳已经慢慢的升上来了。半边的天空都亮起来。他抬头去寻找那轮残缺的明月。却发现它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心突然空空荡荡的。被掏空了吧。该给的。全都给了别人。
他穿了件外套。从小型的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这么早。班上应该不会有人在吧。这样会很安静。很适合读书。于是他咬着瓶口。关上了家门。
清晨。空气也变得很清新。偶尔早一点出门也不错。无法的街道。无人的树荫。无人的街角。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只是这样会孤单吧。雏鸟的叫声变成早晨动听的音乐。夏尔突然来了灵感。脑海里浮现了一幅画。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往班级里走去。
他推开了教室门。抬起眼眸。惊奇的看到自己旁边座位的主人正趴在那里睡觉。咦。没有回去么。还是比自己还要早到学校呢。眼里的大雾又浓重了一些。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会欣慰的扯开嘴角。等自己意识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残的肩上。残。这是注定的。对吧。我们无法逃离的宿命。
（二）
残皱着眉。看来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阳光刺眼的跃入她的视线。她的眉头更加紧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衣服。她猛地转过脸去。
发现旁边的夏尔正专注于自己的素描画。眼里的大雾浓重的找不到一处清晰。他的嘴角轻轻的扯开。原来他喜欢画画么。为什么心里有淡淡的温暖溢出。明明已经决定不会让任何人闯入自己的内心。
她猛地站起来。夏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笔尖断裂在画纸上。他抬起疑惑的眼眸。残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悲伤。尽管只有一瞬间。但却被夏尔捕捉到了。可是为什么心却抽痛呢。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叫喊着：“残。这是我欠你的。残。这是我欠你的。”但是。他究竟欠她什么。怎么也没有办法想起来。
“你没事吧。”脱口而出的。却是比残眼里更悲伤的语气。连自己也有所惊讶。但为什么。这样的声音。残会觉得熟悉呢。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究竟有什么交集呢。为什么会因为他这悲伤的声音而淡淡的心痛呢。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口气。”残问他。这么悲伤要做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可是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啊。为什么。要用那种想要靠近她的语气。是不是要同情她。可是。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什么也不需要。
“我。”夏尔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残眼里那些受伤的液体被变成浓浓的敌意。又来了。她用刺伤害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不去听听别人的感觉呢。如果别人是真的想要保护她。如果别人是真的想要给她温暖。只是。这却也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他无法保证。更无法承诺。承诺。只是背叛的前奏。
“够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想同情我。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同情的。想要同情我。你他妈省省吧。”残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任何颤抖。她还想要保留一些骄傲。她只是孤傲的。所以。别来同情她。
她把外套扔回已经僵硬的夏尔的身上。锐利的拉链在他左脸颊上划开一道口子。空气中的血腥味一下子散布。神经末梢为什么会剧烈的跳动。鼻子里都是血腥味。
他拉住了残的手臂。不去理会心里那些涌出的莫名渴望。他们明明是可以成为很友好的朋友。为什么要争吵呢。残部耐烦的转过脸。想要骂他。但是她的表情僵硬。夏尔眼里的那些悲伤。被她一览无余。
“残。我们是一样的。你不也是丢失了记忆么。为何我们不能好好的谈谈呢。我也一样丢失了记忆。”那句话回荡在空气中。却带走了残周围所有的空气。让她窒息难受。我们是一样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从来没有。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三）
那天。残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着父亲离开孤儿院的。记忆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哭过。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骄傲的站在妮妮和小耳面前。告诉她们。她们的演技过时了。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只记得。她跟着冥坐上高档的轿车。没有回头的离开孤儿院。她是残忍的。连离开。都麻木不仁。否则她怎么会叫做残呢。就是要残忍吧。残忍的杀掉所有人。憎恨所有人。
她第一次看到高级的欧式别墅。她终于知道妮妮和小耳为什么拼命地争夺那件粉红小洋裙。为的是住进这样的大房子。过上一辈子的公主生活。她们一定没有想到。冥居然选择了她。而没有选择可爱乖巧的她们。她的确是一个大赢家。但是同时。她又憎恨那个温柔微笑的冥。与生俱来的憎恨。
“残。这是你以后的家。”即使他温柔的站在庭院指着大房子对残说。即使他真的让她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但是她还是恨他。恨所有人。因为。她是被抛弃的孩子。
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跟她一模一样。又或者是比她的命运还要悲惨。她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些。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懂得自己。
就像她知道每当冥回来的时候。总会悄悄地走进她的房间里。看着她安稳的睡颜。眼里尽是悲伤。还有他轻声的说的那三个字：“对不起。”她肯定又是像其他人一样同情她吧。她明明是醒着的。却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要与冥对话。
是不是她太懦弱了。那些关于孤儿院的回忆。那些关于院长的笑容。都拼命的想要遗忘掉。果然。是太懦弱了吧。为什么当你悲伤地在我耳边说：“我们都一样”的时候。我的眼泪会决堤呢。又为什么。那些拼命想要忘记的回忆又涌入脑里。
我还记得。那一句亲昵的“爷爷。”
第四十八章。呼唤千年的名字。
（一）
晨曦洒满整片天空。被染了浓浓的白光。白昼重新占据天幕。将黑暗收回囊中。净化这一片天幕。为世人照亮未知的迷途。神不会殆尽。它依然活在所有人记忆最深处的那一份渴望。可望而不可及。
“阿尔。阿尔。”是谁那么温柔的叫唤我的名字。这声音好熟悉。是不是曾经我也听过这带着悲伤的呼唤。为什么那种对母亲的感觉会心泉满溢。睁开眼睛。是一大片的黑玫瑰花。这千年的寄托完好无损的寄居在黑玫瑰花的茎叶。寄托在黑玫瑰花的花瓣。花海里躺着的那一个背影缓缓的站起来。白色的袍子在风中轻扬。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舞动。为什么想要靠近那个身影。
“你。是不是我的家人呢。”夏尔说。带着心里满满的疑惑还有莫名涌出的温暖。突然起雾了。浓重的雾气看不见那些美好。看不清那些黑玫瑰花。看不见那个背影。为什么连心都要抽痛。
“阿尔。我的孩子。”对方说。那个背影转了过来。却变成一张狰狞的鬼脸。那张狂的面孔是恶魔。艳红色的眼瞳从雾里笔直地反射在夏尔的眼里。那只恶魔向他抛来。他展开锋利的爪子向夏尔扑过去。
“不。”他喘着气。立起了身子。周遭安静的气息让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阳光照进了房间里。把他陷入黑暗中的半个身子重新拉回一般。那个梦。反复做了好几次。每一次都那么心惊胆颤。他无力地倚在床上。手伸在半空中。希望可以寻找一些温暖。但是为什么手掌那么冰冷。像是一块冰一样。
他闭着眼睛。慢慢的睡去。手慢慢地划下来。在空中制造出一些寒气以及冰。只是。连她都没有发现。那些冰渐渐的消融。这是我们无法摆脱的宿命。只能由我们亲手结束。我不能阻止的。是你体内的那个纯血统又苏醒。
残随便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果然还是太困了。不知不觉就会像倒头大睡。驻唱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又越来越多的人来听她唱歌。这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酒吧的生意越好。她拿到的钱就越多。她不想要动用冥的钱。除了名义上她是他的养女之外。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也不需要什么名义。她知道这是个适者生存的世界。弱肉强食已经成为了全部。冥只是她的利用品。只能是利用品。
Seven。Stars的烟放入了口中。这是她的习惯。早晨抽一根烟。即使她知道这对她的肺不好。她拉开窗帘。阳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涌进来。只是这样的温暖夹带了些许的凉意。好像是秋天了吧。好像她还穿着单薄的衬衫。果然。没有在意天气的变化。那她在意的是什么。是为了生存。还是仅仅只是憎恨。算了。不需要那么在意。然后随手又拿了一件外套。思绪一下子涌上来。
那一天。那一句“我们是一样的”还久久地回荡在她的心里。同样失去记忆吗。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们丢失掉记忆呢。什么目的。原本还以为i帧及的生命会很平凡。真的是可笑啊。
（二）
“早。今天没有会迟到的迹象吧。”冥漫不经心地翻开报纸。，没有抬起眼眸。但是嘴角边的笑容若隐若现。残坐在他对面。紧紧地抿着嘴。还不是因为班主任说过。出勤的次数也要记入期中考试的成绩中。不及格的人。周六周日要进去补课。她还不想要周六周日去补课。只好爬起床。反正上课的时候可以补眠。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今天。我不想吃什么。”她转过头对厨房的钟点工谁。她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对面那张俊脸的确可以让任何女性都为之着迷。只是在残看来。那是一张虚伪的面具。以后她一定要亲手扯下那张面具。让所有人看清楚。他不过是像妮妮和小耳一样。在演戏罢了。
“我脸上什么吗。”他终于抬起了眼睛。他冷色的眼球更加衬托出她的温暖。的确是一张很好的面具。完美到极点了。
“为什么领养我。对你而言。我只是个不听话任性的累赘吧。”残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他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果然。他什么也不会放在心里。他才是残酷的。
“你认为ine。我领养你。出于我的同情心。你要的是不是这样的答案。还是你要说。我是一个商人。选择每一样东西都优先对自己有利呢。所以你认为iw领养你。只是我的目的。对吧。”不愧是冥。她所有的想法都准确无误的猜到。但是残不紧张。也能猜出来是正常的。她知道他很聪明。这一点。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听好了。冥。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也在利用你。信不信随便你。我利用你逃出孤儿院那个笼子。你为我创造环境。而我会因此而成长。最后。我一定会背叛你的。这一点。给我牢牢记住。所以。别以为你和我可以多靠近。”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发脾气。但是他费城安静地听她说完。他的无动于衷。让这些话像是闹剧中的台词一样。令所有人发笑。
该死的。他为什么不发脾气。他应该发脾气的。即使残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她想挑战他的忍耐到底有多大。十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让她厌倦。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残说。钟点工正好端着咖啡走出来。残拿起咖啡杯。往地上重重一砸。支离破碎。滚烫的咖啡洒在她裸露的手臂上。但是她没有叫喊。甚至已经忘了叫喊。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已经冷血到连这种状况也无动于衷。为什么他的笑容没有褪去。
“有没有烫伤。李嫂。带她去包扎一下吧。”为什么他还可以那么冷静的包容那些任性。明明她那么恶劣。他一定要逼疯她吗。是不是这才是他的目的。
“够了。不必了。我不需要。”她不顾手臂上的疼痛。抓起了外套还有沙发上的CK单肩包。重重地摔上门。这十年。把她所有的棱角磨成尖锐的剑。对着所有不怀好意或者是出于同情而靠近她的人。被她的刺伤害。最后孤独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三）
她狠狠地踹开了教室的门。她总是这样子。粗鲁的闯进一个世界里。只是。她今天的杀气更加浓郁。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但是没有人敢跟她对立。连平时唠叨的老师今天也紧闭着嘴。
她快速地走到最后一排座位。途中她撞掉了别人的一整排书。单肩包撞掉别人拜访在桌角的易拉罐。只是。这些她都不在意。她的视线里是满满的冰冷。但却清晰地倒映一个人的身影。是夏尔。只因为那一句“我们都一样”吗。为什么会开始在意他。
夏尔站了起来。然后让残坐进去。她脱掉外套。夏尔才看见她手臂上呗烫伤的一大片红晕。她发生了什么事吧。烫伤的迹象告诉他。是刚刚烫上去的。
“会痛么。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吧。”夏尔对残说。残愣了愣。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那些一大片烫伤厚留下的伤口。她抿着抿嘴。然后说：“不必了。”
但是夏尔突然站起身。拽着她的手臂。然后说：“去医务室。”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严肃。连他自己也搞不懂。对她。充满了愧疚感。这种莫名的愧疚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排斥。
“我说过不用了。”她在走廊上大声的叫喊。但是他根本没有听见。
另一条走廊上。校长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生说话。从语气中。听得见校长对那个男生的尊敬以及讨好的语气。男生栗色的头发轻轻扬起。那双从面具透露出来的眼睛和夏尔完全一样。
他张望了另一条走廊。走廊尽头走过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但他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尽头。他还以为那是幻觉。怎么可能会是他们两个呢。尽管自己拼了命的寻找。
“夏影先生。你在看什么。我们去办你的复学手续的事情吧。”校长对他说。他垂下眼帘。然后点点头。跟着校长离开了那条长长的走廊。
夏影。夏影。那个我呼唤了几千年的名字。
第四十九章。幻觉。
（一）
“咦。校医呢。”夏尔在医务室里东找西找。就是没有找出一个医生来。他看了看周围。还有站在门口不耐烦的残。她冰冷的视线好像在责怪他一样。他挠了挠头发。
“那个。你先坐下。”他对残说。然后从小型冰箱里找到冰袋。应该是防止这种烫伤的情况吧。他用布包了冰袋。系好之后。把残的手臂抬起来。然后敷在伤口处。“嗤。”她闷哼了一声。一定会很痛的吧。从她紧紧皱着的眉头。就可以清晰的看得到。他垂下眼帘。在她伤口处吹气。减少她的疼痛。
为什么他会那么心思细腻。靠近她。究竟为什么。她明明总是对他大喊大叫的。而且口气充满了挑衅以及嘲弄。应该会伤害到他的吧。但他总是那么温暖的微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她一向不能接受这样隐忍的个性。
“你丢失了。什么记忆。”残突然一句话让夏尔停止了动作。他抬起头。眼里那些浓重的雾气突然消失不见。什么时候丢失了记忆么。那大概是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早上。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是陌生的。那么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
“我也不知道。一个月前丢失的。那么你呢。”他又重新为她处理伤口。他没有注意到她眼中那些悲伤。这也难怪。在人前。她根本不会透露出这样的情绪。不会的。对吧。其实她也一样。伪装着自己。隐忍。是为了掩饰掉那些脆弱吗。
该怎么告诉他呢。那些孤儿院的记忆。说好永远都不要在人前提及。虽然这么说。但她曾经一个人去看过那里。只是。孤儿院还在。但院长却不是同一个人。听说他已经去世了。而妮妮和小耳也不在了。她们被很好的人领养了。那棵古老的香樟树却安然的屹立在那里。它一定见证过很多人的悲伤吧。它一定见证过许多美好的风景。它经历过的岁月比自己还要久。那棵古老的香樟树。是她所有的归宿吧。要怎么开口告诉和自己相同命运的一个人呢。这些话。她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难怪。怎么也诠释不出。难以开口。她怕一开口。就涌出大量的悲伤气息。
“那已经不太重要了吧。就算拼了命想要找到那些记忆。但是越是找不到。这大概就是宿命吧。也许那些是痛苦的记忆。这样也好。我想是的。如果想不起来。那就向前看。未来应该比较重要的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残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她明明就是无法逃离那些记忆的束缚才会憎恨的。但什么时候。她说的那么乐观。像是安慰夏尔一样。明明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任何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乐观派了。
突然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头顶。轻轻的抚摸。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脑袋里涌现出些许的片段。曾经。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也这么安慰过她。好像也有一个像他那样子的男生。在香樟树下。像这样子吧手放在她的头顶。安慰她受伤的那一颗心。
脑袋又开始抽痛。她捂着头蹲下来。那些片段若隐若现。像是要吞噬了她一样。她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样的情况夏尔也曾经发生过。果然。他们是一样的症状么。他赶紧蹲下身子。不知道为何。他把那小小的身影搂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残。别怕。我是夏尔。”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句对白。与他的声音重叠。变成他的声音。是那一句熟悉的“残。别怕。我是夏尔。”视线突然间变得漆黑一片。
（二）
纯白色的床单。纯白色的墙壁。还有纯白色的病服。残睡得不是很安稳。夏尔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习惯。因为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会放松警惕。他伸出手。平抚她眉间的皱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轻扯开笑容。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让夏尔转过脸去。拧开病房门。是冥。夏尔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