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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哪怕是周衍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也绝没有想到他会死——因为他心中对于离家并无愧疚之意，做事也无愧于心。
却没有想到，这灾劫忽然降临，而且根本不可阻挡。
所有的志向，所有的希望，在最不可放弃的时候忽然中断，意志崩裂、乃至于毁灭，一切，就是这么快捷。
那一个刹那之间，离苍生的目光还带着质疑之意，似乎哪怕是死了也死不瞑目，想要一个交代。
但，周衍没有给出交代。
如玉的飞剑杀出的道光近乎于瞬间吞噬了离苍生体内的所有能量，而离苍生在身体直接变成干尸的刹那，他体内流淌出了未知的芯片能量。
第1099章 血色魔龙
白色光泽的能量如流水一般倾泻了出来，这种洁白如雪一般的能量，是那么的鲜艳和刺眼，而这种能量，则是被如玉的飞剑吸纳着，随后一点点的吸收入了飞剑之中，接着转变成为一种神性之力，填补着周衍之前巨量损耗的神性之力。
这种填补，其实不啻于是杯水车薪，不过周衍也并无强求，也不在乎多与少。
杀人，他不在乎。
被针对，他其实也不在乎。
这一切，不过是心的洒脱不羁、心灵不被羁绊而生出的念想，这些念想生出，周衍便不压迫自己的心，随意去执行而已。
一切，他都看的并不重，如曾经的世界里李然所说，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是的，如今对于周衍而言，一切的确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这句话，可惜在曾经的葬剑祖星，他周衍一辈子都堪不破，而如今，才刚刚开始，他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周，周衍，你……你竟是连离苍生这样的绝代天才都斩了，这未免太过于可惜。”
闉阙唏嘘感叹了一声，心中似乎颇为不是滋味，因而语气也多少有些责怪之意。
当然，他不可能表现得更加明显，毕竟周衍的为人已经通过先前的一幕呈现出了许多方面了。
这似乎绝不是一个可以讲理的人
不讲理的人，说什么其实没用。
但不说，闉阙心中更是过不了自己的关。
“能被斩死的，就不是天才了。”
周衍轻呼出一口浊气，淡然说道。
闉阙一怔，竟是不知以何种话语去回答周衍。
是啊，能被斩死的，那的确不算是天才。天才，总该有对应的气运伴随，不会轻易殒落。
如今，离苍生死了，只能说，他的确不够资格在天道之路上继续下去。
“话虽如此，但你战力极致的状态下，甚至于力敌尊者，如今的部分才俊，才刚刚起步，却被至尊斩杀，的确有些不该。”
闉阙说道。
“你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而真正的离苍生，早已经死了。这个，不过是复制体而已。”
周衍淡然的看了一眼闉阙，回应道。
闉阙一怔。
“好了，离家的事情处理完，我该去做别的事情了。姬家？是该去看看了。”
周衍说着，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离无恨。
这一刻，闉阙老脸立刻都涨红了起来，二话不说的挡在了离无恨的身前。
周衍却不以为意，道：“离无恨，你天赋极好，好好修炼，将来不朽有望。你的道，更趋近于规则与领域，多多思考规则与领域的关系，多从因果上思考规则的本质，即可有很好的进步。”
周衍提醒道。
离无恨一怔，随即躬身行了一礼，却什么都没有说。
无声，更胜有声。
这个时候，闉阙也微微松了口气。
周衍却在此时看了风凌竹和离绮梦一眼，微微抱拳，道：“如此，我们就此作别，他日再会。”
周衍说着，人已经踏上了轩辕剑，立刻就要离去。
“少爷，去你母亲的宅院看看再走吧，看看她当年的居住之地，看看她与你父亲一起的时候踏足的地方。”
离绮梦忽然提议道。
这个时候，风凌竹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空空落落，似乎一些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在身边流逝而去。
“也好。”
周衍微微沉吟，答应道。
离绮梦心中温暖了几分，随即立刻在前方带路，带着周衍进入了离云锦曾经居住之地。
周衍跟随而来，穿过几个宅院和庭院之后，周衍立刻就看到了一处极为优雅的亭台楼阁之地。
哪怕是以前不知道这一切，如今一眼看去，周衍就知道，这必定是他母亲所在之地。
只是，走近亭台之后，亭台上，阁楼边，那上面的花纹，那些雕刻的痕迹，却让周衍微微停滞了刹那。
周衍的目光立刻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一刻，看到亭台与阁楼，感受到雕刻痕迹的古老气息，周衍似乎如回到了玉狐族人的古老之地，如看到了那所有的女尸都躺在这一片天地一般。
周衍的目光一凝，仔细看向那些雕刻，雕刻上果真有水波纹的痕迹，水波纹下方，如一片片的龙鳞的鳞片一样，狭长而重叠，堆积在一起。
那一幕，似乎正是玉狐族人祖地那天池雷泽之中的女尸堆积出来的一幕幕的场景。
两者，如完成了一个组合。
周衍目光一凝，一道可怕的力量杀向那雕刻的痕迹。
但杀机还没有触碰到那些雕刻纹理，雕刻的纹理里却忽然扭曲了起来，接着形成了一条极为可怕的手臂粗的血色虫子。
这虫子如缩小了数倍的远古魔龙一般，如一道血光，刹那飞射向周衍的眉心，如要吞周衍的魂，喝周衍的血。
“紫炎！神性祖雷！”
周衍心中一沉，立刻呵斥道。
接着，紫炎陡然凝聚，杀出一道意志领域，同时神性之力蔓延而出，激活了祖雷杀域与雷霆之力，以轩辕剑为主，刹那杀向那血色魔龙。
血色魔龙忽然遭遇如此杀机，发出了一声如婴儿一般的凄厉惨叫声，随后化作一道血光，瞬间冲天而起，接着立刻消失。
周衍竟是连追寻都追寻不到，也不知其飞遁向了何处。
但此时，周衍收回攻击之力，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了起来。
此物，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这若是泛滥了起来，只怕整个祖星能抵挡的修士，屈指可数，绝不会超过百人。
其余所有人，将可能全部被其吞魂吞血而死。
“少爷，怎么了？”
这个时候，离绮梦才感应到似乎出了问题，有些惊疑不定的来到了周衍身边，紧张的询问道。
而风凌竹，也默默的跟着，她反而不知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之前一直在想着她的心事。
“没事，只是发现了一些魔物而已，已经逼走，无大碍了。”
周衍说着，再次看向那些雕刻的纹理，却发现那些纹理，一颤变得普通了起来，什么异象也没有呈现出来，也没有给人一种很像是某个场景的感觉。
第1100章 生命之于流星
简单的地方，往往总有不简单的风景。
就像是如今的庭院里的楼阁亭台，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些极尽普通的风景，并无任何特殊。
可在周衍的眼中，这些，却都是大道至简的体现，都是雕工极致的返璞归真。
如果在这之前周衍无法明确的确定周忘尘和离云锦不普通，那么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周衍已经可以确信。
很多真相，并非是没有呈现出来，而只是面对真相的人自己不懂而已。
自己不够资格，所以惑于心，困于情。
自己有了对应的实力，有了能力，任何真相，都会全然呈现于眼中。
就像是这普通的亭台，却诠释着不普通的至道。
“少爷，你别难过，大小姐的情况，其实走了反而可以少一些痛苦的。”
离绮梦轻叹一声，不由柔声安慰道。
她并不知道周衍双眼里看到的是部分至道与真相，而以为周衍是为其母亲的遭遇而伤心。
但周衍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对了，这阁楼亭台，又是何人建造？”
“建造？”
周衍忽然询问的话语，让离绮梦微微怔然，显然是有些诧异。
但她努力的想了许久，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少爷，这阁楼的建造，时间很久，但这件事恰恰绮梦也是知道的。当年，大小姐与周忘尘接触的时候，这里的环境并非是如此，后来有一名很神秘的老人和大小姐接触过。
那名老人绮梦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他的兵器与众不同，是一柄斧头，一柄半月形状、两端开口的斧头。
他很像是一些普通人里面的年岁偏大的樵夫，但是大小姐对他十分尊敬。而他的出现，也仅仅是当时绮梦贴身服侍大小姐的原因因而才得以知晓。
其余便是两位风护法，也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在见到我之后，似乎显出了莫名的惊讶之色，似乎曾经认识我一样。
不过我疑惑的时候，他却如有所感应，只是说我和他的一位老朋友的女儿很像，但我感觉那应该只是搪塞。
而那次之后，这里的一切布置就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大小姐也十分喜欢这样的居住环境，我们大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离绮梦解释着这些事情，也似乎回忆到了过去的那一幕。
周衍感应向离绮梦的思想，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方非常片段化的记忆场景，场景依然是此地，但那时候的离绮梦，还是个小丫头，很胖嘟嘟的瓷娃娃般的小丫头。
而那个背着斧头的老者身影已经模糊，容貌也已经无法辨识，但周衍看到此人的刹那，此人竟是目光一凛，那一刻，他的双眼似乎格外的明亮，以至于才形成了离绮梦心底深处的烙印与痕迹。
“唔——”
离绮梦一声痛呼，忽然双手捂着头部，明显有些痛苦。
而周衍收回了那强大的感应之力，心中起了涟漪。
一个人回忆的时候，以周衍的强大感应能力和灵魂的强横，完全可以感应出对方思考的画面。
这并不会伤害他人的记忆，在这之前，周衍可以感应别人的想法也正是这种能力。
此时离绮梦所说，周衍的确是有意为之，他想看看这雕刻和环境布置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存在。
而如今，他看到了一部分，这相当于是在离绮梦过去的未来。
但那个背着斧头的老人，竟是如同样可以感应到未来，因而刹那之间目光明亮，中断了这个画面。
这是离绮梦痛的原因。
莫非，过去和未来其实真的都可以改变？
周衍的心微微一沉，这是涉及到了超越不朽的道的层次，而这，也绝非是一个普通的葬剑祖星可以诠释的。
修士的任何一件事，大多都不会无的放矢，如此一来，这些环境，那血色魔龙，又到底存在着什么意义？
周衍不得不考虑，因为这些，是一切迷局的关键点。
透过这些关键点，才可以更好的走出今后的路。
“少爷，有些头痛，对不起，后面也没什么重要的，我所知，也就这些了。”
离绮梦运转气血，压下那种无可抵御的痛苦，声音微微颤栗说道。
周衍的手轻轻一挥，一股温润的形意重生之术的能量加持到了离绮梦的身上，离绮梦这种痛苦立刻消失不存。
“嗯，你和风凌竹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到处走走。”
周衍说道。
接着，他身影一动，立刻再次的出现在亭台边的虚空，他手中出现了如玉的飞剑。飞剑轻轻的刺破了那些雕刻的纹理之后，里面的一切都呈现了出来。
如被虫蚁啃噬之后腐烂的木头一样，被如玉的飞剑切开，里面全部腐烂，成为一片片暗黄色的齑粉，如被磨碎了的黄沙。
一股股淡淡的腐臭气息呈现在其中。
生机殆尽，腐朽无尽。
周衍目光凝视着那些碎屑，如看到了水晶骨头粉碎腐朽之后的场景。
这些碎屑，并非是普通的碎屑，更像是水晶芯片或者是水晶骨骼真正腐朽之后的碎屑。
只是这些东西，存在于此地，便是为了篆养那一只血色魔龙吗？
周衍已经找寻不到任何关于血色魔龙的线索，但他可以肯定，这血色魔龙背后的秘密，就是关乎于雷衍帝尊不朽的那一段记忆的关键。
只是这一部分，从来都如同没有存在过，找寻不到半点痕迹。
周衍之后又在阁楼上停留，在庭院之中的古老的树木四方停留，都看到了类似的痕迹，但每一处，都已经化作腐朽的碎屑。
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实际上，这个庭院之中，已经不再有类似的道纹波动，也没有神秘气息，如最后的一缕气息都已经腐朽。
周衍转悠了很多地方，最后他来到了他母亲离云锦的闺房，那是一个已经有些岁月痕迹的古老房间，古老的装饰古老的桌椅等等，一切都充满了古气。
周衍似乎在这里感受到了那一缕缕温暖心灵的熟悉气息，像是最初的那一份血脉之间的亲密与熟悉，似乎还有那独特的气息与他灵魂为之牵连。
周衍神情有些恍惚，他如在这荒凉的房间里看到了过去的温馨的一幕。
房间里，周忘尘在雕刻着美丽的雕刻，雕刻上正是离云锦的模样，而离云锦则是在书写美丽而古老的符文。
周忘尘凝视着离云锦，而离云锦脸上也带着难以言述的幸福的笑容。
只是，这恍然之中的一幕忽然间生出了紫色的火焰，火焰焚灭了一切，周忘尘和离云锦在火焰之中，似乎一点点的粉碎。
“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有一个温婉的声音抽泣着，哽咽着，说出了令人肝肠寸断的话。
那是一种源自于心神与灵魂的冲击，令人血脉颤栗，神魂颤抖，也令人心灵悲恸。
周衍浑身颤抖着，他陡然抬起头，却透过这一间房屋，看到了天空有一颗星辰光亮起了美丽而绚烂的光芒，坠落向未知的远方。
那是一颗流星。
人生又何尝不是一颗流星呢？
若非是不朽，每一位生命体，一辈子，也不过是茫茫星域的一颗流星。
周衍回过神来，苍茫而荒凉的房间里早已经落满了灰尘，而这里也没有先前的那一幕，没有雕像也更没有古文。
当然，也没有那独特的温暖却令人断肠的声音。
可周衍却发现，已经近乎于超脱的他，依然眼中噙满了泪水。
这是这个葬剑祖星，他第一次出现泪水。
到了这个境界，又何曾会有幻象与幻觉？所以，周衍其实已经知道，这一幕只是留下的一缕传递信息的痕迹。
他甚至在腐朽的空气之中，感受到了那一缕熟悉的却已经离去的气息。
这葬剑祖星，并不简单，甚至，才刚刚开启冰山一角。
曾经不懂，不是因为没有发生，而只是他没有资格。
如今，资格有了，才可以看到更多，看得更远。
“唉——”
一声长叹，叹尽了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之后周衍的心再次的淡然了起来。
他施展出碧水之道，清洗了这房间里的所有一切，让一切看起来和先前那一幕如幻境般的房间里的一切重合。之后，周衍拿起如玉的飞剑，有一种极致雕刻的念想。
但最终，拿着飞剑，他没有雕刻，而仅仅只是站立了片刻。
最终，周衍收回了如玉的飞剑，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吗？其实真的不必，这世间很多的事情，我也已经历经，所以明白，许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不论你们如何做，我都绝不会责怪你们的。”
周衍说完，又轻叹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
房间不再萧索，也不再充满了灰尘，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但这里，再没有熟悉的气息。
因为这里，已经变得陌生了起来。
陌生的家族，陌生的地方，还有，近乎于陌生的人。
周衍徒步走出了这个房间，来到了先前所在的亭台之处。
第1101章 姬家邪王
这里的风景依然美丽，清风拂面，杨柳依依。
哪怕是在严寒的天气里，风景依然美丽无比。
“少爷，您，您别伤心。”
离绮梦看到了周衍双眼沧桑之中的泪痕，竟是有些心颤——一个出手成片杀人的凶人，却也有泪，这或许比一个善良之人有泪更为震撼。
在离绮梦眼中，周衍性格冷毅、冷如冰霜，绝非是一个会有泪水之人。
而之前周衍一言不合即杀人的手段，更是将这种冷毅的性格诠释得非常的深刻，可如今，离绮梦发现，她似乎错了。
离绮梦之外，最震撼的，莫过于风凌竹。
她一直以为，周衍是冷血无情之人，毕竟之前听闻母亲离世的消息，知晓妻子风凌清消失的消息，他都无动于衷，冷如寒铁。如今，却有了泪痕而毫无遮掩，这却是给风凌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她发现，她所认为的周衍，只是她主观臆测之中的周衍，而绝非是真实的周衍。
只是，如今她想说话，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开口说。
“不，我没有伤心，只是有些感触罢了。我要去姬家走一趟，你们好好修炼。”
周衍微微抱拳，与两女道别。
离绮梦张了张嘴，却同样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她目光黯然了几分，道：“少爷，您多多保重。”
“少……少爷，多多保重。”
风凌竹迟疑了片刻，语气依然冷，但同样温和了几分，说道。
周衍目光平静的看了风凌竹一眼，点了点头，随后整个人如一道流光，直接驾驭轩辕剑，飞上了虚空，接着如一道剑芒，刹那远去。
……
离家。
“这人终于走了。”
“太可怕了。”
“说杀就杀，尊祖都抵御不了，丧失了一个至尊分身，太可怕了！”
“唉，不过此人看来的确是为了离家好，杀了一些居心叵测之辈。”
“其实想想，换个角度来说，我们若是父亲母亲遭遇这般变化，多半还会对家族生出恨意的。”
“可不是，而这些人，更是想镇压周衍来讨好姬家，这真不太好。”
“这些事情，好坏难说，毕竟离家比不得姬家强大，姬家尊祖太强大了，听闻那周衍要前往姬家，不知是福是祸。”
“这般心性与实力，即便是祸事，他终究是没问题的，毕竟到了这等实力，天下也尽可去得，反而是我们，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
“也是。”
离家，一些家族弟子们三三两两汇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