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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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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至于闻人不二,他过来这边,除了为今天抓人的事情与宁毅通气之外,倒也旁敲侧击地提起了有关陈凡的消息。

    “……今天上午,除了河朔双雄。习桂山那边传过来消息,有个永乐余孽进城,专为找你而来,我本想除掉他,可惜晚到了一步,让他跑了。”

    “哦,竟有这种事?”

    “呵,这人具体身份我还没查到,但据说武艺高强,很是厉害。”闻人不二看着他,“你坏了永乐众匪的大事,他来找你,必定来意不善,需不需要我给你加派人手?”

    宁毅却也笑了起来:“死在咱们手上据说武艺高强的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了,闻人兄这么紧张干嘛,方腊那边的余孽……也就是手下败将了,不管是谁,我看都用不着劳师动众。”

    闻人不二道:“我也是怕在京城闹出事情来不好。你也知道永乐朝的事情最近收尾了,却也是最紧张的时候,刑部那边查得很严……如果再过段时间,该过去的倒是都过去了,也就不用考虑这些。”

    他双手撑在露台的栏杆上,说完这些,吐出一口气。宁毅目光疑惑地看着他:“闻人兄指的是什么?”

    两人对望了片刻,闻人不二摊了摊手,耸肩:“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我就当你知道了。”

    宁毅做出沉思的样子,他自然明白闻人不二话中的提醒之意,但无论双方交情如何,这种立场问题上。只有愣头青的热血青年才会做出心照不宣的样子。两人针对这事打了打哑谜,闻人不二也看不出这一贯高深莫测的年轻人的想法,不一会儿,也就将话题转开。

    与闻人不二分开之后。宁毅去往晚照楼的后方,寻找李师师。

    跟李师师先前已经见过一次。对方神色如常,由于当时经过走廊光线并不明亮,宁毅倒是没有看出对方有什么不妥。后来陆续的表演,对方的发挥也完全对得起京城第一花魁的称号,想必她昨天挨打的传闻未必属实,又或是有所夸大。但既然听说了这事,宁毅还是要过去看看对方的。

    来到李师师所在的二楼房间时,里面熄着灯,听来安静,他敲了敲门,随即传来对方的声音:“谁啊?”

    “是我,宁毅。”

    “哦,等等。”

    房间里有人起身,随后火光闪动了几下。点亮了灯盏,门打开时。馨黄的光芒溢出来。开门的也正是李师师,她仍旧穿着表演时的服装——白底黑边,绣有红梅的深衣长裙。此时男男女女所穿的深衣,大多都是连体的长袍模式,与汉服有一定类似,但由于是用作表演,便以腰带做了收腰,以衬托体态,且配有有层次感的花边,令得这深衣看来如稍稍绽放的花朵一般,修长大气。只是脸上应该已经卸了妆,笑容之中显得素净,刘海侧向一边,长发稍稍的收束起来,但仍旧不失清丽大气的感觉。

    “立恒,进来吧。”

    “表演快结束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身边的丫鬟呢?”

    “打发去收拾东西了,我一个人。”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光芒其实稍显昏暗,前方的窗户其实可以从侧面看见大厅里的表演,此时微微的打开了一条缝,一张椅子便摆在旁边,显然已经表演完毕的师师之前就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当着观众。宁毅进去之后,师师招呼他在桌边坐下,然后拉过来茶盘,开始倒水。

    “我来吧。”

    宁毅想要接手,女子倒是瞥了他一眼:“这事情谁擅长?自然我来。对了,我方才在这里看那两人说笑话,真是有趣……”说到这里,莞尔一笑。

    宁毅注意着她的脸色,虽然灯光昏暗,但宁毅隐约能够看到,对方的左脸之上,似乎有着稍许红肿:“师师也喜欢这个?”

    “很喜欢啊,几个戏法也很有趣。听说这些事情都是立恒你想出来的?”

    倒了茶水之后,师师坐下与他讨论了一会儿外面的表演。她是汴梁这一行最出色的人,对于表演如何,自然是有发言权的,不过赞赏之余,也隐约透了些提醒的意思。

    今晚的这场表演,其实算不得雅,至少算不得文人雅士当中最流行的表演模式。各种表演当中,魔术类似于杂耍,但杂耍通常是一些硬功夫,类似于从小练起,扭曲人的骨骼的一些表演,一个手艺人练一门技艺,需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仍旧会被归类于三教九流,宁毅着人练习出来的几个小魔术纵然尽量包装成优雅从容的样子,但仍旧可能被人认为轻浮,登不得大雅之堂。

    而相声这类引人发笑的节目,就更可能让人觉得登不上大场面。以李师师对于文人圈子的了解,看过之后,自然就发现了其中的隐忧,旁敲侧击地做出提点。

    她此时虽然见多识广,谈吐大方,但看在宁毅眼中,放在后世,自然还是少女一般的样子。听她说完,宁毅也都点头虚心接受:“不过,竹记的几家店,原本就不打算往上面开的,其实我倒是希望,来的人尽量市侩俗气一点也没关系。”

    “哦?”李师师看来有些疑惑。

    “呵,竹记走的不是高端的路子。我会尽量走中端,或者低端的方向。跟竹记配套的,还有很多生意要揉在一起……不过这些现在还只是构想,也不太好说,我只是想要尽量大的影响力。”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对了。你们昨天在太尉府,高沐恩是怎么回事?”

    李师师愣了愣,眨眨眼睛:“那家伙,他过来找了麻烦了?”

    “还没有。我只是听说了有这么一回事。”

    “没什么事。”师师捧起茶杯笑了笑,十指青葱白皙。“他……他没敢动我。我在青楼之中也这么多年了,对这些事情,总有办法的。”

    “你脸上那一巴掌可没什么说服力。”

    师师偏头一笑:“立恒想要帮我出气吗?”

    “呵,我拿高沐恩恐怕也没辙啊……”宁毅笑着,心中对眼前的女子倒是更有好感了。

    风尘中人,最懂的是摆布人的心理。她这时若是顺口说“你不用管我”,对方一般拉不下脸来,免不了要将事情扛上身,但她说的既然是“你要帮我出气吗?”却往往会让人冷静下来,说明对方是真的为自己这边着想。

    师师说完那句,摇了摇头:“太尉府势力大,靠的是当今皇上的赏识。我也知道立恒你有本事,但这件事情,确实不必放在心上了。你有本事。我也很厉害的。李师师这个名字,说来是花魁。但人家高看你一眼,那便是了,人家不给面子,终究是个风尘女子。这些年来,让人为难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啦,耳光也不是第一次挨,挨打也有过,有时候被逼着喝酒,喝到吐了,还得笑着吐得好看。昨天在太尉府,那高衙内也是借势发狂,被太尉大人喝住,我也就趁机跑掉了。既然跑掉了,也就没事了。”

    她抬头看了看宁毅,目中带笑,却也颇为认真:“这事情若是摊在别人身上,我或许还想装着可怜一下。但是立恒、和中你们,与其他人不同,我就你们几个朋友。而且立恒你见多识广,与你说实话就好。我是花魁,你是大商人,一定会明白的。”

    她说这话时神态轻松又自然,比之昔日来往,又有不同,显然昨天的事情对她还是有着一些影响的。宁毅想了想,却也不趁强,点了点头。过得片刻,笑道:“高沐恩那个人,最让人觉得麻烦的是,不管你付出点什么代价干掉他,最后都会觉得不值得,但偏偏他又能给人带来很多麻烦。”

    这话说得有趣,李师师笑起来:“倒是你怎么跟他结下怨仇的,还是要小心才是。”

    “有办法的。”宁毅点点头,“不过,除了脸上,没伤到其它地方吧,看起来挺严重的,我之前居然没注意。”

    师师却摇了摇头:“没其它地方了,这个也不严重啊。”

    “一天一夜了都还没消,不用死撑了。”

    “不是因为严重。”师师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莞尔一笑,“因为我嫩呀。”

    宁毅倒是第一次发现李师师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其后两人聊了一会儿,宁毅没有再提起高沐恩的事情,李师师显然也这当成了他虚心接受了意见的标志。在阶级差异无比明显的社会里,人们更能接受形势比人强这样的事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被太尉府欺负了,忍着,不丢人。

    这个晚上直到客人的陆续离去,扬言要来砸场子的高沐恩都没有出现,宋永平回到家中,猜想可能是宁毅将事情扼杀在了萌芽中,对这个姐夫,倒是觉得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而宁毅本身也并不明白,其实他们倒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并不复杂。在宁毅觉得付出代价干掉高沐恩不值当的时候,高沐恩也会觉得为了让宁毅不爽付出代价是件赔本生意。

    “那家伙就是个灾星!”这天晚上,对着一帮被召集过来的纨绔子弟,高沐恩也颇为坦率,“我在家里都闷了半年了!终于回来了,各位兄弟!那个叫宁立恒的家伙,自从我遇上他,就没出过什么好事!要干他很简单,但要是又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才出来一天啊!妞都还没玩过,要是又被罚不能出门,我会死的!”他一摊手,“大家说!我看起来像是笨蛋吗!?”

    可能由于他看起来明显不像,一时间倒是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纨绔子弟通常是自我意识过剩加上眼界不足,真正的笨蛋倒是不多。高沐恩在家中借李师师这道题发挥,又说要找宁毅的麻烦,终于被高俅默许了可以出门,他也不想立刻就被关回去,这天晚上便集思广益,决定做一个阴了人也不会被人发现的、高明的幕后黑手。

    不久之后,众人想出了许多点子,然后开开心心地玩女人去了……

第四七三章 情谊() 
原本在宁毅的计划当中,南下木原县接回妻子的计划,应该还要过几天的时间才会启程。但陈凡的忽然到来,以及他带来的消息打乱了原本的安排,第二天二月初七,变成了忙碌的一天。

    自早晨开始,就在提前处理南下的事情,有关城外大院的安排算是最重要的一点,毕竟宁毅的许多创新式开发都放在这边。出于尽地主之谊以及不让陈凡留在城里乱来的考虑,宁毅还带他参观了一下,试吃了装在精美瓷瓶里的鲜榨果汁和盐水鹌鹑蛋。当询问他的感想时,他自然点头表示好吃,目光中却是慢慢的疑惑:你这家伙到京城之后就是在弄这些!

    宁毅在生活上的要求不低,哪怕陷身杭州大乱,在有条件的时候,还是会尽量去吃些好的。陈凡对这类事情也颇为清楚。事实上果汁跟鹌鹑蛋这年月里自然不是没有,宁毅弄的包装精美,鹌鹑蛋什么的还在特意试验防腐效果,放在竹记中销售或能有一笔赚头,要说创新,就明显显得有些乱来。倒是宁毅自得其乐,走的时候,每人还带了一瓶果汁出去。

    除了城外大院一边,需要过去的,还有苏家布行在京城中的一部分。这其中有几个被宁毅安排了在学习的人,原本准备让他们在几天后一道南下,此时已经提前,昨天晚上已经给了通知,今天则过来询问他们的准备情况。

    陈凡坐在苏家布行仓库后院的台阶上,抽着嘴角看宁毅对五名男子的检阅过程。

    “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

    “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

    “你们怎么样!?”

    “我们是最好的!”

    “好。就这样……都去收拾好东西,这一次跟你们在店里卖东西不同。做好准备,靠你们了。”

    如此大声地说这种耻度很高的话,不符合这年月谦谦君子的标准。陈凡观察力敏锐,除了在宁毅训话,对方回答时,这些人表现出一种很从容自信的感觉,转过身后,目光和气质多半还有点忐忑和犹豫。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些什么人。不久之后,两人坐在仓库外河畔的石凳上喝果汁,陈凡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带这五个人南下,他们是你培养的师爷?”

    “不是啊,他们是卖布的。”

    “啊?”

    道路边人来人往,春日的阳光从树荫中洒下来,宁毅回头看了看那边还未开门的苏家布行店铺。举起装果汁的瓷瓶示意了一下。

    “我们一家北上之后,苏家的布行生意,由我娘子掌管,也上来了。但女子掌家,看起来伤害了左家的什么人,布行那边不怎么给面子。有些抵制的态度。其实现在要开也是可以开的,但为了不引起那边太大的反弹,所以就一直延长到现在了。因为这个事情,我训练了几个人,预备让他们到大户去推销一下。”

    宁毅喝了口果汁。笑起来:“那五个人里,有两个是以前的布行伙计。有一个是年轻的掌柜,另外还有两个是我从竹记调过来的。布行这边需要,就先紧着布行用,这次南下,就打算让他们在木原县附近发展一下业务,去一些有钱人家里拜访一下。”

    陈凡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游商的生意,赚得了什么钱。”

    “话不是这样说。”

    宁毅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的武朝世道,推销无非是做生与做熟两种。江湖游商,挑个小担子到处走走,这类人多半猥琐油滑,江湖气重,类似于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的一种,他们做大户的生意不容易。举凡有钱人,通常会是一些固定店铺的熟客,类似于在江宁,有些富户要做衣服时,会到苏氏叫相熟的掌柜和师傅上门,又或者苏氏有什么新款推出,也会有长袖善舞的掌柜上门,询问对方是否需要。

    这两种方式间,商人终究是一种贱业,一个掌柜再长袖善舞,谈吐与气质中,也是会隐约的低人一等。

    其实谈吐与气质在此时是一种非常说明问题的东西,先秦时期,纵横家凭借一两句有道理的话便能将人哄得团团转,三国之中,“观此人谈吐气度不凡”,便能确定一个人是否值得重用,又或者立即让人下决心与之结为异姓兄弟。归根结底,还是个知识跟文化普及度的关系,在一个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方圆一百里的地方,能够把握住一地大势,或者对天下大势说出点靠谱推论的人,其逻辑能力,多半是不错的。

    及至武朝,虽然说文风兴盛,但毕竟读书人的比例在总人口上还不算多,这其中去掉一些读书读傻了的呆子,能够有不凡谈吐气度的人,基本上就有了往社会上层走的进身基础了。而且,这一类谈吐、气质、自信,必然是建立在学问与社会认同感之上的。森严的儒家社会,这方面能够取巧的机会不多,不过,这方面恰巧是宁毅的强项。

    煽动式的教育,后世的推销理念,宁毅首先做的,便是速成式的改变这些人待人接物的方式。这些人可以没有太多的学问,但只要智商和逻辑能力足够,宁毅就足以给他们设定一套表现自信表现亲切表现专业的方式。此后每到一地,摆出一副“我是京城来的”的做派,拜访当地的有钱财主,先找那种地方闭塞一点的、土鳖一点的、虚荣心强一点的,告知对方外界发展,京城流行,然后开始推销东西,最重要的是,尽量做到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往后京城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尽量往对方那边输送过去。

    这期间,等到推销员们专业一点了。忽悠能力强一点了,再去啃那些开明的士绅。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慢慢来。此时的贫富差距大,家有余财只是没拿出来用又或者根本找不到往哪用的地主很多,如果说后世“你知道安利吗”都能忽悠一大批人,这时候没理由不行。

    当然,如今对这五人的训练,其实时间还不够长,何况一地有一地的实际情况,如何按照此时的现状做一套推销框架出来。只能慢慢地去成熟。但反正投入也不多,就算失败,这五个人回来至少也是可以当掌柜的才能,宁毅并不为此忧心,人毕竟是可以回收利用的资源。

    当然,这些东西一时间没办法与陈凡说清楚,倒也没这个必要。将话题岔开一阵子。宁毅道:“你师父的事情结束以后,你打算干点什么?”

    陈凡想了想,喝了一口果汁:“还能干点什么?我的命已经卖给刘西瓜了,杭州城破之后,没有过去,已经是食言。到时候应该是去苗疆看看有什么可做的吧。或许时机到了,再跟她起兵造造你们的反。”

    “你倒是还想造反……”宁毅摇着头笑起来。

    陈凡叹了口气:“我是无所谓的,以前跟着师父,除了造反没有其它事情可做,但实际上。也不知道造反以后又能干点什么。我幼时跟着师父,见过不少可杀之人。不杀难平心头怨愤,但杀过以后,才发现杀了人,解决不了问题,特别是当初的杀人者,也慢慢都变成可杀之人时,我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自从在杭州认识陈凡起,宁毅对他其实是颇为欣赏的。年纪轻轻,武艺高强,许多时候虽然看来鲁莽,实际上对于许多事情都能清明洞彻。当时他在义军当中地位不高,虽然作为方七佛的弟子,年轻一辈中又独他能挡刘西瓜发飙,但除此之外,老实说,让他担当的实权任务却不多。

    当时在方七佛那边,隐约是传言佛帅爱惜弟子,希望他经过磨练之后再出来真正干大事,实际上,宁毅却能看出来,这一切其实源于陈凡本身的态度消极。打仗时他可以身先士卒为猛将,没人的时候他也可以出来任事,但只要有人接手,他就立刻撂挑子,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这一切的理由,从他为一帮书院学生出手刺杀包道乙时,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他幼时无依无靠,跟了师父以后为了师父那边的事业奔走,到此时永乐朝完蛋了,方七佛又被抓,他在奔忙之中,其实心下也颇为茫然,此时宁毅问起,他那样回答一句,顿了顿之后又笑起来:“倒是西瓜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是有想法的,希望我去过以后,能找到造反的理由。”这也是他随口的说辞罢了,要说信心却并没有多少,想一想,“那你呢,立恒你以后的打算如何?”

    “我比较简单。”宁毅坐在那儿摊了摊手,“就像之前说得,金人势大,武朝积弱,灭辽之后,是会挥军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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