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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坐针毡，又感觉自己像个夹心饼干，这辈子再没有觉得有比这个更难熬的时间了，除了难熬，还特别尴尬，我身体僵硬，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一点动静，又会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虽然有些注意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我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呐喊。
“你们到底是要怎样？是要签还是不签，痛快点给个了断啊，我想逃啊我想逃。”
我不得不佩服BOSS，虽然他不用像我一样受到股东们的“关注”，但他比起我，才真正是一个切身利益人，但这家伙除了听他爸和叔叔提到有关他母亲的恩怨时才稍微激动了一下，其余的时间都是悠哉悠哉，完全身在事外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思给我捏捏肩膀按按摩。
当然，他给我按摩确实也缓解了我部分的紧张，不然，我指不定真会没出息的吓瘫倒。
会议室里这样的沉默对峙我感觉过去了好几辈子那么长，章立华和章启华都没有再开口，连刚才那两个股东也保持了安静，我有种感觉，他们好像在进行沉默拉力赛，谁先开口谁就是承认输了。
好幼稚的游戏，连我都知道，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我又小心翼翼的把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忽略了好几道我不熟悉的视线之后，却冷不丁撞上了章厉的目光。
第226章 亲疏有别（）
我本来也是想像对待别的看我的视线一样，强装镇定的忽略掉章厉的目光的，却没想到我刚想将视线移开，他就突然看着我对我笑了一下。
笑得我心里真是咯噔了一下，顿时感觉毛毛的，真是要怎么怪异就怎么怪异。
笑本来是很普通的表情，况且章厉本就是一个很温和、很礼貌，长期都保持着微笑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笑真是不合时宜，在这种只差没有直接开火的境况下，他不是应该跟他的老爸章启华一样担心股权问题吗？他怎么竟然还笑得出来？
本来在会议上处在我这样尴尬的处境，如果有人对我表示一点好意，我应该是要感到受宠若惊，甚至是感恩戴德的，却没想到看到章厉对我露出的笑容后，我又觉得还是像其他股东那样的态度更正常，似乎对我防备甚至怀有敌意的眼神更让我觉得有安全感一点。
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偷听了章厉跟刘依对话的关系，我的心里好像对章厉建起了一堵墙，有了说不清的成见，感觉他也许并不像我刚开始认为的那样无害和友善，至少他肯定城府很深，心机比我和BOSS都多得多。
而我从来最害怕的，就是这样城府深让我看不懂的人。
人还是简单一点的好啊。
还好章厉并没有对着我笑很久，因为他突然开口说话了，而且是对着章立华和章启华说的。
“大伯、爸爸、各位股东，我倒有个方法让我们双方都能够各让一步，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我不由得一愣，我看到大家也几乎是同时吃惊的看着他，大概都没有想到，最先出来打破僵局的人竟然会是章厉。
因为说句实在话，今天的会议话题实在太过于敏感，利益涉及太大，而且章氏兄弟又各不相让，不管是谁出来打圆场，如果没让两方都满意，实在是一件得罪人以及得不偿失的事情。
“小厉，你不要插手！”
果然章启华首先开口皱着眉头阻拦自己的儿子，显然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出头来趟这浑水，或者极有可能有被当成炮灰的危险。
“小厉，你有什么好方法尽管说，你也是股东，你当然有权利提出你的看法。”
几乎是在章启华开口的同时，章立华也表态了，用的却是跟章启华截然不同的语气和话，他微笑着看着章厉，就像一个鼓励晚辈的慈祥的长辈。
果然亲疏有别啊，我不禁感叹，章启华作为老爸，不愿意自己儿子当炮灰，可是章立华虽说也是亲大伯，但大概是巴不得章厉出来当炮灰的吧，章厉是章启华的儿子，他出来当炮灰比其他任何一位股东出来当炮灰都更合适。
章厉显然并没有打算听自己老爸的只当个看客，他扫视了一遍股东们后，最后视线又停在我身上，并且同样诡异一笑。
我只好尴尬的回他一笑，这次却并不打算躲闪，因为我也很好奇他说的好方法是什么。
第227章 一针见血（）
章厉就这样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认为既然小亿的股份是小亿自愿转让给柳一小姐的，我们当然应遵嘱他的遗愿，大伯的那部分股份也是大伯自愿转让，我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我完全赞同柳一小姐签下这两份转让协议。”
这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直到我看到其他人同样不敢置信的表情时，我才知道章厉说的都是真的。
天啊，我再怎样也不会想到，章厉竟然会赞同这两份股权转让协议。
“小厉，你在说什么？”
“章厉，你……”
章启华和艾可可几乎是同时喊起来的。
艾可可紧接着又喊：“不行！我不同意，章厉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会赞同？”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章厉，他们都在等着章厉拿出合适的理由，虽然章厉说两份协议都是转让人自愿，但这个理由在几乎所有人看来都太牵强，作为章氏的副总经理，没有理由不知道转让股权后的利害关系，他怎么会乖乖的就妥协了，甚至没有站在自己老爸的一边。
就连章立华都一副不解和疑惑的样子，显然章厉站出来这样说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章厉并没有理会自己老爸和名义上女朋友的质疑，他环顾了一周此时股东们惊诧的表情，轻松的笑了一笑，才接着往下说。
“我想各位股东们最担心的问题，并不在于是谁来继承章亿的遗产，也不是谁将会是章氏拥有最多股权的人，我们最担心的，是万一柳一小姐成了章氏第一大股东之后，必然也同时会得到了章氏的经营权。
股东们害怕柳一小姐不善于管理集团，造成集团业绩下滑甚至破产，影响到股东们的利益，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我想股东们的这些担忧也没有错，我也是股东之一，所持的股份并不比各位少，我也有同样的担忧。”
说到这里章厉又停顿了一下，我看到有些股东已经在轻轻点头赞同他的话。
“所以我想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由谁继承股份，或者谁拥有股权多少的问题，而是不管由谁来管理集团，都能够保证集团能正常运作，不会因股份的重新分配产生动荡，请问各位股东是不是赞同我的说法？”
好像挺有道理的，连我都想忍不住点头了。
“不愧是经商的高材生，他倒是很能揣摩这些股东的心思，真是一针见血啊。”
连BOSS站在我后头都在感叹，我虽然也听起来觉得章厉有道理，但到底一针见血在哪里我还有点懵懂，不过BOSS很快就又给我解释了。
“这些股东里除了我们这一家子，并没有其他姓章的，也没有我外公的亲戚，他们对于章氏到底姓不姓章，并没有我爸爸和叔叔这么在意，也不在乎章氏的这些责任、家庭和情感的纠葛，所以他们唯一在乎的，也的确只有利益了，谁能让他们的章氏股份利益最大化，他们就可能拥护谁，章厉对这一点看来也很清楚。”
第228章 经营权（）
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并不是所有的股东都在乎章氏的血统问题，或者说对章氏有像章立华或者章启华那样别样的情感，他们更想要的是多赚钱。
BOSS看来说的一点不错，因为几乎大多数股东的表情都被章厉煽动得开始松动了，点头表示赞同的人数又上升了不少。
不过就算大家都赞同章厉说到了他们担心的点子上，但毕竟并没有提出解决办法，有位股东率先提出了质疑。
“章副总，虽然你说得对，我们股东当然最在意的是利益最大化，至于到底是谁最终管理集团并不在意，姓不姓章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以后真是由这位黄毛……呃……柳一小姐来经营的话，恐怕没有股东敢于承担风险吧。”
这位股东说的言下之意我几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就是说我是废物一个，章氏由我经营一定死路一条喽。
我虽然有自知之明，也知道人家的担心没错，只是，被人毫无顾忌的当面说出这番话，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慢着，除了不舒服，我怎么觉得还有地方不对劲呢，章氏怎么就会由我来经营呢？难道原来他们担心的竟然都是这个问题吗？
我一瞬间有点觉得啼笑皆非。
怎么可能？我也就是来帮BOSS暂时管理股份的啊，怎么会扯到经营上去了？我简直一跟头发丝的心思都没有想过我要来经营他们的章氏啊，我甚至连经营是什么都还一知半解呢，这么大的集团总不可能像摆个地摊卖白菜那样吧。
到底是他们会想呢，还是我太迟钝，一开始就没搞清楚我来这里的意思？
我很快就意识过来他们并不是开玩笑，因为不仅是其他股东，还有章厉，甚至是BOSS的言外之意，似乎都有这一层意思，那么这件事就有可能是真的了。
事情好像超出了我的预定很多，我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我向章立华投去求助的眼神，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肯定是不可能会将章氏交给我来经营的，他的本意不也就是让我替他儿子暂时保管股份吗？
可是章立华明明跟我的视线碰了一下，却若无其事的转了开去，好像压根没有接收到我眼神中的求助信号似的，面无表情等着章厉说下去。
他是跟我一样迟钝还是又像个老狐狸一样在装呢？我心里那个急啊，真想直接开口问他，但我终究是知道这种场合下我是不适宜开口的，我又想问BOSS，唉，好像更难开口，如果又像之前对着空气说一次话，保不准现在的问题就不是能不能转让给一个黄毛丫头的问题，而是一个神经病的问题。
“我现在倒是有点怀疑这件事就是我爸故意造成这种结果的，不然他完全只需要转让我那部分股份就可以了，他是董事长，最清楚股份占份最大的才有经营权，所以他才又将他从我妈那里的继承的那部分转给你，目的就是想让你当第一股东，并且得到经营权。”
BOSS就像知道我的疑问似的，突然跟我说。
第229章 同一条线上的人（）
BOSS的话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这件事连他都怀疑是自己的老爸故意这样做的了。
我真是很懵了，觉得脑袋瓜子根本就用不过来，一切都超出了我能够思考的范围。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章厉又开口了，他是对着刚才差点说出我是黄毛丫头的人说的。
“各位股东怎么会认为章氏交给柳一小姐经营的话，各位的利益就一定会存在着风险呢？这么多年来，章氏在我大伯为董事长的经营下，业绩一年比一年上升，为各位股东赚了多少，各位股东心里最是清楚，柳一小姐将成为章氏第一大股东，是我大伯亲自主持转让股份，将多年的心血转让，定是对柳一小姐非常有信心，各位就算对柳一小姐有质疑，难道对我大伯的眼光没有信心吗？而且，就算柳一小姐在经营决策方面有疑问，难道我大伯会袖手旁观吗？”
章厉的这一顿反问，倒是股东们都再一次沉默了，只是我有点心虚，章立华把股份转让给我，我真看不出是因为对我的能力有信心，章厉这样说是不是在夸我？
“另外，虽然本人才学有限，但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在章氏做到营销副总的位置，相信各位都清楚，我取得的成绩，并不因为我父亲是总经理的缘故，管理营销市场这几年，我相信比起了解章氏，及各项产品领域的特色，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我承诺全心全意辅佐柳一小姐，助她一臂之力，各位是不是仍然认为你们在章氏的股份危险重重呢？”
啊？章厉竟然说要帮助我？我没有听错吧？只是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把我吓一跳。
“所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各位股东不妨给柳一小姐，还有我，一个证明我们自己的时间，如果在一个月之内我们能让章氏产品在市场的占有率上升，就证明我们完全有能力经营好章氏，反之，如果占有率下降，我们承诺即使我们是章氏的最大股东，也将无条件交出经营权，不知董事长、总经理、以及各位股东觉得意下如何？”
听着章厉一口一个我们的跟股东们做着承诺，我心里怪异的很，好像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跟他绑在了一起，而且还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成了同一条线上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本来还以为他应该是我和BOSS的对立面。
章立华和章启华却同时沉默了，只有艾可可不满的跟章厉嘟囔：“章厉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你都要帮她？”
唉，其实我也好想知道，章厉，你到底为什么帮我？
其他股东们却几乎都被章厉说服了，纷纷发言表示赞同，跟之前的反对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看来章厉在股东中威望还真高，很有号召力。
“我赞成！”
“我也赞成！”
最后表态的是章立华和章启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章启华他本来是极力反对我的，章立华照理说本来是站在章启华和章厉的对立面的，他们都因为章厉的几句话改变了他们的初衷。
一直没说过话的TRACY默默的跟章启华站在一起，至于艾可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也点了她的头。
“柳一小姐，你觉得呢？”
章厉灼灼的眼睛看着我，声音充满着诱惑。
第230章 尘埃落定（）
不知道为什么，章厉这一张让我第一眼看了就觉得惊艳的脸庞，还有他虽然藏在镜片后仍然迷人的眼睛，在此刻竟然让我有了种害怕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昨天不小心偷听到了他和刘依的谈话，让我觉得他身上藏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再加上，我一看到他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和刘依说的“计划”“挡路”之类的针对章亿的话，让我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自觉的对他罩上了一层防护膜，只想要抗拒。
也许他并不是我刚开始从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害，他甚至有可能是害章亿掉下楼的罪魁祸首。
现在，在我眼中，他虽然仍然笑容温和，风度翩翩，可是这样的笑容带给我的再不是如温暖阳光，反而有点冷得让人颤栗。
但愿这又是我的心理错觉吧，我从来就是个容易感觉失误的人，但愿章厉根本不是我现在猜的那样。
我低下头，避过他的视线，心里无法控制的涌上来一些伤感，如果昨天我没有来章氏大楼，没有听到他跟刘依的对话就好了，至少现在我看他的感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至少我还可以很平和的去直视他。
看着摆在我面前的两份股权转让协议，我知道此刻会议室里几十双眼睛都汇集在我身上，真是戏剧性的转变啊，几分钟之前，这些目光一大半都害怕我签名，现在似乎有些已经在盼着我签名了，就因为章厉的几句话，或者也因为连章启华都已经表示了妥协。
虽然，我知道，不管他们的态度转变不转变，今天我都是要签下这两份协议书的，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只为了这个吗？我不是就算BOSS劝我放弃参与，我都义无反顾的来了吗？虽然其中多了好些“突发状况”，比如章立华的这份转让协议，比如章厉突然站到我一边。
感觉到肩膀上BOSS给予我的力量，我不再犹豫，也不再去看任何人，拿起协议书旁边的签字笔，郑重的在两份协议书的被转让人签名处签下了“柳一”两个字，这两个字我已经写过无数遍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一笔一划是这么艰难。
我又在名字下面写上了当天的日期，然后右手拇指在周律师递过来的印盒里沾了沾，在我的名字旁边各印上了一个我的指印。
终于都完成了，我放下笔，重重的吁了口气，之前纠纠结结忐忐忑忑那么久，当真正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感觉的只有轻松。
签这两份股份转让协议的过程，就好像终于完成了一道，完全一知半解并不愿意解答却不得不解答的考试题一样，至于答对答错，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静待以后的分数就是，就算最后是倒数第一名又怎么样，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
我听到一直站在我身边等待我的周律师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不仅莞尔，原来刚才在煎熬中考试的人，并不止我一个。
第231章 柳董事长（）
周律师很快拿走了两份签了我的名字的章氏股权转让协议书，他向章立华点了点头，又很恭敬的向我点了点头，对我的态度，却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弄得我很是受宠若惊。
“章董、柳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看着周律师带着协议书离开，才体会到这一切已成定局，我已经成了章氏集团拥有最多股份的第一大股东。
“恭喜你，柳一小姐。”
章立华的声音让我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他微笑着看着我。
“或者说，我从现在起应该叫你柳董事长了。”
柳董事长？这个称呼真是吓了我一惊，而且这个惊绝对不是惊喜的惊，而是惊吓的惊。
说实话，虽然之前章立华跟我谈股权转让的计划时，就提到了要把管理权也交给我的事情，而且刚才的会议，章厉也提到了经营权，其实对这两个名词我也就听听而已，并没有太多体会这些所谓管理经营的实际意义是什么，现在听到“柳董事长”这个称呼，才让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刚才我签下名后给我带来的第一个冲击是什么。
章氏集团的董事长耶，我当个董事长特助就觉得像中了彩票一样的，现在竟然直接成了董事长了。
董事长这个职位的人，以前我只在偶像剧里看到过，他们要么是男女主人公不通情达理、想方设法想拆散他们的家长，要么就是英俊潇洒又酷到毙的霸道总裁，现实生活中活着的，我也就只见过章立华一个而已，虽然不是霸道总裁，但也是男主角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