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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枪弹白手送给道吉华贡。说吉塘仓吃里扒外,认敌为友,为自己打地盘,等等云云,有的话还比这要难听。”
吉塘仓脸色红涨,眼珠子冒出。他一生气就这样,脑门子上涌血,整个脸发红发涨,眼珠子溅火外凸,胸口像海涛般急剧起伏,手脚四肢也抖得厉害,连嘴唇也打起了哆嗦:“让他说,什么臭话屎话他愿冒就放开冒去,我要对得起这身袈裟。”他愤愤然一甩袈裟往外走。
走到门口,吉塘仓猛的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还没有完成,便掉转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让乔科教民赔那么多?好多人家流离失所沦为乞丐,佛门之人为什么不能仁慈为怀?”
坚贝央厌恶地抽抽鼻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是我与佛兄商量好的,不狠狠整治整治上个厉害的火炙,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层天上生活,不知道会给吉祥右旋寺惹出多大的祸端来。以后凡是与教务无关的事,你这个总法台、首席金座活佛就不要过问了。”
吉塘仓身上瞬间凉飕飕的,双脚像冻僵了似的铅重铅重。又仿佛有人用重锤砸了一下心尖,心尖痛得跳蹦子打哆嗦。他万万未想到坚贝央会说出这样的话,会用这样冷漠的口气与他说话。难道、难道他以前的面孔是伪装出来的?难道知音知己关系演化为陌路人关系?难道他再也不信任我了?难道他是利用我,而今我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看来这半年多他们家族已经达成默契,抱成一团了。他吉塘仓已被视作圈子外的异己力量了。一腔悲哀升上喉口,他强力压住了,只是用陌生的目光重重瞥了瞥坚贝央,手按住隐隐作疼的肝部,急急走出屋去。
坚贝央送到会客厅门口,双脚没有跨出门槛,只是礼节地说了声“慢走”。
吉塘仓寒心了,他的脊背分明是感到了那道目光的寒气。
第二天一早,吉塘仓佛邸的内务管家拉开大门时,发现两边门环上有东西,一边被人扣了一泡狗屎,麻黑麻黑的又臭又丑;一边挂了半截马尾巴。恶作剧者用心一目了然,很清楚,说吉塘仓的品德为人如狗屎,说吉塘仓没有立场没有主心骨,东摇西摆如马尾巴。
洛哲一面吩咐侍僧赶紧清除,一面一溜小跑,嘴里诅咒这号不敢见人的小丑,骂他们该交给阎罗法王扔进油锅甩上刀山,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洛哲拜见吉塘仓,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夜功夫,上师苍老了许多,黑发中突然冒出了许多白发茬,把头抹成了乱槽槽的,就像乌鸦在新地板上撒下了屎点。眼窝陷进去一指甲深,黑青黑青地发灰发暗,眼白却交织血丝,黑洞洞的像个骷髅眼。宽广的前庭也不显得宽广了,平添了两道深深的横纹,像平整的草原上踩出的两条牛道羊径,丑陋又不和谐,让人痛心难过。本来光滑红润的脸庞也黯然失色,像涂了一层黄土似的,灰沉沉、黄巴巴,没有一点精神,看去老了一圈,颧骨都凸现了出来。嘴皮有些发青,稍稍下翻的下嘴唇坠得更厉害了,也松弛了。看样他一整夜没有阖眼。
总之,整个人像换了个模样,神情木讷、呆板、迟钝。中午、晚上送进去的饭一口未动,原模原样地搁在炕上长几桌面上。
洛哲心情矛盾地讲述,吉塘仓听了脸色微微发白,发青眼窝动了几下,半响没有说话,说话时却出奇的平静,大出洛哲的意料:“让他们去闹吧,青山不因雷雨风暴而改变形状,大雁也不因四季交替而改变行程路线,日月星辰会告诉我们的坦荡赤心,漫漫时间会述说我们的伟岸品质。洛哲,以后我们就夹着尾巴活人,两耳只闻佛经,双眼不扫世尘。记住,晚开门,早锁门,少和僧俗交往。”
洛哲不明白地眨巴眼睛:“活佛,吉塘仓佛邸从没有受过这样大的侮辱,您是首席金座活佛,又是总法台,这口气我们不能这样悄悄咽下,我让僧戒长官查一查是谁干的!”
吉塘仓拦住洛哲,苦笑道:“当洪流淹没田庄时,你不可能追究出、分辨出淹没庄稼的那股洪水是哪条沟里流淌出来的。即使查出来又能顶啥用?他们是一股洪流啊。洛哲,相信你从我昨天上午回佛邸的脸神中看出了什么。你想想今天早晨的这事,黑白牛毛不一样,但拧成的是一条绳子。有些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我们吉塘仓佛邸从今往后,上至我,下至侍僧厨役,都要学习米拉日巴高僧苦行苦修的作风。”
这是他经过一夜痛苦思考为自己和佛邸人员制定的今后做人办事的方针。他发现自己过去想的单纯了点,幼稚了点,超俗了点。自以为聪明过人,却未想到人家一直在寻缝下蛆,往青石板上钉橛子,要把吉塘仓撵出吉祥右旋寺政教核心圈子,实现阿金家族对寺院为所欲为的专制统治,对教区无所顾忌的专制统治。没想到啊,没想到坚贝央也成了这样子。
洛哲梗着脖子不离去:“与其癞狗般看人脸色过日子,还不如雄狮般走向雪山踞傲四方。我们在川西北已经创下了地盘,有教区,也有子寺,有供养部落,也有四川军政当后靠。可以纵横左右,腾跃前后,独树一帜,何不自成政教天下。”洛哲的声音变了,愤懑中有着哽咽。
“住口!不许胡说。”吉塘仓声色俱厉,嗓门压得低低的吼斥道。他的脸上肌肉抽搐,嘴皮颤动:“难道你想看到吉祥右旋寺上层闹矛盾搞分裂的可悲局面?难道你愿意让这几代佛僧辛辛苦苦搭建的佛业大厦因抽去顶梁柱而坍塌吗?我们辛辛苦苦操劳的一切,不就是砌筑吉祥右旋寺墙基牢靠结实吗?为了这个大业,我们得忍辱负重、得顾全大局。羊群看头羊,马群看儿马。吉祥右旋寺惟有坚贝央至尊至大至高,我在大师麾下任首席金座活佛,这是我俩前世修下的缘分。缘分是天意,不能随意扯断,谁扯断谁就积下了罪孽。再说,我做的事也有欠考虑的地方,给他们造成了误会,有了口实。有几句闲话,几件烦事,我们也得承受,既然想吃腐肉烂骨头,就得有秃鹫化石咬铁的胃囊;既然想牵烈马,就得放长缰绳任其折腾。俗话说,穿衣新锦缎好,交人老朋友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能离开吉祥右旋寺。”他放缓口气,贴着洛哲的耳朵,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洛哲黑青的脸上才浮上了一抹阳光,频频点头打诺离开了书房。
一夜痛苦的抉择,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制定了具体方针——绝不离开吉祥右旋寺。他发现自己的张狂得意造成的失误,引起了泽旺家族的警觉和戒备,开始实施限制举措。还是幼稚啊,幼稚就幼稚在忽视了人类社会的一个基本法则,即人类是通过血缘关系伸展搭建的社会网络。人类社会生活中血缘是情亲中最直接、最密切、最左右一切的力量,血浓于水。他就很少想过坚贝央和泽旺是吃一个母亲胸前的奶长大的,这个根本问题他俩即使相互之间有利益冲突、性格冲突、思想冲突,但遇到家族利益,他们就会抛下前嫌,五指捏成拳头,共同对外。在他们大脑的深层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天生的,是根深蒂固的,不管吉塘仓和坚贝央如何情投意合、共识一致,但你仍然是外姓人,在根本利益上不可能达成长期的、固定的同盟关系。正如一句哲理名言所说的,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永恒的利益按历史法则来讲,那就是家族的利益!世俗社会几千年的争权夺利,王位的传递嬗变,腥风血雨的拼杀,哪个不是围绕家族利益展开的?而自己恰恰遗漏了这一点。没有认识这个法则是个天大的错误,很容易陷入盲目、鲁莽、失败之中。
昨晚一夜,他想得最多的是走还是留。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脑海里斗来争去,从最初的走占上风到最后决定留下来,他整整斗争了一夜。走!一定得走!马上就走!当他气冲冲从寺主佛邸出来时,满脑子滚动的、跳跃的全是一个走字,他的想法和洛哲一模一样。是的,我有参尼寺,还有嘉茂察瓦绒一带新建的许多小寺,川西北草地的很多寺也可以招到他金座活佛的麾下,他有供养部落,有广阔的教区,还有四川这样的人众物博的大省政要当靠山,要寺院有寺院,有财力有财力,要地盘有地盘,啥都不缺,完全可以自成天下,另立山头,与吉祥右旋寺分庭抗礼,瓜分东藏地盘,谁愿受他们的闲气,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我吉塘仓要远走高飞,另立门户了。他甚至列出了要带走的书籍、经卷、衣物、财产、人员的名单。但当气稍稍平息,头脑冷静下来后,他想得最多的又是“留”字。
第五部分第十五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8)
作为气话可以说分庭抗礼、另起门户之类,但细细想一想,小河浪花再飞溅,也无法与大江比深浅;毛驴驮的再大再重,也无法和骡子比高低;参尼寺的声望再大,也无法和吉祥右旋寺比远近。你有上十万藏经藏书吗?你有闻思学院、密宗学院、时轮金刚学院、医学院等等大型专业学院吗?你有繁如星辰蜚声全藏的格西博士学位的教授吗?有一整套教学制度、教材经典、教学器具吗?没有!你顶多有个研习哲学的学院,但没有几个被人知悉的专家学者。你的名气能与吉祥右旋寺相提并论、媲美争艳吗?那更得摇头。小狗叫得再欢,也不可能与玉鬃绿狮一起被人赞美。你想想,提起吉祥右旋寺,上部阿里三围,中部卫藏四水,下部多康六岗,谁人不知不晓不翘大姆指?甚至最东面的黑龙江,最北面的布里亚特蒙古,最南面的印度、尼泊尔,都有它的子寺和派去的僧官。他的三千六百佛僧中有蒙古、青海、西藏西康、云南、川西北以及内地的不少汉僧,在西藏三大寺,提起吉祥右旋寺的高僧学者,有几个不啧啧咂舌赞叹!而参尼寺呢?一旦走出阿坝草原,有几人听闻过这个名字知晓这个寺院?
说到教区,吉祥右旋寺的教区分布安多各个地区,有的还伸展到西康、新疆和内蒙,分布浩大,有藏人地域,也有蒙古人的草原;有土族也有裕固族,还有汉人;有辽阔的草地,也有茂密的林区,盛产五谷粮食的山川。那些地方的几十万居民都是吉祥右旋寺的教民,那儿的无数宝藏物产,吉祥右旋寺都有权参与管理,那多如牛毛的部落都会定期不定期地供养它。而参尼寺呢?充其量也不过是附近十几、几十部落牧民的教区,供养也是微薄的,不足以支撑理想事业的发展。真是望尘难及,不可相提并论啊!
吉祥右旋寺背靠的后盾也很雄厚。清朝皇帝敕封过金册金印,赐过各种古玩珍品和绿呢轿子,国民政府各任总统都有封赏嘉奖,甘肃、青海、四川、云南、西康,远至新疆、内外蒙古等等地方的军阀政要都抬举它。在西藏,它更是达赖、班禅、噶厦政府的座上宾。参尼寺在他面前不过是一黄土、一杯浊水而已。
还有……
越想他头皮越发麻,越想后背越激起一道道冷颤,越想越为前半夜的想法汗颜。太唐突太冒失了!已经是快到华甲之年的老人,还脾气这样大,耳根这样硬,想事情这样任性偏执,没有理性。萨迦班智达在他的格言诗中是如何开导世人的呢?圣者先哲告诉我们:“聪明人能勇敢地改正错误/傻瓜连缺点都不敢承认/大鹏能啄死有毒的大蛇/乌鸦连小蛇也不敢得罪”。不管自己有没有错误,但坚贝央的指责有一定的理由,是自己处理不当或者有私心杂念,造成了坚贝央和佛兄的误解甚至戒备,也给大寺一部分僧人错觉,客观上有分离分裂的倾向。下一步怎么办呢?当然还是按萨迦班智达教诲的去办,即“聪明人即使受到挫折/也会更加机智顽强/当兽王饥饿的时候/能迅速撕裂大象的脑袋”。一句话,低着头躬着腰做人,更加谨慎小心,谦恭有礼,在学术专著上有所成就。
走不得,万万走不得!红斑虎在山林里威风,地老鼠在地洞里安全。吉祥右旋寺是一张虎皮,再瘦弱的人披上它也威风凛凛;吉祥右旋寺是一座高山,再矮小的人站在上面也伟岸巍峨。而老虎一旦落在平川,则有被浪狗追逐撕咬的可能;地老鼠瞎老一旦钻出地面,就有被白胸雕叼走吞噬的危险。吉塘仓的首席活佛地位是在吉祥右旋寺内,披的是吉祥右旋寺这张虎皮,是站在吉祥右旋寺的高峰上,所以它有声望、有权威、有力量。脱离了吉祥右旋寺,你的首席地位自然消失得一钱不值,你的金座含金量也就大大打了折扣。金子涂在佛身上、佛殿顶,才富丽辉煌、至尊至贵,令人肃然起敬,而如果涂在石头上、木头上,又有多少人会敬仰稀罕呢?自己的名气大,但坚贝央的名气比你更大,月亮靠的是太阳的光辉,土山靠的是松柏的青翠,吉塘仓得靠坚贝央的声望。
明白了这个事理,他决定不走了,要留在吉祥右旋寺。只要他与吉祥右旋寺不脱离关系,他就永远是首席活佛,首席是吉塘仓转世系统的世袭地位,谁也不能取消、替代,这是传统,这是历史留下的规则,自己得保住这个位子。
他为自己制定了三条原则,以改变被动局面:
一、不离开寺院,不去教区部落讲经灌顶,不单独接见各地土司头人,不串门联络,包括金鹏镇的金牧师、清真寺马阿訇、寺内各活佛之间,要潜心闭户诵经念佛。
二、兢兢业业当好总法台,考察督促各学院的教学研究,让吉祥右旋寺的僧侣知识素质上个新台阶。
三、在三五年之中,著述刻印一部关于中观论方面的学术专著,树立学者形象。
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受排斥呆不住,也到参尼寺去静修坐禅避难一段时间,他派洛哲去参尼寺代他管理有关事务,就是为退路安排的。但在名义上,他决不脱离吉祥右旋寺,永远当吉祥右旋寺的首席金座活佛。
……他后来打听到了,因为处理飞机坠落之事坚决果断,吉祥右旋寺又为抗战捐献了三十部战机,还派出佛叔俄旺为团长的前线慰问团,国民政府委任坚贝央为蒙藏委员会兼职副委员长,总统送来了“输财报国”匾额以表褒奖。佛兄泽旺呢,也授予了少将参议之衔,还赠送了电台和不少枪弹。
他恍然明白,寺主坚贝央已经踏上了政教两方面的坦荡大道,所以把他吉塘仓视为可有可无,说不定暗地里看作潜在的对手。
他的心情一直是沉重的、压抑的。
第五部分第十五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9)
说归说,做归做,一个人的秉性是难以改变的,吉塘仓也如此。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半年之后,他又在书房里呆不住了,开始和寺里的活佛、高僧、学者,与寺外的党政要员来往交流,原先潜心闭户修持的想法已经淡忘,因而不愉快的事却影子般追着他而来。这也正是老百姓俗话所说的:事不顺心,尿尿也洒在脚背上。还有一句谚语也曾指出:再富贵的人,福不双至;再命苦的人,祸不单行。吉塘仓正好碰在了这种碴子上。
下午刚送走翻译贡却乎,还未坐定喝碗茶,泽旺便带着一队卫士气汹汹来到了佛邸。他拨开劝挡的侍僧,径直闯进吉塘仓的书房,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泽旺手里提着德国造二十粒手枪,脸如冰霜、目光如炬,冲进门警惕地急速扫视屋内,粗暴地吼问:“贡却乎呢?贡却乎出来!共党分子贡却乎在哪里?”
吉塘仓镇静下来,明白了泽旺是来抓捕贡却乎的,他摊开两手,不无调侃讥笑说:“早走了!马跑了灰尘也散开了。”但他心里还是沉沉地一响,贡却乎是共产党?藏人中还有贡却乎这样的共产党人?沾上共产党可是死罪啊!
泽旺狞笑,挥挥手枪:“走?他往哪里走?坚贝央八十卫士早把住了寺院各个路口,除非他长了翅膀。”他回过头冲身后如狼似虎的保安队员吼道:“搜!所有的旮旯都不准放过!”
“慢!”吉塘仓脸上挂不住了,他用眼神严厉地叫住众卫士。泽旺有眼无珠,竟敢如此脸对脸眼瞪眼地蔑视他首席金座活佛,把他等同于最下层的老百姓,这不是他的耳光吗?心头不由怒火燃起。他也没有称呼泽旺的司令之职,直接呼其名字:“泽旺,这是佛门圣地,不是你的保安司令部,你没有权利搜查我的佛邸。”
泽旺也毫不示弱:“我的好一个首席金座活佛,你忘了你是在地上,在中华民国国土上的吉祥右旋寺内,而不是西方极乐世界。不管你是谁,都是公民,都得遵守民国政府的法令。”他顿了顿,充满嘲讽地挖苦说:“活佛你健忘了,眼下国民政府的第一要务就是剿共,剿共是天大的事,谁要阻拦谁就是认领杀头灭族的罪名。难道我搜捕共产党不应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搜查!”
卫士们觑觑活佛的脸,又瞟了瞟泽旺黑铁般的面色,唯唯诺诺悄悄退出了书房。
吉塘仓气得嘴皮打哆嗦,他倒不在乎共产党和国民党之争。谁胜谁败,谁上谁下,似乎和佛门关系不大。改朝换代,教民们的信仰是不会改弦更张的。他在乎的是泽旺借这样的机会闯进来逞威风,箭拔弩张地公然训斥他。他得想法把他的气焰压下去。
他快速地转动脑子,很快有了主意:“对我来说,贡却乎不过是临时聘请的翻译而已,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相识。而贡却乎他却是你泽旺一手培养起来的藏族的小学生,又是你把他推荐到中央蒙藏学校深造的,要追究责任得首先追究你!”
他以前确实不认识贡却乎,是通过寺中罗仓活佛认识的。那天罗仓活佛去青海讲经弘法归来,他前去慰问。在宴席上见有一位脸庞瘦长清秀、身材不高不低、穿着朴素整洁的年轻小伙陪着罗仓活佛。一双眼睛细长但有力量,看人的时候炯炯有神,仿佛要穿透你的心肺。罗仓活佛说这是他的外甥,家在金鹏镇,在泽旺司令的金鹏藏民小学毕业后推荐到南京蒙藏学校,才回来不久,想找个职业。别看他是金鹏镇长大的,说起汉话,那是山涧里的流水,山头上的狂风,连汉人都佩服他的口才。罗仓活佛诚挚地说道:“至尊金座活佛,你口碑好、交游广、有威望,能不能帮我外甥找份体面职业干干,搞翻译、当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