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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声喊叫自己的名字,可是我的声音早已走了样了。门只开了一条小缝,我看见我这个亲戚右手里握着一把弯刀。我栽倒在地上,他说:“老天爷原谅他。”
那天夜里是老天爷引导我到马休。欧比的家,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往哪边跑的。我当时不知道自己还在世上或是早就死了。马休往我头上泼了冷水,过了一会儿我才算喘过气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我一定说颠倒了,不然他不会一直问我她长得什么样子,长得什么样子。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没看见她。”
我说。
“喔,这样呵,可是你听到她的声音了吧?”
“我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我也摸过她,她也摸了我。”
“我不知道你是否尽了力把她吓走,”马休这么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过马休这句话却使我睁开了眼睛。我立刻知道了,去拜访我的是尼日河神女妈咪。乌塔。马休又说了:“得看你的人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要的是财富,那你今天晚上可犯了大错,不过如果你真是你爸爸的儿子,可以跟我拉拉手。”
我们握了手,他说:“我们的老爹从没说过一个男人应当贪财而不要妻子儿女。”
如今我的妻子们每一跟我怄气,我就告诉她们:“我也不怪你们。我当年要是聪明的话,我早该娶妈咪。乌塔的。”
她们齐声大笑,问我为什么没娶她。最小的一个说:“别着急,老爹,她还会来的;她明天就会来的。”
说着惹得她们又笑了起来。当然我们都是在说笑。天下哪有不要子女要钱财的男人呢?除非像那个发神经的白人史都华。杨博士。噢,对了,我没告诉你们。那天晚上,我把妈咪。乌塔赶走之后,她跑去找史都华。杨博士去了,他是个白种商人,作了她的入幕之宾。喔,你们听过他的大名呵?……嗯,不错,他后来成了全国最富的男人。可是她不准他结婚。他过世之后,又怎么样了?他所有的财产都落入外人手里了。那算好命吗?我问你,老天有眼。
一个黑夜〔爱尔兰〕萨缪尔。贝克特★
发现他伏地趴着;没有谁惦记他,没有谁寻找他。一位老妇人发现了他。大概说来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漫无目标地寻找野花,仅仅是黄颜色的。一心盼着野花却意外碰见他伏在那儿,他面孔朝地两臂伸展,身穿大衣尽管不合时宜;挨着尸体隐约露出一长排纽扣从头到尾紧扣着他。各种纽扣形状相异大小不一。裙子穿得略高但仍然拖地拖曳。乍看也吻合。头颅近旁斜躺着一顶帽子,从帽边帽顶便看得出来他身着略呈绿色衣服趴着并不太显眼。从远处再瞅上一眼只见得那个白色头颅。她是否以往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在他脚的某个部位见过。她全身衣着乌黑,长长的裙边在草地里拖曳着。天色已暗,现在她是否该离去走进东方。这是她的影子过去常走的方向。一条漫长的黑影。这是出生羊羔的时节,可并不见羊羔。她望不到一头;假设碰巧有第三者路过他只能见到躯体。起初一眼是那位老妇人站立的躯体,走近再一瞧躯体就地趴着。乍看也吻合。荒野,老妇人一身黑服一动也不动。身躯在地上文风不动。黑色臂上端是黄颜色的;白发在草地间;东方在夜晚动弹不得。天气,天空昼夜阴云密布,西北偏西的边角终于露出了太阳。要雨水吗?要使你愿意下几颗雨滴,要使你愿意清晨下几颗雨滴。就此说定。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整天关闭在屋内,她现在和太阳一起出来了。她加紧步子想拿下整个荒野。奇怪路途杳无人迹。她漫无边际地瞎走,狂热地寻找着野花,狂热地眼巴巴看着夜幕降临的危急。她惊愕地说每年这个年头怎不见有一大群羊羔。早年丧夫那会儿她还年轻,穿着一身黑衣,为了让坟上的花儿再度开放,她浪迹四处寻觅他昔日钟爱的花朵。为了给他的黑色臂端上配上黄花,她费尽心机最后还落得两手空空。这是她出门第三桩吃惊的事情,因为这该是野花遍地的时节。她的故友的身影使她厌恶。受不了,因此她把面孔转向太阳。她渴望夕阳西落,渴望在漫长的夕照中再次毫无顾忌地游荡。更为凄伤的是她的长黑裙在草地拖曳时发出熟悉的声。她走着,两眼半睁半闭像似朝着光亮走去。她可能会自言自语说对于简简单单的三月或四月的夜晚这一切显得过分奇怪了。终不见人烟,终不见羊羔,终不见野花。身影和声令人厌恶。行走途中脚震动了一具尸体。意外。没有谁惦记他,没有谁寻找他。黑色绿色的服装现在看来激动人心;白色头发颅弯依仙见几片拔落的野花。一张阳光晒焦陈旧的面容。一幅生动的嘲如果你愿那么说的话。现在开始万籁俱寂,只要她不再走动。终于太阳西下,太阳不见了,阴影笼罩万物。这儿四周只有阴影一片。余晖渐渐隐退。黑夜无星无月。一切显得吻合。不过仅此而已。
小园中〔奥地利〕里尔克
一个人有时会产生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譬如说昨天吧。当时我又和露西夫人并排坐在她家别墅前的小花园里。年轻的金发夫人沉默无言,一双目光深沉的大眼睛仰望着黄昏时锦缎般绚丽的天空,手里把一块布鲁塞尔花边手绢当作扇子轻轻摇着。我闻到阵阵沁人肺腑的芳香,但不知是来自她这摇动的手绢呢,还是来自那株丁香树?“这株美丽的丁香可真叫……”我说——纯粹是无话找话。须知沉默是一条神秘的林间小道啊;在这条小道上,常会有种种见不得人的念头窜来窜去的。所以万万沉默不得!这当儿,夫人闭上了眼睛,头往后靠着椅背,让夕照静静地躺卧在她那线条细腻的眼皮上。她的鼻翼微微颤动,宛如一只在鲜嫩的玫瑰上吮吸着花露的小小蝶儿的翅膀。她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了我的椅子的扶手上,紧挨在我的手边。我的手指尖仿佛感到了她的手在轻轻颤抖——不,不仅仅是手指尖。这种感觉流贯了我全身,一直涌进了我的脑子里,使我失去了全部思想——只除去惟一一个……这个惟一的想法慢慢成形,恰似山区暴风雨前骤然凝聚起来的乌云一般:“她是别人的妻子哩……”见鬼!这不是我早知道的么;而且这个别人甚至还是我的朋友呐。——然而,今天这个奇怪的想法仍一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觉自己仿佛是个乞儿,眼睁睁盯着面前点心店橱窗中的精美糕点,可望而不可及……“您在想什么呢,夫人?”——我硬把自己从非非之想中拖出来。她嫣然一笑:“您真像他啊!”
“像谁?”她转过脸来望着我,坐直了身子:“像我已亡故的哥哥!”
“哦——。他死时年轻吗?”她叹了口气:“很年轻呵。他饮弹自尽了。可怜的人!他生得多么英可爱啊。等一等,我这就给您相片看。”
“您哥哥多大?”我岔开话题。她却似乎没有听见,一对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盯在我脸上,叫人心慌意乱。她的眼睛大得就像整个天空。
“瞧这眼睛周围的线条,瞧这嘴……”她梦也似的说。我努力冷静地望着她的脸,可是做起来非常困难。她细细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把椅子移得更靠近我,用亲切感人的语调讲起她的哥哥来。她声音很低,头几乎挨着我的头,使我闻到了她金发的幽香。对昔日的幸福与痛苦的生动回忆,使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表情更加活泼。在激情的火光辉映下,她的容颜变得使我觉得是那么熟悉,我仿佛真的成了她所怀念的亲人了。这双眼睛……这张嘴……我想着——这就是我自己的脸呀;只不过更加高贵,更加细腻一些……终于,她讲不下去了,开始啜泣起来,把小巧玲珑的脑袋埋在布鲁塞尔花旁边;而我呢,便几乎喊出来:我就是他M是他!我真幸福哟,还在生前就有这样一位女子为我痛哭流涕……不知不觉间,我伸出手去轻轻抚摩她那被晚霞映红了的头。她毫不表示反对。后来,她抬起泪光晶莹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说:“他要还活着,我俩就会永远生活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肯嫁人的……”我听得出了神。这时候,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了。我望着西下的夕阳,心里嘀咕:“她是别人的妻子哩……”可是这想法经她一哭,就给哭跑了。还没等落日完全隐没在紫色的山岗背后,她那娇小的脑袋已经贴在我胸前,蓬松的金发弄得我的下巴怪痒的。接着,我便吻去了露西夫人脸颊上露珠儿般莹洁的泪水。随着头几颗苍白的星星在黄昏的天空中显现,她的红唇也绽出了甜蜜的笑意…………一小时后,我在园门边碰上了她归来的丈夫;在他向我伸出手来的当儿,我才发现自己的领带上粘着一粒香粉。这该死的香粉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在急忙伸出一只手去与我朋友相握的同时,另一只手却努力想把它弹掉。
二草原〔波兰〕显克微支★
有两片土地相并的排着,正如两个极大的草原,中间只有一条明丽的小河将他们分开。这河的两边,在某一地点渐渐的分离,便造成一个浅的渡口——一个盛着安静清澈的水的小河。
“人们可以看见清澈河流下的黄金色的底,从那里长出荷花的梗,在光辉的水面上开花;红色的蝴蝶绕着红白的花飞舞;在水边的棕榈树和光明的空气中间,鸟类叫着,仿佛银铃一样。这是从这边到那边去——从生之原往死之原去的渡口。这两面都是那至高全能的梵天所创造,他命令善的毗湿奴主宰生之国,智的湿缚主宰死之国。他又说道,”你们各自随意去做。“
在属于毗湿奴的国内,生命便沸涌出来。太阳开始出没,昼夜也出现了,大海也涨落起来;天上有云走着,满含着雨;在地上生出树林,许多的人、兽和鸟也都出来了。那善神创造爱,使一切生物能够繁衍子孙,他又命令爱,叫他同时便是幸福。这时候梵天叫毗湿奴去,对他说道:“在地上你不能想出比这更好的了,天上又已经由我造成,你可以暂且休息,让那所创造的,便是你所称为人的,独自去纺生命的纱吧。”
毗湿奴依了梵天的命令,于是人们开始照管自己了。从他们善的思想里,生出了喜悦;从恶的思想里,又生出了悲哀。他们很惊异的看到这生活并不是无间的喜宴,而且梵天所说的生命之纱,也有两个纺女纺织着:一个有微笑的面貌,一个有泪在她的眼中。人们走到毗湿奴的座前,诉说道:“主啊,悲哀里的生活是不幸啊。”
他答道:“让爱来安慰你们。”
他们听了这话,便安静了,一齐走去。爱果然将悲哀赶走,因为将他和爱所给予的幸福比较起来,便觉得很轻了。但是爱却同时又是生命之产生者。虽然毗湿奴的国土是极大,但人类所需要的草果蜂蜜树实都缺乏了。于是最聪明的人们举起手来砍去树木,开辟林地,耕种田野,播种收获。这样工作便来到世间。不久大家须得一律分工;工作不但成为生活的基本,而且便是生活的本身了。但是工作生劳苦,劳苦生困倦。人们又来到毗湿奴的座前,伸着两手,说道:“主呵,劳苦使我们衰弱,困倦住在我们的骨里了;我们希求休息,但是生命要索我们不停地工作。”
毗湿奴答道,“大梵天不许我改变生活,但我可以创造一点东西,使他成为生活的间歇,这样便是休息。”
于是他创造了睡眠。人们很喜悦地受了这新的赐品,大家都说从神的手里接受来的一切物事之中,这是最大的恩惠了。在睡眠里,他们忘记了他们的劳苦与悲哀;在睡眠里,那困倦的人恢复了他们的力气,那睡眠揩干了他们的眼泪,正如慈母一般,又用了忘却的云围绕着睡者的头。人们赞美睡眠,说道:“你祝福了,因为你比醒时的生活更好。”
他们只责备他,不肯永久的留着;醒又来了,以后又是工作——新的劳苦与困倦。这思想苦迫着他们,于是他们第三次走到毗湿奴那里说道:“主啊,你赐给我们大善,极大而且不可言说,但是还未完全。请你使那睡眠成为永久的。”
毗湿奴皱了他的额,因为他们的多事,所以发怒了,回答道:“这个我不能给你们,但在河的那边,你们可以寻到现在所要的东西。”
人们依了神的话,大家走向小湖;到了岸边,他们观看对岸的情状。在那安静而且清澈、点缀着花朵的水面之后,横着死之原,湿缚的国土。那里没有日出,也没有日落,没有画,也没有夜。只有白百合色的单调的光,融浸着全空间。没有一物投出阴影,因为这光到处贯彻,——仿佛它充满了宇宙。这土地也并非不毛,凡目力所能到的地方,看见许多山谷,满生美丽的大小树木;树上缠着常春藤;在岩石上垂下葡萄的枝蔓。但是岩石和树干几乎全是透明。仿佛是用密集的光所造。常春藤的叶有一种微妙清明的光辉,有如朝霞;这很是神异,安静,清净,似乎在睡眠里做着幸福而且无间的好梦。在清明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微风,花也不动,叶也不颤。人们走向河边来,本来大声谈讲着,晃了那白百合色的不动的空间,忽然静默了。过了一刻,他们低声说道:“怎样的寂静与光明呵!”
“是啊,安静与永久的睡眠……”那最困倦的人说道:“让我们去寻永久的睡眠罢。”
于是他们便走进水里去。蓝色的深水在他们面前自然分开,使过渡更为容易。留在岸上的人,忽然觉得惋惜,便叫唤他们,但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大家都快活而且活泼的前行,被那神异的国土的奇美所牵引。大众站在生的岸上,这时看见去的人们的身体变成光明透彻,渐渐的轻了,有光辉了,仿佛与充满死之原的一般的光相合一了。渡过以后,他们便睡在那边的花树中间,或在岩石的旁边。他们的眼睛合着,但他们的面貌是不可言说的安静而且幸福。在生之原这里,便是爱也不能给与这样的幸福。——一切留在生这一面的人,见了这情形,互相说道:“湿缚的国更甜美而且更好……”于是他们开始渡到那边去,更加多了。老人,少年,夫妇,领着小孩的母亲,少女,都走过去,像庄严的行道一般;以后几千几百万的人,互相推挤着,过那沉默的渡口。直到后来生之原几乎全空了。这时毗湿奴——他的职务是看守生命——记起当初是他自己将这办法告诉人们,不禁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怎样才好,便走到最高的梵天那里。他说道:“造物主啊,请你救助生命。你将死之国造得那样美丽,光明而且幸福,所以一切的人都舍弃了我的国土去了。”
梵天问道,“没有一个人留在你那里么?”
“只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他们这样的互相恋爱,所以情愿失却那永久的安静,不肯闭了眼睛,使彼此不能相见。”
“那么你要求什么呢?”
“请你将死之国造得更不美丽,更不幸福,否则就是那一对的人也怕要舍我而去,在他们的爱之春天一旦过去之后。”
梵天想了一会,说道:“不,我不去减少死之国的美丽与幸福,但我将另造一点东西去救存生命。自此以后,人们当被规定渡到那边去,但他们将不复自愿地去做。”
他说了这话,便用黑暗织了一张厚实的幕,造了两个生物,苦痛与恐怖,命令他们将这幕挂在路口。生命又充满了生之原了,因为死之国虽然仍是那样的光明而且幸福,人们都怕这入口的路。
大理石鸽子〔丹麦〕凯尔德。阿贝尔★
祖母做油煎饼的诀窍是:两磅面粉、一磅砂糖、八个……八个鸡蛋?……不,六个就差不多了,一百二十五克黄油,两调羹奶油、一点氨粉和一些碎柠檬皮,然后只消这么一弄,再放到清油里,放到猪油里也成,现在它们变成淡褐色了,瞧,这就是油煎饼。油煎饼、犹太饼、褐色的点心以及小蛋糕和大糕点,美味得让人倒胃口的,所有食物上都放满了杏仁,地板上到处是白砂糖和罐头盒盖子。日历告诉人们,圣诞节即将来临了。我的天哪,还有八天就是圣诞节了!喔,对了,您知道吗,等您盼来了圣诞前夜,也就精疲力尽了。圣诞节那天您就会吃腻了鹅肉,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