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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文集-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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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值不值?”奶奶对老爸说。

  “这房子,你刚住进来一年多,还没摸清楚开关呢!”老妈说。

  “如果你站在这个山头,羡慕另一个山头更美,第一件事,就是走下这个山头!”老爸
说。

          ※    ※    ※

  老爸走的那天,我只记得他对我发了脾气:

  “老子走,我居然都不送到楼下来?”

  我怎么知道,他一去,就是好几年?

  我怎么知道,他一去,竟改变了我的一生?

  *****************

  “告诉你,怕痒的男生,将来会怕老婆!”
  老妈赞赏地对我说:
  “你将来不怕老婆了!”

          六岁的爱情与权力

  当我上小学的时候,台湾还没流行绑架小孩。尽管如此,我总有一个保镖跟着——七十
一岁的祖母。

  她把我送进教室,帮我开窗子,有时看地上太脏,还帮忙扫扫,又说说这个、指指那
个,再叮嘱一番,才离开。

  所以同学都说:“刘奶奶是老班长。”

  权力的滋味

  真正的班长,是我的四个死党之一,如果说我喜欢上学,不如讲:我喜欢去找我的死
党。

  老师没进教室之前,班上几乎是由我们四个死党来管,我是副班长,权力第二大。才六
岁,我已经感觉了“权力的滋味”。

  但权力更大的,是那些六年级的学长,挂着“纠察”的臂章,耀武扬威地冲进来,对我
们吼,然后大模大样地,在黑板上写下“安静”两个字,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被他们抄了学号的同学,常吓得脸发白。

  我们管他们叫“走狗”,自以为挂了一个臂章,就了不起。

  六岁,我也看到了高年级“权力的滋味”。

          ※    ※    ※

  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全校的学生,都要在操场做体操、唱国歌、升旗,还有听校长
训话。

  我们最怕的是训导主任。校长在上面训,主任在下面巡,我一直到今天,都记得他的眼
睛,好象探照灯,扫过来、扫过去。

  据说他以前是个蛙人,蛙人出拳,一秒钟就能叫人躺下,上面把牙齿打断、中间把胳臂
扭断,下面把小鸡鸡踢烂。

  “时候,校长在上面讲话,主任会在队伍里吼:

  “站直了!像个人样!”

  据说愈高年级的学生,愈怕他。看到他,好象见到神。当然,也可能是见到鬼!

  六岁,我了解了大人“权力的滋味”。

  拉屎的联想

  主任也有仁慈的一面,就是当太阳太大,小鬼们实在撑不住的时候。

  他会叫我们蹲下来。

  但是才蹲一下下,他又吼:“把一只膝盖放在地上,半蹲半跪!两条腿蹲着,难看死
了!像在拉屎!”

  直到现在,我二十岁了,每次跟同学一起玩,蹲着,我会很快地改为“半蹲半跪”而且
觉得别的同学都像在拉屎。

  我相信,他们绝不会有这种联想,因为他们没“蹲过坑”,他们都是“坐抽水马桶”长
大的。

  我也相信,当有一天,我向女友求婚,她一定会以为我在向她下跪。

  而我,在心里,其实是蹲着。

  不怕老婆训练

  小学一年级,我们最爱玩的是“哈痒”。

  每个小孩都怕哈痒,于是这个哈那个,别人又来哈这个,又躲、又笑、又叫,闹成一
团。

  有一次,老妈到学校来,看见我们玩哈痒,她居然吓了一跳,好象那是天大的危险事。

  “在走廊、楼梯上哈痒,太危险!”老妈说:“一不小心,就能从楼上滚下来。”

  她没有禁止我哈,知道禁也没用。

  她用了个绝招。

  叫我站着、不准动,由她来哈痒,全身都哈,连脚底也不放过。

  起初,我简直笑死了,一笑就挨骂。

  每天锻炼下来,我居然不怕了。

  “告诉你,怕痒的男生,将来会怕老婆!”老妈赞赏地对我说:“你将来不怕老婆
了!”

  六岁,我已经自许:“将来做个不怕老婆的男人”。而教我不怕老婆的,竞是做我老爸
老婆的老妈。

          ※    ※    ※

  六岁,我真开始喜欢女生,我发现了一个“她”——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我管她叫“我的伊莉莎白泰勒”。

  我常站在桌子上,高喊着:“我的伊莉莎自泰勒,我为你而死!”然后,从上面跳下
来。

  有一天,我叫“她”哈我痒:

  “你来哈哈看!我不怕痒!哪里都不怕!我将来不怕老婆!”

  她哼了一声,掉头走开。

  六岁,我开始怀疑“不怕痒的男人,是不是真能不怕老婆?”

  告别了!我的死党和爱人

  在光复国小,我才读了一年多。老爸常说,这一年多的课程,使我奠定了后来学中文的
基础。

  “如果你没进过国内的小学,今天的中文不可能学得好。”老爸说:“大家一起学,那
是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孤立,觉得学习是一种责任。”

  虽然出国的一、两个月前,奶奶和老妈已经不断对我说,要准备出国的事。

  却直到最后两天,我才有真要出国的感觉,那是从老师和死党的眼睛里看。

  “你要去多久?”

  “你会不会写信给我们?”

  我的死党问我。

          ※    ※    ※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降旗时,国旗缓缓下降,天边有个红红的大太阳。

  我的奶奶仍然在国父纪念馆的同一棵树下,等我。

  我们一起,再一次经过学校大门回家。

  我觉得好遗憾——

  死党不能跟我一起去美国。

  伊莉莎白泰勒没有哈我痒。

  我没能长上六年级,尝尝另一种“权力的滋味”。




           第九章 少年行       


  小孩的离别是这么简单!
  他没有权利带任何东西,
  因为他自己是被带的东西。


  离别,很轻也很重!

  虽然家人总是对我说,要带我去美国,甚至大楼的管理员都跟我道别,但直到老妈在机
场抱着外公、外婆哭,我才真正确定自己是要远行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到今天,我都记得临走时,蹲在地上玩机器
人,老妈从身后叫我:“走了!记着拿你的小包包!”

  我便转身,提起包包,追出门去。

  走,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从心里接受“离开自己生长八年的土地,去另一个国家,说外国人的话。读外国人
的学校。交外国人的朋友”,却是多么困难!?

  小孩子没有发言权,大人的命运就是孩子的命运,只有跟着大人走。

  奶奶有发言权,但她不发言,她的儿子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在飞机上,我哭着喊:“忘了带会打转的机器人!”

  “就算没忘,行李也装不下!”老妈说。

  “爸爸寄来的古董玩具(老爸在美国跳蚤市场买的)也忘了带!”

  “美国多得是。”老妈说。

  “我的枕头忘了带(那是我每天都要摸着尖尖、闻上面熟悉的味道,才能睡着的)!”

  “息死了!早该扔了。”老妈说。

  “还有爸爸刚寄来的跳豆(那种因为里面有虫,而会不断自己跳动的豆予),还在跳
呢!”

  “马上就不跳了!”老妈说:“叫你爸爸再给你买!?

  小孩的离别就是这么简单,他没有权利带任何东西,因为他自己是被带的东西。

  老爸的颜色

  老爸站在出口等我们。

  没有鲜花、没有拥抱、更没有亲吻。他是一个不在外面表达情感的人。

  只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你是不是脚扭到了?为什么走路一腐一腐地?”

  我惶惑地摇摇头。

  他一边走,一边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最后得到了结论:

  “这小鬼,平常一定总是被大人牵着走,所以两条腿变得轻重不一样。以后能不牵、就
不牵,让他自己走路!”

  我知道——日子又难过了!

          ※    ※    ※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老爸一边指点大家看窗外的景色,一面说他跑了多少地方,才
买来一架钢琴。

  他的脸上显出十分得意的颜色。

  三年前,他提了两个装满笔墨纸和画轴的箱子出门,在他二十九岁生日的前五天,抵达
大雪纷飞的维吉尼亚。

  他的薪水不高,但是经常开画展。展览、演讲、示范挥毫、向洋人介绍中国文化,就是
他来美国的工作。

  他箱子里的画少了,换成我们的“家”。

  你的家、我的家!

  车子在一长排红砖的房子前停下,我们是其中一户。

  房前有个小院子,正开着紫色的鸢尾兰。

  老爸把大家的行李抬进房间,便将我带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给我:

  “多喝牛奶!喝得多,长得大!将来不被洋人欺侮!”

  他又带我去看钢琴,并走到地下室。地下室有一个酒吧台和许多五彩的灯光,都是上一
任屋主留下的。

  “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老爸得意地问。

  “你的家比我的家大!”我说。

  当天夜晨,躺在新枕头上。虽然窗外比我在忠孝东路的家,不知安静了多少偌,却翻来
翻去,睡不着。

  妈妈进来看我。抱着她,我哭了:

  “我想回家!”

  妈妈也掉下了眼泪……

  ********************

  每次,看到有褐色卷发的女孩上车,
  我的心都一惊,
  觉得那会是莉莉

          我的初恋

  第一天从学校回来,老爸站在家门口等我。

  “学校什么样子?”他问。

  “绿色的!”

  “我问你学校什么样子,不是问你颜色!”老爸瞪着我。

  我没出声,低着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滴下来。在学校一整天,我都是这样低着头,盯
着地上看,我只记得绿色——学校的绿色地毯。

          ※    ※    ※

  到美国的第二天,老爸就带我走到路口,指着不远处、一个尖顶的教堂说:

  “过两个礼拜,送你进那学校。”

  我只看到教堂,和它前面的停车场,没见到学校,心想:“原来美国人上教堂,就是上
学。”直到上学的前一天,老妈带我去注册,绕过教堂,经过一大片红砖墙,看到一扇小
门,上面挂了一个白色的十字架,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圣家(Holy…Family),几个穿蓝色
的宽条纹制服的小孩,主动跟老妈打招呼,我才知道原来学校躲在教堂后面。

  老爸决定送我上天主教私立小学,大概因为听说去公立小学的东方孩子,常因为种族歧
视而挨揍。

  这里的同学果然很友善,他们排成一行,跟我握手。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同学问。

  我怔了一下,不懂他说的话。四周所有同学居然一齐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惊慌地愈不知所措了,终于想起自己会的一句,低着头,小声说:

  “我不知道!”

  一下子,全安静了。接着整个教室笑成一团。老师赶忙挥手,把笑声压下去。

  “他叫‘轩刘(ShiuanLiu)’老师拿着资料卡,念出我的名字。她的发音很怪,读成
了‘尚卢’。”

  因此,我就变成了“尚卢”。

          ※    ※    ※

  其实没来美国之前,我已经会了英文的大小写,也学了几句基本的会话。

  但是那天,我为什么连最简单的一句,也没听懂呢?

  我发觉,跟老爸、老妈学的英语好象不管用,因为美国孩子都不那么说。即使说,也不
是那个调调。学英语,由过去最没道理的事,从上学的第一天,变成我心里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如果我不学,我会孤独。

  如果我不学,我会被欺负。

  如果我不学,就像上学的第一天,即使别人不侮辱我,我也会有被侮辱的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半句英语不通的孩子,到美国没多久,英语都能讲得叭叭叫的原
因。

  把你丢进去,让你浮浮沉沉、自生自灭,你不想淹死,自然就会了。

  而且,父母的教育水准愈差,他们孩子的英语可能说得愈“道地”,说得没一点中国
腔,跟老美一模一样。

  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以自己不标准的英语教孩子,孩子完全是跟美国人学的!

          ※    ※    ※

  对我的导师,一头蓬松白发、五十多岁的普兰蒂太太(Mrs。Pruntey)来说,我必定是
她教学生涯中的一大挑战。

  她把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枝铅笔交到我手上,看着我把黑板上,她规定的功课,一个字、
一个字地照抄下来。

  我只是照抄,不懂字的意思,也不知道单字与单字需要间隔。

  但是普兰蒂老师,并不立刻纠正我,更从来没帮我抄过一个字。她只是不断点头:

  “很好!很好!”

  我感谢她,她懂得教语文的道理——把我丢下去,让我自己挣扎。

  挣扎中,学得最快。

  我也感谢莉莉(Lily)。她是希腊人,有着一头深褐色的卷发,和像日本卡通娃娃一样
大大的、湖水般的眼睛。

  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搭上线”的。

  只记得每次,我都用一个耸耸肩,加上手势和几个支离破碎的单字开始“交谈”。

  我们居然来电。

  我没有玫瑰花可以向她示好,但我很会摺纸,每天都摺几只鹤和船送给她。看她的抽屉
里,有我一大堆摺纸,是我最大的快乐。

  我甚至自己发明了几个花样,摺出非常复杂的太空船,送给她。

  小学二年级,我居然证实:爱情,是艺术创作最大的原动力!

  但是,有一大,我发现她居然把我摺的一只鸟,送给另一个女生。

  我很不高兴,整天不理她。

  她急了,用很快的速度向我解释,快得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扮了个鬼脸,在我贫乏的字汇里,想找一个恰当的字。我终于想到电视上,当人生气
时,常说的一句话:

  “我恨你!(I…hate…you!)”

  她突然呆住了,眼睛里涌出泪水,猛转身,冲出教室。

  我没有向她道歉,直到看见她放学时,扔掉了所有的摺纸,才意识到——我说错了话。

          ※    ※    ※

  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我家搬到离市中心较远的弯边(Bay…side)。

  最后一天,老师代我发饼干给每个小朋友。

  然后,全班排成一列,跟我握手道别。

  这时候,我已经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并说一大堆感性的“离别赠言”。

  但是握到莉莉的手时,我沉默了,眼睛又转向地面,好象我上学的第一天一样。

  多年后,我上了高中,有一个暑假,在圣若望大学修了几门课。

  每次去学校,巴士都得经过“圣家小学”,使我想到玛莉修女如何教我们过马路,普兰
蒂老师怎么要我们排队上厕所。

  每次,看到有褐色卷发的女孩上车,我的心都一惊,觉得那会是莉莉……

  ***********************

  我冲出去,
  看见对衔几个白人小孩,正隔着马路,
  对奶奶扔石子……

          滚回去!清国奴!

  来美国的第一天,奶奶亲自下厨,做她的拿手菜。傍晚,红烧肉的香味,飘满了后面的
小巷子。当天路过的,大概都猜到——有家中国人搬进来了。

  第二天中午,有个警察来按门铃,说邻居告我们垃圾太臭,以后只准在收垃圾的前一天
晚上,把垃圾桶拿到门口,而且要把盖子盖好,免得狗来翻。

  据说狗只要吃过中国人的食物,就再也不爱吃“狗罐头”了。

  警察留下一张罚单。老爸回家跳了起来:“我前天还看到对门邻居,一大早把垃圾拿出
来。为什么专罚我们?”

  后来我猜,告我们的八成就是对门。

  每次我经过对门,里面的小孩就会对着我喊。

  我听不懂,对他们笑笑。

  他们居然用手把眼睛拉成细线,再龇成暴牙的样子,发出很奇怪的“サヮヒノシテ”的
声音。

  “他们是在嘲笑中国人。”老爸说:“小孩子,不用理他!”

  可是才不久,有一天球滚到了对街,我过去捡,正巧那家女主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她居
然站起身,指着我家,对我吼。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手势知道——她要我滚回家。

  晚餐桌上,我告诉爸爸。

  老爸站起身,把筷子扔在桌上:

  “走!拿着咱们的羽毛球拍,趁天没黑,到对街打球去!”

  我去了。打得很烂,担心对面人家会出来骂我们。

  很安静,他们只是躲在屋子里,从窗帘后面偷看。

  “你好好练球,不要丢人!白人很现实。如果你是黑人,搬到他家旁边,他会恨死你,
但如果你是得诺贝尔奖的黑人,他会主动跟你打交道,然后逢人便介绍,说你是得诺贝尔奖
的人。”老爸强调:“得诺贝尔奖的黑人不算黑人!”

  我听不懂,但感觉到了。

          ※    ※    ※

  才过几天,就有一对黑人夫妻来按门铃,他们穿着整齐,谈吐也很亲切。老爸说他们是
来问我们,会不会反对他们搬到附近。

  “美国蓝天绿地,自由民主,你们为什么要问我呢?”老爸笑道。

  “为了我们的孩子!人们可以不接受我们,但希望大家能接受孩子!”黑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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