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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夫人,”他说,“这是一样的;今天晚上我不睡觉。我得注意守护 着费利佩先生,说不定会起风,也许他会醒来,需要什么东西。”
“我自己守到半夜,”夫人说,“看着他一开始睡得怎么样,我会踏实得 多。”
这是夏夜里最温和的时候,安静得就像地球上根本没有生物似的。一 轮圆月,清辉洒照在花园和掩映在树丛中的小教堂的正面。蕾蒙娜从窗口看 见亚历山德罗在小径上来回踱步。她刚才看见他在费利佩的床边铺开生皮 条,看见夫人坐在一张大雕花椅子里。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都要守夜;她不明白为什么夫人总是不让她来守夜, 看护费利佩。
“我对任何人都没用,”她伤心地想。她不敢出去询问一下今天晚上的安 排。晚饭时夫人还是用那种使她噤口、害怕的冰冷、疏远的口吻跟她说话。 一整天她都没能单独跟费利佩见上一面。过去——哦,现在来看,这个过去 是多么遥远啊!——玛加丽塔一直能使她感到安慰,其作用是她远远没有意 识到的——现在,玛加丽塔阴郁,沉默,而且尽可能躲着蕾蒙娜,有时候看 着蕾蒙娜时那表情真叫她发抖,并且自言自语,“她恨我。自从那个早晨以 来她一直在恨我。”
对蕾蒙娜来说,这一天显得冗长、郁闷;她坐在自己的窗下,头靠着 窗框,看着亚历山德罗上来下去,第一次感到,他能爱她,她很高兴,她没 有为这个感觉而畏缩,也没有聪明地否认或对自己掩饰这一点。她没有想得 更多,也没走得更远。她的脑子不像玛加丽塔那样充满幻想,这是在与男人 的自由接触中滋生出来的。但她明显地、温情地为亚历山德罗爱她而高兴, 并且明显地、温情地意识到亚历山德罗多么爱她,这个晚上,她坐在窗前, 向外凝视着月光照耀下的花园;直到上床之后,她仍能听见花园小径上传来 他那低沉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她入睡前在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亚历山德罗 爱她,她感到高兴。
蕾蒙娜醒来时,月亮早已落下,花园、教堂正面、树木、葡萄园,全 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从床上坐起,侧耳倾听。万籁俱寂, 费利佩低沉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从她敞开的窗口传进。她凝神细听了片刻, 悄然无声地一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她以为自 己悄然无声,但并没有逃过亚历山德罗敏锐的耳朵;他一声不吭地跳了起来, 站在那里看着蕾蒙娜的富于。
“我在这里,小姐,”他轻轻地说。“你要什么东西吗?”
“他整个晚上都像这样睡的吗?”她也轻轻地问。
“是的,小姐。他一动也没动过。”
“太好了!”蕾蒙娜说,“太好了!”
接着她静静地站住了;她还想跟亚历山德罗说话,还想听他说话,但 她想不出再说些什么。因为她说不出什么,便轻轻叹了口气。
亚历山德罗迅速朝窗前迈了一步。“愿圣徒保佑你,小姐,”他热切地 低语道。
“谢谢你,亚历山德罗,”蕾蒙娜喃喃地说,溜回到床边,但没有睡民天 已快亮;当第一道曙光渗过黑暗时,蕾蒙娜听见夫人的窗子打开了。
“她肯定不会大声唱颂歌,吵醒费利佩,”蕾蒙娜心想。她又起来到窗前 谛听。夫人和亚历山德罗低声对话,随后夫人的窗子又关上了,一切都静悄 悄的。
“我想她不会忍心吵醒他,”蕾蒙娜”自言自语。“我们的歌声不会使圣 母高兴,我敢肯定;不过我要向她祈祷;”她在床头前跪了下来,开始悄悄 地作起祷告。蕾蒙娜房间里哪怕是一只蜘蛛的脚步声也逃不过在外面注视着 的情人的耳朵。亚历山德罗高大的身影又从地板上站起,转身来到蕾蒙娜的 窗前;这会儿黑『色』已不那么深沉,变得灰蒙蒙的了,他的身影清晰可辨。蕾 蒙娜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感觉到了他的身影,她停止了祈祷。亚历山德罗 肯定自己听见了她的声讯
“小姐在说话吗?”他悄俏地说,他的脸紧凑着窗帘。蕾蒙娜吃了一惊, 念珠掉在了木头地板上,发出格格的声响。
“不,不,亚历山德罗,”她说,“我没说话。”她在哆嗦,她也不知为什 么。念珠掉在地板上的声响向亚历山德罗解释了他听到的轻轻的话语。
“她在祷告,”他想,觉得羞愧、抱歉。“原谅我,”他悄悄地说,“我以 为你在叫人;”他回到走廊的外边,坐在栏杆上。他不想再躺下了。蕾蒙娜 依然跪着,注视着窗子。曙光慢慢地、稳稳地穿过透明的棉布窗帘,最后蕾 蒙娜清晰地看见了亚历山德罗。
她忘记了一切,跪在那里注视着他。掉在地上的念珠被遗忘了。那天, 蕾蒙娜是没法儿结束那场祷告了。但她心里满怀谢意和感激之情,圣母得到 了一篇比任何书上都好的祷词。
太阳升起来了,金丝雀、燕雀和朱顶雀使走廊里充满欢乐的喧闹声, 随后,费利佩睁开了眼睛。夫人来过,走掉,又来了,焦虑地看着他,但他 没有动弹。蕾蒙娜俏俏地溜出去,看了亚历山德罗一眼,刚刚来得及迅速地 向他一笑,便凝神屏气地俯身对着费利佩的床,他静静地躺着。
“他睡这么长时间好吗?”她轻轻地问道。
“也许可以睡到中午,”亚历山德罗答道;“等他醒来,你从他的眼睛中 可以看出他换了个人。”
果然如此。费利佩初次打量他四周时,怀着真挚的喜悦放声大笑。接 着,他青见台阶上亚历山德罗的身影,便叫了起来,好久没听到他那么有力 的声音了,“亚历山德罗,你真是个有名的医生。那个从文图拉来的傻瓜为 什么就不能懂得这么多呢?要不是你,就他那点本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我 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现在,亚历山德罗,吃早饭!我饿了。我忘了食物 对一个空肚子来说是什么滋味。多一点!多一点!”他见亚历山德罗朝厨房 奔去,便叫道,“把饭全都拿来。”
夫人看见费利佩在床上支撑起身子,眼睛炯炯有神,声音清脆洪亮, 像从前那样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这时,夫人像尊塑像似地站在走廊中间得 住了;有顷,她转向亚历山德罗,嗓音哽塞地说,“愿上帝奖赏你!”突然跑 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再次出来时,眼睛红红的。这一整天她的举动轻手轻脚, 说话细声细气,这在她是难得的,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她甚至对蕾蒙娜说话 时也是和蔼可亲,毫不做作。她觉得像是被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似的。
打这之后,他们都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费利佩在走廊里的床成了每 一件事情、每一个人的集合地。佣人们从下面的花园小径来青望他,祝他康 复,胡安·卡第一次拄着亚历山德罗用熊果树给他做的结实的双拐走出房门 时,便绕过屋角,来青一眼费利佩先生,跟他说一句话。夫人坐在那里的大 雕花椅子里,她头上紧箍着一条黑绸头巾,活像个女巫,她的乌黑的大眼睛 朝外凝视,目光越过费利佩,『射』进远处南边的天空。蕾蒙娜也在那里,捧着 刺绣活儿或书本,坐在地下一隅的软垫上,或坐在费利佩的床脚跟前,不管 怎样,她总是这么坐着——如果有谁注意到她的话,但谁也没有注意到—— 这么坐着,她可以看见费利佩,而不用完全看见夫人的椅子,即使夫人没有 坐在里面。
亚历山德罗一天也要上这儿来好多回——有时是应召而来,有时是自 己跑来。他很受欢迎。他拉琴唱歌时总是站在通往花园的阶梯的上层。关于 他选择的地势,他也有一个秘密,他认为完全属于他的秘密。当蕾蒙娜在的 时候,他选择的坐位总是最能看清蕾蒙娜的脸。这秘密并不完全属于他。费 利佩知道这个秘密。这些天来一切都没逃过费利佩的眼睛。他平静地躺在那 里看着他们大伙儿,要是这个圈子里的各『色』人等,夫人、蕾蒙娜、亚历山德 罗,突然明白了这些天费利佩的心事,那就是炸弹在他们脚下爆炸,也不会 比这更叫他们吃惊。
如果费利佩突然发现亚历山德罗爱上了蕾蒙娜,蕾蒙娜可能也爱亚历 山德罗,这时候如果费利佩身强力壮的话,他也许立刻就会妒心发作,敌意 萌生。事实是,当他发现他们相爱时,他筋疲力尽,浑身虚弱,一天好多次 想到自己肯定命在旦夕了;在费利佩奇来,似乎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虚 弱,他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健康强壮了。在这种种死亡预兆侵扰他的同时,他 时刻想到蕾蒙娜。要是他去了,她会怎么样呢?他知道得十分清楚,那姑娘 会心碎的;她不会单独跟他母亲住在一起。费利佩热爱母亲;但他明自母亲 对蕾蒙娜的感情。
伴着费利佩的虚弱而来的,是他知觉上的格外清醒,久病在身的人常 有这种现象。
蕾蒙娜不再使他捉『摸』不定。他不再问他自己她那么长久、执著地注视 他的眼睛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了。他看出,作为一个妹妹,这意味着她爱他, 向来爱着他,却不会以别的身份爱他。他略觉奇怪的是这不再使他感到痛苦; 只是对她产生了一种温柔的、亲切中带有伤感的情怀。他认为,这肯定是因 为自己已不久于人世。紧跟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里又注进了一种 新的含义。他本人又恢复了他们孩提时代他对她的兄长之爱。
直到他俩都成年后他才觉得这种爱有了变化。奇怪的是,当这件事情 最终在他心里成为定局时,他竟然觉得那么平静。无疑,他向来认为在这件 事上最让他担心和害怕的是他母亲,尽管他并不完全承认;也许蕾蒙娜不幸 的出身这个意识也时常作祟;但这一切现在全都过去了。蕾蒙娜是他的妹妹。 他是她的哥哥。现在,他眼见危难将临,他该采取什么办法呢?他怎样才能 最有效地帮助蕾蒙娜?怎样才能最有效地帮助她和亚历山德罗?早在亚历山 德罗心里产生他有可能与蕾蒙娜结合的念头之前,更远在蕾蒙娜考虑亚历山 德罗作自己的丈夫之前,费利佩就已花费了好多小时为他们预测、谋划、安 排。他平生第一口感到他对母亲可能采取的行动一无所知。他无需思索就知 道,只要对蕾蒙娜个人的幸福和利益略表关心,就会感动她。为了幸福,她 会毫不迟疑地出走,做一个无家可归的叫化子的妻子。而他母亲不会觉得难 受。但蕾蒙娜是奥特格纳夫人的养女,跟奥特格纳姓,一直以养女的身份住 在莫雷诺家里。夫人会同意这样的人嫁给一个印第安人吗?
费利佩迟疑不决。他越思索越迟疑不决。他越注视,越发现这个问题 必须马上决定。
夜长梦多。他设想了一个又一个预防不测的计划,准备应付他母亲, 但费利佩生『性』懒惰,更何况现在又弱不禁风。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住在走 廊里格外舒服。蕾蒙娜总是陪着他,他母亲温和多了,不再那么优郁,他从 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亚历山德罗总是近在身边,随时准备效力——在大田, 在家里——他的音乐让人欢乐,他的力量、忠诚令人信赖,有他在身边总是 令人愉快。“但愿我母亲能够想到这点,”费利佩思忖着,“让他留在这儿做 监工,那是再好没有,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这么一来他们就有可能结婚。
也许夏季过去前母亲会考虑这事的。”
亚热带美妙、疲乏的夏季在山谷里徘徊。杏树金灿灿,桃树红艳艳, 颗大粒圆的葡萄沉甸甸地挂在华盖似的葡萄藤上。花园略呈棕『色』,玫瑰花已 凋谢。但花盆里还开着百合花、香橙花、芙蓉红、麝香石竹、天竺葵,还有 麝香——哦,对,麝香总是有的。夫人像中了巫士的符咒似的,嗜麝香成癖, 想方设法使麝香树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而费利佩从来不承认他讨厌那东西, 这就更像是中了巫士的符咒了。但蜜蜂喜欢它,蜂鸟喜欢它——还有蝴蝶。 天空里尽是这些东西。盛夏将临,走廊里现在显得更安静了。红雀已归巢, 燕雀和金丝雀也已安息;夫人每天都要花上几个小时,不知疲倦地喂养母雀。 葡萄藤爬满了棚架,亚历山德罗第一天早晨钉在棚架上为费利佩遮阳的漂亮 的毯子再也用不着了。
在这样的地方,今天和明天之间又有什么差异呢?“明天,”费利佩说, “我要跟母亲谈谈,”“明日复明日”,但他始终没有跟母亲谈。
走廊里的这些日子真愉快,有一个人密切地注视着,而费利佩丝毫也 不知道。那人就是玛加丽塔。这姑娘在未来去去地忙着家务活的同时,每时 每刻都在注视着亚历山德罗,注视着蕾蒙娜。她在等待机会。她要采取什么 样的形式报复,她不知道。用不着去策划。一定要顺乎自然,但有一点她毫 不怀疑:她报复的时候总会到来,报复的方式总会找到。
她常常看见那群人在走廊里,听亚历山德罗拉小提琴,或听他唱歌, 现在亚历山德罗在这个因于里也已非常自在、随便,好像他是这儿的常客似 的,每次见到这种情景,玛加丽塔总是气得忍无可忍。
“哦,哦!像家里人一样;真像!”她讥讽道。“一个牧牛人的头竟跟主 人家太太小姐在一起消遣,像贵宾一样坐在她们中间,世道真是不同了!等 着瞧吧;等着瞧会有什么好结果!”在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这两个人中,玛 加丽塔最恨哪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洋蓟地那一幕之后,她没跟亚历山德罗说过一句话,并且尽可能 避开他。起先亚历山德罗觉得很遗憾,努力想跟她亲近。当他发现这件事丝 毫没有影响蕾蒙娜对他的敬重时,他马上为玛加丽塔难受起来。“一个男人 不应该对任何女人粗鲁,”他想;他想起当时他把玛加丽塔推开,把自己的 手抽回来,而一开始她抓住他的手时他并没有反对,一想到这儿,他就责怪 自己。但玛加丽塔的怒气并没有平息。她心里非常清楚,亚历山德罗的这些 友好表示毫无意思,她一点也不希罕。“让他找他的小姐去吧,”她狠狠地说, 模仿她偷听到他说“小姐”这两个字时那诚惶诚恐的音调。“她实在喜欢他, 但愿这傻子能有眼睛青出来。她早晚会投到他的怀抱里去,只要这种事情能 继续下去。
‘这样放肆地议论小伙子可不好啊,玛加丽塔!’哈哈,那天我丝毫没想 到她为什么那么说!我敢保证她在这儿或在任何地方都再也不会责备我了! 诅咒她!除了能把亚历山德罗的头转开去,命令他走他的路,她还留他点什 么呢!”
说实在的,玛加丽塔做梦也想不到蕾蒙娜会嫁给亚历山德罗。在玛加 丽塔发怒的想象中,她年轻的女主人再怎么喜欢亚历山德罗,充其量也不过 是幽会啊,多少带点儿刺激的私通啊等等,就像玛加丽塔本人跟任何一个牧 羊人都会于的那样。在她眼光里,任何事情都不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到结婚 么!恐怕夫人知道了这个念头也不会比玛加丽塔更吃惊。
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之间的事很少能逃过玛加丽塔的眼睛。这姑娘简 直像个小妖精——一个小时里,这儿、那儿、到处都有她的身影,那副眼睛, 像她母亲经常教她的那样,能把脑袋四周全都看到。眼下,在新的目的、新 的情感刺激下,她步履更快,耳更聪、目更明。一天里面几乎每时每刻她都 能肯定地知道亚历山德罗和蕾蒙娜在哪里;他俩之间的碰头她几乎全都看见 或猜到。
其实在夫人家里,生活这么单调,这一点本来是不足为奇的;不过, 玛加丽塔还是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就连费利佩,占据着走廊这一可以眼 观六路的有利位置,再加上与蕾蒙娜的密切关系,自以为家里发生的事大都 逃不过他的注意,但是就连他,如果玛加丽塔把一切都告诉他的话,也会大 吃一惊的。在最初几天里,蕾蒙娜本人坦率地把大部分情况告诉了他——告 诉他,为了迎接萨尔别德拉神父的到来,她采来许多绿蕨装饰教堂,当她准 备把绿蕨撒开,浇上水,以防它们枯死的时候,亚历山德罗说:“哦,小姐, 它们死了!别再为它们『操』心了!我愿为你去采新鲜的;”第二天早晨,她发 现教堂门旁有一堆绿蕨,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蕨子;很长,像鸵鸟的羽『毛』, 有六到八英尺长;羽『毛』似的掌叶铁线蕨,金『色』和银『色』的蕨子,有她以前所看 见的两倍那么大。她把蕨子『插』进花瓶里,排列在高高的烛架四周,教堂被装 饰得很漂亮,好似一个暖房。
又是亚历山德罗,把洋蓟地里上一年没被牛踩倒的果皮全都捡起来, 并拿了一个给她,羞怯地问道,她是否觉得这比纸花要漂亮。他说,他的乡 亲们用这些东西做花环。
它们比任何纸花都漂亮,笔直的纤维像丝绸一样,组成一个个又大又 软的圆盘,四周全是尖刺,像级干一样光滑,形似圣徒的光环,那『奶』油似的 颜『色』逗人喜爱。它们躺在地上,竟然从来没人注意过,真是天大的怪事。蕾 蒙娜用它们做了一个大花环戴在圣徒约瑟夫的头上,在圣母子里放了一束; 夫人看见了,惊喜地叫了出来,她以为它们一定是用丝绸和级于做的。
亚历山德罗还送给她漂亮的篮子,是帕拉的印第安女人们编出来的, 有一只来自北方,来自图莱里;篮子是用艳丽的羽『毛』跟芦杆一起编织而成— —红黄相间,一道道,一圈圈。看上去就象是用五光十『色』的鸟羽织成。
亚历山德罗又送给她一个漂亮的石碗,黑『色』的,光洁如缎,是亚历山 德罗的朋友从圣卡塔利娜岛弄来给他的。开始的几个星期里,几乎每天都有 表现亚历山德罗的周到和善意的新的证物被记载下来。蕾蒙娜也常常重复亚 历山德罗对她说的事——他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传教区的往事;圣徒的故 事,早先神父们的故事,照亚历山德罗的说法,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 们更像圣徒——建立第一个传教区的胡尼佩罗神父,他的朋友格雷斯佩神 父,亚历山德罗的祖父作为格雷斯佩神父的仆人跟他出过远门,他曾亲眼见 过格雷斯佩神父做出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