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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光形成的保护罩将那些黑色的触手阻挡在外，使它们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这个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还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高山净说道。
明川当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必须在这手环的力量没有耗尽前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
但同时，在明川混乱的记忆里，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关于这地方的信息。
这条由鬼气凝结而成的河流，这个空间拥有很多入口，但是出口，只有一个。
一个通往完全的死者国度的出口。
死者的灵魂在无常们的带领下来到这里，再由这里前往他们应该去的地方，那里，就是死者们的终点，在那里，他们会经历什么，会有怎样的结果，这些明川并不知晓，因为他从未去过那个地方。
生者是无法前往那个地方的。
在他混乱的记忆中，他记得这条河，他曾经来过这儿，他对这里有着很清晰的印象，甚至包括那个不断索取钱财引路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来过这里，虽然记不清楚是在何时，又是如何来的。但是他却没有去过下一个地方，没有从这里的“出口”离开，没有去过那个死者的终点。那么，当初他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明川微微眯了眯眼睛。
仔细想想，好好整理清楚脑袋里的那一团乱麻，其中肯定包含着重要的信息和线索。
虽然有着防护罩的保护，影澜也不敢长时间停留在那些旋涡的攻击范围之中，带着他们迅速的朝上方飞去，一直飞到那些黑色触手无法触及的地方才停下来。
悬浮在半空之中，他们的头顶就是层层浓厚的黑云。这些黑云同样也是鬼气的凝结，在云层的间隙之中时不时的会出现一道闪电，这些正是鬼气能量相互作用的产物。
这一道道的闪电对他们的杀伤力也是极大，之前在那条小道上，高山辉夜就被这些闪电搞得十分狼狈。不过此时这些闪电并没有那么密集，他们活动的范围相对来说也很广阔，显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压力。
影澜带着几人在空中不时的躲避这些落下的闪电，倒也没有完全停下来，只是对于接下来该朝哪里前进，它显得有些迷茫。
高山净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高山凌吸引了过去。在影澜的包裹下，高山凌的魂体变得只有排球一般大小，魂体的光芒透过影澜漆黑色的影子般的身躯，发出柔和的光泽。
高山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手掌覆盖在那些光泽之上，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影澜，但是从他小心的模样来看，就好像是直接将高山凌的灵魂体捧在了手中一般。感受到自己妹妹魂体的温度，高山净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阿凌，她的身躯已经死了么？”高山净的眼神始终望着手中的柔光，声音却有些冷淡。
离高山净最近的高山辉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这样一来，我若是将阿凌带回去的话，她会成为厉鬼？”虽然没有得到回答，高山净却继续问了下去。
“是……”高山辉夜肯定的回答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阿凌的情况有些复杂。”明川突然插口说道，“事情还有转机。”
“哦？什么转机？”高山净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但是转过头看向明川的双眼明显的亮了一亮。
“现在还不确定，先离开这里再说。”明川没有回头，紧皱着眉头看向地面。
高山净闻言，眉角微微抖动了两下，看得出来像是在忍耐着，最终也没有继续追问。
倒是高山辉夜闻言说道：“你知道怎么离开？”
明川却摇了摇头。
他刚才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记忆的混乱影响了搜索的效率，不过明川觉得，可能不只因为这个。
这里究竟有没有其他出口，这一点明川也无法确定，记忆与逻辑之间有着相悖的地方，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虽说他们现在的位置不用担心会被下面的旋涡吸进去，但是很难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包裹着他们的防护罩的光芒在逐渐减弱，明川注意到下方的旋涡似乎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看来这个安全距离也不一定安全了啊，至少他们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位置。
明川闭上眼睛，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抬手一指，吩咐影澜朝他指的方向前进。
影澜没有丝毫的怀疑犹豫，按照明川的指示行动了起来。
事实上不管是影澜还是高山辉夜，此时都能够感受到明川心底的疑虑，他们很清楚明川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应该朝哪里前进。
然而正如影澜没有犹豫的按照指示行动一般，高山辉夜也同样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唯有明川他们可以依靠。
按照明川的指示，影澜快速的飞行着，突然间，一个不明物出现在它的眼前，拦住了它的去路。
影澜猛地停下，惯性的作用差点儿将明川等人甩出去，紧接着，它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戒备的盯着前方。
在看清了前方阻拦了他们的“东西”之后，明川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第991章 没睡醒呢（）
挡在明川他们面前的是一张漂浮着的人脸，看上去很像未施油彩的面具，在空中悬浮，上下晃动。
“无常？”明川皱了皱眉头。
之前他察觉到了无常对他们的企图，因此将它赶走，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又见到了这张熟悉的脸。
“请跟我来。”无常的声音还像之前那样平淡无波，毫无感情。
我？明川再次皱了皱眉。
这家伙用了“我”，而不是“在下”。
这家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无常，而是其他什么人。
就在明川思忖的时候，无常已经在空中飘着离去，影澜似乎在等待着明川的指令，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川微微点了点头，影澜便跟在了无常的身后朝前飞去。
在无常的带领下，他们朝着更高的天空飞了过去，直直的冲进了厚重的云层。
这些浓黑的云层并不是普通的水蒸气，而是鬼气的凝结。虽然外表和普通乌云很像，但是其中包含的能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手环的防护罩已经十分微弱了，看上去已经无法抵御这些鬼气的侵袭。
乌云擦过影澜的身躯，在它漆黑的皮肤表面上留下一道道细碎的闪光，虽然影澜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明川很清楚，它在忍耐着一定程度的痛楚。不过好在这点程度倒是不会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因此它也没有费心思去抵御什么，干脆就这样忍耐着那些许的疼痛。
除了影澜之外，高山辉夜受到的影响也比较大，不过这人生性隐忍，即便有什么不适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高山净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不过很快明川就看出了倪端，这小子见手环的力量无法抵御鬼气，干脆将之前的防护罩收缩，只护着他周围，缩小范围之后手环的力量还能坚持一会儿，所以高山净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明川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回头之时视线瞟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箐红，就看到箐红的周身泛着淡淡的红光，就像是被火焰包围了一样，看来他也有自保的方式。
这些家伙们都不用他来操心，唯一需要担心的高山凌也被影澜保护的很好，明川放下心来，将视线转到飘在他们前方的无常身上。
这个无常能不能信任，这个问题明川几乎用不着多想，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企图，不然的话直接不要管他们，将他们留在原处，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过若是说对方只是好心的来帮他们，没有任何目的，明川也是不信的，只是，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明川想到的就只有自己之前与之订下的那个协议。
那个家伙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地方深陷下去么？还是说……
明川没有开口，就只是安静的跟在对方的身后。
周围的浓云向他们挤压过来，鬼气那特有的腥臭气味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明川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鬼气在这种环境中变得更加躁动起来，虽说他早已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的鬼气，但是在这种时候，居然又产生了之前那种不受控制即将暴走的症状。
明川不得不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体内乱窜的鬼气上，默念着从高山辉夜那里学来的技法，试图将蹿动的鬼气压制下去。
“你这样做是不行的。”
一个声音在明川的耳中响起。
明川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他抬起头，无常依旧在他们前方漂浮，并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明川心里清楚，这个声音并不属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记得这个声音，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梦境中，还有，记忆中。
分心之时，体内的鬼气挣脱了束缚，再次狂躁起来。
久违的疼痛感从体内迅速蔓延，
明川想要忍耐，但是这种疼痛与其他不同，来自于他自身，是他自身对自己身躯的侵蚀，完全无法抵御。
冷汗迅速的从他身上溢出，就像一股股的清泉流淌不息。
周围涌动的云雾扭动着，看起来就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手臂，舞动着朝着明川抓来，鬼雾形成的手掌看上去异常扭曲，像是怪物的利爪，在碰触到明川身体的一刻，迅速消散，化成一团黑灰色的烟雾。
这些无形的手臂从四面瞬间，明川的视线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剩下这些扭动着的手指。
一时间明川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着还是陷入了噩梦之中。
他的身体完全行动不了，疼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但是意识却不再清醒。他转动着唯一还能动的脖子，四周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人影，无论是影澜还是高山辉夜，都不见了踪迹。
他低下头，甚至看不到自己腰腹部以下的身躯。
他觉得自己被鬼气吞没了。
鬼气还在蔓延着，从他腰腹部迅速淹没至胸口，再到肩膀，颈项，最后，没过他的双眼。
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没，被鬼气侵蚀。
从体内到体外，所有的细胞，所有的身躯，都化成了鬼气，成为这黑暗的一部分。
身体消失了，唯有意识还留存着，与周围的鬼气化成了一体。
一切都像是发生在半梦半醒之间。
明川发现，自己的意识从未有过这般的清晰。
混乱的记忆，混沌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条理分明。
原来如此……
明川猛地睁开双眼。
“醒了？”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明川抬起眼皮，看到站在自己前方的男人。
他坐起身子，有些愣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意识的控制着双手活动了几下。
“看来我说错了，你还没睡醒呢。”男人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明川再一次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只是有些迷糊，尤其是在看到你的脸之后。”明川干脆盘腿而坐，好整以暇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怎么了？事到如今，难道说我的脸还会让你产生疑惑？”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问道。8）
第992章 最初的辉夜（）
明川盘腿而坐，转动颈项朝四周看去。
在他的周围布满了黑色的云雾，云雾中不时的闪出一道道的电光。只是这些云雾在他身边飘过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之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看来自己还在鬼气形成的云雾之中。
明川在心中暗道，这里应该是鬼气浓雾之中形成的一个空间夹缝。周围的鬼气虽然还能看到，但是却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无法对他产生影响。
打量完了周围的环境，明川将视线重新转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明川盯着面前的男人，半晌之后开口说道：“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和我的长相竟然如此相似。”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长度过肩，看上去很是滑顺，尤其是在这种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环境中，显得荧光闪闪，很是漂亮。一袭灰色的长衫，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只是在这种环境中倒也不会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
在明川的记忆里，这个男人的相貌似乎一直都很模糊，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有意为之。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男人的相貌，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两人的神情姿态有些不同，几乎就像是在照镜子。
男人笑着看向明川，说道：“现在看出来也不算晚。”
明川闻言没说什么，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挠了挠头发，说道：“他们人呢？”看了半天都没找到高山净等人，也没发现影澜和高山辉夜的踪迹，虽说不担心他们的安危，总归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我想，你可能希望我们能单独聊聊，所以暂时将他们隔离了。”男人笑着回答道。
“你还真是贴心。”明川嘴角勾了勾，“之前突然消失的时候，倒是没见你这么贴心过。”
“哟，你这是在撒娇么？”男人闻言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明川听得一脸黑线。撒娇？他一个大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撒娇？更不要说对方还和自己长了同一张脸。想想明川都觉得全身一阵恶寒。
“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难道不是小男生在闹别扭么？”男人见明川的脸越来越黑，反而笑得越来越开心。
“随便你怎么说。”明川深知自己不能和这个人计较太多，否则就是给自己添堵，那些年的经历早就教会了他该怎样应对这个家伙的各种调侃和捉弄，无视就是最好的方式。
“咦？你这个态度不太对啊。”男人歪着头打量着明川，纳闷的说道。
“有什么不对？”明川挑眉问道。
“你辛苦找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心情应该很激动才对啊。”男人摸着下巴稀罕的说道，“怎么现在看着你倒是很平静呢？一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啊。”
“莫非你还希望我给你个拥抱不成？”明川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拥抱还是算了，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会给我一拳。”很显然这个男人对明川还是很有些了解的。
“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明川抬眼看了看对方，说道，“不过现在嘛……”说着，明川看了看对方那张脸。
现在揍这个家伙，就等于是在揍自己，他可不想这么干。
虽然明川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将他的想法明显的表露了出来。
对方见状，微微笑了笑，偏了偏头，说道：“看来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的确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该知道的，明川现在已经知道了，脑子里那一团乱麻的思绪已经有了头绪，只是，还有些没有理顺的地方，他得慢慢的琢磨。
“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疑惑。”男人对明川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
“无常是你派去和我接触的，也就是说，让我寻找能量之源的人是你？”明川问道。
“小白和小黑都是我派去的。”男人笑眯眯的承认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做这件事？”明川扬起眉说道。
“这个问题，上一次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对方说道。
“上次你的回答只能满足上次的我，至于现在，你上次的回答可无法让我满意。”明川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香烟。
自从来到鬼界之后他就没抽烟，这会儿总算是过了把瘾。
“怎样你才能满意呢？”对方笑着问道。
“从头给我说说吧，虽然我现在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不过太早以前的事儿还是有些乱，你帮我理一理。”明川叼着烟，很随意的盘坐在地，仰着头看向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大牌，一点儿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点对师长的尊重。
对于明川的态度，对方也显得不以为意，似乎这样的相处模式在他们之间很是正常。
“从头？你指的是哪个头？”对方笑眯眯的说道，“是从‘明川’开始，还是从……”
“从最初开始。”明川打断了对方，“我刚才说了，太早以前的事儿，我有些乱。”
“最初？”对方笑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你就长话短说。”明川道。
“这可短不了。”对方像是被逗乐了一般呵呵笑出了声音，接着朝明川走了几步，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也同样盘腿坐了下来，不过相比明川的随意，他的姿态看上去更加肃穆一些，配上那特殊的发色打扮倒是有些像画中那些正在修仙的道士。
坐下之后，两人总算是面对了面，可以平视着对方。
“如果是最初的话，那还没有你我，也没有其他那几个。就只有一个人。”男人的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银色的眼眸像是黑暗中的星辰，闪动着暗暗的荧光，“那个时候，就只有最初的辉夜。”
听到这里，明川的眼皮抬了抬，沉默的吞云吐雾，烟雾在他面前萦绕，模糊了他的脸面，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最初的辉夜……
明川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什么最初的辉夜，至始至终，辉夜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明川。
第993章 伊始（）
最初的辉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任何离奇古怪的生世，在他出生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儿象征性的征兆都没有。
那一天风和日丽，微风拂过，掀起一阵阵青绿色的麦浪。
在这般平静的乡野之中，伴随着一阵哭声，辉夜降生了。
辉夜最初也不叫辉夜，他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农户，而且还是专门给有钱乡绅耕种的农户，母亲也是普通的乡野妇人，平时除了照顾孩子烧水做饭之外，空余时间也会织布纳鞋给家里补贴一点家用。夫妻两都是大字不识一个，也取不出这样的名字。
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