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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无常点点头。
“如果高山凌在鬼界，只可能在中心附近？”高山辉夜接着问道。
“是的。”无常头也不回的说道。
“如果找不到，就说明她不在鬼界？”高山辉夜又问。
“不一定。”无常老实的回答道，“只能说明她已经不可能是人类的状态。”
听了这个答案，高山辉夜眉头微微皱了皱，闭上了嘴巴。
他虽然已经脱离了高山家，但是他毕竟是姓高山，高山凌和高山净都是他的血亲，他们的父亲高山昱是他的侄儿，算起来他们应该是他的侄孙一辈，作为长辈，他对这一对双胞胎并不是毫无感情。
只是他的感情太过淡薄，也无法明确的表现出来。
高山辉夜停止了发问，周围变得沉寂下来，耳边只能听见明川的双脚在石子路面上踩出来的脚步声，以及天空中不时的传来的闪电爆裂时发出的噼啪声。
空气似乎越来越粘稠，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起来，每一次吸气就像是在深深的海底，粘稠的空气如同炙热的海水一般顺着鼻腔进入气管，刺痛着他每一个神经。
每行走一步都变得痛苦无比，明川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鱼，拼命拍打着身躯，在岸上挣扎。
“明川大人，您怎么了？”影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周围空气中的沉寂。
高山辉夜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明川，这才发现明川状态的古怪。
此时明川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眼皮耷拉着，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有些无精打采，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他的头发，不知不觉间竟然变成了灰色。
和明川平时使用鬼气时的灰白不同，此时他的头发还是偏黑色的，只是就好像脱色了一样，变成了深深的烟灰。
高山辉夜可以肯定，这种变化不是突然的，而是一点点的缓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他也能够肯定，这变化没有停止，还在持续着。
“明川大人，是不是不舒服？”影澜又问了一句。
高山辉夜眨了眨眼睛，他并没有感觉到明川有哪里不适，虽然这种情况也挺奇怪的，一个活人在鬼界能够行动自如，不过考虑到明川的特殊性，他也没有多想什么。
然而影澜却问出了古怪的问题。
高山辉夜成为明川的使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明川和影澜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很清楚，就算明川真的有什么不适，正常情况下的影澜是不会这么问的。再说了，他和明川之间的联系虽然没有影澜那般密切，但好歹他也是使魔，如果明川身体上出了什么状况，他一定能感应得到。
影澜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高山辉夜感觉到很奇怪。
不过更加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明川的反应。
原本他以为明川会像平时那样懒懒散散的摆摆手，回一句没事，接着继续走下去，然而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
听见影澜的问题之后，明川停下了脚步，抬起了脑袋，脸上露出少有的茫然的神色。这种神色高山辉夜经常在影澜的脸上见到，但是在明川的脸上，几乎从未见过。
明川是那种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的人，尤其是脆弱的情绪，他的确时常疑惑时常会有迷茫，但是从来不会将这种情绪传达出去，除了他的使魔能够通过联系感受到一星半点。
但是此刻，明川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迷茫”两个字，就好像对现在、对未来都充满了不安，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明川大人？”影澜显然早已发现了明川的异样，快速的来到明川的面前，双手扶着明川的肩膀，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身躯。
在晃动中，明川的脑袋就像是毫无力气的木偶一般左右上下大幅度的摇摆着，看上去很是古怪。
“怎么回事？”高山辉夜走了过去，担忧的问道，“他是怎么了？”
高山辉夜的问题并不是问影澜的，他问的是无常。
无常飘到了明川的面前，用它那张脸皮对着明川的面孔，半晌之后，那张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皮上，那双细长精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露出凝重的神色。
“明川大人的灵魂体，不见了。”无常的声音还是一如以往一般的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第959章 究竟是什么？（）
在一般意义上，人们习惯于将人分成两个部分，身体和灵魂。当然，解剖学家们可能不会赞同这种观点，一些科学人士和唯物论者则会将这两个部分称之为身体和意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都会接受身体和灵魂这种区分。
实际上无论是灵魂还是意识，两者的区别只是一个玄学一点一个科学一点，本质上都是将人类内部的一些东西和血肉之躯区别开，都认为人类除了和动物一样，拥有一个能够行动的外在之外，还拥有着能够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内在，而这个内在，更多意义上的代表了一个人的个体。
不过在明川的眼里，对于灵魂或者意识，他有另外一种称呼——能量。这种能量与我们平时说的通过食物等外物提供给身躯那种能量不同，他所指的是由生气和鬼气凝聚而成的一种特殊的“能量”。
明川并不知道其他驱鬼师是怎么称呼这些“能量”的，是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称它们为“灵魂”，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称呼，都与他无关。
在他看来，人类所谓的“灵魂”就是能量的凝结，生前以生气的能量为主导，死后生气的能量迅速消散，鬼气的能量变成主体部分。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人类核心的那一部分始终都只是能量的凝结。
因此，明川一直对鬼怪和人类一视同仁，因为无论生者还是死者，核心的部分都只是能量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就只是能量而已么？
如果只是能量，那么人类的思想呢？情感呢？那些如何解释？
一个声音在明川的脑海中反驳着他的观点。
这个声音让他觉得有点烦躁。
原本行走在这个所谓的“五官山”旁边，就让他倍感压力，脚底的石子硌得双脚生疼，让他觉得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一样痛苦，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脚尖一直扩散到头皮。如今听到脑海中那个细小的声音，明川更觉得烦躁起来，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底灼烧着，无数的蚂蚁在他皮肤上噬咬着，让他想冲着自己的脑袋大吼大叫一番，以发泄心中的那团无名之火。
人类的灵魂与单纯的能量是不同的。
即便明川现在感到异常的烦躁，头脑里的那个声音还是这样自顾自的述说着，一点儿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如果只是单纯的能量，那些鬼魂又为了什么不愿前来鬼界？为了什么偏偏要留在现世逗留？那些让他们停留的执念从何而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能量，那些人类为何各有不同？那些人的思想、性格又是怎样形成的？每个人的爱恨情仇又是从何而来？
声音一句一句的质问着明川，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让他越来越烦闷。
“闭嘴！”明川冲着自己的大脑大吼了一声。
“你害怕了？”那个声音非但没有如他的意愿闭上嘴巴，反而继续问道，“你害怕发现真相与你所想的不一样？”
“闭嘴！给我闭嘴！”
“你果然害怕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害怕世界的真相与你想象的不同，你害怕你一直认定的真理根本就是一通自欺欺人的鬼话。”
“闭嘴！”明川怒吼道，“我从来就没有……”
“没有什么？”没等明川吼完，那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想说，你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念头？那个人告诉你的这些，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那个人告诉我的这些？你在说些什么啊？谁告诉了我什么？”明川愤怒之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完全不知道这个声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装作遗忘就真的能忘记这一切么？你以为只要不去回忆，那个人说的话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了么？”声音一遍一遍的质问着，令明川感到愈发的焦虑起来。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明川对这些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他完全可以对这些话不予理会，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上的不安在蚕食着他的心。
他停下了脚步，然而脚底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愈发的剧烈，就像站在火盆子里一样，脚底烫得让他无法直立，只得抬脚继续行走。
走在烧的滚烫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是酷刑。
明川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只剩下刚才那个声音所说的话。
那个人说得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谁？说得什么话？
“你想不起来了，是因为你将那段记忆抹去了，你自己不愿去回忆。”脑海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除了这个声音之外，他已经听不到一切，“你不愿去回忆，你想忘记那一切，因为一旦回想起来，你就会记起所有的事情，你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
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还用得着想么？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我是明川。
咦？不对，我已经不叫明川了。上次和阿山那些人达成协议之后，我已经改名字了，现在的我，名字叫做“辉夜”。
和高山辉夜还有那个被我用鬼焰烧死的辉夜使用同一个名字。
这么说来，现在的我，是“辉夜”？传说中以人类之躯前往鬼界的那个“辉夜？不，我就是我自己，和传说中的那个“辉夜”不一样。
改这个名字是为了将现世的自己与鬼界里的“辉夜”连接起来，使自己的灵魂体与鬼界有着更加可靠的联系，并且将自己与鬼界联系袭来的灵魂体作为打开鬼门的祭品。
可是……
鬼门打开了，他的灵魂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
当时他觉得这是由于之前与无常他们合作的时候它在自己身体里放置的东西起了作用。
自己并没有起到祭品的作用，但是鬼门却成功的打开了。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本来就属于这里。”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想起来了么？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明川微微一怔，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明川大人，您怎么了？”耳边似乎传来了影澜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缥缈，最后，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第960章 名字（）
明川大人，您怎么了？
影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只是离他越来越远，就像是在遥远的梦中有人在呼唤着他一般模糊。
“明川，明川，醒醒。”
他的耳边传来另一个清晰的声音。
眼皮很重，不过他还是用力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使他一时间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在这耀眼的光芒下都变得模糊起来。
奇怪，哪里来的阳光？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不会见到阳光才对，那么厚的云层，阳光是怎么透过来的？
他现在应该在……
“你说什么？”那个叫醒他的声音像是没听清楚他所说的话一般，靠近了问道，“还在说梦话么？明川。”
梦话？刚才自己做梦了？
“咦？怎么没有反应？”那个声音露出一丝疑惑，接着一道影子出现在明川的头顶上，遮住了刺目的阳光，“难道是还没习惯这个新名字？”
“什么新名字？”明川疑惑的开口问道。
“你的新名字啊，昨天才帮你取的。”那声音闻言笑着说道，“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么？”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名字啊？”明川坐起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是‘明川’这个名字喽。”声音的主人笑着退后了几步，坐回到了椅子中，笑眯眯的看着他。
明川有一瞬间的怔愣，呆呆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身材十分修长，从外边看不出实际年纪，二十五岁到四十五岁都有可能，面容十分干净儒雅，半长不短的黑发十分柔软，眼神温和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身米灰色的衬衫加深灰色的长裤，看上去就像是从古典画卷里走出来的书生，全身都散发着文质彬彬的气质。
明川眨了眨眼，呆了片刻后，缓缓的张开了嘴巴：“老、老师？”
“你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男人笑着说道，“怎么？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么？明川，哦对了，你现在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字，是不是希望我用之前的名字称呼你啊？”
明川眨眨眼，看了看周围。
他所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正对着南边的方向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鹅黄色的窗帘被拉到最边缘处，阳光就是透过这扇窗户洒满了整间屋子，他躺在屋子中间的大床上，床单和墙壁都是洁白的，看上去既干净又舒适。
除了中间的这张大床之外，房间里就只有落地窗前的两张圈椅和一个小小的圆形茶几这么几样家具，其他连一个床头柜都没有摆放。
这是老师的房间，他怎么会躺在老师的床上？
“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都忘了啊？”老师坐在椅子里，坐姿舒适随意，笑眯眯的说道，“昨天你用净铃净化了一个刚刚想要转变成厉鬼的鬼魂，结果你体内的鬼气却因此失控，为师不忍见你那般痛苦，所以就出手将你打晕了。”
明川眨巴眨巴眼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咧着嘴说道：“怪不得我觉得这里疼的要命，还头晕眼花的，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喂，你这说话的态度是和谁学的？”对方不满的皱眉说道，“我是你的老师，你得尊敬我才对。”
“想要我尊敬你，你至少得摆出个老师的样子来吧？你见过哪个学校的老师会将自己的学生揍晕过去的？”明川毫不示弱的反击了过去。
“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像你这样顽劣的学生，再说了我那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疼得在地上打滚么？”对方瞪着眼睛说道，可即便他再怎么瞪眼，眼神总是很温和，一点儿也没有发怒的样子。
“我才没有在地上打滚！”明川插着腰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可不承认自己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怎么？觉得丢人不愿意承认？”对方显然看出了明川的想法，笑嘻嘻的将身体前倾，抬起手按在了明川的脑袋上，用力的揉了揉，“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虽然对方是坐着的，但无奈身高差距太大，即便是坐着也和他站着差不多高，再加上对方胳膊比他长许多，明川根本无法逃出对方的“魔掌”，只能咬牙切齿的抓着他的手，想要制止这种“暴行”。不过可惜的是，对方似乎是玩上瘾了，他用力挣扎的越厉害，对方揉的就越用力，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他的脑袋揉得更加头晕眼花。
“喂！你玩够了没有？！”明川只能瞪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
“没有。”对方却笑嘻嘻的继续揉着，一点儿收手的打算都没有。
两人闹腾了老半天，直到那个男人玩腻了这才收手放过明川。
“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男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问道。
明川忍着心里翻涌的恶心和隐隐作痛的后脑，问道：“你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给你取得这个名字不满意啊？”男人问道，“如果不喜欢就早点说，我重新帮你想一个。”
“用不着。”明川摆摆手说道，“名字就只是个代号，就用这个吧。比你之前取的那个好听多了。”
“诶？你不喜欢之前那个么？萌萌软软的很好听啊。”男人一脸受伤的神情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挺喜欢的呢。”
“你自己也说了，‘萌萌软软’的！我是个男人，取个那么软萌的名字像话么？！”明川不满的怒道，“我如果满意还会要求你帮我换名字么？”
“好吧好吧，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么这次这个你总该满意了吧？”男人露出一副如果他再说不满意就会哭出来的表情。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个挺好的，就用这个吧。”明川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耐烦的说道，“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叫着顺口就行了。”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喜欢自己的名字啊。”男人收起之前玩笑的表情，一脸正色的说道，“毕竟，一旦决定了之后，往后几十年，别人都要用这个名字称呼你，这个名字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你这个人。”
“行了，我知道啦，对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很满意也很喜欢，不要再罗里吧嗦的了。”明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明川’了。”男人听了之后绽开了嘴角，露出最为温柔的笑容，眼神中的笑意就像是快要溢出来一般，令人感到一阵心酸。
明川看着对方，压住内心深处涌出来的酸痛，像是没事人一般皱了皱鼻子说道：“知道啦，真是婆婆妈妈的家伙。”
第961章 并没有离开（）
“你说明川的灵魂体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高山辉夜皱着眉，脸色凝重的看向无常。
无常那张漂浮着的脸皮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细长的双眼中没有任何的神采。
“明川大人的灵魂体已经不在他的身体中。”无常语调平淡的说道。
“你确定么？”高山辉夜不敢相信这件事，眉头几乎拧成一团，想从无常的口中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
“嗯，在下确定。”无常再一次给予了肯定。
“可是，这是怎么发生的？”高山辉夜觉得有些荒唐，“刚才他还很正常。”直到影澜出声询问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明川有什么异样，怎么会突然间就……“灵魂出窍”了呢？
“在下也不知道。”无常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只是似乎带有一点疑惑。
高山辉夜抬起头，看向影澜，想从影澜那里得到答案。
影澜却没有看他，只是用双手扶着明川的肩膀，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明川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从明川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第一个察觉到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