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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有妻小？”明川扬了扬眉。
“这个……”吴书雨叹了口气道，“曾经有过，不过……”
“不过什么？”明川继续问道。
“呵呵，因为某些原因，我和妻子离婚了。所以现在就是孤身一人。”吴书雨苦笑着说道。
第81章 就是那么回事（）
“某些原因？”明川闻言扬了扬眉，“是因为你儿子的死亡么？”
“诶？”吴书雨愣住，接着皱起了眉头，“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你。”明川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了敲，“我是调查了笔名‘书雨声’的这个作者。我想，那只鬼怪那么偏爱他的书，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的那些书，内容很无聊，应该不会被人惦记到连死了都不愿意去投胎的程度吧。”吴书雨自嘲的说道。
“确实，你写的那几本书我也都大致的看过了，都是一些枯燥的看了几页就会让人想睡觉的文字，除了搞学术的，怕是没人会喜欢你写的那些书吧。”实际上明川就只是看了网页上的节选段落，根本就没有仔细看书里面的内容。
“呵呵。”吴书雨干笑了两声算是承认了。
“既然不是书籍的内容将鬼怪吸引来的，那么应该是其他什么与书籍相关的东西，比如说作者。”明川一边抽着烟一边分析道，“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对这些书的作者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不过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作者竟然会是你。”
“你是怀疑我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引来了鬼魂么？”吴书雨问道。
“不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有时候即便什么也不做，都会引来莫名的怨恨的。”接触这些事情多了，明川早就发现，有些人的怨恨根本就没有理由。
有些时候，或许你只是站在了不该站的位置，或者只是露出了一个不该露出的笑容，就会引来别人的憎恶与怨气。这恨意来得猛烈，也来得莫名，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在吴书雨的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鬼怪的执念与怨恨是莫名其妙的。
打从一开始，吴书雨委托他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儿多半与吴书雨有关系，而且他也很清楚，吴书雨本人也同样知道这一点。
明川定定的看了看对方的双眼，想从其眼神中看出些端倪。
被明川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吴书雨的目光出现了一些闪躲。
明川知道，只要再加把劲，这家伙应该就会将心里隐藏的秘密说出来。
刚想继续开口，突然间传来一阵“咣咣”声，声音低沉浑厚，带有很强的穿透力，规律的在空旷的阅览室的空气中回响。
吴书雨被这声音惊到，身体猛地一震，差点儿叫出声来，扭头一看，原来是墙上的挂钟正在报时。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夜里九点了。
明川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人一鬼。
吴书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而程文曲的脸色看上去也更加难看了。
明川眯了眯眼睛，将视线转到程文曲的身上，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记得，你只有十五岁吧？”
“嗯。”程文曲点了点头。
“还在念初中？”明川扬了扬眉，“念得哪所学校？”
“S市一中。”程文曲很老实的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吴书雨微微怔愣了一下。
“哦？一中啊？我要是没记错，吴先生，你家公子就是念得这所中学吧？”明川像是第一次听说一般，露出些许的惊讶。
“是的。”吴书雨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峰他两年前过世的时候，才刚刚念初一。”
直到如今，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年小峰刚刚考入中学的时候的兴奋劲儿，上了几天的课之后，很高兴的跑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学校里发生各种事儿以及他所结交的新的朋友。
现在想起来，这些小小的事情构成一个个回忆的片段，成为了他记忆中最为美好的东西。
明川随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么说，你的儿子与程文曲年龄也是一样的喽？在同一所中学，又是同龄，说不定他们两人会是同班同学呢。”
“诶？”吴书雨显然是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诧异的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程文曲。
“你与他的儿子吴峰，是同学么？”明川盯着程文曲，淡淡的问道。
程文曲看了看吴书雨，又看了看明川，抿着嘴唇不愿意开口。
“晚上经常会出现在这儿的尸鬼已经被影澜吞食了，你还在害怕什么？”明川盯着程文曲，淡淡的问道，“你已经可以完全放心下来，那个尸鬼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程文曲轻咬着下唇，依然不愿意回答。
“你之前目睹了吧，尸鬼吞吃鬼魂的情景。”明川耷拉着眼皮，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似乎一点儿也不坚定。
“嗯。”迟疑了片刻，程文曲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幅度小的如果不仔细观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因为来这里的鬼魂通常愿望很容易满足，所以来来去去的很快，少了一个鬼魂吴先生也不会注意到，但是你却很清楚，那些鬼魂之所以会消失，根本就不是主动离开的，而是被一个很可怕的东西给生吞了，所以你才会一直表现的那般害怕。”明川淡淡的说道。
稍微停顿了片刻，明川接着说道：“你偷偷的告诉了吴先生关于尸鬼的事情，但是最关键的地方你却什么也没有说，就任由他产生误会。”
“什么最关键的地方？”吴书雨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是那只尸鬼根本不是损毁书本的那只鬼怪，每夜来损毁书籍的另有其人。”明川的视线在吴书雨与程文曲的身上扫了扫，嘴角勾了起来，将视线定在了程文曲的身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发现书籍被损坏的吴先生找上了你，想问问看你有没有什么关于犯人的线索，你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些事儿推到了那只尸鬼的身上。”
“我……”程文曲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书雨有些迷糊了。
“就是那么回事。”明川笑着说道，“每天夜里，将你写的那几本书破坏的乱七八糟的鬼怪，就是他啊。”说完，明川伸出右手，用夹着香烟的食指与中指在程文曲的身上比划了几下。
吴书雨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发展，有些不敢相信明川所说的话。
第82章 因为我讨厌他（）
“是你？”吴书雨震惊的看向程文曲，一脸纳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
吴书雨真的很惊讶，看起来腼腆老实的程文曲，为何要做这样的破坏，而且还专门针对他的书做这样的破坏，实在是没有理由啊。
可是明川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说谎吧。
程文曲也是愣了半晌，呆呆的看了看明川，又看了看吴书雨，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反驳，可是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见程文曲半天不说话，已经等于默认，吴书雨更加震惊：“真的是你？！”
“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座图书馆中。”明川看着程文曲，“从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后来与吴先生聊天的时候我也从他那儿听说，在这所图书馆中出现的鬼魂，多半都是喜欢读书的，来这里过足了阅读的瘾就自动自发的离去，没有什么危害。但是你却不一样。”
“不一样？”吴书雨纳闷的看着程文曲，他倒是没有看出这个孩子有哪里不一样，除了性格比较腼腆胆小之外。
“他总是穿梭于各个书架之间，刻意的避开了其他人，所以你没有注意到，他对于阅读，或者对于这个图书馆里的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明川淡淡的说道。
“那……”吴书雨有些不解，他有些看不太明白眼前的这个孩子了。
“不过因为一直没有感觉到特别的鬼气，所以我也没对他太过在意。”明川接着说道，“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吴书雨有些疑惑。
“听你述说之后，为了确定对手的身份，我不是刻意的留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么？”明川提醒道，“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一些古怪，这才对他有了一些怀疑。”
“什么古怪？”吴书雨问道。
“你可能不太清楚，鬼气在一天中的强弱也是分时段的。通常午夜十二点最强，正午十二点其次。越是接近这两个时间点，鬼气的强度也会越发的增加。而夜间，生气较弱，鬼气散去的会比较缓慢，所以停留的时间会比较长，会一直持续到清晨。白天则不同，过了十二点之后，会迅速的散去，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完全的消散。”明川淡淡的解释道。
“你是说，在那天夜里，你感受到了异样的鬼气？”吴书雨毕竟不是傻子，明川这样一提醒，他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和你说的有些差异，不过大体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感觉上的东西比较难以说明，明川也不想多费太多的唇舌。
微微停顿了片刻，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明川这才接着开口：“还记得之前你想自己调查的时候，留在这儿待了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现的事情么？”
“嗯。”吴书雨点了点头。
“这小子在明知道对方是一只可怕的尸鬼的时候，还让你在这儿待了一夜，你想过为什么么？”明川的嘴角勾了起来。
“诶？”吴书雨是真的没有想过，因为直到现在，他的脑袋里还是乱哄哄的，处于一种完全理不清楚头绪的状态，现在经明川这么一说，他满脸惊讶的看向程文曲，“难道说，你想……”
幸运的是，那天夜里尸鬼并没有出现，不然的话，吴书雨可就危险了。
尸鬼吃尸体和鬼气，当它被鬼气吸引过来显出形体的时候，也不会介意将周围的活人变成可口的尸体。当然，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因为一般尸鬼出现的地方，都是尸体聚集之处，充满了尸臭与鬼气的地方。而那样的场所，活人是不会轻易靠近的。
“会那样子来损毁书籍，已经不是恶作剧了。”明川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我想这一点你也看出来了吧，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针对你的那种浓浓的恶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一般性格内向的人，刚开始并不会将心里的恶意直接对着自己怨恨的对象发泄，而是会先对那人有关的东西做一些小破坏。比较常见的是割破对方的照片，或者烧毁对方的衣服。而程文曲所做的，是损毁吴书雨所写的书。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种恶意，吴书雨才会花那么高的价钱来雇佣明川。只是，吴书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他产生恶意的竟然会是这名少年。
“为什么？在你生前我并不认识你，而你死后我对你也没有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吧？”吴书雨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做了什么，会使得这个少年对自己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
瞥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明川微微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人的心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也有可能引来这种莫名的怨恨。”
“可是……”
“我想，原因很可能在于，他与你儿子是同班同学这一点上面吧。”明川提醒道。
“你是说，他与小峰不合，或者我儿子曾经欺负过他，所以他才会这样？将怒气发泄到我的身上？”吴书雨转头看向少年，脸上带着疑问。
“这个嘛，就得问他了。”明川也同样将视线转移到程文曲的身上。
实际上这也是明川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若想让鬼剑显出刀刃，就必须得知道事件的详情，现在，真相已经显露出大半，就差最后的动机了。
“小文，你和小峰究竟有什么矛盾？小峰都已经死了两年了，难道还不能化解么？”吴书雨用他那种特有的，循循善诱般的语气，朝着身侧的少年问道。
一直抿着嘴的少年此刻见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也知道现在否认已经没有用了。
程文曲后退了几步，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看向吴书雨，缓缓的张开了口：“吴峰他没有欺负过我。”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他。”程文曲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第83章 心中的恶意（）
程文曲是一名性格很内向腼腆的男生。
从小他就只知道按照父母的要求做一名好学生。
考试考了高分就会受到表扬，除此之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任何的鼓励和笑脸，稍微有一点错误就会受到训斥责骂甚至挨打。
玩积木堆的不好受到训斥，吃饭撒了米粒受到训斥，背不出唐诗会被罚着面向墙壁站一下午……
记忆中的父母对他从来都是冷着脸的时候居多，大多数时间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对他不理不睬。唯独当他考试考到满分，或者考到全班第一的时候，他们才会笑着摸摸他的头。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感觉到父母的关爱，以及对他的温柔。
为了那一瞬间的温柔，为了得到父母的赞赏，为了成为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他拼命的念书，除了学习之外不去想其他任何事，不与同学交朋友，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学习。
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几乎每一次的考试他都能拿到全班第一的好成绩，每一次考试之后，他都能获得老师和父母的赞赏。
与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喜欢考试，甚至盼望着考试。
然而渐渐的，他却发现他在班级里被疏远了。
与家里的情况相似，在班级里，其他小朋友对他都很冷淡，就好像他完全不存在一般，对他不理不睬。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一起玩，即使是一些活动课，与他分在一组的小朋友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
年幼时的他无法理解。
他明明已经按照父母的要求，成为一名好学生了啊，为何其他同学会疏远他？会厌恶他？
难道他不应该是其他同学的表率，是他们的榜样么？
然而事实却完全不同。
班级里的同学们并不愿意与他相处，他们更愿意与另一个孩子待在一起。
实际上明川大人猜错了。他与吴峰并不是初中同学，而是小学同学。升到同一所初中之后就不在同一个班级里了。
小学时候的吴峰是个标准的孩子王。无论走到哪身边都有很多小朋友围着。
吴峰的成绩并不算太好，考试也不过在班级里的十名左右，而且起伏不定。连老师都经常批评他成绩不稳定，不够用心，不够仔细什么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却很受同学的欢迎。
三年级选班长的时候，吴峰的票数竟然远超过他，成为了班长的不二人选。而在此之前，班长一直都是他。
他很不服气，为什么成绩不如他的人，会成为班长？而他竟然会落选？
落选的当天晚上，他回家之后，挨了父亲的一顿打。
被打的愤怒，落选的不甘，不服，等等负面情绪集中到了吴峰的身上。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讨厌的人。
从那之后，他开始关注起了那个孩子。
吴峰的性格与他完全不同，十分外向活泼，十分好动。经常因为上课有小动作被老师训斥，但是吴峰总是笑嘻嘻的。课间的时候也总是呼朋引伴的跑到操场玩闹，每天在班级里都能听到吴峰的笑声与大声说话的声音，令他感到十分烦躁。
除此之外，令他感到厌恶的是，吴峰是班级里唯一一个愿意与他说话，愿意接近他的人。
也许是因为班长的职务，所以吴峰不得不表现出大度的模样，在没人愿意与他结伴的时候，吴峰主动站了出来。
不管原因是什么，吴峰的这种行为，使得程文曲对他的反感和厌恶倍增。
然而，还有更令程文曲厌恶的事情。
在某次家长会的时候，他见到了吴峰的父亲。
他从没有想过，其他孩子的父母是不是与他的不同。从没有想过，其他人的父母是不是也是那般的严厉、那般的冷漠。因为他一直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那天，他看到了吴峰的父亲，吴书雨。
那时候的吴书雨比现在年轻很多，但也一样的文质彬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吴峰的眼神非常非常的温柔。即使在家长会上，吴峰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吴书雨也没有露出任何愤怒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这样的父亲，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直到如今，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程文曲感到心里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不断的抓挠着，烦躁、厌恶、憎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情绪，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应该如何宣泄，只能憋在心底，强行的按压了下去。
自那之后，他变得更加孤僻、更加沉默，除了学习之外，他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初一那年，得知吴峰得病死去的时候，他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样子吴书雨是不是就没有儿子了？那他能不能代替吴峰成为吴书雨的儿子？他的成绩比吴峰好，也更加遵守课堂的纪律，吴书雨一定会更喜欢他这个儿子的。
下一次，等下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吴书雨的时候，他就要跑过去告诉他，自己愿意代替吴峰成为他的儿子。
可惜的是，他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吴书雨。
吴峰死后，吴书雨一次也没有去过学校。程文曲的想法就这样宣告破产。
就在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念头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程文曲在图书馆见到了吴书雨，这才知道对方工作的地方。随后，他只要有时间就会跑到图书馆，就为了想见一见这名他心目中的理想父亲。
每次来图书馆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吴书雨，他都会想要冲到对方的面前，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告诉对方。
但是他胆怯了。一次又一次的。
他害怕遭到拒绝。
虽然他经常来图书馆，但是吴书雨与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再一次的，在程文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