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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青稞一旁冷眼旁观,觉得十分有趣。
护士长正色道,好啦好啦,说一千道一万,这玩艺不能带进病房。
庄羽双眉陡立,说,那好吧,不让我带化妆盒,我就不住这个院了。支远,走,咱们打
道回府!
支远说,钱都交了,好不容易等到空床,你不是一直说这里最好吗,怎么因了这么一件
小事,说走就走了……
庄羽闷着脸不作声,几乎垂泪,一副不化妆毋宁死的英雄气概。
护士长把化妆盒拿在手里,仔细翻检了一番,然后说,庄羽,你太任性了。看你这气
色,要是再不马上戒毒,真是有生命危险。好吧,我就破一次例,让你带着这个盒子入院。
汪羽破涕为笑,说,护士长真知道心疼人。规定算什么?不就是乌龟的屁股吗?(龟腚
——规定)
现在范青稞、席子、支远、庄羽四个人都换好了病号服,排在一起,好像一队新兵。
护士长说:还有最后二道手续,就是要检查一下,你们身上是不是一无所有。周五,你
查支远。几位女士,我招呼。
这个节目,简方宁早做了交待,范青稞第一个走过去。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护士长伸开大巴掌,在你的内衣内裤里细细捏一遍。护士长的手很
糙,力很重,大指甲旁还有一根尖锐的倒勾,刮得人皮肤生疼。还好,护士长对范青稞的检
查比较走过场。
对席子的检查也不甚严。她毕竟不是吸毒者,只是随员。
这时支远已被查完,转了回来。
护士长站在庄羽面前,把大蒲扇般的两只手,捅进庄羽宽大的病号服里。庄羽戴着进口
的文胸,乳杯挺然峭拔。护士长一时摸不到这舶来品的机关,打不开挂钩,情急之下,索性
将手从庄羽的腹部向上探入,好像挖掘巷道一般,东抓西拽,来了个黑虎掏心。
支远面色阴沉。
庄羽索性哈哈笑起来说,护士长,您这是干嘛呀,查就查呗,也不能咯吱人啊。
护士长说,查查你内里藏没藏着犯禁的货色。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是跟你们
学的。
庄羽不乐意了,说护士长,您可得说清楚了,不兴打击一大片。我干过那偷偷模摸的事
吗,谁的孩子谁自己管,谁干的谁负责。
一切齐备,护士长抖了抖大钥匙,开了最后一道铁门,正式进入病房。
第六节
西伯利亚的原始密林中。巨大的阔叶林和针状的黑松林混交地带,微风吹过,迎着阳光
的叶片闪烁白炽的光斑,背阴处好似招魂的纸幡。白和绿毫无规律地交替着,好像地狱和天
堂的旋转风车,令人无法长久地对视。
米哈林穿着橙红色紧身衣,在灰暗逐渐浓重的森林里,像火苗一般跳动着。遭遇海难的
船员通常都穿这种色彩鲜艳的衣服,以吓走鲨鱼和吸引飞机救护人员的目光。
米哈林一团红色弧光在丛林中出没,头发已经被松针翠绿的汁液染成青果色,只有下颌
新萌出的胡须,还顽强地保持着人类应有的黑色属性。上臂由于持久地攀援,已经有些像猿
类了,每一根指爪锋利无比,肌肉膨起,韧带有一种悬垂的弹性。
米哈林抚摸着像小耗子一般抽搐的肌腱,甚为不解。按说像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有肌肉
和力量的。但它们像雨后的蘑菇围着树根那样,在他细弱的骨头周围生长出来,无数次地供
给他爆发的力量,让他躲过蝗虫般的子弹,像真正的野兽那样,片刻间消失在茫茫林海。
肌肉是吓出来的。米哈林对自己说。
可是他还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吗?他连死都不怕,他是“人兽”。
“人上人”乐园的老板用肥胖的手指,点着那张雪白的有凹凸花纹的仿羊皮纸契约,让
他留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对这些生死条文扫都没扫一眼。唯一留在印象里的是,老板沉
重的钻戒将玻璃板敲出了冰花般的裂纹。
吃的不错。甲方,当然就是老板了,每天向乙方——就是米哈林这样的人兽,提供相当
丰盛的早餐和晚餐,这样才能保证人兽们在剧烈的奔跑和攀登中保持敏捷,不至于很快丧
生。当然,也供应他们质地优良的衣服和靴子,只不过颜色是令人恐怖的橙红。
米哈林看了看岩缝中的太阳,他不要手表。时间对他有什么意义呢?他尤其怕看到手表
上的日历,那些数字会提醒他记起自己还是人。他艰难地爬起来,不能歇息得太久。老板在
每个人兽身上都悬挂了记步器,每天必须行走到规定的数目,才能领到药品。米哈林很理解
老板,当然了,如果人兽们都凭借自己对地形高度熟悉的特长,把橙红色的身躯隐藏在山洞
里,猎人们就会无功而返。长久下去,“人上人”乐园的生意就要打折扣了。
人兽们聚餐和睡觉的小屋,坐落在密林边上,是有特殊安全标记的半地下室结构,冬暖
夏凉。每天晚上大家见面的时候,彼此都微笑着点头问好,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心情。是
的,又活过了一天、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将得到一份比口粮更珍贵的药物。饭
菜经常会剩,有些人永远不会回来吃最后的晚餐,他们倒在猎人们的长短步枪之下,金灿灿
的铜壳子弹镶嵌在他们的胸膛、颅脑或是其它一些致命的地方。不过减员总能很快补上,人
兽的来源很充裕。
老板还是很仁慈的。他与猎人们签有严格的合同,规定每位猎人枪杀的人兽数量,最多
不得超过3名。也就是说,假如今天进园了10位猎人,无论他们的枪法多么高明,最多只
会消失10名人兽,大多数人兽将安然无恙。
还有许多更人道的规矩。比如人兽每5天便有一天法定的休息日,可以躲在安全区内尽
情嘻戏,放心大胆地休养生息。老板经常对人兽进行躲避枪杀的求生训练,请教官指导人兽
如何在沟壑中隐没身躯,如何在溪水中消失脚印……尤可尊敬的是,老板为每位人兽配备了
一架与狩猎者性能同等优异的高倍望远镜。在猎人发现人兽的同时,人兽也同步发现猎人。
一场高质量的猎杀与反猎杀游戏,在苍茫林海展开。
每位猎人进入“人上人”一次的门票是15万美元。这当然是一个让普通人休克的数
字。但来到这片密林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从莫斯科来的神秘人物。猎人们也很通情
达理,对提高人兽的自我防卫能力,大加赞赏。这使得狩猎和杀戮的过程,更充满了趣味与
挑战。
米哈林是一位资深的人兽了。和他一道进园的伙伴,白骨已经被蚂蚁雕上花朵,但他还
是一个零件不少地活着,真是悲哀无奈的事情。有时他很想一个跟头栽到狩猎者的枪口下
面,一了百了。他知道这是幻想,因为身体完全不听他的指挥,一到关键时刻,手和脚就会
本能地飞快逃逸。俄罗斯人有猎杀野兽的习惯,杀死一头大的动物,像喝了一瓶烈酒,让人
久久兴奋。但猎人们虽然有钱,一般缺乏经验。在久经考验的米哈林面前,他们太嫩了,有
一次,一位猎人打了几千发子弹,却连一根汗毛都没有收获。米哈林悲悯他们,看不起他
们。
走吧。米哈林,我们该上班了。再有5分钟,就超过了安全时间,随时都可能有枪对准
我们。新递补进来的人兽,一边紧着橙红色的鞋带,一边往外走。
从地下室到遮天蔽日的林海,有一条长50码的小路。你必须在安全保护的有效时间
内,通过小路。这是一段裸露的火线,猎人的子弹随时可以从任何方向飞来。
米哈林依旧淡然地喝着牛奶。今天的牛奶煮得有些糊,这种熟悉的味道使他想起逝去的
父母和还活着的妻子儿女。他的神经已经被死亡击穿得像删节号,很难有连贯的思维。糊牛
奶,帮了大脑的忙,他用匙子刮着碗底。
我们走了,米哈林。但愿晚上我们还能围在一起吃饭。其他人兽乌鸦一般散去。
米哈林舔干了最后的牛奶,镇定地看了一眼50码以外的林子。朝阳的光线像无数蛛
丝,在树叶间抖动。那些新来的狩猎者,此刻正在乐园豪华的饭店,搂着乐园配备的小姐,
做美梦呢。放荡的小姐是人兽的朋友,她们把猎人缠在床上,就为人兽争得了生存的时间。
米哈林很想这样闻着糊牛奶的味道,在地下室里呆到生命的尽头。但是,他必须到密林
中上班去了,非得不停地奔跑,才能得到晚上的配给,奔跑是一个出色的人兽应有的品格。
用奔跑吸引猎人的注意,然后避开他们发红的枪管,你就又从死亡手里赢得了一天。
现在已经超过安全时间3分钟了。如果有人埋伏在路旁,在这50码无遮掩的土地上,
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这只最老的人兽干掉。
米哈林沉着地把袖口的橙红色丝绳又紧了紧,这样潜伏在树林里的时候,小蚊虫就难以
骚扰他了。
他动如脱兔,简直是眨眼间就沉入了莽苍的绿色。无论他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把死亡如
何地不当一回事,闻到了那些在夜里新长出来的绿叶,在阳光下处女般的味道,就不由自主
地想活下去了。
这一天很顺利。米哈林成功地躲过了三次围剿。在望远镜里看到猎人们沮丧的嘴脸,米
哈林很同情他们,假如可能,他甚至想命令一只西伯利亚豹子倒在猎人的枪口下,好给远道
来的客人一点补偿。
现在,快到了吃晚饭的安全时间。远处,骑着快马的穿白衣服的医生和穿黑衣服的乐园
厨子,带着他们的货物,就要到达小屋了。
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潮湿的空气在脚下滚动。以上的景象基本上不是米哈林用肉眼
看到的,是用经验感觉到的。此刻,他又到了那段50码的危险地段,但它已不再是致命的
小道,而是平安坦途。人兽们从各自的潜伏之地站起,大摇大摆地向小屋走去。
米哈林没有手表,但确切地知道,已经进入安全期了。他热切盼望的时刻就要来临,和
早上离开时一样,他飞快地跑过裸露的50码禁区。
一架高档夜视仪,瞄准了弓着腰的米哈林。
就在白衣和黑衣人已经进入森林小屋,米哈林的前脚也已抵达门槛的时候,枪声响了。
人兽们默默地看着米哈林倒在血泊中,伤口像一眼红色喷泉。
猎人跑过来,看着米哈林奔涌的血液,感到异常满足。他渴望同米哈林说点什么,这才
是“人上人”最大的别致与享受之处。假如你打死了一只老虎,当然要比打死一名人兽光彩
得多,可是,你能同垂死的老虎说话吗?
猎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看到米哈林逐渐散乱的眼光盯着白衣和黑衣,就说,喂!
你是不是想吃今天晚上的牛排?我可以喂你。
米哈林吐着血泡说,你……犯规了……时间……
猎人说,是啊是啊,我向你道歉。可我要是不犯规的话,怎么能打着你呢?我已经是第
三次到这座美妙的林子来,打不着你,是我的心病。你是这里最老的灰狼,不用点计策,哪
里能杀了你?!虽然我将为此付出一大笔违章费,但值得。
米哈林说,……谢谢你……你帮我……结束了苦难……猎人说,我特别注意没有打伤你
的头部,保持了它优雅的完整。我无数次地在望远镜里观察过你的头颅,它令我羡慕不已。
你一定有一位非常疼爱你的母亲,才把你的头形睡得这样美观。你放心,我会让她的手艺永
存,我将把你悬挂在我的客厅墙壁上,做一个别致的花瓶,插满纯洁的百合。
米哈林对这番充满感情的话无动于衷,只是焦虑地问,几点了?
猎人回答了他。
米哈林吃力地转向白衣人,奇怪的是他不知从哪里得来助力,居然把话说得很完整……
我已经完成了……我还活……今天的报酬……给我……补品
随着每一个单词的吐出,都有硕大的血泡膨出。
1父
白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药箱里取出一支针剂,注射进米哈林渐渐萎缩得像棉线一样
松软的血管。
米哈林的嘴角翘起来说,哦,好极了。这就公平了……愿我们在地狱里再见……
他的胸口不再流血。所有的血已经流尽。
猎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
白衣人说,毒品。他们都是因为吸毒吸到走投无路,才来当野兽的。
沈若鱼重重地合上了这本纪实性的刊物。这个故事令她毛骨悚然。
她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但毒品真的就使人这样痴迷吗?!
想不通。
沈若鱼年轻的时候在西藏当军医。高原除了留给她一身病痛以外,还馈赠了一件意想不
到的礼物——在西藏的每一年工龄,都按一年半计算。这话说起来有些绕嘴,换个说法就
是,一斤粮食可以抵一斤半白薯,沈若鱼突然拥有了和年龄不相称的工龄,使她在40岁的
时候,办了退休手续。
游手好闲也不是一件舒服事。一个人精力充沛,身体健康,除了操持家务以外,每天像
个充气过足的篮球,走路的时候急得噔噔作响。
必须要找活干,把多余的力气宣泄出去,就像一个人发了高烧,要喝姜汤发汗,把烧退
了,浑身才舒畅。
她到公园里去学过跳舞。那些舞伴太老了,气息奄奄日薄西山。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拼命
与年龄挣扎的表情,与他们共舞,反倒更清晰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练过字画,手艺学得不怎么样,天天为这样一件事发愁——当你学到可以自鸣得意但
又没人欣赏的时候,大批作品将如何处置?
对于一个徐娘半老又无生计所迫的女人来说,可干的事情真是不太多啊。
如果单纯是为了消磨时间,她考虑过卖冰棍或是卖晚报。
先向门口卖冰棍的老太太打听行情,老人一反平日卖冰激凌时的和蔼,面目狰狞地说,
你要是想卖冰棍就得到远处去,从这根电线杆子到那边的公共厕所,都是我的地盘……
沈若鱼暗暗而退。才知道城市的每一寸空气,都已被割据。
她转而开始动卖晚报的主意。守着交通要道,不远处就是巍峨的火车站,流动人口的数
量煞是可观。这一次她不再同街头的小贩打交道,直接到了受理报刊批发业务的邮局,笑容
可掬地问工作人员,卖报需办什么手续?
面容清癯的小姐说,钱。
沈若鱼说,怎么交?
小姐说,你不是要卖报吗?要卖报就先得买报,你明天打算卖掉多少报。就在我们这里
登记买多少报,然后交钱。明天下午到这里来领报,我看您岁数也不小了,腿脚大概也不利
落。能早来一刻是一刻,卖报打的就是个时间差。你比人家能早上货半小时,也许就能多卖
出100份报……
面对小姐的谆谆教导,她频频点头,人不可貌相真是一句真理,从猩红滴血的嘴唇里,
吐出的都是金玉良言。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沈若鱼摩拳擦掌,预备挣个开门红。到了下午,正打算冲出家门的
那一瞬,电话铃突然响了。
一个人在家,电话线就是延长的神经纤维。她立即扑向电话。
我是简方宁。沈若鱼,你家的电话号码还真没变呵,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一拨就
通了。
是你啊方宁。电话号码没变可不是什么好事,它说明我们家的住房条件一直没有改善,
离到达小康还远着呢。嗨,你看我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大老远地打了长途来,一定是有
重要的事情。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好了。
这个电话已经不是长途了,我已经转业到你所在的这个城市。
这太好了。可我记得你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啊?
潘岗是啊。嫁鸡随鸡。
还是那个潘岗!你怎么还没离婚啊?
若鱼,你这个乌鸦嘴。我知道你看不起潘岗,可他是个奸人。
要知道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不是天下奸人终成眷属。
我不跟你争了,好在以后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有无数可以争执的机会。告诉你我的工
作地址,一所特殊的医院。
不要故弄玄虚,方宁。医院只有大和小的区别,没有什么特殊的。你这话,唬唬外行还
行,要知道我也当过医师。
若鱼,我当这个院长,一点底也没有。也许我会在半夜把你吵醒,跟你诉苦,先说好
了,不许烦啊。
我不会烦。我现在一天就巴着这个世界上多几个打仗或是地震的地方,像迎头泼一盆冷
水,让我精神振作。听一个漂亮的女人诉苦,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打电话来都可
以,哪怕是我和先生正在睡觉,我也会把他推开,听你鸣冤叫屈……
谢谢你,若鱼。我们已经认识了20年,这算好,就像窖藏的女儿红。我们不用唠唠叨
叨地从头说起,只听一个话头,就可以揪到尾巴。人在30岁以后,大概再也交不到最好的
朋友了,就像女人过了最佳年龄,生的多半是怪胎。
哦,忘了问你,到底分到一个什么医院去了?张口闭口是女人和生育,该不是妇产医院
吧?
若鱼,你把电话拿稳一点,不要让听筒掉下来砸了你的脚面。我分到一家戒毒医院,当
院长。
沈若鱼说,喔,方宁。我明白了,不就是和那种以前叫作鸦片现在叫作吗啡和海洛因的
玩艺作斗争么?你打算作一个女林则徐?
在某种程度上讲,比林则徐还困难。他只是把鸦片烧掉,而我们要把那些吸鸦片的大烟
鬼挽救过来。
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大烟鬼,他们是不是长得很可怕?
一句话形容不了。我刚开始进入这个医院,一切从零开始。我想这是天下最奇特的医
院,不过你从部队一下来,就给你一个院长干干,还挺信任你的。这是一所很小的医院,院
长其实和一个科主任差不多,但和所有的医院都不同。一切从头来,需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
勇气。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愿意一……哎呀……
怎么啦?
没怎么,我突然看到天色已经黑下来。
时间也不是很晚。怕要下雨,满天都是乌云。
是……要下雨了……
你的孩子好吗?
孩子……还好,上高中了,住校……窗户上已经有雨滴了……
我的孩子也很好,叫星星,只是比你的要小得多,现在才上五年级。若鱼,你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