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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小了。又是一阵笑声。我们听到他们在远处说话的声音。之后,又有两个人加入了他们中间。
“他妈的!我认识那两个记者!”我说,“他们能帮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格拉格把手拢成杯形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喂,你听好了,我是警察,我需要给你们讲话。”
我心想:不管用啊,马特。我试了一次:“喂,赫伯、山姆!我是依兰?波维。快来救救我们呀!”
没有人答复我们。我听见他们的声音在柱子中间淡淡的回音。他们离得太远了。
一个黑影掠过栅栏。
我又试了一次:“救……”
我话音未落,就被亨利扼住了喉咙。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无法呼吸。
格拉格扑向亨利,但是没能把他拉开。由于脑部血『液』流通不畅,造成缺氧,我眼前直发黑。情急之下,我在风衣口袋里『摸』到了手锤的柄,把它拽出来,冲格拉格使了个眼『色』。一眨眼的功夫,他一把从我无力的手中抓过锤子,照着亨利脑袋的一侧敲了一下。亨利哼了一声,晃了一晃,但是,并没有把手松开。格拉格再次手起锤落,用尽气力砸在那家伙的天灵盖上,亨利踉踉跄跄地靠在栅栏上,然后瘫倒在地,我也跟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格拉格把他从我身上拽开,整个地『穴』一片寂静。
“我不清楚这儿到底发生了他妈的什么事情,”格拉格说,“但我们确信一点,一旦我们找到电话,我就会立即制止他们的行为。”
“那亨利怎么办?”
“在我们逃走之前,他是不会醒过来的。这家伙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狗头人……噢,以前人们曾经这样称呼他们这些人。”
“你说他是什么人?”
“狗头人。他患有一种先天『性』疾病,颅骨和脸部的发育受到了影响。不让他接受手术治疗太残忍了。”
“他还是个傻子,我说得对吗?”
“哦,洛希肯定是拿他当傻子待。”
而且,他对她俯首听命,我想。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置于她的掌控之下。我以前就见过他,包括那天夜里在天井里。当时,她肯定是想破门而入,摧毁我们在莫纳什发现的任何证据,但是,奇兰的出现却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们只好逃之夭夭。之后,便是在教堂里上演的那出戏,洛希给我母亲打电话诱我上钩,准备让亨利加害于我。他很可能能够与她沟通,告诉她我曾经在教堂西门拍照。但我并不记恨他。
我扫了一眼瘫倒在石板地面上的那一堆庞大的身躯。鲜血从他的脸上留下来,浸透了他肮脏发臭的教服领口。然后,我注意到他的手。
“他就是你要找的杀人凶手,你知道吗?”我说。
“应该就是他。”格拉格回答道。
我在亨利身边跪下,抓住他的手腕,举起他的手。“你看,这就是证据。”
亨利有一个宽大的拇指,但没有手指——或者准确地说,他的手指被禁锢在像手套一样的皮肤里面。与其说他的手像爪子,倒不如说更像一只裹着肌肉的特大号的扳子。
“我『操』!”
“但是,他只是俯首听命于他人罢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他妈的,真让我给说准了。”听格拉格的口气,活脱脱一个看破红尘的人。
通往宿舍区的门被上了锁。
“试一试那扇门。”我指着第三道门说。“我想,亨利看见我站在塔楼上的时候,就是打那儿上去的。”
门没有锁,而且正如我所料,台阶一直通向修道院。眼前是一片方方正正的草坪,沐浴在阳光下。
我领着格拉格来到教堂的西侧,穿过鹅卵石路。又听见有人在说话,我们环顾四周想找一个藏身之处,然后朝花园围墙的入口走去。红砖墙内,和煦的阳光给人带来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我扫了一眼花园,看见附近的路旁摆着一排蜂箱。蜂箱曾经被漆成白『色』,但是,油漆已经脱落,绿『色』的黏『液』正从箱子的接口处流出来。
说话声停止了,接着我们听到有一辆车开走了。
“快走,”我说,“我希望我们不要太迟了。”
我们在通往修道院前门的拱门下探出身子,看见记者的车子消失在林荫道的拐弯处。
那辆老“陆虎”后面拖着一辆拖车,停在台阶前面。引擎已经发动,排气管往外冒着废气。拖车里面有一块蓝『色』的防水油帆布,帆布所覆盖的东西比驾驶室还高。远处是我的车,头一天晚上因为雾大,我把车子停得歪歪斜斜的。然后,我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却发现——该死!我又一次把手机忘在车里了。
格拉格的白『色』“蒙迪欧”停在我和修女的汽车之间,我们跑过去,在车旁弯下腰。
格拉格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陆虎’里面没人。咱们开着它离开这儿吧——噢,不,等一下……”
洛希出现在台阶的顶部,拎着一只手提箱。我们赶紧低下头,洛希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请求增援?”我问格拉格。
“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还有我的点三八口径的手枪。”
“你是说你的手枪?那太好了!咱们赶紧钻进你的车里开走吧。”
“我的钥匙也被他们拿走了。”
我们再次透过玻璃往里看。洛希正提着箱子往拖车里放,但箱子被油布的一角给挂住了,当她拼命想摆脱油布的时候,蓝『色』的油布滑到了一边。我看见了漏在外面的部分木头横梁,一端由几个挨得很近的垂直支架支撑着。整个结构看上去方方正正的,显然是为了固定某件东西而设计建造的,就像是运输玻璃板的结构一样。那块油布挂在那里,只『露』出结构的一角,真是让人干着急。洛希似乎对油布滑落到一边视而不见。最后,她奋力一举,终于使手提箱摆脱了油布的羁绊,但是,整张油布却滑落到了地上。一时间,阳光照『射』在拖车里的那件物体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我用手遮着眼睛,发现拖车里的东西像一个圆形的卫星电视天线,直径至少在一米半以上,垂直立在木架上。然后,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太阳稍稍移动了一下,刺眼的光线有所减弱,显示出圆盘表面的图案。
一条巨大的螺旋从中心一直向外延伸到圆盘的周围,就像敲锣一样——巨大的共鸣音从这件装置的中心放『射』出来。回声部分上是因为太阳圆盘,部分上是因为修道院的锣声。早些时候,光线迸发出来掠过圆丘入口处和河流之间的河谷,究其原因,一定是出于此。该圆盘是一台声与光兼备的机器——这种说法虽然不雅,却能准确地描述我所看到的这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那天早晨我见证了久违了五千年的光与影的展览。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洛希终于意识到油布在拖车里堆成了一堆。她冲着还在房内的卡皮翁喊了一嗓子,让她过来帮忙,一边嘀嘀咕咕地骂那些工人都是懒骨头,只知道把油布盖上,而不知道把它给固定住。
“咱们赶在她的援兵到来之前包抄过去,”格拉格说。“她不可能同时应付得了我们两个人。”
我们从车子后面走出来向她『逼』近。洛希听到砾石上的脚步声,猛地回过头,但是,阳光照『射』在眼睛上,她还没来得及遮住眼睛,就已被格拉格一把抱住。
“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她尖叫,扭动着身体踢打他。
但是,格拉格将她抱得死死的。他猛地用头指着拖车,“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她捆起来。”
我往车里一看——大部分油布都已经滑落到另一侧架子的底部。我跑过去抓起一截绳子,而绳子却被拖车一侧一截尖锐扭曲的金属缠住了。我一边拽着绳索,一边忍不住向上扫了一眼那个太阳圆盘。
这一面的图案与另一面完全不同:锻压金的表面刻着莫娜当年信奉的女神。她站在旭日的火轮之上,双腿分开,一道阳光穿过她的身体。
“你猜这是什么?是金发姑娘。”我冲她眨眨眼睛,喃喃自语道。“你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漂亮的。”
我割断绳索,绕着拖车跑回来。格拉格把洛希挤在汽车后门上,不让她挣扎。
“抓住她腾出来的那只手,把手腕捆上。”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卡皮翁修女站在台阶下面,手提箱放在地上,用格拉格的枪指着我。“放开她,探长。”
格拉格放开手里的俘虏。洛希猛地转过身,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脸上。
卡皮翁站到砾石路上,“你们俩,马上离开那辆‘陆虎’。厄休拉,能把我的箱子放进车里吗?”
洛希一把抓过院长的箱子,扔进拖车里,然后,跑回到台阶上。“他们敢动一动,就开枪打死他们。”她说完就消失在住宅里。
“就为这么个东西?”格拉格指着圆盘说道。“为了它,你已经杀死了两个人了,还嫌不够吗?”
卡皮翁不回答。我注意到,与厄休拉不同的是,她依然是一身修女的打扮,穿着灰白『色』的教服。
“但是你让人杀掉特雷诺并不是真的为了它。”我说。
“让人杀掉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我的说法似乎着实吃了一惊。
“那是因为你的孩子被葬在了莫纳什。”
“孩子?你在说什么呀?”
“德雷克?霍德就是孩子的父亲。那是个男孩,是吗?”
她不作答。
“特雷诺发现霍德跟一名修女生下孩子后,就对他进行讹诈,”我说,“最近他也使出同样的招数敲诈你,强迫你以低于市面的价位将修道院出售给他。之后,他听说了这件文物,他是从你们雇佣来挖宝的外国工人那里打听到的,也许正是这些人帮他把你的修道院洗劫一空的。他们说这儿有一个用纯金做成的圆盘。他甚至让他们中的一个在他的日记本里画出草图。特雷诺知道这是个无价之宝,急于想得到它。但是,就像奥哈根所说的,特雷诺办事一向‘光明磊落’。他一定不会破门而入或者把宝贝从你身边偷走。所以,他就故技重施,威胁你,想让你用微不足道的价格把它出售给他,否则,他就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公布与众——但是你已经受够了他这一套。你就告诉他悉听尊便:你和霍德可能都会否认这一点,而且,证据何在?这时,特雷诺想起,霍德曾告诉他:孩子就葬在莫纳什。所以,他就开始挖那片沼泽地。”
卡皮翁的眼睛里慢慢地噙满了泪水。
“之后,他告诉你孩子的尸体找到了。你已经忍无可忍,就派洛希前去莫纳什与他就‘卖宝’一事进行洽谈。结果,特雷诺被亨利勒死在自己的车里。”
“亨利绝不可能……在厄休拉赶到之前,特雷诺就已经被人杀掉了。”
“厄休拉对亨利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你是知道的。她命令他仿照他所熟悉的地『穴』中木乃伊的特征,对特雷诺进行部分肢解。亨利在莫纳什杀死了特雷诺,在修道院杀死了奥哈根警佐。”
“没错,”格拉格说,“然后,他们拖着奥哈根的尸体穿过地道,然后弃尸在纽格兰奇后面的地里。”
“你们两个都在撒谎。”
“你不会那么天真吧?”我说,“我怀疑你像亨利二世——授意别人为你清除心腹之患,在别人替你做完肮脏的勾当之后,你却概不认账。”
“我对你的怀疑没有任何兴趣,波维小姐。”
“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格拉格问道。“你认为洛希修女会让我们站着离开这个地方吗?”
“最终会的。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将太阳圆盘交给买主,然后就离开这个国家。”她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儿寻求对她的支持。
“厄休拉决不可能放过我们。”我说,“你知道吗?厄休拉曾试图要德雷克?霍德的『性』命。”
“你又在撒谎。你就不嫌啰嗦吗?”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格拉格向院长慢慢靠近。突然间,她举起点三八口径的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说道:“回去!”她用手势命令他站回最远处的台阶上。“你过来!”她向我打手势。
我向前迈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挖出这些……陈年的垃圾干什么?”
“因为我对过去感兴趣。它能告诉我们如何看待今天。”我瞥了一眼格拉格,我们同时慢慢向她靠近。我怀疑她不会真的有心去扣动扳机。
但是就在我们验证上述理论之前,洛希从房间里出来,把一札机票放进手袋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随手关上门,开始走下台阶。“把枪给我。”
“不——等一下。”卡皮翁说。
洛希犹豫了一下。
“她说你曾经想要德雷克的『性』命,是真的吗?”
“荒唐!”
“就像杀死特雷诺和奥哈根一样荒唐!”我提高了嗓门。
“你在说什么呀?”洛希停在原处,立在台阶中间。
格拉格说:“因为你们不想让莫纳什的证据大白于天下。卡皮翁修女的孩子的尸体一旦被挖出来,就会发现他是被人谋杀的,而且凶手就是你。”
卡皮翁哭了起来。“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他是……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她的意思是说,”洛希一脸的轻蔑,“孩子是个怪胎,跟地『穴』里的那些标本和西大门的那些雕刻一样,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卡皮翁痛哭起来。“我经常看见那些可怕的样子……后来,我自己竟怀上一个。只有一个报复心重的上帝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打起精神来,“所以我背弃那个上帝。现在,我大仇已报。我已经把这个地方还给了合法所有人。等酒店建成后,夜夜有人在此交欢通『奸』,这就是正义,对吗?”
这时,我们听见亨利在远处哀鸣。
格拉格进一步向洛希『逼』近。
亨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咳嗽了一声,穿过拱门,裂开的手握着一把雕刻刀。
洛希斜了他一眼,他笨拙地向我们走来。此时此刻,我恍然大悟,就像一道光束『射』出纽格兰奇一样。
“我错怪你啦,厄休拉,”我说,“你杀死特雷诺和奥哈根的动机不是为了掩盖过去的劣迹,而纯粹是出于贪婪。”
厄休拉像一头猛兽,把脑袋转向我。
“事实上,你和特雷诺一样恶迹斑斑——眼里充满了强烈的邪欲,我想是这么说的。你当然不会让他染指宝物,但是,他却令人非常讨厌——不仅试图断掉你的财路,而且还有可能利用他跟上层的关系禁止你将东西运出国境。然后,他提出一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杰拉尔丁的孩子。他关于孩子的猜测是错误的,你心里清楚。并不是因为他看到的遗骸是1961年死去的婴儿的尸体,也不管他挖出什么来,都无所谓,因为杰拉尔丁的孩子不在莫纳什,而且从来就没有被葬在莫纳什。”
我转向院长。“卡皮翁修女,你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她眨掉眼泪,“你到底在说什么?”
“亨利就是你的孩子。”我转向洛希。“是这样吗,厄休拉?”
洛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你想在某些方面控制她,对吗?你想在某些方面控制住一个权力比你大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在『性』方面的弱点让你鄙夷。”
洛希的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了。亨利也在我们紧张的圈子以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等候主人发号施令。
卡皮翁开始浑身发抖,只好用双手握枪才能保持平稳。“她告诉我把孩子扔在台阶上了……扔掉了。因为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未婚女孩,即使是结了婚,生下一个自己照顾不了的残疾孩子,我们不能把她留下来照顾他。通常是他们生下来就死了,或者是被送到医院,可是,厄休拉说这个……我们不妨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说他跟我们在一起会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幸福。我从来就没想到……因为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是在你生孩子以后多久?你想一想。”
“大约……我记不清了——几个星期以后,也许是一个月以后……”她的表情既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如梦初醒。
“是谁用‘亨利’来给孩子起名的?亨利不是那个国王吗?他不是把异教徒都斥为纵情声『色』的奴隶吗?”
“那是……”卡皮翁慢慢转过身子看着洛希。洛希仍然站在台阶上。
“亨利!”洛希的声音好似一声鞭响。
亨利举起刀。我离他最近。
洛希点点头,亨利便向我扑来。
卡皮翁开枪。
亨利横向里跌倒。利刃也从他的手中跌落。他瘫倒在砾石上,一动不动地瘫倒在那里,殷红的血污慢慢浸透了他穿着教服的后背。
洛希趁人不备,跑下台阶,冲向卡皮翁。此时的卡皮翁,手枪垂在身旁,泪如雨下。但是,格拉格的动作比洛希更快。只见他使出橄榄球的动作,纵身一跃,将对方擒住并摔倒在地。我们听见洛希的脑袋生生地磕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我走过去想把枪从卡皮翁手中拿走,以为不会遭到什么反抗。
格拉格在试洛希的脉搏。“昏过去了,但还活着。”他站起身,脱掉身上的上衣,盖在她身上。
卡皮翁蓦地转过身去,再次扣动扳机。洛希的鲜血喷洒在台阶上。
我僵住了。但是,等院长转过身来,她的表情却是无限的悲哀。“sic concupiscenti
puniuntur(如此惩罚贪欲之徒)。”她说完,把枪递给了我。
修道院西门的雕饰并没有把邪恶挡在门外。设计它们的初衷也不在于此。让纽格兰奇修道院覆没的不是肉欲,而是眼中的贪欲。卡皮翁修女也屈服于它,她心中的仇恨使她对贪欲的腐蚀作用置若罔闻。她为自己最初的软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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