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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们现在莫纳什。”
菲尼安从大门口缩回来,“莫纳什,那里……?”
我点点头。
他仰望天空,然后又看了一眼那片土地。“天哪,那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啊!”他说。
“是有点反常,就像你以前所说——”
我们同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呻『吟』。我们对视了一下,然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声音来自河对岸。
我们等待着。
“是只狐狸。”菲尼安对我耳语道。
我们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是头牛。”他说。
“你今天晚上怎么老提牛?”
他正要回答,但是我举起手来,“嘘,你听……”这次声音更大了,是痛苦的哀鸣。它让我想起《星球大战》里的楚巴卡。
“是个人。”我说。
“不对,我知道了,是头鹿。他们在附近养鹿。”
“看在上帝的分上,菲尼安,你是不是想把所有的野生动物都说上一遍?”
“如果是人,他是从哪里来的?”他的问题问得有点怪,但是需要回答。
“纽格兰奇。”
我想看看有没有人会从河对岸爬到圆丘上去,但什么也没看见。我盯着石英表面看了许久。后来我注意到一个先前没有看到的阴影。
“快看!”我说,用手指着。“你看见大门左侧的那个影子了吗?”
菲尼安眯缝着眼睛往远处眺望。“我想那是石围投下的影子。”他说。他说话的神气就像是一个天文学家在纠正一个过于热情的占星家。他好像已经醒酒了。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看法可能是对的。
我们又听到了一声哀鸣,这次声音更大了。刹那间,我看见凹进去的入口处有一道亮光。我再看石英的表面,黑影不见了。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我看见在黑洞洞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影。
“你看见了吗?”上车的时候,我问菲尼安。
“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依兰!是的,我看见了。行了吗?”
“你认为那是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吗?”
“有道理,是不是?凶杀案发生以后,他们一直在仔细地搜查纽格兰奇。”
这倒是个合理的结论。那么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不知道。很可能是从河岸上另外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我没说话。
“你说谁会在那里发出那种声音?”
“是啊。而且我还认为我们刚才所看到的正是那天晚上我在雾里看到的那个人。”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呢?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人离我们很远。”
“他的帽子——有点像面纱,你没看见吗?”
“离得那么远,我哪里看得清每一个细节?但是法医的白大褂不是也有帽子吗?”的确如此。“那绝对不是一个水鬼。”他补充说道。
“说到水鬼,”我说,把车子打着火,“还记得杰克?科林给我们讲的故事吗,还有婴儿的灵魂什么的?”
“当然记得。”
“这说明莫纳什是座婴儿墓地,是一处‘慈林’墓地。”
“我听说过那些墓地。”
“我想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修女以前经常把在她们产科护理院死亡的婴儿偷偷葬在那儿。”
“那就意味着这个地方她们已经使用了几个世纪了。”
“有可能。”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西莫斯?科林只挖出一具婴儿骸骨?按照你的想象,应该是几百具才对啊。”
“我想我知道原因是什么了。”我把非法倾倒垃圾的内容告诉了他。
“你是说她们把尸体肢解,把部分肢体装在标本容器里?”
“我想是这样。可能是用于医学研究。我想特雷诺发现了有关莫纳什的其他什么东西。”
“可是,如果她们不在那里埋葬婴儿,那个地方就不能叫做‘慈林’墓地。”
“她们把其中一些婴儿葬在那里。但是,莫纳什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是个执行死刑的刑场,例如,莫娜。”
“那一定是真实的故事:为祭祀目的,处死活人,而不是偶尔被用做埋葬死人的墓地。两个男人最后死于同样的方式。”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但是,特雷诺对莫娜丝毫不感兴趣,他所感兴趣的只是那个婴儿。有人一直想让我们认为这一切都与莫娜有关,其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注意力从婴儿身上引开。这就是杀人方式如出一辙的原因。”
菲尼安在挠头。“依兰,太复杂了,我一想起来就头疼。”
“不是这样的,菲尼安,那是你喝酒过量,开始上头了。”
“咱们回家吧。”他不高兴地咕哝着。
“不——咱们现在就去纽格兰奇修道院。”我驶入车道。
菲尼安笑了。然后,他意识到我是认真的。“依兰,你的想法未免太荒唐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他在看仪表盘上的钟表。“现在都过12点了,她们早就睡觉了。”
现在轮到我笑了。“那更好。”我说,向左侧打个急转弯,直奔山上开去。
“可是,为什么去那儿啊——去干什么?是要她们坦白承认在瓶瓶罐罐里腌泡孩子?”
“我总觉得她们那儿有点蹊跷。我现在都难以相信我是否真的去过修道院,就像做梦似的。”
“她们的大门一定上锁了,等着瞧吧。”
但是大门开着,林荫道宛如一条闪闪发光的银丝带蜿蜒地通向下方幽暗的树林。下了霜的地面没有车胎的痕迹。不知为什么,我为这一发现感到吃惊。
我驶入大门。
“噢,该死!”菲尼安嘀咕着。
“你看!”我把车灯关掉,菲尼安瘫倒在座位里,闭上眼睛。月光足够亮,不开灯也可以行车。
没错,修道院就在眼前。但是,里里外外没有一盏灯是亮的。那辆“陆虎”也不见了。我驶出车道,停在光秃秃的椴树下的草地上,离砾石铺就的前院约三十米左右。
“这回你满意了吧?”菲尼安说,他急于想离开这里。
“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我说。
他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依兰,现在是冬天,是深夜12点半。你到底希望看到什么?不会是花园舞会吧?”
“嘘,”我说,“我听见有点动静。”
我把靠近我这一侧的车窗摇下来。两声,也许是三声。在室外。我知道,根据声音的大小来判断,在这样寂静澄澈的夜晚,声源应该不会像想象的那样近。
“我认为声音是从修道院周围的某个地方发出来的。”
“也许修女们刚刚做完早祷回来,或者是午夜要唱什么歌吧。咱们可以走了吗?”
“我去看一眼。”
“你疯了,依兰。”
“你来不来?”
菲尼安谨慎的『性』格驱使着我跟他作对。他对我的计划越是紧张,我越是胆大妄为。自从师生时代起,我们的关系就一贯如此。而今晚,小女生的轻率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表现——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家睡觉。
菲尼安骂骂咧咧的,极不情愿地从车里爬出来。我们把车门挤上。我在前头带路,穿过拱门,进到修道院。
月亮原本鲜明的轮廓被内圈光晕遮住,变得模糊起来。晕圈里的圆盘看上去像是无垠的银河系的核心。来到拱门边上,我们贴着墙听修道院周围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就在这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又听到了一两声,但随后又是一片寂静。
我凝视着拱门的一侧。月亮正挂在塔楼剁口的上方,月光把广场划分成许多光与影的斜剖面。我本以为广场空空如也,却发现月光在一个物体上闪烁着,原来是修道院的那辆“陆虎”。它泊在教堂与花园墙之间。
“附近没有人。”我对他耳语,尽量使自己的话令人信服。“她们一定是晚上把车泊在这儿。很可能是经过回廊回住处。”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我们到底要在这干什么?”此时的菲尼安已经完全清醒,脾气也变大了。我早已从汽车储藏箱里取出了手电筒。“我想带你看看西门和一些雕刻,想听听你的高见。”
“我会找时间跟院长约好亲自来一趟 ——但最好是在白天。”
我把手电筒打开照在自己的脸上,因此,他能看清我的表情。“我是认真的,菲尼安。人们只有偶然驱车前来才能真正了解这个地方。我想她们允许我到这里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关掉手电筒。
我听到菲尼安沉重地喘着气。这是他自我解压的方式。“好吧,咱们去吧。”
我们穿过拱门,一直走在阴影里,直到我们来到教堂西侧。整堵墙面漆黑一片,所以,我打开手电筒。
我吃了一惊,猛地抓住菲尼安的胳膊。
门洞开着。两扇平时不用的门现在都打开了。我看见手电筒圆形的光柱照在教堂里面木质的天花板上。
“噢,见鬼。”菲尼安低声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吧。”
我已经关掉手电筒,准备离开。可是,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让我转过身去,就像《圣经》里罗德的妻子一样好奇。
“你看!”我一把把菲尼安扯过来。
我们看见教堂深处有一点光亮。
“等一等……”我不认为教堂里的灯光是刚刚才点上的,否则我们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看不见呢。我想起来在教堂西侧有一个上山的坡道。
“我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能看到灯光的原因了。”我对他耳语道。
“你说什么?”
“教堂依地形而建,地板循着地基向下倾斜。所以,你只有离门口很近了才能看到东侧。”
“很有趣。赶快走。”
“好的,咱们走吧。”
这时,里面传来一种声音,我们俩都惊呆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那是一阵鼓掌声,像是为数不多的观众欢迎一个人上台表演。
掌声停了,在教堂里头,有人开始独唱。
噢,冬青,她结着果实
红红的像葡萄甘醴
我们崇拜的太阳神
是拯救我们的神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尼安对我低声耳语。他跟我一样惊诧不已。这不单单是因为任何时间祷告都不可能『吟』唱上述内容。
有几个人开始和声,声音醇美,类似英国民歌手的鼻音唱法。
我们崇拜太阳神
他是我们的神祇
绿林里的第一树
它就是那冬青木……
菲尼安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推着我离开了教堂。“我不明白。”他说。
我也不明白。因为唱歌的全部都是男人。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我们驱车在林荫道上飞奔,一路上谁也不说话,直到驶出大门外,来到马路上。
首先开腔的是菲尼安。“太不可思议了,深夜在女修道院礼拜堂唱歌的竟然是男人。你是怎么想的?”
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年一度的牧神节。这个教团通过自身繁衍,以期达到自身永久存在的目的。因为她们无需公开招募,因此不会引人注意,这就是该修道院幸存的秘诀。但是,她们又如何处理男『性』后代呢?在该教团产科医院出生的婴儿会被送养,教团的男『性』后代也一定是通过相同渠道被送养——但不会全部送养,因为要留下一部分,供交配之需。因此,会出现近亲繁殖——一定会有畸形胎儿出生。因此,她们有时需要有新人加入……
“依兰,你的沉默告诉我,你的大脑又超时工作了。在你的想象力脱缰之前,让我来分享一下你的想法。”
还是他最了解我,我又在想入非非了。又一个不太耸人听闻的想法进入我的脑海:“院长在跟我谈起教团誓约的时候,曾说过,她们一年中有一天可以不受约束……”
“你是说她们会在放假那一天胡来。午夜时分,纵欲狂欢,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没有告诉他我更疯狂的猜测。“她们会庆祝一番。院长说过,亨利二世曾在一个圣诞节给她们的修道院颁发宪章,所以,她们有可能要以某种方式庆祝一下。”
菲尼安窃笑。“设想这些虔诚的修女,她们会不会只是举行一个颂歌音乐会,顺便邀请几个客人,也许会为翻修教堂屋顶募捐呢?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甚至在酒吧里都会贴上海报进行宣传。”
“菲尼安,你自己也说过,现在是冬天,半夜12点都过了。事实上,今天是冬至的晚上,募什么捐?不管它是什么,只会与新年有关系,而跟圣诞无关。”
“我想我同意你的观点。只是想从不同的角度来探讨一下,没别的意思。”他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说。“我得承认,那首颂歌有不小的异教成分。”
那里所有的事情都具有这个特点,冬青可能在他们的仪式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但是一想到这儿我就感到害怕,因为我曾经看到特雷诺的嘴里塞着冬青。
“我说,咱们不要再多想了。今天晚上可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你应该让大脑休息一下。”
“今天还是一个漫长的白天哪。可是还没有忙完呢。你跟我回家吧。”为了不让他误解我的意图,我又补充说,“去帮我解开纽格兰奇修道院这个不解之谜。”
菲尼安又不高兴地咕哝起来。
趁他沏茶的功夫,我去办公室打印了几张我拷贝到电脑里的图片。因为我当时选择的分辨率较高,所以能够在部分放大修道院西门的同时保持令人满意的清晰度。
我拿起这些a4打印纸和放大镜来到餐厅。菲尼安已经倒好了两杯茶,现在正坐在餐桌前看星期六的报纸,一只手还悠闲地抚『摸』着猫咪。
“咱们一起在灯下看看这些图片吧。”我说。我在餐桌前坐下,把波儿推到一边,把图片摊在桌子上。我有一个“蒂凡尼”样式的台灯灯罩,上面有长着绿翅膀的蜻蜓。它的眼睛由两颗闪闪发光的红榴石做成,似乎要越过我们的肩膀仔细检查那些图片。
“在这方面,你真是行家里手。”菲尼安说,一边仔细地翻看着照片。“我看得出上面的浮雕保存良好,但是千万不要让我给你解释它们。”
“听别人发表一番高论,这样可以让我的思路更加清晰。你先凑合着忍一忍吧。”
“愿意效劳。”
我用手指比画着三个最外面的拱门弧线,我开始指出各种浮雕的不同之处。“这座檐壁给我们讲解的是中世纪的动物寓言。”我说。“这个家伙是狮身鹰首兽,它有鹰的头和翅膀及狮子的身体;那是一条双足飞龙;这是一只鸡头蛇身怪兽,又称蛇怪;这是一头人首狮身怪兽,长着蝎子的尾巴。”
菲尼安用放大镜仔细地看着。“它们在教堂外面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这些家伙很可能具有所谓的避邪的作用——它们可以驱赶鬼神,所依据的原理就是以毒攻毒。它们可以确保整个教堂百毒不侵。”
“好像它们中间真的刻了一只蝎子。”
我从他手中接过放大镜,证实了他的观点。“这是道德警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蝎子等同于欲望。你看——它有一张女人的脸,意思是它用美貌诱『惑』你,然后再用毒针来蛰你。”
“这样的雕刻应该上漆,对不对?”
“是的,而且很鲜艳。很可能就像这只灯罩的颜『色』。”
菲尼安对那些灯罩上的蜻蜓研究了一番,然后大声地打着哈欠表示赞同。
“现在我们来看看最里面的两座拱门。”我说。“它们是保存最完好的,受天气的影响最小,门上的雕饰光鲜如初。”
“这些是什么?”
“同样是中世纪想象的产物,这些是虚构的居住在天涯海角的居民。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研究它们,但是跟第一次相比,我又从中辨认出不少东西。这些无头雕像代表一个怪异的种族——人不长脑袋,或者确切地说,嘴巴和眼睛都长在肚子上。站在他旁边的是位独眼巨人,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这个像一只章鱼,没有手,有爪子;另外一个长着狮子的脑袋。你看这个,简直跟人一模一样,只是两眼之间的距离比较宽,还长着一只长长的嘴。他就是狗头人,一个长着狗头的人。这儿还有一条美人鱼。”
“这些都代表着不同的种族吗?”
“是的。现在,这儿有件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些支撑拱门的柱头上的图案……”
“它们跟其他雕刻有区别,不是高浮雕。”
“不是高浮雕,是内雕,辨别起来有点困难。在其中一对柱头上雕有一些叶饰,而其他的柱头上则是带翅膀的昆虫。”
我和菲尼安仔细地看着这张照片。
“你仔细看看那些昆虫。你看,它们身上有条纹。”我说。
“它们是蜜蜂。”
“嘿,你说对了……”浓雾弥漫的天井里出现的那个人影立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你没事吧?”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又说起蜜蜂来了。”
“是的。你知道在那个时候它们代表什么——我的意思是,如何用宗教语言来说?”
“嗯……它们对修道院的上层有明显的吸引力,因为它们具有社会组织的特『性』。修女教团经常被比做蜜蜂。”
“哦……是吗?真有趣。接着讲。”
“蜜蜂是死亡和再生的象征,因为人们相信他们在冬天死去,而在春天又会再生……”在他搜肠刮肚进行回忆的时候,眼睛还一直不停地转着。“还有,蜂蜜代表仁慈的基督,它的毒刺代表审判者基督……它还与圣母玛利亚有一些关系,但是我记不清了。”
“你再想想。”
菲尼安打了个响指,“是的,她的贞洁——没错,跟她的贞洁有关系。因为人们认为蜜蜂是从花里面找到自己的下一代,而不是由卵孵出来的。”
“嗯。所以它们跟『乱』七八糟的有『性』繁殖无关。”
“但是,你确实知道蜜蜂是如何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