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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鬼故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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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馎饦媪
  韩书生在外居住半年,年底方才回家。一夜,妻子上床睡觉,忽听得脚步声响起,凝目一瞧,炉子中煤火变得十分旺盛,照耀满屋,亮如白昼。只见一名老太婆,八九十岁年纪,肌肤有如鸡皮,驼背,头上白发稀少,历历可数。
  老太婆走到床边,问妻子:“要吃馎饦吗?”妻子大惧,不敢作声。老太婆拿起一只铁筷,拨弄炉中炭火,将一只砂锅放在火苗之上,注入清水。俄顷,锅中传来开水沸腾之声,老太婆打开衣襟,拿出几十个馎饦,投入汤水之中。口中自言自语:“待我找双筷子,便可以开饭了。”出门而去。
  妻子等她消失不见,从床上一跃而起,将砂锅内馎饦一股脑倒掉,倒在竹席后面,蒙头而睡。过不大会,老太太去而复返,逼问道:“我的馎饦呢,砂锅呢,怎么不见了?”
  妻子十分害怕,大声号哭,家人尽皆惊醒,跑来查看,老太婆这才离去。家人点起火把,打开竹席审视,哪里有什么馎饦,不过是数十个土鳖虫而已。
  (馎饦,一种面食。)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金永年
  利津县金永年,八十二岁无子,妻子也有七十八岁,两人十分绝望。夜晚入梦,见一神人前来,说道:“阁下命中注定无后,不过念你经商仁义,童叟无欺,特地赐你一子。”醒来后告诉妻子,妻子道:“此乃妄想。二人行将就木,怎能生子?”话没说完,妻子腹中震动,十月之后,竟尔产下一名男婴。




  第一百九十章 孝子
  青州周顺亭,居于东香山下,侍奉母亲,极为孝顺。母亲大腿上长有毒疮,疼痛难忍,昼夜呻吟。周顺亭替母亲擦洗换药,废寝忘食。数月之后,母亲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周顺亭忧愁煎心,无计可施。夜晚梦见父亲托梦,说道:“母亲疾病,全赖你照顾。不过此病非人膏涂抹,不能痊愈。否则空自担心,于事无补。”
  俄尔梦醒,周顺亭十分奇异,于是用利刃切割肋下肌肉,人肉脱落,也不觉疼痛,急忙用纱布包裹伤口,并无鲜血流出。周顺亭将人肉放入锅中烹煮炼油;人油冷却,形成膏脂,将膏脂涂抹在母亲患处,疼痛立止,母亲大喜,问道:“这是什么药?如此灵验。”周顺亭不愿母亲知晓实情,心中内疚,随口撒了个谎,敷衍应对。
  母亲病情渐渐消除,周顺亭时刻掩盖伤口,即便妻子也不知情。伤口痊愈之后,留下一道巨痕,巴掌大小,妻子询问缘由,方知原委。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狮子
  暹罗国进贡一头雄狮,每到一处,观者云集。狮子形状与世间流传之刺绣图画迥异,毛长数寸,黑黄色。用鸡喂食,狮子先用爪子拨弄,尔后吹一口气,鸡毛尽皆脱落,一根不留。



  第一百九十二章 阎王
  李久常,临朐人,有一次带酒水去野外郊游,忽然间一团旋风呼呼袭来,李久常心中敬畏,洒酒于地,祭拜旋风。后来李久常前往外地,见路旁一座大宅,殿阁恢弘。一名青衣人从宅内走出,邀请李某做客。
  李久常再三推辞,青衣人殷勤相劝,李久常问道:“你我素不相识,认错人了吧。”青衣人道:“不会的,先生可是姓李?”李久常点点头,问道:“此是谁家?”青衣人道:“进去自知。”
  进入屋中,经过第一层门,只见一名女子手足受缚,被钉子钉在门板之上,近前一看,女子竟然便是大嫂。李久常大惊,心中骇然。
  李某之嫂,手臂上长有毒疮,卧床不起,已有一年。心想:“大嫂怎会到了此处?难道此间主人,不怀好意?”想到此处,畏而却步。青衣人连声催促,李久常无奈,只得随之而入。来到大殿,只见殿中一人,气象威猛,衣帽装束,有如王者。
  李久常跪地行礼,不敢仰视。阎王命手下将他扶起,安慰道:“别怕,孤王曾蒙先生款待,特地请你相见,以示感谢,没别的意思。”李久常心中稍安,但始终不明究竟。冥王又道:“先生难道忘了田中洒酒祭拜之事?”李久常恍然大悟,心知主人必是神仙。顿首叩拜,说道:“适才见大嫂身受刑罚,骨肉之情,于心不忍。请大王慈悲。”
  冥王道:“此女为人凶悍,性情嫉妒,理应受此刑罚。三年前,你大哥小妾生产,肠子坠地,此女暗中以银针刺肠,致使小妾脏腑受创,至今依然疼痛。此种做法,哪有半点人性?”李久常再三哀求,阎王道:“好吧,看在先生面上,便放她一马。先生回去后,须得劝说悍妇改邪归正。”李久常致谢而出,再次路过门板,板上无人,嫂嫂已然不见。
  李久常回到家中,前去探望嫂嫂,只见她躺卧床上,创口处鲜血流淌,沾染床席。小妾一旁服侍,举止稍稍不合大嫂心意,立即大声诟骂。李久常劝道:“嫂嫂不可放肆。今日痛苦,皆因往日嫉妒所致。”嫂嫂怒道:“小叔,我知道你人好,家中妻子又贤惠,可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
  李久常笑道:“嫂嫂莫要生气。若等我说出实情,恐怕欲哭无泪,悔之晚矣。”嫂嫂道:“我既没偷王母针线,也未勾引玉帝使者,心中坦荡,为什么要哭?”李久常小声道:“针刺人肠,该当何罪?”
  嫂嫂闻言,勃然变色,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李久常将事情原委一一讲述,嫂嫂浑身颤栗,涕泪交加,哭道:“再也不敢了。”眼泪未干,毒疮愈合,疼痛立止。自此后痛改前非,一心向善。
  后来小妾再次临盆,肠子坠地,银针宛然犹在,用手拔去银针,小妾腹痛立马消除。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土偶
  沂水马某,娶妻王氏,夫妻两琴瑟和谐,感情深厚。未几,马某英年早逝,王氏守寡在家,父母劝她改嫁,王氏不听。婆婆怜其年少,亦出言相劝,王氏忠贞不改,矢志不嫁。母亲说道:“女儿执意守节,志向是好的,可是年纪太轻,又没子嗣。此时改嫁,还来得及。我见过很多女子,一开始跟你一般,死活不肯改嫁,到头来却后悔莫及。女人改嫁,不过人之常情,不会有人责怪。”
  王氏正色道:“女儿终身不会再嫁,如果母亲咄咄相逼,唯死而已。”母亲无奈,只得听之任之。王氏请工匠替相公造了一尊泥偶塑像,每次吃饭时,斟酒祭奠,一如生前。
  一天晚上,王氏正欲就寝,忽然瞧见泥偶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降落地面,眨眼间身躯暴涨,变成一个活人,正是相公马某。王氏大惊,口中呼叫母亲,马某制止道:“不要这样。我死后,你能替我守节,心中感激。马家有媳妇如此,一门祖宗,尽皆荣耀。我父亲生前德行有亏,马家命中注定绝后。不过妻子贞节感动冥王,特地准我回家,与你再续前缘,待生下一子继承香火,届时仍需离去。”王氏闻言,悲喜交加,两人上床安歇,恩爱一如往昔。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王氏腹中震动,马某道:“期限已满,你我自今永别。”从此不再现身。王氏怀孕后,一开始隐瞒不说,时间一长,肚腹隆起,不能再遮掩,于是暗中将真相告知母亲。母亲并不相信,可是与女儿朝夕相处,并没发现她与外人来往,心中疑惑不解。
  十月之后,王氏果然产下一名男婴,与人说起原委,闻者大笑,无一相信。王氏心中委屈,却无从辩白。乡中里正与马某有仇,将王氏生子一事告到公堂,县令提审众邻居,并无任何异言。县令沉吟一阵,说道:“听说鬼魂之子,没有影子。如果有影,必是假的。”
  将小孩抱到日光之下,影子淡淡,有如轻烟。县令又命手下刺破小孩手指,将血液滴在泥偶之上,立即渗透,用别的泥偶试验,血液一擦就没。这才相信王氏并未撒谎。
  数年之后,孩子长大,容貌举止,无一不与马某酷似,众人疑惑始解。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张阿端
  卫辉府戚书生,少年文雅,为人有胆略,敢作敢当。某大姓之家有座巨宅,白日见鬼,家人相继死去,不得已之下,将宅院低价贱卖。戚某贪图便宜,趁机买下宅院,搬进居住。宅院宽敞,书生家中人烟稀少,东院楼亭,废置不用,时间一久,杂草丛生。
  家人半夜惊醒,常听到楼上传来鬼叫。两个月后,一名婢女无端死去。没过多久,妻子黄昏时分从东院经过,回来后染上疾病,数日而亡。家人愈发畏惧,纷纷劝说戚某搬迁,戚某不听。自妻子死后,一个人孤孤单单,自伤自怜。婢女奴仆时不时提起闹鬼一事,聒噪不休。戚某大怒之下,独自抱了一床棉被,跑到东院荒楼安歇,点燃烛火,静观其变。
  良久,良久,并无怪事发生,戚某困意袭来,朦胧睡去。睡梦中忽觉有人拉扯棉被,反复在自己身上摸索,睁眼一瞧,面前一位年老婢女,蓬头垢面,双耳蜷缩,身材臃肿不堪。戚某心想:“此人必是女鬼。”捉住她手臂,用力一推,笑道:“阁下这副尊容,实在不敢领教。要找男人,去别的地方吧。”
  女鬼闻言,羞惭而退。俄顷,一名女郎自西北墙角走出,神情美妙。来到灯火之下,骂道:“何处狂生,敢来此地安歇。”戚某笑道:“在下乃此楼户主,特来找佳人收取房租。”一跃而起,光着身子去捉少女。
  少女急忙遁逃,戚某早有防备,预先前往西北墙角,阻住少女归路,少女见无路可逃,索性坐在床上不走。
  戚某走近观看,少女美如天仙,不免心动,不假思索,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少女笑道:“狂生好生无礼,难道你不怕鬼吗?与女鬼欢好,当心没命。”戚某不理,伸手去解少女衣服,少女也不抗拒。
  云雨过后,少女说道:“我姓张,名阿端。生前误嫁浪荡子弟,相公刚愎残忍,对我百般折辱,心中愤恨抑郁,以致年少身亡。埋在此地,已有二十多年。宅院之下,全是坟墓。”戚某问道:“先前那位年老婢是谁?”张阿端道:“也是一名女鬼,服侍贱妾多年。因楼上有活人居住,地底鬼魂难以安宁,所以上来驱赶。”
  戚某问道:“既是来赶人的,怎么反倒勾引我?”阿端笑道:“她三十年没见过男人,自然如饥似渴。虽然很可怜,不过跑来勾引公子,却是不自量力。总而言之:胆怯之人,反遭鬼魂戏弄;胆大之人,纵是恶鬼,亦不敢相欺。”说话之间雄鸡啼唱,女子穿衣下床,起身告辞,说道:“如不猜疑,明晚再来相会。”
  次日傍晚,阿端果然前来,两相缠绵,戚某说道:“前妻不幸病逝,时常想念。能帮我联系她吗?”阿端闻言伤感,说道:“贱妾死去二十多年,从来无人惦记。公子如此多情,我自会尽力帮忙。只是听说令妻投胎在即,也不知还在不在阴司?”
  隔了一晚,阿端前来相会,说道:“娘子即将投生富贵之家。不过生前因遗失耳环,殴打丫鬟致死,此案尚未了结,目前还留在地府。寄居药王廊下,身边有鬼差看守,待我想办法向鬼差行贿,也许能让公子夫妻团聚。”
  戚某问道:“姑娘为何自由闲散,无人理会?”阿端道:“但凡枉死之鬼,只要不去地府报到,冥王便不会知晓。”
  二更将尽,老婢果然引导妻子前来,夫妻重聚,执手哭泣。妻子双眼含泪,哽咽难言。阿端自觉告辞,说道:“你二人慢慢叙旧,我明晚再来。”戚某问起丫鬟致死一案,妻子说道:“无妨,很快便能结案。”两人上床缠绵,欢好一如平时。自此后习以为常。
  五日之后,妻子忽然哭道:“明日将前往山东投胎,从此分别,怎生是好?”戚某闻言,悲伤难禁。阿端劝道:“我有一策,可得短暂相聚。”戚某问道:“有什么好计策,请说。”阿端道:“公子可在南堂杏树之下,焚烧十捆纸钱,借此贿赂鬼差。可以拖延数日。”
  戚某点头依从,是夜,妻子说道:“多亏端娘相助,如今又可多聚十天。”戚某大喜,不让二女离去,三人昼夜狂欢。七八日后,期限将满,夫妻二人闷闷不乐,向阿端请教对策,阿端说道:“事到如今,很难再想办法。姑且再试试,不过没有百万冥币,难以办妥。”
  戚某如数焚烧纸钱。夜晚,阿端前来,喜道:“我派人向鬼差求情,一开始不许。后来鬼差见到许多金银,终于动心。已经答应另找鬼魂,替娘子投生。”
  自此后三人长相厮守,纵在白日,二女亦不离去,只是嘱咐戚某关上门窗,拉紧窗帘,防止日光照射。屋内灯烛不灭,从早亮到晚。转眼一年过去,阿端忽然染病不起,精神恍惚,似被恶鬼纠缠,妻子说道:“此乃鬼病。”戚某不解,问道:“端娘已经是鬼,鬼也会生病吗?”
  妻子道:“此话不对。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怕聻,跟人怕鬼一样。”戚某道:“要不要请巫医瞧瞧?”妻子道:“凡人岂会诊治鬼病?邻居王老太,眼下在地府当差,可以请她前来。不过王家距此十多里路,我双脚力弱,不能走远路。请相公替我烧一匹纸马。”
  王某依言焚烧纸马,火焰刚起,便有一名婢女手牵红马而来,妻子翻身上马,转瞬间消失不见。过不大会,妻子与一名老妪共乘一骑,飘然而至。老太太进入屋中,手按阿端十指,替她诊脉,继而正襟端坐,脑袋摇晃,接着扑倒在地,尔后一跃而起,口中叫道:“我乃黑山大王。娘子病情不轻,幸亏遇上小神,福泽不浅。此乃恶鬼作祟,不妨,不妨。只是病好之后,记得给我焚烧百锭黄金,百贯铜钱,还有一桌酒席,一样都不能少。”
  妻子一一答允,老太太重新倒地,俄尔苏醒,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向病人呵斥,良久方歇,继而转身欲走,妻子送出门外,赠以红马,老太太欣然接受,乐呵呵离去。
  妻子进屋看望阿端,似乎比先前稍微清醒了些。夫妻大悦,阿端忽然说道:“贱妾恐怕命不久矣。我一闭眼,便见冤鬼索命,唉,这都是命。”过了一宿,阿端病情加重,浑身战栗,拉住戚某不放,埋首怀中,似乎畏惧恶鬼纠缠。戚某一旦起身,阿端便惊叫不宁。
  如此六七天过去,夫妻两无计可施。恰逢戚某有事外出,半日方回,一进屋便听到妻子哭声,进床一看,端娘已然毙命,衣衫仍在,掀开一瞧,只剩一堆白骨。戚某大悲,以活人之礼替阿端入土,葬于祖坟之侧。
  一夜,妻子梦中啼哭,说道:“适才端娘托梦,说她丈夫变成聻鬼,因妻子泉下改节,十分愤怒。一气之下,将端娘弄死,索命而去。端娘求我给她作水陆道场。”戚某道:“此事容易,我这就去请和尚。”
  妻子道:“替聻鬼超度,非相公所能。还是交给我来办理。”起身离去,片刻返回,说道:“我已托人邀请僧侣,但必须事先焚烧纸钱,以供聻鬼花销。”戚某点头依从,日落时分,僧众云集,敲锣打鼓,口诵佛经,一如阳世。妻子埋怨锣鼓声太响,戚某却什么都没听见。
  道场完毕,妻子梦见阿端前来,口中致谢,说道:“冤仇已经化解,不日即将投生为城隍之女,替我向公子转告一声。”
  妻子在楼中居住三年,家人一开始很是畏惧,久而久之,渐渐习惯。有时戚某外出,家人便隔着窗子向妻子请示禀报。这一夜,妻子忽然哭道:“鬼差因收受贿赂,东窗事发,冥王追查甚急。你我恐怕即将分离。”
  数日后,妻子果然生病,说道:“情之所钟,但愿长死,不愿投生。如今永别,岂非天意?”戚某神情惶惑,问道:“还有办法吗?”妻子道:“不可。”戚某问道:“是不是要受处罚?”妻子道:“小惩大诫,不妨事。偷生罪大,偷死罪小。”言毕,不再动弹。细细审视,妻子容颜飘渺,终于消失不见。
  戚某怀念亡妻,经常独宿空楼,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楼中寂静无声,再没怪事发生,自此后人心安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武孝廉
  武孝廉石某,整装前往京都,一心谋求官职。途径德州,石某忽染恶疾,吐血不起,长卧舟中。仆人偷走金银,不辞而别。石某大怒,病情加剧,钱粮断绝。船家暗中谋划,欲扔下石某不管。恰好有一名女子乘船经过,夜晚泊舟岸边,听说此事,自愿收留石某。
  船家大喜,当即将石某送入船舱。石某睁眼打量女子,四十来岁,衣服华贵,容貌秀丽,口中呻吟致谢,女子说道:“公子顽疾缠身,命不久矣。”石某闻言,哀哀号哭。女子说道:“我有药丸,能够起死回生。公子病愈之后,莫要忘记恩德。”石某发誓道:“绝不敢忘。”
  女子拿出药丸,给石某服用,半日之后,石某病情减轻,女子殷勤服侍,亲密胜过夫妻,石某愈发感激。一月之后,石某病情痊愈,女子说道:“贱妾孤独无依,公子如果不嫌弃我年老色衰,情愿与你结成夫妻。”
  其时石某三十来岁,丧妻多年,闻言大喜过望,当下与女子缠绵,欢爱不尽。女子拿出私房钱,给石某作盘缠。两人约定,待石某功成名就,一同回家。
  石某进京之后,以金银贿赂官府,成功谋取职位。身边金银还剩下许多,当下购买名马豪车,准备衣锦还乡。想起女子年事已高,并非良配,于是以百两黄金聘娶王家少女为妾,心中忐忑,唯恐女子知晓。返乡之时,故意不从德州经过,绕道而回。
  如此一年过去,石某从不与女子联络。
  石某表弟,偶尔路过德州,住处与女子相邻。女子知道表弟身份,上门询问石某下落,表弟据实相告。女子大骂,口中述说两人关系,表弟闻言,忿忿不平,劝慰道:“或许表哥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嫂嫂。请你写一封书信,我替你带回去。”女子依言写信,石某仍是无动于衷,置之不理。
  转眼又过一年,女子自行前往石某住处,请看门的通报,石某拒不接见。一日,石某正自宴饮,忽听得喧闹吵骂之声不绝于耳,停杯凝听,女子已挑帘而入。石某大骇,面如土灰。女子骂道:“薄情郎!你好快活。也不想想,今日富贵,自何而来?我与你感情不浅,即使要纳妾,也应与我商量,我又没说不准。”
  石某屏气不敢作声,时间一久,心中惭愧,于是跪地认错,乞求原谅。女子怒气稍平。石某与小妾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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