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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长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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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砰,重重拉关门。

    楚凡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小不丁点大,心思却不小,女大不中留呀。呵呵,脾气长得比个子还快,很明显不满意哥哥做缩头乌龟。

    吵吵嚷嚷中,冒出了女子温和的声音。

    “官人,他们几个也是办事的,就不要难为了……三位大哥,我代官人赔不是。”

    七嘴八舌响起。

    “石家娘子,这可担当不起。”

    “还是石家娘子明事理……”

    石猛瓮声瓮气道。

    “哎呀,你赔什么不是。他们明显讹诈……”

    女子不理,继续道:

    “一百两银子,眼下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几位大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这支金钗少说也值十两纹银,先拿去抵一抵,掌柜的定然不会怪罪。三天以后,我们再把钱还上……”

    石猛抢白道:

    “那怎么行?这是你陪嫁的钗子……”

    ……

    “石家娘子,这,这钗子……小的不敢收呀。”

    “不妨事,你们先拿去交差。”

    ……

    听到门口喧闹渐渐变小,你推我让,楚凡从里面拴上房门。

    推开侧窗,轻如狸猫落墙根,随手关闭窗户,一个纵跃出了篱笆墙。

第十七章 妖风() 
三个穿褐色短衣的人走出了巷子口。

    为首的中年汉子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见石猛和娘子都回屋去了,院子门前聚集的一大堆人渐渐分散,只剩几个在交头接耳,冲这边指指点点,遂苦笑道:

    “唉,这下子得罪了石捕头,以后恐怕没有好相处。随便找一个由头把我们抓进班房,笋子炒肉伺候,屁股打开花……”

    边上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不以为然,说道:

    “怕什么,俺们呆在南区,他管辖北区,难道还扑过来咬一口不成?再说了,俺们只是跑腿的,照章办事,又不是挑他的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由来恼火下人。”

    另外一个老者接话道:

    “话虽然这么讲,但你我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哎,张三,金钗可要收好了。这是石家娘子陪嫁的东西,三天之后指定要赎回的。”

    “这个自然晓得,咱家有分寸。”

    张三不放心地按了按胸膛,又探手进怀里掏出一根金钗,正待细看。

    啪……

    空气骤然爆鸣。

    狂飙突起。

    嗖……

    一道黑影一闪而没。

    道旁的树木泼啦啦摇晃,落叶飞旋,尖利的风声盈耳。

    三个人吓得蹲在地上抱住脑袋,战战兢兢,十数息之后才敢站起,兀自腿软。

    “刚,刚才是咋回事,好不吓人。你们看到什么蹊跷东西没有?”

    “好像一条黑影跑过,瞅不真切,莫不是撞鬼了吧。”

    “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怪?”

    “噫,张三,你手里钗子呢?”

    “啊,哪去了……”

    三个人惊得魂魄差点出窍,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惶急摸索,恨不得掘地三尺,却哪里看见金钗的影子。

    张三一屁股坐地上,哭丧道:

    “老天,这可咋整?你们俩可要做个见证……唉,掌柜的该不会疑心我们三个把金钗私吞了吧……”

    “钗子在你手里丢的,关俺屁事?”

    “你这厮,好不令人齿冷!”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咱们三个一起出来的,丢了钗子谁都脱不了干系……”

    “不行,我得回去找石捕头。”

    “你找他干什么?”

    “找他要回钗子呀……指不定他家娘子拿出的是根树棍儿,风一吹就飞走了。”

    哎呀,老者急得一跺脚,猛地拽住张三,道:

    “去不得,去不得的……石家娘子明明白白把金钗交到咱们手里,左邻右舍全看见。你这才出巷子,又转身讨要,岂不是告诉他们钗子弄丢了吗?倘若三天后石捕头来赎,硬说金钗值五百两银子,翰墨轩岂不倒找钱?

    “石捕头素来清廉,不贪墨冤枉。前几日为兄弟风光大葬花不少银子,这些天又进了好多书,我看三天两头是拿不出一百两了。听石家娘子的口气,也只是想用金钗抵纹银十两。咱们切切不可以声张,回去老老实实告诉掌柜的,顶多被责骂一顿,克扣工钱。若是声张了,石捕头来一个狮子大开口,恐怕咱们的皮都要被掌柜剥掉。”

    “可怎么说呀?钗子凭空就没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适才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你们有没有见到一条黑影闪过?”

    “见到了,见到了。那一阵妖风刺得人眼睛痛……”

    “俺也是见着的……”

    “回去就说遭遇妖怪,金钗被妖风卷走了……”

    ……

    墙壁挂一盏油灯,昏黄如豆,驱散不了浓黑夜色。于是饭桌上又点了一根蜡烛,照亮几碟冷盘和花生腌菜等物。

    石嫂与栀子被吩咐早点歇息,楚凡和石猛在堂屋里吃酒。

    气氛有点压抑,沉闷。

    楚凡瞧他那一副心事重重强装笑颜样子,也不揭破,道:“猛哥……”

    石猛惊得赶紧离座,躬身作揖,道:“仙师折杀小人了……”

    楚凡哈哈笑道:

    “这里没有外人,说话随意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本来没有贵贱,全是后天整出来的。风起时,柳絮漫天飞舞,有的掉进泥泞,有的落下玉阶,际遇不一样罢了。人生也如此,无非到世间行走一遭。

    “你要是太拘谨,大家交往起来就没有意思了。我平生最不喜欢啰嗦规矩和繁琐礼节,叫一声哥是尊你年长,又承蒙照顾。你坦然受了就是,有啥事可以直接说。千万别叫仙师了,怕隔墙有耳。人前人后都要喊楚凡,小凡也行……呵呵,坐下吧,听明白没有?”

    石猛心里翻江倒海,欲言又止,讪讪落座后,喜忧交织。

    喜的是,像仙师这等高不可攀人物,去郡城的话郡守要倒屐相迎,去王城的话王侯要折腰奉承,却在一个小小县城与自己称兄道弟,不知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可要自己称呼小凡,断然不敢。

    忧的是,这些日子抚恤兄弟,收罗书籍,把家底掏空了。一百多两银子上哪里找寻?虽说杨奇留下的“爆气丸”可以换钱,却找不到门路,又不敢宣扬。这般珍贵丹药一旦露白,搞不好惹来杀身之祸。仙师要自己有事直说,难道向他讨?他的口袋恐怕比脸还干净。

    楚凡嚼下一片脆生生卤牛肚,抿了一口石嫂酿的米酒,问:“猛哥,你的武功才泥胚境第三重中期吧。阳武县里,还有没有高手?”

    石猛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回答:

    “是的,第三重中期。县城里面,武功最高的就数我和张彪。”

    “你练多少年了?”

    “唉,整整二十年。”石猛脸色黯然。

    常言,穷文富武。

    练武可不像学文,有纸笔书籍就可以了。需要高级功法,需要名师指点,需要丹药辅助……贫寒人家哪里支撑得起。他苦练二十年,堪堪熬到泥胚境第三重中期。而杨奇那厮,二十岁出头就达到了第三重巅峰,根本没法比。

    “你估计自己达到巅峰,还需要多少年?”楚凡继续问。

    石猛老老实实回答:

    “武道修炼,越往上走越艰难。阳武县的天地元气比不了洞天福地,加上自家的真气驳杂,缺乏丹药培元淬体,还要分出精力缉盗追凶……如此算来,至少还需要十年。如果十年之内抵达不了巅峰,就可能一生止步于中期。”

    楚凡听了笑一笑,道:

    “伸掌,调息,纳气入丹田。”

    石猛不明就里,才立起手掌,就见楚凡一指弹在掌心。

    他全身巨震,感觉一道闪电打进了劳宫穴,在经络里轰然炸开,真气瞬间充盈。全身精力暴涨,下丹田隐约有气旋形成,比往日精纯凝实得多。

    天可怜见,这,这,这,难道就是第三重巅峰?

    仙师一弹指,胜我十年功。

    石猛激动得浑身颤抖,目泛泪花。想要纳头就拜,却晓得楚凡不喜欢,又强行忍住了,坐立不安。

    桌椅摇晃,碗碟汤勺磕碰得叮当响。一粒油炸花生米骨碌碌滚下桌,却被楚凡伸筷子凌空挟住,送进嘴巴咬得咯嘣脆。

    等石猛好不容易平静了,楚凡缓缓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晚你和杨奇并不太相信,可能以为我想骗银子。呵呵,没错……大千世界,其实空无一物,也可以无中生有……”

    言毕他抬手往空中一抓,缩回烛光下摊开,只见一支金钗静静躺在掌心。钗分两股,钗首蟠曲成花枝状,样式朴素,没有缀以珠宝步摇。

    楚凡递过去,石猛拈起金钗,喉咙咯咯作响,说不出话。

    这钗子嘛,自然就是石家娘子的。

    楚凡原计划跟踪三人,找到翰墨轩后把钗子盗回,顺手再摸它几百两纹银。谁料张三出巷口后掏出金钗查看,天赐良机哪里能够错过?当即蹿出去抢夺。依旧从篱笆墙跳回,翻进厢房再走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前后不过半炷香工夫。

    甭说黄粱未熟,那石家娘子才堪堪淘米。小丫头在灶下帮忙生火,石猛抱着儿子在堂屋里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楚凡的速度再次提升,达到了肉眼无法分辨地步。快得拉出一线真空,气流填补空位发出爆鸣。翰墨轩三个伙计稀里糊涂着了道,还以为妖风刮过。

    至于空手变金钗,更简单,从袖口抖出就是。动作实在太快了,别说灯光昏暗,就算大白天在石猛眼皮底下变戏法,一样会看不清。

    楚凡倒不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他只是懒得解释,任你去猜。

    加上前生今世的经历单纯,纵然思维缜密,依旧未脱少年人恶作剧心性。

    见石猛瞪着金钗,连张几次嘴却说不出话,他也不吱声。

    自顾自喝了几杯酒后,道:

    “猛哥,《白鹿洞文集》的事肯定有人暗算……跟我说一说阳武县情况。”

第十八章 妖怪() 
河流穿城而过,把阳武县划分成南区和北区。

    不知道从哪一任县令起,把捕快班子据此划分成了两拨。

    北区杂乱贫瘠,由石猛带领二十个快手和四五十个白役负责治安。

    南区富裕繁华,面积与人口是北区两倍,捕头张彪的手下有三十个快手,八九十个白役。

    白役虽在公门备案,却属于从民间临时征用的人员,没有固定薪俸。每完成一单事,由捕头上报典史,官府发放一点儿“工食银”。像石猛围捕杨奇,正式快手只去六个,白役倒用了一十二。

    但白役往往与捕头有些关系,又与衙门混熟,往往藉此横行,敲诈勒索。

    楚凡前几天遇到的牛丁,就是南区鼎鼎大名的白役。姐姐做了捕头张彪的妾室,他仗势耀武扬威,连快手都惧怕三分。

    这厮经常串通半掩门娼妇在僻静处候着,见单身商户过来就故意撕破衣裳纠缠,叫嚷对方非礼。牛丁再蹿出来假意拿人,趁机讹钱。那些商户本来就怕他,告到官府去也辩白不清,只好自认倒霉。

    但像牛丁这种下三滥行径,只能搞点儿小钱。

    百姓如果摊上事情被拘,少不了要塞钱给捕快。像什么“脚鞋钱”、“酒饭钱”、“说和钱”等等,不一而足。

    最怕的就是“贼开花”,由被抓盗贼攀咬无根基富户,说是同伙,或者说在庄园某处埋藏了赃物。对方如果不大出血,往往要被弄得家破人亡。

    所以,别看捕快一年薪俸才十两,收入扎实不低。

    即使像石猛这样生性耿直的捕头,不主动害人,索贿,却架不住别人怕他,散碎银子像流水一般过手。

    石猛负责的北区面积小,但县城以北村镇也归他管,时不时还要下乡拘役征粮,四五十个白役根本不够用。

    张彪负责的南区面积大,油水多,管辖的村镇却少。能够在快手和白役人数上比石猛多出一大截,全赖与典史阎威穿一条裤子。

    民间不清楚这些,称呼张彪为大捕头,石猛为小捕头。

    其实两个人是平级的。

    阎威的上官是县丞周秉勋,原地踏步熬了十几年没升迁。三个月前老县令调离,周秉勋搭上郡守府一位幕僚,以为阳武县正印再也没跑。谁料上个月空降下新县令李文,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捕头张彪,典史阎威,县丞周秉勋,是一根藤上的蚂蚱。阳武县在他们多年经营之下,水泼不进。周秉勋只想早点把李文排挤走,趁机补缺。

    李文上任一个月,底下阳奉阴违,左右掣肘,没做成什么事。没想到几天前放出风,说缉盗追凶,没有分区而治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干脆只设一个捕头,统领全县。

    很明显,他想往饭里掺沙子。摘掉张彪,扶起石猛,一步步培植亲信势力。

    石猛被典史阎威请去吃了一回茶,明白意思,并不想参合过江龙与地头蛇的争斗。可要他把捕头之位拱手让给张彪,也不愿意。甭说别的,跟随多年的兄弟们怎么办?

    《白鹿洞文集》这桩事,借给翰墨轩李掌柜一个胆子,也不敢敲诈到石猛头上。想必被张彪威逼,存心搞臭他的名声。

    ……

    残月如钩,疏影朦胧。

    捕头张彪打了一个长长酒嗝,把鞭子交给前来候迎的马夫,进了自家如意门。绕过影壁,不去续弦牛氏的西厢房,也不去空闲的东厢房,顺着抄手游廊进了堂屋。

    粗使丫鬟端来洗脸洗脚水,他却只草草抹一把脸,连靴子也不脱,就喝令退下。

    等丫鬟走后,张大捕头靠坐梨花木椅子歇息一阵,起身到堂屋门口看了看。

    四处无人,唯有马厩透出光亮。马夫把马从侧门牵入,正在喂草料。

    张彪哐当关上堂屋大门,上好栓,从裤带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侧间,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揭开,里面赫然躺着十枚小金锭。

    张彪拿出一枚掂了掂分量,感觉才一两,不由得撇了撇嘴。

    心道钱大户好不小气,坐拥良田千亩,三家铺面,却只肯出十两金子消灾。典史一份,县丞一份,轮到自己就没有多少了,况且弟兄们也得分润。

    不行,明日好歹还要榨一榨老狐狸。如果不识相,这次“贼开花”就落他家了。只不过,新来的县令老爷看似糊涂,其实精明。这事得好生筹划,把他瞒结实了。

    石猛那憨大,没把大盗杨奇捉住,反折了一名快手,差点挨板子。

    典史阎威只肯拨下三两银子抚恤,怎够?他没奈何,只好自家又凑出十两。哼,既然这么有钱,且看一百两一本的书怎生消受。到时候,谁还敢与我争这统领一县的捕头位子?

    张彪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哼着小曲儿,右手执锦盒左手端油灯进了侧间。

    侧间逼仄,除了墙壁上挂几幅字画充门面,笔墨纸砚没一件。一张檀木小桌,一个贴墙的博古架摆放几件瓷器,一具供人短暂歇息的矮榻。

    张彪把油灯搁小桌上,把矮榻前的踏板拖开,用刀撬开几块青砖,露出了黑乎乎一个洞。正蹲身把锦盒放入,目光不经意一瞟,差点儿魂飞魄散。

    油灯把一个黑影投映在了墙壁,狰狞高大,几乎顶着房梁。

    妖怪?

    身为刀头舔血的捕头,第一反应不是回头,不是呼喊,而是抓刀。

    然而手才动,便被一只沉重如山的脚踩上,指节几乎碾碎。

    惊恐欲绝之下,正欲大叫。一只冰凉大掌瞬息间掐住了脖子往上提,如同打鸣的公鸡被厨子提溜,再也发不出声。

    张彪肝胆俱裂,一记虎尾脚向后猛踢,如同踢到了铁板。双拳奋力后捣,却什么也没有打中,于是又去拉扯掐住脖子的手。

    那只手似乎不耐烦了,左右一扭。

    张大捕头脖颈剧痛,眼前一黑,顿时晕死。

    一炷香后。

    楚凡背着一个硕大包袱,行走在街道旁的屋檐阴影里,无声无息。

    对付张彪这样的武夫,对他而言毫无成就感,整个过程像吊打婴儿。扭脖子只是暂时切断了颈椎与头部的神经联系,导致晕厥,倒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其实灵晶入脑也可以令人快速睡眠,醒来后神清气爽,对身体大有裨益。但他才不会把宝贵的能量浪费,还让那厮得到好处。

    走的时候,不忘记劈面两拳打得那厮鼻青脸肿,至少几天时间里不能够抛头露面。

    真没想到,一不小心发达了。

    张彪那个小地洞居然藏了三千两雪花银,五十颗小金锭,一大堆房契、田契、借据。

    这家伙确实是个狠人,鹭鸶腿上劈精肉的主,在一个小小县城里就搜刮积攒出这么多财物。却不知道醒来以后,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金锭好办,揣怀里就是。

    房契田契借据好办,塞口袋带出,撕碎丢水沟。

    三千两白银,五十两一锭,足足六十个马蹄形大元宝,这可怎么办?

    没东西装呀!

    不搬光吧,又舍不得。

    呵呵,白花花银子谁见了不动心?

    得来全然不费工夫,难怪杨奇花钱如流水。

    得,楚大神棍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当一回人形骆驼。

    一般的贼可不敢这么做,背都背不动,何况还要穿堂翻墙。即便勉强背出去,被人发现后一声吼,那也是丢下东西就逃跑的苦命。

    这点分量对楚凡是小意思,但缺乏结实东西包裹,整整用了三层床单,两块帷幄。

    阳武小小县城,又不是战时,“宵禁”制度形同虚设。

    不过天光暗下后,除了几条繁华主街,其它巷弄早就黑灯瞎火,见不到一个人影。

    没办法,穷苦人家点灯费油,又没啥娱乐活动。

    一间房屋里传出咳嗽和话语,行走在低矮屋檐下的楚凡警惕停步。

    男子的声音传出,道:

    “今天张老夫子对我讲,春夏劳作,秋冬入学。娃已经八岁,过了中秋该让他读书。”

    女子叱责道:

    “你说得轻巧,银子呢?妈生病用去一堆钱,拉下一屋子饥荒,拿什么去拜师?”

    “唉,我只是不想娃长大像我一样,受人欺负。认得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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