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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长生-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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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缩头缩脑地跟随,挥舞竹棒嚷,蛇不受惊一般不主动咬人,楚公子最好用竹竿挑开它们。

    楚凡笑笑,大踏步前行。

    谷内寂静,腐叶厚积,随处可见斑斓的条状物蠕动。万蛇之说夸张了,几千条绝对有。

    感应到动静,路边的蛇昂起头吐信子。但等楚凡走近,隔几丈远就慌不择路蹿进了草丛。

    随着二人不紧不慢往前走,草丛和树林中的“嗖嗖”声不绝于耳。

    偶尔见到筷子大小灰黑色的蛇影把身子一躬,像弓箭一般射出,便是令岛民肝胆俱裂的铁线蛇了。

    啥意思,大王巡山,群蛇远避?

    “屠夫”目瞪口呆。

    楚凡也纳闷,思忖自己长到十三四岁时毒蛇便不敢近身。但这些蛇隔老远就逃,莫非身上有什么气息随着修为深厚散发出去,让它们感应到了?

    往常进入这段山谷的一半,“屠夫”战战兢兢,至少需要两炷香工夫。当下却如闲庭信步,才花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穿谷而过,简直不敢相信。

    楚凡也明白了,万蛇谷里的蛇也不是漫山遍野,真正令岛民不敢靠近的是瘴气。瘴毒对自己毫无影响,除感觉闷腥外,还夹杂了些不舒服的陈腐味道。

    一百丈后地势渐高,豁然开朗。

    两侧山崖挡住日光,海风吹来,阵阵清凉。

    枝头鸟儿鸣叫,老鼠窸窸窣窣,一只穿山甲懒洋洋爬进了草丛。两只野兔在草丛后探头探脑,一只刺猬旁若无人在花下大嚼,一只岩羊警惕研究着闯谷的不速之客,前蹄提起作欲奔跑攀爬状。

    物种真不少,蛇未必处于食物链顶端。

    “屠夫”大喜过望。

    他找到三株青兰草,还发现了一大堆好东西。

    楚凡认真看着他挖掘,对南海派的种魂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厮不杀猪了,改行做大夫后居然真的认识草药,晓得开方子。

    但找到青兰草后,楚凡便不想停留。喝令“屠夫”把药材揣进怀里藏好,将对方拦腰挟住如提婴儿,嗖……穿谷而出。

    谷外,匪徒们正傻呵呵守候着。猛然见到两个人出现,吓一大跳。

    “屠夫”经历了一番风驰电掣的强烈刺激,落地之后站不稳。眼歪嘴斜,发髻偏到了一边。

    时间争分夺秒,楚凡懒得管他们,嗖……再次消失。

    二十几息后,伴随空气爆鸣,楚神棍凭空出现在林四娘家门外,手中拿着三株水灵灵的青草。

    众人啊呀惊叫,跌落了一地眼珠子。只有玉玲珑雀跃不已,视作理所当然。

    在他离开的两炷香工夫里,玉海花身上的浮肿消退,手臂上黑线淡化得若有若无。仿佛不吃药,也能好。

    很快,青兰草被洗净榨汁,分成三碗。

    中午饮下第一碗,玉海花的面色开始恢复红润。下午饮下第二碗,睁开了眼睛。黄昏饮下第三碗,她竟然能够坐起来了。

    三位大夫瞠目结舌,对外大肆宣扬青兰草功效,心里却倍儿清楚。

    不光他们,所有在场的人均被楚凡严厉警告,割血解毒之事谁都不可以说出去。

    他必须瞒住玉海花,否则让她知道喝了自己血,情何以堪。

    到了第三天,玉海花基本康复。只是身子还有一点儿虚弱,需要调养。

    快黄昏时,楚凡把山寨里的竹椅搬过来,铺上被褥摆放在林四娘家院里,让玉海花躺上面呼吸新鲜空气。

    这几天,他借诊治机会连续往她体内渡入灵气。明显见到寥寥几根白发转青了,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感觉她焦虑减轻了不少,眼睛更加清澈明亮。可态度悄悄发生了变化,不像海岛初见时那么亲昵了,也不像十里坡初见时那么高冷。

    想帮她重新恢复境界,却千难万难。玉海花经络的断裂处太多,萎缩了。除非再次生长,灵晶才有办法把它们焊接。

    相对而言,身为武者的王虎才铜胎境第一重,经络就只断了两处。说明南海派对修为愈深者的惩罚越重,戒备对方死灰复燃。

    不过,剜魂并不能彻底抹杀一个人记忆。受到刺激或者催眠,有可能唤醒部分。

    楚凡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唤醒玉海花。

    她醒来后发现修为全失,承受得了吗?可不唤醒,她还是她吗?

    玉海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浅浅带笑。偶尔瞟他一眼,意味深长。

    太阳柔和温润,渲染出一天锦缎。

    二人静静望着火烧似的天边,红日缓缓西沉。

第五十六章 斜刺里杀出一个狐狸精() 
忽然嗅得一阵清香,只见一个倩影步履轻盈,花枝招展,沿着半人多高的篱笆墙款款行走过来。

    那女子正值二十四五岁的花信之季,鹅蛋脸儿,梳了个桃心顶髻。

    虽然面庞没有玉海花白皙精致,只是中上之资,却流露出一股不羁野性。身段高挑,前凸后翘。一路袅袅婷婷,行走出了十分风流。

    如果说玉海花是艳丽的牡丹,那她则是带刺的玫瑰。

    “海花妹子,病情好一些么?”

    女子神态端庄,目不斜视,在篱笆门口停下了。左臂挎一个小竹篮,右手轻扬打招呼,牡丹莲纹金钏儿闪过一抹澄黄的光。

    匪徒甲乙看呆了,鼻孔不由自主翕张猛吸了几下香气,见她进林四娘家院子也不阻拦。他们的职责是挡住闲杂人等,这个妙人儿却好像探病的,又没有丝毫威胁。

    极品,妖精!

    楚凡鬼头鬼脑偷觑一眼,暗暗赞叹。

    “真龙之血”事件在严厉压制下,总算没闹得沸沸扬扬。大伙不敢公开议论,私底下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偏偏死死瞒住玉海花。

    龙血万邪辟易,还有什么毒不能解?青兰草的功效被彻底抹杀。只有三位大夫心有不甘地又做了一些尝试,结果并不如人意,更助长了这个说法流传。

    楚凡从玉海花的痴梦走出,自天空跳下,诛乌代,踏鲨行,闯蛇谷,还只是一个“绝世强者”形象,终归是人。可将只剩一口气的人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真龙之血”的传说直接将他送上了神坛。

    华夏之民对于神仙的敬畏并不强烈,除了极少虔诚者,更多人是想捞一点好处。没有好处,说翻脸就翻脸。如果不敢翻脸,那就躲远。

    过了几天后,他们发现这位“神仙哥儿”滞留海岛,完全是为了玉海花,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而飞龙将军的秋水剑,却实打实架在了脖子上。

    去恶虎寨朝圣的岛民稀少了,连匪徒也渐渐产生怨声。当初乌代造木排,大伙好歹有个奔头。楚公子却下令不许再造,甚至把剩下的筏子拆散当柴禾烧了。他神通广大,说走就走,留下的只能等死。

    与朝廷关系密切的里正,在玉树出殡日聊发少年狂之后,便称身子不适关门闭户,对恶虎寨送上门的鲜鱼敬谢不敏。

    楚凡知趣地不打扰。

    他可没有三顾茅庐的风雅趣味,三顾仙庐倒有可能。

    扳着指头算,离云飞登岛的日子只差两个月了。只有几个人不改初衷,敢主动接近楚凡。

    在男人中比方说陈书生,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年轻女子被家人警告后,只能目光流连,幽幽叹息。

    有人却不甘心一生光阴在海岛黯淡度过,大好青春就此荒废。没羞没臊放言,若能与楚公子携手赴瑶台,死也甘心。

    凭什么?

    龙丘水南立刻被女子们孤立,招来全岛嘲讽,爹妈平日都不敢放她出门。

    正如“割血解毒”传不进玉海花耳朵,她那些疯言疯语也传不进楚凡耳朵,算白说了。

    龙丘是古姓,水南二字出自《逍遥游》,磅礴大气。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一对比,“玉海花”三字就显得像村姑了。

    那女子跨过门槛后,眼波流转,微微弯腰一福,道:“民女龙丘水南,见过楚公子。”

    欲语还休,欲退还进。

    楚凡一怔,微笑站起身,却不知该如何应答。貌似大大咧咧地抱拳作揖,或者摆手说“免礼”,都不太好。

    龙丘水南一福之后,轻巧向玉海花走去,口中道:

    “妹妹,我去下边海滩摘些海带,正巧顺路看一看。姐姐这两天心里跟打鼓似的,万幸你挺过来了。”

    对方还在篱笆墙外行走时,玉海花心中就警铃大作,听到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道,从你家可以直接去往海滩,哪里需要拐一个大弯“顺路”?快黄昏了还摘什么海带,就不怕掉进海?瞧这敷粉点唇的狐媚样,分明就是冲楚凡来的。还水南长水南短呢,我怎么老听你爹妈唤二妮?

    “哎,有劳姐姐‘费心’了!”

    玉海花甜甜一笑,把“费心”二字咬得格外重。

    龙丘水南却浑不在意,见玉海花揭开身上薄被作势欲起,连忙一串小碎步上前按住,又附身去掖被角,道:“小心风寒。”

    楚凡见她二人说得投机,准备离开了。

    龙丘水南裙拖六幅江河水,上身在对襟小袖褙子外只罩了一件淡青色比甲。这突然一俯身,胸前立刻有一抹饱满的雪白袒露于楚凡眼前。

    楚神棍被唬了一大跳,慌忙别过脸。匪徒甲乙连眼睛都瞪直了,“咕咚”咽口水。

    两团丰满几乎顶在了玉海花额头,她甜甜的笑模样瞬间僵住,数息后眼珠子才如同木偶一般骨碌转到一边,见到楚凡局促不安地傻傻站着,牙齿恨得直痒痒。

    这下可好,娘同妹妹洗衣裳去了,故意腾出两人单独相处时间。哪知道,斜刺里杀出一个狐狸精。

    可她是淑女,不能发脾气。只好把哑巴亏匆匆咽下,求救似的望向匪徒甲乙。

    那两糙爷们没啥经验,吃楚凡瞪一眼后差点把头缩回腔子,正低垂脑瓜数蚂蚁。就算见到“主母”命令赶人的眼色,只怕也领会不了。

    “妹妹,你安心养病吧。有啥事儿就招呼一声,姐姐会常来看望的……哎呦,躺椅腿儿怎么松了?”

    龙丘水南又转去另一侧,放下篮子,微侧头往椅子底下一瞧,连退两步欠下腰身。

    她退得太快了,像是要察看躺椅腿儿情况,却不屈膝蹲下。这一撅屁股,顿时将两瓣滚瓜溜圆的八月十五撞到了楚凡手背。

    楚神棍触电一般挪开两步,真以为妨碍了人家,脸红得像鸡冠子。可是他感觉不妥,脑子却完全不听使唤,犹回味方才那一抹的柔软与弹性。

    啊,龙丘水南轻轻惊叫一声,迅速直起身转过去,右手摸向后面。面孔却羞涩慌乱,眼波盈盈,都能滴出水来。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静默。

    楚某人缩颈咬唇,跟做了贼似的慌张。

    “妹妹,你这位郎君……好像不太老实呢!”

    龙丘水南莲步轻摇,亲昵地附身叮咛,吃吃而笑,还有意无意又飞了楚凡一眼。

    欺人太甚!

    玉海花阴沉着脸,心肺差点气炸。

    龙丘水南一进院子,她就非常紧张地盯着,哪里会没发现小动作?破口大骂肯定不行,让人听了徒惹笑话,以为争风吃醋。

    “姐姐,你上岛三年了还那么漂亮,看起来真不像二十四岁。难怪不肯嫁人,这满岛的男子就没有一个配得上。”

    玉海花勉强笑着,声音有点干巴巴,装不了那么自然。

    但这番话的杀伤力,还是极大的。

    龙丘水南的脸色瞬间黑了,数息之后才恢复正常,叹息道:“唉,世事流云,人生飞絮……妹妹,你不懂的。”

    声音竟有些喑哑伤感,神情变得肃穆庄严。也不向二人打招呼道别,默默拎起竹篮,径直走了。

    龙丘水南的画风突变,把玉海花弄糊涂了,责怪自己说话太刻薄。其实岛上的人谁不可怜,谁不想跟随楚凡离开?

    楚凡紧紧盯着摇曳走远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面孔凝重。

    天目开启,发现龙丘水南的经络断裂得比玉海花还厉害,赫然曾是一位脱胎境大修士。

    二十岁出头的脱胎境,这是什么概念?

    同她一比,十八岁踏入融神初境的魏长卿根本算不了什么。公认的天才南星,也未必能够在二十岁时踏入脱胎境,何况现在还跌境了。

    那么,培养她的势力又该是何等恐怖。

    全岛人加起来都没有她重要!

    楚凡断定,即使南海派放弃玉笥岛,让囚犯自生自灭,也不可能让她逍遥。

    其他人属于神魂实验的小白鼠,龙丘水南绝对不是。

    不杀不放,她才是这座海岛唯一的真正囚犯。

    身份之神秘,甚至连牢头乌代都不知晓。

第五十七章 人心浮动() 
为验证想法,回到山寨后楚凡询问了几个老匪徒。

    果然,每一次朝廷巡岛抖给人诊治。大夫永远年轻,时不时会发生变化。唯独龙丘水南一家,始终由飞龙将军亲自负责,不假他人。

    岛上流言,云飞看上龙丘水南,还私人赠送了一面铜镜。一旦立下盖世功勋,就要带她离开。因此,甭说龙丘水南看不上满岛男子,那满岛男子尽管爱慕她,也不敢接近。

    但龙丘水南却对朝廷有着天生厌憎,对云飞也始终冷冰冰。不像其他人,总是眼巴巴盼望赦免。后来这种想法淡了,又盼望能够多赏赐点东西。

    囚犯们说的是一回事,楚凡据此推理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越听,越对龙丘水南钦佩不已。

    被剜魂种魂,历经三年的新人格塑造之后,她原我的潜意识依旧未扭曲泯灭,是何等坚韧的意志!

    这个女子,太不寻常了!

    当下,恶虎寨主要势力是二当家肖平的班底,乌代嫡系像赵六几个被拆散了干重活。三当家孟广的力量基本上被楚凡打残,又曾经不顾义气地先逃,被双方都不待见。

    王虎虽然是个空心佬倌,却是由楚凡任命的大头领,加上底下三拨人一盘散沙,倒还压制得住。

    楚凡独来独往,并不关心山寨事务。由于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又见他不肯造木排,顾忌到两个月后云飞巡岛,下边开始人心浮动了。

    而楚凡自己,则感觉陷入了烂泥潭。

    以前上岛之人,脑海里的新记忆取代旧记忆,接受了新身份。想让他们清醒,除非再实施一次剜魂种魂。可如此一来,脑子也将彻底坏掉。

    对此,楚凡表示无能为力。

    最近上岛的王虎、玉海花、玉玲珑、林四娘、端木老道,倒是有可能清醒,却不可能百分百恢复了。

    比方说,王虎的真实记忆被抹除,移植进了虚假记忆。

    施展剜魂,把虚假记忆清除并不难。

    但之后,他并不会像戏子离开了舞台就变成正常人,因为真实记忆无法彻底恢复了。

    好比拔掉田里的草种上西瓜不难,清除西瓜再种草也不难。田还是过去的田,草却再也不是过去的草了,长得再像也不是。

    不离岛,这些人是妄想症,未必活得长。

    若离岛,这些人变成了神经病,也注定活不长。

    这是一个死局!

    无解!

    不过,存在一线渺茫希望。

    真实记忆被抹除,思想痕迹却永远存在。

    做梦是释放潜意识与心灵压力的过程,催眠则让显意识模糊,让潜意识接受暗示。可以治疗心理疾病,激发潜能,令人回忆起遗忘事情。

    在这种状态下,身心放松,好像一杯搖晃的水逐渐平静,杂质沉淀,从混浊转为透明、干净。

    事情的真相,问题的根源,在澄清的水中会逐步显现。

    那线渺茫的希望就是,通过催眠或者梦境,先唤醒自我人格,然后慢慢唤醒残缺记忆……

    没办法,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先找王虎试试。

    天才麻麻亮,楚凡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在庭院中耍开了拳脚。武道招式对他全无用处,只是舒展身手,活络筋骨罢了。

    “舞”至酣处,他大吼一声,凌空抓去,数丈外石壁上的青苔簌簌剥落。

    完全没有运用真气法术,仅仅指风便凌厉如斯,宛若实质。

    王虎“吱呀”推开木门,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打着哈欠,抱怨道:

    “楚公子,你是存心不让人睡觉了。我梦中得一壶美酒,正想烫了喝。早知道你这般鬼叫鬼叫的把人吵醒,就他娘喝冷的了。”

    吵的就是你!楚凡正要等他出来,当即拉到院中青藤飘拂的的一棵树下。

    “王哥,你且看我。”

    楚神棍扎好马步,一拳打去,面前的藤条立断。

    王虎眼睛一亮,说道:

    “楚公子,这藤条柔软,堪堪触及拳面。不是被一拳崩断,而是被你拳劲震断。厉害……”

    “你也来试试。”

    楚凡没时间磨牙,硬把他推上前。

    王虎照猫画虎,一拳捣去,藤条袅袅飘飞。

    “哎呀,我不行。经络有问题,真气运行不畅。脑子也有问题,糊里糊涂。似乎记得一些功法,却又想不起来……”

    “想不想脑子清醒?”

    “当然想呀,做梦都想……”

    这时,稀疏的木栅门被吱呀推开了一线,有人探头探脑。

    楚凡连忙召唤,门中挤进来一个圆圆大脑袋,身子却恭敬地留在院外。天光还早,他二人闹腾惊醒了其他人。孟广便逡来巡去,格外殷勤。

    楚凡吩咐道:

    “孟哥,麻烦带几个人守住院子,不准任何人靠近。在我没有出去之前,发生天大的事情也不要进来通报。”

    听到客气的“孟哥”二字,又听说让他守卫,孟广的骨头立刻轻了好几斤,大喜过望,依言而去。

    楚凡一把将云里雾里的王虎拉进屋,关上门。

    “王哥,你先盘腿坐到床上去,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入定。”

    王虎依言照办。

    他本是铜胎境高手,上岛后脑海里没什么杂乱思绪,入定起来轻车熟路。兼之完全信任楚凡,只觉得他眼睛好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烁着融化一切的力量。很快感觉眼皮沉重,进人了似睡非睡状态,意识似有似无。

    幽暗中,天外飘来一线仙音。

    “现在,你仔细回忆。想起什么说什么,从最早记事的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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