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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主恨恨道:“天骄杀我儿,你杀天骄,我就要杀了你,方才解恨!”明月王冷冷一笑:“好么,有志气,那你来。”幽主道:“要杀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明月王道:“那更好,都叫出来,一块上!”
幽主嘿嘿一笑,一拍手,一阵号角声想起,阵甲里响起了一阵骚动,幽主喝道:“肃静!放他们进来!”只见三人走出,正是无咎和殷茹、句明政。明月王盯着无咎良久,叹道:“好,叶无咎你果然也来了,没让我失望!”
无咎注视着他已明显苍老的容颜,冷冷道:“不敢让你失望。”突然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我也不敢让你失望,明月王!”几条人影从空中降落,正是古皇、匏樽客和尚星、阿慊。不一会儿,跟着他们降落的又有七彩魔。
明月王冷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一扫过,冷哼一声,不说话。无咎见古皇突然到来,吃了一惊:“你怎么出来了?”古皇微笑道:“你以为你那破咒语真能困住老夫一辈子么?”
无咎道:“我不信。一定是有人从中捣了什么鬼!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解除那咒阵!”青指魔嘻嘻笑道:“叶无咎,这次你可就错啦!”无咎道:“哼。”青指魔笑道:“你知道焚山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无咎不语,殷茹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
青指魔叹道:“唉,本来还想吊一吊你们的胃口的,既然美人儿让我快说,那我哪还敢吞吞吐吐呢,这是非说不可了!”绿瞳魔道:“你不快说让我来快说吧!”青指魔道:“放屁,我都说了要快说的了,怎么还让你来说?”绿瞳魔嘻嘻笑道:“那你还不说?”青指魔道:“我正要说的,你来打什么岔!”绿瞳魔笑道:“那你说,你快说。”青指魔哼道:“我现在又不想说了。”绿瞳魔笑道:“那还是让我来说。”青指魔道:“不行。”
古皇听他们夹缠不清,喝道:“吵什么!叶无咎,告诉你也无妨,那大日晷倒了,你们焚山彻底完了!”青指魔叫道:“咦,古皇,你起个什么劲,美人儿说了,让我来说的!”古皇看也不看他。
无咎惊道:“你说什么?”古皇道:“那日晷倒啦,焚山完啦!”无咎身形晃了一晃,殷茹连忙扶住他。古皇见他低着头呆呆的,转头向明月王道:“老伙计,咱俩今天可得算一算总账啦!”明月王冷笑道:“好么,我也正有此意。”
只听无咎喃喃道:“日与月偕亡,日与月偕亡,我早该想到的,初生于玄,复归于暗,无明浇浇,乾坤之道。我早该想到的。。。。”句明政道:“叶无咎,你又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话了?”
无咎站直了身子,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他的表情变得坚毅无比,缓缓道:“千百年来,乾坤失序,太阳独爱东方,尤其钟于焚山,明月独照明月山,天破无人补,野兽横行,战乱不断,看来这一切在今天。。。。”
句明政见他话语中断,忍不住问道:“这一切在今天怎的?”无咎沉默,过来良久,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在今天做个了结。”了结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知道,明月王心里打了个激灵。
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众人,最后在殷茹脸上停住。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凤冰儿,一个多美的名字,一个多美的人,一个多美的故事,都像云烟一样飘忽不定了。
明月王看着城下无数的生灵,突然觉得厌倦无比,一股极其累的感觉钻入他的心灵深处,不,应该说是从他心灵深处突然冒出来,攫住了他的灵魂。这感觉自问自答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不知道!”
明月王的身形突然动了,像一道影子那样从无咎和句明政之间飘过,句明政叫道:“啊,殷茹姐姐被他掳去了!”无咎身随意动,追上明月王,一掌向他背后击落,明月王突然回身,“啪!”地轻轻一响,两人对了一掌。
这一掌并不威力惊人,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将在这一掌中得到重新安排,明月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纸鸢般向城下跌落。无咎站在墙头,看着那血红的弯月,看得似乎入了迷,他发现这弯月开始褪去狰狞,重新走向明亮皎洁。
只听城下殷茹轻轻啊地一声,无咎看时,只见明月王靠着城墙,古皇和幽主双掌正向他头顶拍落。幽主狞笑道:“明月王,你还我儿子命来吧!”与古皇左右进攻,头上又有无咎掠阵,明月王的出路完全被封死。
他轻叹一声,将殷茹挡在身后,闭目等死。突听“啪啪!”两响,似乎是有人替自己挡下了这两掌,睁眼看时,古皇和幽主各退开老远,扶着城墙瞪着无咎。幽主恨恨道:“叶无咎,你又搞什么鬼?”
无咎还未来得及说话,明月王冲天而起,飞身上了城头,将手一挥,一道万丈光芒在明月城上空升起,升到高空,变成八个赤红的字:明月所临,万代为尊。幽主见了大惊,叫道:“终极明月令!”
明月王哈哈大笑,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一晃,白衣如飞,向明月城里飘去,消失不见。无咎正待要追,突然整个大地似乎起了一阵战栗,不停地抖动起来。城外的无数生灵惊恐不已,开始慌乱。
突然城墙开始有了裂缝,墙砖纷纷掉落,墙壁往外拱起,豁拉数声响,高厚的城墙裂开,轰隆隆声中,一大群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巨型士兵从裂开处走了出来,他们步伐整齐,每走一步,大地就要震颤一下。
只见他们每个足有十余丈高,身似钢铁,排的整整齐齐,每人手里擎着一柄战阵用的长刀,最奇特的是,他们有头,却没有面目五官,头颅只是一颗圆圆的石头。
他们每走一步,城下的远征军和幽主的亿万属下惊恐就增加一分,古皇看着幽主,冷冷道:“这又是什么名堂?”幽主也有些慌乱,道:“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石人生死阵,据说这个东西只听终极明月令的差遣。”
古皇冷哼一声:“尽搞些没用的名堂!”身形飞起,向一名石人头上飞去,轰地一掌,击在那石人头上,那石人头稍微偏了偏,毫无反应,古皇大骇,突然听幽主叫道:“小心!”
刀声呼呼,已是那石人手中的长刀劈了过来,古皇不敢硬接,飘然退回。只见那些石人冲入远征军和鬼薪、彘人、恶灵的队伍中,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直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幽主和古皇一齐看着无咎,幽主道:“怎么办,叶无咎?”无咎沉默不语,突然身形展动,飞入石人阵里。幽主和古皇见他飞入石人阵里,就像一条小鱼游入江海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不禁叹息一声。幽主道:“想不到明月王这家伙还留有这么一手!”古皇道:“不得不承认,他之才干,在你我之上。”
突然幽主道:“咦,他回来了!”只见无咎像一条游鱼般飘回,幽主道:“如何,找到破解之法没有?”无咎微微一笑,转头去看石人阵,幽主和古皇看时,只见本来奔突冲杀的石人们慢慢停了下来,终于静止不动。
幽主赞赏地看着无咎,道:“到底机关何在?”无咎道:“这石人阵是按四九之数排列,每纵横各八十一人,共计六千五百六十一名,其关键就在于最中央那一名。。。。”
幽主和古皇随着无咎飞上城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最中央的一名较其他的更高一些,无咎道:“这一人,却不是石人,而是活人。”幽主惊道:“活人?那为何他的面目也与其他石人一般无二?”
无咎道:“那是因为他戴了一个面具,他还被明月王施了血咒,成了这石人阵的灵魂与核心,只要将他制住,整个石人阵便成了一堆废物。”幽主道:“你将他制住了?”无咎看着那些站立不动的石人,反问道:“你说呢?”
第十一章 决战(续)
在幽主的组织下,坤明界和泰煞界的残余人马再次立了阵脚,在吆喝声中从城墙的裂缝处攻进去。三天惩和九夜巡率领鬼信抵抗,但哪里抵得住古皇和幽主的联合攻击,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明月城里到处是厮杀,烟火蔽空,哀号遍地,无咎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大厮杀,心情很是沉重。他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明月王和殷茹的影子。句明政一直跟着他,他也没大注意。
两条人影破空飞来,却是古皇和幽主,幽主问道:“你发现明月王没,叶无咎?”无咎摇了摇头。幽主道:“奇怪,这家伙躲到哪个乌龟角落里去了?”无咎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凌空一展,飞起,古皇和幽主交换一下眼色,紧跟在后面。
句明政叫道:“喂,叶无咎,你等等我!”他们早去的远了。无咎越过烟火缭绕的明月城,来到明月山的后山,穿过白云阵,下到玉髓谷,站在玉蟾洞前。古皇和幽主缓缓落下,站立,问无咎道:“他就在这里面吗?”无咎不答话,轻步走了进去。
明月王果然在里面。他背对着洞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一个人,连无咎等进来都没有发现,床上那人正是殷茹,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只见明月王抬着双手,放在殷茹身体上空,嘴在蠕动着,似乎说着什么。
无咎大惊,叫道:“明月王,你要干什么?”就要冲过去拉开他,古皇道:“且慢。”无咎听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不由得停住手,转头道:“怎么?”古皇仔细看了看,道:“奇怪,他怎么会招魂术?”
无咎惊道:“你说。。。。他是在招魂?”古皇点点头:“只是不知他要招谁之魂。”无咎心下却明白,他一定是在招他的妻子凤冰儿的魂魄。凤冰儿死了已不知多少年了,魂还招得回来吗?那么殷茹呢,他要拿她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担忧,向明月王道:“明月王,你不要再做傻事了!”明月王似乎充耳不闻,双手颤抖着,脸色苍白之极,似乎在用尽所有的能量做最后一件事情。
突然一阵细微的滋滋响,一个小小的蓝色火焰从他面前的地上破土而出,慢慢升起。明月王的眼里露出喜色,嘴里嚅动得更快了。不一会儿,殷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一个幻影从她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慢慢向空中升起。
无咎想起他曾对殷茹和明月奴二人施为过的“幻影移魂大法”,心里惊恐万分。眼看着那团蓝色的火焰就要钻入殷茹的身体,而殷茹的魂魄就要钻入壁顶消失不见,不由得大喝一声,一掌击在明月王肩上,将他推开三尺。
明月王的行功被中断,呼地一声,那团蓝色火焰钻入地里消失不见,殷茹的魂魄也没了支撑般,飘忽不定地降落。无咎看着,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接,却没敢。只见殷茹的魂魄落下来,没准确地落入殷茹的身体,落到玉床上,消失不见了。
无咎大急,一把扯住双目茫然,嘴角渗血的明月王,喝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明月王像从梦里醒来一般,突然狂笑起来:“叶无咎,你害得我妻子不能复生,也把你自己的师姐害惨啦!你这是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无咎双目尽赤:“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一把将他扔开,砰地撞在玉床边沿。无咎摇摇殷茹:“师姐,师姐,你醒醒,醒醒!”殷茹毫无反应。明月王大笑道:“她醒不了了,永远醒不了了!”
无咎道:“为什么?”明月王惨笑道:“她的魂魄落入了这玉床里,这玉床是用千年暖玉制成,虽然可以保得她的魂魄不消散,却也将它禁锢不得出,她的身体虽然会永不腐化,她的人却永远不会醒过来了,哈哈!”
无咎看着他,看着他,看了很久,终于道:“看来我真应该杀了你。”明月王惨然一笑:“不用你来杀,我很快就要死了。要是临死前还能见奴儿一面,我就是死而无憾了!叶无咎,你去帮我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无咎避开他殷切的目光,冷冷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明月王咳嗽吐血不已:“你快去找。。。快去找!。。。你一定要找到她,告诉她。。。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啊?你怎么还不去?。。。你快去。。。我,我就要死了,快去啊!”
他伸出枯瘦的双手,紧紧抓着无咎,目光里的神采渐渐消散,终于,手指劲道一松,歪倒在玉床边。无咎看着他,沉默不语。幽主走过来一推明月王,没有反应,幽主惊道:“叶无咎,他。。。他当真死了?”
无咎冷冷道:“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幽主道:“他。。。他死了,我该做什么去?”他感觉自己的恨虽解,内心却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更感空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无咎道:“你干什么去?去杀人啊,去统治啊,去实现你的野心啊!不过你们最好看清楚,这就是野心的下场,有我叶无咎在,你们谁也休想得逞!”幽主有些尴尬,古皇向他使个眼色,幽主一时不懂。
古皇又做个以手为刀的手势,向无咎指了指,幽主明白了,却不禁有些犹豫不决。古皇怕无咎发现了会错过机会,喝道:“幽主老鬼,你竟然敢向叶无咎动手!”幽主叫道:“我。。我没。。。”无咎一惊,身形暴退三尺,回掌击向幽主,幽主避无可避,硬接了一掌。
砰地一声,幽主撞向玉石洞壁,砸在洞壁上,掉落下来,爬不起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瞪着眼向古皇道:“你。。。你好。。。”古皇笑道:“我好,我一向很好啊,叶无咎,刚刚要不是我提醒你,你可就着了这老鬼的道儿了!”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无咎,突然双掌齐出,击向无咎肋下。
无咎早在防着他,见他突然出手,身形一飘,挪开三尺。古皇偷袭不成,尴尬笑道:“你这是。。。。咳咳,我不过见你身上有几片草叶,帮你摘摘,你这是。。。。咳咳。。。”
幽主惨笑道:“叶无咎,你看见了吧,他真是好。。。好。。。”话没说完,头一歪,断了气。古皇见了,笑笑,道:“那个,叶无咎,既然此间事已了,我们出去吧。”
无咎冷冷道:“出去干什么,你去独霸天下吗?”古皇干笑道:“哪有的事,你现在才是天下无敌,我当然唯你马首是瞻。”无咎手缓缓抬起,盯着他道:“你不用再花言巧语了,受死吧!”
古皇惊道:“你要杀我?”无咎突然一笑,道:“他们都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不如一同去作伴?”古皇摇摇头道:“不地道,不地道,叶无咎,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无咎不容他把话说完,一掌拍出,古皇知道他的掌力硬接不得,身形急退,无咎追出。
第十二章 结局
无咎后来杀了古皇没有?众说纷纭,有的说杀了,不但杀了,连匏樽客、尚星、阿慊,甚至七彩魔全都给杀了,叶无咎平时不乱杀人,杀起人来绝不留情。
有的说没杀,他将他们一股脑儿全赶进混沌绝域里去了,而且还把七窍钥给毁了,古皇他们是永世不得出来了。这也好,一大群人在里面,不寂寞,古皇也就没必要继续修炼他的“寂寞云手”了,况且里面还有专会胡搅蛮缠的七彩魔。
笔者比较相信后一说法,毕竟,叶无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要杀古皇,他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据说当无咎将古皇等关进混沌绝域,赶回明月山之后,发现明月王的尸体不见了,不但明月王的尸体,连幽主老鬼的尸体都不见了。殷茹却还好好地躺在那儿,像一个长睡不复醒的睡美人。
据说后来叶无咎还把那轮又变明亮的明月,托着通过天西北那道缺口,送回天阳界去了。从此太阳与月亮各自自升自落,各不相干,宇宙间开始有了基本法则。
但天西北还是裂着,谁来补呢?不知道。问苍茫大地,谁是补天手?
明月山的名字从此从三界消失,改回“天逸峰”,天逸峰的第一代宗主,名叶无咎,他曾经有许多故事,后来随着岁月消磨,人们渐渐忘记了。
据说叶无咎做了天逸峰宗主之后,曾走遍天下,寻找明月奴。有一年他来到一个村子,听村民说村西北十里外的“花蛇谷”住着两个神仙,一个女的美若天仙,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是一头长长的白发,一个男的英俊不凡,虽然额头上有几道细细的皱纹,看着年纪却还不大。
那男的很会算命,平时村民们有了什么牲畜走丢,带上花红礼酒去花蛇谷外,将自己事情说一遍,放下东西走开,第二天去,就不见了东西,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往哪个地方去找。一找,准能找着。
村民们见无咎听了,似信非信的,都急道:“后生,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我们去看看!那两个神仙虽然不喜欢见生人,但看你也相貌堂堂,不是坏人,说不定愿意见你一面,那时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在说谎了!”
无咎心里一动,想去,但想起天逸峰弟子曾说,在明柔地界发现了一个神秘姑娘的行踪,可能就是明月奴,便道:“算了,我还有急事的,各位,各位,我信还不行吗?就此告辞,告辞!”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据说叶无咎终究没有找到明月奴。他回到天逸峰,与句明政结合,生了两个孩子,男孩取名叫天堡,女孩取名叫明柔。
殷茹没有醒来。无咎从玉蟾洞里出来,抬起头,一张寂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