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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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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管这些人的思路对不对,起码,这份专业的态度就应该得到奖赏,于是刘德就将这几人的卷子留下,其余的尽数嫡落。

    然后,刘德就将张汤、汲黯、剧孟三人叫进内殿之中。

    “我欲将一百位考过本轮考举的士子分列为甲乙两榜……”刘德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道:“八十七位答对四题者,列为甲榜,余者列入乙榜……”

    刘德环视三人一眼,问道:“以诸卿之见,谁人可得甲榜第一?”

    张汤跟汲黯对视了一眼。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以回答了。

    八十七名士子之中,有贵族,也有寒门,而且因为成绩几乎相差无几,所以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标准,这样一来,你说张三是第一,他认为李四是第一,想要界定清楚,真是有难度!

    况且文人们是个什么脾气,谁不知道?

    平日里为了一点虚名都能打出狗脑子,更何况是这象征着第一次考举的头名荣誉?

    想都不用想,不管选谁,另外八十六人都不太可能服气!

    汲黯低头思索了一下,向前一步,出列拜道:“殿下,臣以为陈县人郑庄当为第一!”

    “郑庄?”刘德想了想,吩咐道:“将他的卷子拿来!”

    “诺!”一旁伺候的王道点点头,立即从八十七份试卷之中。取出一份,递到刘德手中。

    刘德拿着看了看。摇摇头道:“不妥……此人郑君之后,我不可坏高皇帝制度!”

    其实这只是托词而已。根本的原因是刘德不喜欢这个郑庄。

    一开始,汲黯提到郑庄,刘德还没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但一看卷子上的大名——郑当时,刘德立即就醒悟过来了,这不就是那位成语‘首鼠两端’的主角吗?

    郑当时出了名的没有主见,极易动摇,性格软弱。这样的人,再怎么有才华,也不能成为第一。

    这考举的第一名,刘德其实心里有了评判标准。

    此人,必须是性格果断,能力出类拔萃,最好有宰相之姿。

    将之立为标杆、典型。

    这样,在将来才能显得他的这个考举确实是选拔人才的好途径,让人没有说闲话的余地。

    汲黯听了却是心中漠然。只能顿首道:“臣考虑欠妥了……”

    郑庄,名当时,是他的知己好友,也是他父亲的忘年交。汲黯本想在此关键时刻拉这位世交一把,但没想到,当年郑当时的祖父的所作所为。至今还被汉家天子记在脑子里,怨念延绵四世之久!

    “不可得罪天家啊!”汲黯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不然,就要遗祸子孙。一如当年的郑君了。

    其实,郑当时的祖父当年也没干什么忤逆之事。

    当初,高皇帝击败项羽,将项羽帐下的谋臣尽数俘获,作为胜利者,高皇帝下令,所有项羽过去的谋臣在他面前必须直呼项羽大名,而不能以项王、楚王相称。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刀剑之下屈服了。

    但郑当时的祖父却犟着脾气,我行我素,依旧以项王称呼项羽。

    于是,高皇帝勃然大怒,立刻驱逐郑君,将其赶回老家种田。

    本以为,天家应该忘记了此事,甚至连郑君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汉家皇室根本没有忘记那些曾经得罪过他们的人,不单如此,还将这些事情代代相传,这记仇的性格,真是顽固!

    “臣以为南阳人宁成可为第一!”张汤见汲黯遇挫,立刻抓住机会出列举荐道。

    这宁成,是法家的人,就这一点,就足够让张汤支持宁成了。

    更何况,宁成的履历跟张汤一般,世代都是汉吏,熟知律法,精通刑律,特别是第一轮考举,宁成所写的《论韩非五蠹》让张汤起了共鸣。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几日,宁成的老师还写信来跟张汤叙旧了——法家的圈子就那么大,宁成的老师,同时还是张汤的父亲当年的同僚,理论上算张汤的世叔,这面子,必须要卖!

    “宁惹乳虎,无当宁成之怒……”刘德心里叹了一声。

    幸亏他是穿越重生之人,否则,就要被张汤忽悠了。

    这宁成能力与才华都是有的,但是……奈何是个大贪官!

    而且宁成生性残暴,就连不是什么好人的公孙弘都上书刘彻说: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

    这样的人,可以当做刀子用,但不能倚重,更不适合成为负天下之望的考举第一。

    但张汤的颜面也要照顾到。

    刘德装模作样的拿着宁成的卷子看了看,摇头叹道:“不可,此人小吏出生,若为第一,恐天下人不服!”

    张汤顿时就被这个理由噎住,原本想要争辩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实在是刘德的理由太霸道了。

    当此之时,身份家世或许还不如后世三国两晋那般为人看重,但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确实也很难让人信服。

    不说别的,现在想要当丞相,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先为彻侯。

    不为彻侯不可为相,这是汉室政治的潜规则。

    话都这份上了,张汤、汲黯、剧孟也不是笨蛋,马上就知道了,自家的殿下已经有了人选了。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齐齐叩首道:“臣等愚昧,不能远见万里,无以佐殿下之明,臣等惶恐,伏请殿下赐告,以解臣等之惑!”

    刘德矫情了一下,道:“卿等皆佐国之才,我倚重为长城之干臣,岂可如此自谦,其令再举之!”

    若是在太宗孝文皇帝没有登上政治舞台前,汲黯等人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可惜,当年刘德的祖父在政坛上的表演教育了天下人:在君主面前,要聪明一点。

    三人于是再次拜道:“臣等委实愚钝,不能分辨鸿鹄于燕雀之中,伏请殿下明示!”

    刘德扭扭捏捏了一会,道:“我以为济南国颜异可为第一!”

    说这话的时候,刘德特意看了一眼张汤,可惜,没在张汤脸上看出来什么。

    他接着解释道:“颜异乃颜回第十一世孙,家世清白,文字清楚,且素有贤名,列为第一,我以为当是可以的!”

    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原因,真正的情况是,吴楚将反,而儒家在故齐之地影响极大,齐国故地之上,十个知识分子里有九个是儒家的人,取颜异为第一,有助于收买人心,巩固汉家统治。

    而且,颜异此人人品道德都是一流,经济意识也不错,前世颜异主持大司农,秉政廉洁,坚持立场,算得上是儒家里为数不多的实干派,是能真正弯下腰去检视民生的大臣!刘德认为,他有宰相的资质!

    “今生希望张颜两人能和平相处吧……”刘德心中想着。

    他也并不怎么担心颜异跟张汤再闹到一定要分个生死的地步。

    前世颜异之所以得罪张汤,是因为他固执己见,排斥张汤推行的经济政策,譬如白鹿币……

    刘德不是刘彻,自然不会傻到相信真以为靠一个皇室的名头,就能让一张鹿皮价值百金、千金了。

    张汤三人相互看了看,选了个儒家的人,他们心中虽然不爽,但颜回的名头够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张汤是法家,汲黯是黄老派,那他们两个也不觉得再加一个儒家进来有什么不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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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节 尘埃落定

    第一名既定,前三就没有异议了。

    汲黯举荐的郑庄第二,张汤所举的宁成第三。如此一来,这次考举在含金量上来说,就已经相当硬朗了,前三甲全部是在刘德的前世出任过两千石以上官职的巨头。

    刘德再看其他八十多人,竟从其中发现了二十多个在前世算的上有名的人物,最后官至郡守的就有十余人。

    “真想全部收至麾下啊……”看着那些一个个的在历史上曾经威震一方的名字,刘德流着口水幻想着。

    这次考举,人才如此集中涌现,也是因为举荐制度的缺陷所导致,许多有能力的年轻人,受限于举荐制度的高门槛和官僚们因循守旧的作风,只能蹉跎地方。

    考举一出现,就将他们从沙子里筛了出来了。

    “真是可惜了……”刘德叹了一声,这些人之中,留给他选择的余地太少了。

    现在,他已经内定了颜异、主父偃、周远、司马相如四人,只有八个名额可供选择。

    而余下的八个名额之中,最少要选择四位彻侯的子弟。

    “还必须要有两位关中出身的士子!”刘德揉了揉太阳穴想道。这没有办法,就是政治正确而已,对于汉室来说,关中才是它真正的根基,笼络和收买关中子弟,就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政治抉择。

    至于公平?这世界上哪来真正的公平?

    于是,真正能自由随心选择的,也就只有两个名额而已。

    这两个名额该怎么用。是要好好考虑的。

    “商议一下乙榜的人选吧……”刘德看着张汤等人道,他拿着一张白纸。先在上面写下司马相如与周远化名的张进,然后递给张汤吩咐道:“剩下的人选。卿等三人好好商议一番!”

    “殿下,这乙榜的评判标准是?”张汤想了想问道。

    刘德洒笑一声,道:“自然是忠臣之后,功勋子弟,以远近亲疏而列!”

    这是其中应有之义了,也算是刘德对那些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助威的彻侯们的一个回报吧。

    只是这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靠张汤等人自己去领悟了。

    于是,说完这话,刘德就起身道:“卿等好好思虑思虑。我去东宫给太后请安!”

    “恭送殿下!”

    ………………………………………………

    刘德到了长乐宫。照例给窦太后做了一次眼保健操,然后,刘德就将今日考举的事情跟窦太后禀报了一番,这才问道:“皇祖母,孙儿,如此考虑可还成?”

    窦太后满意的笑了一声:“哀家不过是个瞎眼的老妇,困居宫廷之中,对于朝政,哪里有什么见解呢?不过刘德你做事。考虑的很仔细,这一点,哀家要夸奖你!”

    刘德连忙乖巧的给窦太后锤锤肩膀,道:“皇祖母缪赞了……”

    窦太后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道:“哀家今天把粟妃叫过来,说了说那件事情……”

    “粟妃是很不乐意呢!”窦太后叹道。

    何止是不乐意啊!

    窦太后回想了一下。她眼睛虽然瞎,但耳朵却灵的很。她记得清楚,当她提出要过继刘德给薄皇后时。粟姬的胸膛之中陡然呼吸急促,鼻息加重,手指都快掐进肉里了!

    错非她是太后,执掌后、宫大权,诸妃废立,她可一言而决,甚至不需要跟皇帝说一声,恐怕粟姬当时就要暴走了。

    即使如此,粟姬走时,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哀家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粟妃点头,接下去的事情,就不用哀家提点了吧?”窦太后淡淡的道。窦太后对付后宫妃嫔,可谓是经验十足了,而且,她的长寿殿,对于所有来到此地的妃嫔,都是一个巨大的威慑,所有妃嫔来此之后,都要好好想想,当年的戚夫人是个什么下场!

    粟姬再怎么跋扈,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也只能低头称是。

    于她而言,出手干预宫廷妃嫔子嗣这件事情,可是担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的!

    别的不说,此事一旦传出去,在民间,她的名声就会受到一些损失。

    但这个险值得冒!

    为何?

    谁叫刘德已经跟馆陶定下了口头的亲事,将来要迎娶陈阿娇呢?

    陈阿娇就是窦太后心头最宝贝的人,为了让陈阿娇过的好一点,将来不至于有个恶婆婆,拼着名声受损,窦太后也顾不得了!

    “将来,你要好好对阿娇,不可委屈了!”窦太后转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刘德:“若你让阿娇受了委屈,哀家就定不会轻饶!”

    “孙儿不敢!”刘德连忙跪下来拍着胸膛保证道:“孙儿已经许诺,将来要为阿娇表妹建造一个大大的金屋,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窦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要没那个金屋藏娇的美丽誓言,窦太后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宝贝阿娇许给别人!

    “那你就去告诉皇后吧……”窦太后挥挥手道:“想必皇后也是等急了!”

    对于薄氏,窦太后还是挺满意的,除了不能生育外,一切都符合她心目中的儿媳模样。

    有了刘德的过继,薄氏的位子,基本是稳固了。

    ………………

    刘德拜别窦太后,出了永寿殿,辗转来到了淑房殿。

    李信老远就看到了刘德,于是马上出来迎接,问道:“殿下这时候前来,可是有事?”

    刘德点点头,道:“确有大事来报!”

    他问道:“李公,母后可在?”

    李信尴尬的笑了一声,道:“可不巧了!今天下午陛下传召,皇后去了甘泉了!殿下既是大事,便告诉奴婢罢,奴婢明日一早就去甘泉告诉皇后!”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个时候想要出宫都有困难,至于出城?没有天子的诏令,长安诸门没有一个城门卫尉敢私自放人出城。

    刘德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就将窦太后已经说服粟姬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信一听,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他马上道:“奴婢这就出城,夜去甘泉,通秉皇后!”

    此事,必须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好在,奴婢手中还有一道先帝所赐的便宜行事的令符!”李信叹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去取那令符!”

    刘德一听,连忙劝阻道:“不可,先帝赐令,非危机之时不可擅用!”

    皇帝老子特别是先帝所赐的令符与诏书,在宫中都是有着副本的,每次使用之后,都会建立档案。

    李信贸然使用那特权,肯定会有后遗症,甚至可能要因此丧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的恩德,作为奴婢随意动用,那就是藐视君恩,区区宦官,甚至连审判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直接乱棍打死。

    李信却笑道:“皇后对我恩重如山,只要皇后过的好,区区性命,奴婢怎会吝啬?”

    刘德听了,有些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前世他的河间王宫之中,鼎盛之时养着数百文人,全部高薪伺候着,可惜,一朝大难临头,全部都作鸟兽散,只有宦官王道陪着他一同赴死……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刘德道:“明日一早出城还来得及,李公扪心自问,若无公在一旁辅佐、照顾,以母后的性格,能在这宫中逍遥几时?”

    李信这才默然,止住脚步,跪下来道:“奴婢遵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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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节 榜下捉婿

    主父偃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闾里的门禁一开,他立刻就走出房门。

    刚刚出门,住在隔壁的房主就过来对他问道:“主父先生,您下个月的房租可该交了!”

    主父偃闻言,脸颊抽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兜里最后的几个钱币。

    很显然,那几个钱,别说是交房租了,就是吃饭,都有问题!

    但看着房主一脸担忧和写满了不信任三个字的脸庞,他迟疑的点点头:“且稍等片刻,我去友人处借些钱回来,今天一定将房租交上!”

    找谁去借钱呢?

    周意?

    主父偃在心中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去向周意开口,主父偃自尊心极强,特别不愿意将自己的短处暴露于友人之前。

    “听说临淄大商人张氏在长安有产业,不若我投贴前去拜会,想来应该可以得些礼金!”当世的商人,最喜欢结交文人,常常会资助一些声名不显之辈。

    主父偃从前一路从齐国跋涉千山万水,周游中山、燕赵,靠的就是贩商天下的齐地商人的资助。

    对于怎么讨些生活费,早有心得。

    于是,他打听之后,找到了在长安城东市之中的一个商铺,投了拜帖进去之后,就静等主人出来迎接了。

    谁知道,拜帖投进去后,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出来迎接他,主父偃站在门口看着店中的伙计来来往往。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厚着脸皮。走进去,问一个伙计道:“敢问。贵主可曾吩咐我前去拜见?”

    那伙计横着眼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主父偃,翘着嘴唇道:“我家主上不见你!”

    主父偃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在滴血。

    身为士子,他自认为高人一等,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卑贱的商铺伙计给鄙视了!

    主父偃紧紧的握住拳头,心里以为这只是伙计在故意刁难他,于是,道:“我乃是本次考举的士子。你家主人可知道?”

    那伙计扬眉冷笑着:“自是知道……纵横家出身嘛……”

    这些天这个伙计可是见惯打着各种名目上门来打秋风的士子,先前,这些文人来了,他跟他家的主人都是好生伺候,请其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再包些钱财,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家主人的态度就变了,除了有名声的贤才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什么叫有名声的贤才?

    当然是齐鲁大地第一学派的儒家弟子!

    …………………………………………

    主父偃浑浑噩噩的走出东市,他的耳中始终在回荡那个伙计的那句话:“纵横家出身嘛……”

    这句话深深的伤害了他的感情,让他有种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他甚至有种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兜里就剩下几个钱了。最多只够吃一顿就着咸菜的粟米饭,或许能加些作料,但也就如此了。

    但要让他去跟周意等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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