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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惊魂未定,也不搭声,惹得翁送元的老脾气直往上顶,“干是不干,小心咱的拳头砸塌了狗日的腰!” “支书哇,不是不干,是没胆子干,您瞧瞧那树流下来的是啥?是血。”一个汉子说。
翁送元看了看,“什么血,是老头子的尿!”
二人依然不干。
翁送元人了:“(尸从)蛋两只,人娘的比树还虚,干不干?不干,就把你们俩当阶级斗争新动向抓了;先甭斗谢亭云,就斗你们,斗得你们不流尿就流(尸从)。”
二人不知那挨斗的深浅,心里便没底:万一被斗得在村里没法混了,生不如死。胳膊拧不过大腿,干吧。 惊恐的两个人就干。
放倒一棵又一棵,俩人默念着:大树有灵,小民有生,若有得罪,先说一声。所谓先说一声,是叫树魂别怪罪他们,别刁难他们,别降灾于他们;即便是有怨有怪,先提前吱个声,他们俩好有防备,躲得远一些,叫欠债人翁送元来受用。
俩人千小心万小心,还终于出事了。
一棵倾斜而生的古树,冠大如峰;二人的锯下到只有树干的三分之一,人正在专心与沉浸之中的那一刻,却匐地一声倒下了,如峰之倾颓。二人在懵懂间就被大树覆盖了,一个齐腰被压在一柄侧校之下,一个被树干推得远远的,被毛梢扫了一下脚,那脚便齐腕断了。
翁送元闻声而来,看到那个被压在枝干下的人,翻着眼白,一动不动;他低头摸了摸鼻息,早断气了。他用手一持,将眼白给合上,“(尸求)的,真不中用。”低声骂一句,便又朝着那个断脚的走过来。
那个断脚的人大声哭着,弄得翁送元直咧嘴,“嚎娘的什么,你知足吧,那边那位都死的了,你还活着,嚎什么嚎!”那人一听,不嚎了,却干咽。翁送元怕这位也流血流死了,脱下外衣给他里在断处,一下子把他扛到肩上,朝林外走去。匆忙之中,他像想起了什么,又踅了回来,低头把那只断脚捡了,往林外赶。
翁上元闻讯赶来,从翁送元肩上接过伤者,朝林外奔去。翁送元拿着那只断脚在身后追。
“翁上元,你慢一点。”翁送元喘不上气来。
翁上元像未听到他的话,脚步更快了。
“你小子不是拉稀呢么?怎么还有恁般力气?你娘的装蒜,回头处分你。”他说。
“二叔,都到了人命关天的当口,您还开什么玩笑?快走吧。”翁上元说。
到了公社卫生院,翁送元大声喊:“大夫呢!大夫呢!”
整个卫生院的大夫都来了,都摇摇头,“治不了。”
翁送元急了,用那只血淋淋的断脚指着身边的大夫,“告诉你们说,他可是革命群众!”
“革命群众也治不了,我们都在搞运动,哪有功夫置备器械。”
搭话的医生很机智,也用运动话语回答了翁送元。
翁送元一翻白眼,看到了医院墙边有一辆三轮车;他把车推过来,“这车征用了!”便载着伤者与翁上元直奔县医院。
到县医院得赶八十里的路程啊!
幸亏翁送元在工厂里学会了骑车,有了一线生路。
骑了有一半的路程,翁送元实在骑不动了,对翁上元说:“你小子骑。”
翁上元不会骑,就只有推着。推得笨拙而摇摆。
翁送元一推他,“还是我来吧,你真是个骡子的×,废物。”
翁送元还骑。骑着骑着,他回过头来,对车上扶伤员的翁上元说:“你,下去。”
翁上元就跟着三轮跑。
到了县医院,天不灭曹,正赶上市里下放的专家巡诊;伤者得到了高水平的诊治,那只断脚虽然没有接上,但由于送来得及时,创面没有感染,整条腿保住了,而且照着那只断脚的尺码很快定做了合适的假肢。 爷儿俩蹲在医院门口抽烟。
“上元,还得说是你二叔!”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向翁上元显摆自己的功劳。“抽您的烟吧。”翁上元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村里,死者和伤者家属都来了。他对死者家属说:
“他死得光荣,村里给他立碑。”
“光立碑就成了,咱一家老小指望谁呢?”死者家属说。
“立碑不成咋成,打仗时死了那么多人,野地里挖个坑就埋了,连个碑还都没有呢。”他又对伤者家属说:“你爷们儿的脚保住了,治伤钱大队出,他人出院了,给安排轻体力活儿。”
死者的家属感到不公平,抱着翁送元的腰哭,一边哭一边叫他死男人的名字。
翁送元怎么甩也甩不下那女人的手,他没了办法,眼里竟也掉下泪来,“哭什么哭,大妹子,咱不是也没有主意么?就告诉你们一句话吧,咱翁送元要是叫你寡妇家家的吃一点亏,咱就是小老婆生的!”
那妇人松了手。后来,他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死者的家属单挂帐,吃粮不要钱。
死伤者的家属平息了,围观的人们倒议论起来了。翁送元心里烦,往台阶上一站:
“他个姥姥,咱翁送元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你们拿二两毛线到机械厂纺纺(访访);今儿的事咱算了了,谁要是再瞎吵吵,当心这两把拳头把他狗日的修理扁了!”
谁愿意叫他修理呢?
就不吱声了。
五
那大会场子倒底是盖起来了。
翁送元叫翁息元出去购买布置会场子的东西。
两盏汽灯。一台扩音器。
搞运动开大会,一般在晚上,汽灯便是必备之物。那扩音器得需电,又没扯上电,买之作甚?翁息元不解,“买扩音器用得上么!”
“叫你买你就买,唠叨个啥厂不由分说。
翁送元又叫村里的木匠打了几只会议桌,放到台上。
汽灯安好了,扩音器的话筒也放到会议桌上了,翁送元通知开大会。
村里老百姓都来了,人们好奇啊。
汽灯在头顶上照着,吱吱响。
翁送元都宣布了三次开会,人们的吵嚷声仍然不断。
翁送元拿起话筒站起来。
翁息元提醒说:“二哥,那话筒没电。”
翁送元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知道!”
他大吼一声:“都消停了!”
人们看到他拿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喊,心里一震,就真消停了。
“老少爷们儿们,见过这个么?这就叫作大会堂。新鲜吧?新鲜!纳罕吧?纳罕!气派吧?气派!牛吧?牛!以后咱就在这儿开大会,就在这儿搞运动。大伙儿不会反对搞运动吧?当然不会!以后,咱就天天晚上到这儿来……”
下面一片哗然。
他大声制止,无效。
他竟怪异地笑起来,“是不是嘴痒痒想讲话,那就到台上来,我把话筒给他,让他讲。哪一位想讲?”他举着话筒,作张望状。
没人敢上去讲,便低下头,静下来。
“既然没人讲,就我讲。我宣布,后岭大队×××××运动开始!”他自己鼓起掌来。
台下没人鼓掌。山里人不懂得啥叫鼓掌。
“不鼓就不鼓吧。现在开始学习《××日报)、《××日报》、《××》杂志社论。”他转过身来说:“上元你念吧。”翁上元说:“咱识字少,念不下来,还是您念吧。”翁送元就念。念正文时他一板一眼,停下来解释时,总是弄得台下人一惊一跳。因为他每解释一句,就拳击一下桌子,理直气壮得慷慨激昂。
后来他累了,嗓音小了下来。他把话筒往前挪了挪往下压了压,便又接着念了下去。
下边就哈哈大笑。
当他抬起来头的时候,就都不笑了。
第二天,接着学。来的人明显比第一天少。翁送元叫翁上元、翁息元分头去叫。
人到齐了,天也很晚了,念着念着,见下边不少人都打起瞌睡。翁送元拍案而起,“咱这会场是大土炕咋着!还供着你们咋着!我跟你们说,这以后谁晚上不来,扣工分;谁来了打瞌睡扣工分;来了不专心听,说小话儿,扣工分!你们一年能挣几个工分?咱不信就有不怕扣的,我扣扁了你。”
人们就坐直了腰身,做引颈倾听状。
但腰身是直的,眼睛是眯的。翁送元知道,但不好说白了。他指一指翁息元:“翁息元,你明天再买两只汽灯!”他想,我用强光照着你,看你还能眯得着。
就又买了两只汽灯。
四盏汽灯吱吱地叫着,把远近的蚊子都招来了:飞上飞下,日日地叫着比翁送元亲热。蚊子还都是大蚊子,咬到身上奇痒无比,人人的脸上都蠕动着表情,没人能睡得着。但翁送元不许拍蚊子,拍蚊子影响会议质量,跟打瞌睡一样,扣工分。
一个蚊子日日地飞过来了,翁七妹皱一皱眉头,在大腿上咬了一个包;又一个蚊子日日地飞过来了,翁七妹皱一皱眉头,在大腿上又咬了一个包……翁七妹大腿上的肉厚,蚊子咬得很投入。她痒得挠不过来,就干脆数数。
翁送元宣布散会,翁七妹欢悦地叫了一声:“九十八!”
“什么九十八?”
“九十八个包。”
如此学习,使庄稼汉们吃不消;半个月下来,人们人虽然到了会场,神却留在了土炕上;眼睛虽睁着,耳朵却关闭了;台上的翁送元们与台下的人已互不相关。为了打发这漫长的时间,人们抽烟:男也抽,女也抽;大也抽,少也抽。抽烟恐怕你不能扣工分吧。于是会场里已不是烟雾缭绕,而是烟阵慢移;因为烟雾浓度太大,沉积在一起成了厚厚的烟块,已不可以钦绕了,故只有慢移。人们抽的都是旱烟,旱烟的烟油子聚积起来,比臭脚还臭。有出去小解的,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会欢快地晕过去;再爬起来的时候,流着清泪,“工分爱咋扣咋扣吧,咱死活也不进去了。”
大伙儿也急了。“支书啊,别学了,学咱也学不懂;不是斗人么?就斗吧,要是斗争对象没选准,斗咱也行。”有人说。
……
翁送元一拍桌子,“真是一帮没有觉悟的草民!斗是目的么?斗是为了改造世界观,改造灵魂。世界观和灵魂是什么?这词儿你们根本没有搞懂。懒狗扶不上墙,既然都想斗,咱就斗。但先说好了,真要是斗时,可别(尸从)着,可别当好人,下不去手。下得去手下不去手可是个立场问题,你要是下不去手,那就转过来斗你。”
“下得去手!”
“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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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么咱们村的运动就转到批斗阶段。”
“先批谁呢?”
“到批的时候,就知道了。”翁送元说。他指了指翁息元,“翁息元,你再去买两只汽灯,批斗就要有批斗的气势。”
翁息元神了神翁上元的衣角:“这汽灯还买么?可贵得很呢。灯贵还好说,这灯芯可花不起,一只灯烧的灯芯就顶一个好汉的半年粮食。”他低声说。
翁上元凑过头去,也低声说:“买那么多汽灯干啥?你不是会计么,你就说没钱了。”
翁息元点点头。
六
回到家里,一想到自己领导的后岭批斗运动就要变成实际,翁送元亢奋不已。
他那又矮又瘦的女人睡得正酣,他把手伸进被窝里,一下子攥住了女人那瘦瘦的腿杆子,“文静,咱来一次。”
女人翻过身来,“都半夜了,还有那心思,明天再说吧。”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不成,咱有点兴奋,不来一次,睡不着。”翁送元一改粗砺的语言,竟涎着脸子极温柔起来。
“不就斗个谢亭云嘛,你兴奋的哪门子。”
“别拿搪,不是你浪的时候了。”
翁送元的女人,是后岭惟一不参加运动的人。她是干部子女,心性极高,在与一个有些级别的领导干部生活了两年后,被人甩了;原因是为人阴冷,但性欲极强。后来她怀着郁闷调到机械厂政工科,专抓机械厂的运动。起初她很卖力气,把机械厂搞得乌烟瘴气;但不能令她开颜的是,机械厂的厂长是个上过几年机械学院的人,对运动不感兴趣。虽然对运动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她把运动搞到需要厂长露面的时候,厂长却借故出差了。所以她对厂长耿耿于怀,告了厂长的状,弄得厂长很被动,降到副厂长。但她在厂里的人缘也败了,大家躲着她,如避瘟疫,她成了孤家寡人。她的性欲在运动中压抑了几年,在运动失意之后,她觉得应该找个男人,在男人身上发泄在运动中未能尽情挥洒的激|情。她选中了虽头脑简单,但身膀精壮的翁送元。在一个翁送元醉酒之夕,她把他搀进了她的房间,把她尖瘦的一张女人的屁股骑到了翁送元粗壮的腰上。
跟了翁送元以后,翁送元果然受用,所以,这个女人虽然内心鄙弃着他,身子却依恋着他。虽然翁送元粗糙,但一般情况下,这女人还是给他面子,对翁送元做出的荒唐事,她既不埋怨,也不评判;但对翁送元床上的功夫不满意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毫不含糊。让他老实交代是否在哪个骚女人那儿贡献过。他真的没有贡献过,他是累了,他是人,再精壮强悍,亦不是金头铁身,他必然有绵软的时候,但她不允许他绵软。因了他不能做到不绵软,便在她面前心虚了几分,便自觉地受她牵制了。他决意回老家的打算,她并不赞成;但考虑到他的处境,也是无奈之事,不好执意阻拦。他既然回去,她虽然心里怨艾着,身子还是跟他回来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心胜再强的女人,也拗不过这宿命的结局,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到了后岭,她虽然不参加运动,却给他出主意;搞运动她比翁送元在行多了。不仅是搞运动,翁送元的其他决策,也都渗透着她鲜明的意志;她是他的幕僚,是他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她操纵和规定着翁送元的喜怒哀乐。
她被翁送元从睡梦中拨弄醒了,口里嗔怨着,身子却也凑过来。翁送元的大巴掌就把她干瘪的Ru房覆盖了。虽然那Ru房近乎是一张皮,但翁送元的抻拉揉捏,却被那Ru房感受到了极锐厉的快感;她低声叫起来,眯眯呜呜若狸猫叫春。这种眯呜的低音只是暂时的,不久,她便放开喉嗓尖厉地诵唱起来;那尖厉的声音刺得翁送元的心腑颤抖,手上的节奏便剧烈起来,女人的呻吟从尖叫到嘤嘤哭泣。翁送元心花怒放,他知道女人受用到了极点,便用哭音表达她的意思,她的哭愈嘹唳,其程度愈剧啊!
“送元,磨蹭什么?快练活儿呀!”
把女人整个提起来,
翁送元动作起来。
“送元,数数儿。”每次快意淋漓之时,女人都让翁送元数数。
一、二、三、四……
翁送元数数,女人呻吟。
每次翁送元都数到相当数量,直到女人哀求着叫他放了她。但今天,刚数了不多的数量,翁送元身子一耸,没声儿了。
女人的吟唱也停顿下来,“怎么了,往天的劲儿呢?”女人烦怒地说。
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呈尴尬之相,“累哩。”
“你明天不就是斗个地主婆么?就分神了!”女人说。
“哪儿跟哪儿,两码事儿。”
女人不屑地看了翁送元一眼,“甭嘴硬,你们山里爷们儿没有一个正经货,地主婆都让你们动心思。”阴冷的女人,有其阴冷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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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送元抱头睡下了,酣声渐起,由隐约到生动,直至雷声滚滚。
那女人瞪着两只不眠的小眼儿,“谢亭云,咱们走着瞧!”
她恨恨地说。
七
晚上的大会开始了。
因为知道今晚开始批斗了,人来得特别齐,人们好奇;来了以后,一改以前的吵嚷不安,变得安安静静,人们不知道斗谁,人人紧张。昨晚,后岭村人大多数没有睡好觉。人们在心里盘算:斗地富反坏右,地主有一个,死了;富农有两个,不仅不罪大恶极,还老老实实,人缘极佳,谁是反坏分子呢?没有干缺德事的人亮在台面上,也就是说,没有揪得住辫子的坏人。但谁又没有点毛病呢?比如多拿了队里一捆草,少付了队里一斤粮钱,跟邻居打架动过手,说过吃食堂的风凉话,摸过别的女人的奶……等等,等等,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说不准,说不准运动到哪种程度。所以,人人都觉得不像挨斗的,又都觉得像是挨斗的,就失眠,就睡不好觉。挺挺地等到天亮,看晚上斗谁吧。
会场那个静啊!
翁送元看了看台下的人,抹了抹眼角的哆目糊,咳嗽了一声。下面都吓了一哆嗦。他指了指天花板,“翁息元,我叫你买的汽灯呢?”他居然问的是汽灯。大家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昨天要去买,掀开钱柜一看,没钱了。”翁息元一边说,一边瞧了翁上元一眼。
翁送元不满意地抬起了胳膊,嗫嚅出几个字,谁也没听清楚。人们支起耳朵,却见他“呼”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开会!”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谢亭云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极柔弱的声音站了起来。
“你到台上来。”他毫无表情地说。
谢亭云就站到了台上。
下边轰地一阵乱,但很快就自行停息。
“后岭大队批判地主分子谢亭云大会现在开始!”翁送元庄严宣布。
谢亭云的身子一顿,茫然的目光看着翁送元。
下边没有声息。
“在咱们后岭的历史上,反动地主冯明阔罪大恶极,他霸占良田三十亩,欺压百姓三十年,打骂长工凌辱妇女,勾结日本汉奸围堵我八路军游击队战士,十恶不赦。他虽然负罪而死,但他的罪行革命群众还没来得及清算,这是不可以的,是万万不可以的!冯明阔虽然死了,但地主婆谢亭云还活着,她是冯明阔的遗臭,是地主利益的代表,必须坚决批判,彻底打倒!
翁送元今天捧着一张纸,他一板一眼地读出了上面的字字句句。气也轩昂,词也庄严。那是他夫人凌文静的手笔。
“打倒恶霸地主冯明阔!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翁送元喊了两句口号。那是纸上给他明明白白写着的。
人们感到突兀,面面相觑。
“喊口号呀,大家都跟着喊。喊不喊是立场问题,喊声大小是力气问题,不能不喊。”翁送元告诉大家。
于是,他又把口号喊了一遍。
下面还是没有回音。
冯明阔死了,你不打他都倒了;谢亭云一个妇道人家,瑟瑟缩缩站在台上,柔弱可怜无助的样子;她能对旁人怎么着?再说,冯明阔倒底做了哪些事,除了一些上点年纪的人,谁知道呢?打倒她有啥用,怎么个打倒法?
死寂的会场,使翁送元感到难堪,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蠕蠕的,流到他的颈子里,像小虫爬。他看看翁上元,又看看翁息元,目光里有乞求之光。翁上元、翁息元部低着头,似乎都没有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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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批斗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回到家里,凌文静偎在被窝里还没睡,她在等他。昨天夜里的激|情未曾得到发泄,今天若再得不到补尝,她那颗敏感的心是如何也不会平静的,她会病的,至少会萎顿数日,茶食无味,精神恍惚。这样的经历她有过,她害怕再重复这样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