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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劳操心。”我一把打开他的爪子,“我还有一口好牙,咬也要咬死你。”
    “哈哈,何必这么惨烈。”他大笑,从衣袖里拿出三把银色的手枪,并排放到我与他之间的地上,“我不喜欢欺负女人,所以我给你机会。我们玩个游戏,你赢了,这些人你全部带走。输了,就只好埋在这里了。”
    “怎么玩?”我斜睨了一下那三把枪,寒光闪闪,杀机暗藏。
    “三把枪只有一把有子弹,我们轮流挑选,朝对方射击。很简单吧?”他盘腿坐下,绅士地朝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女士优先。”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这枚子弹不是寻常玩意儿,专对付非人之物。不止妖怪,连神仙的魂魄都会碎掉呢。你确定要玩吗?如果你放弃,我也不为难你,还会送你回岸上,毫发无损。”
    这场寻石之旅,不会在这里变成寻死之旅吧……这回的麻烦,比之前哪一次都来得严重啊。如果我孓然一身,以我的性格,必然毫不犹豫跟他拼了,可如今肚子里有个小的……纠结,很纠结!
    突然,一阵异动从腹中传来,似是里头的家伙踹了我一脚。这……这是我第一次有被踹的感觉!复杂的幸福感顿时弥漫全身。可幸福之余,我又想,难道是未知小朋友发脾气了?为了我那一刹那的犹豫?!
    也对,不停的老板娘,未知小朋友的亲妈,从来不是属乌龟的呀。
    “我说过,你的都是我的。”我深呼吸一口,也盘腿坐下来,拿起中间那把枪,对准他的眉心,“每个人,都应为他所犯的罪过,受到惩罚。”
    我扣动了扳机,空响。
    “有胆识!”他拍了拍手,拿起一把枪,对准我的头,“我同意你说的。每个人,都应为他的罪过受到惩罚。”
    “啪!”也是空响。
    我岿然不动,一声冷笑。
    可我的心无法平静……你祖宗的!我背上的衣裳都湿了好吗!哪怕我穿的是这么高级的抗冷抗热的旗袍!
    “对,显然老天把惩罚你的机会,给了我。”我拿起第三把枪,对准他,“希望你没有作弊,不会三把枪里都没子弹。”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起身,竟从背后闪电般又取出一把枪来,朝我瞄准。
    耍赖!!
    我顺势朝旁边一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响亮的枪声与刺手的热量和火星,从我的枪口涌出,朝对面那万恶的混蛋冲去……
    6
    “听说,你要出嫁了?”
    灵兽山里专门为神兽们准备饲料的食屋里,空谷挽着袖子,把饲料倒进硕大的木桶里,用力搅拌着。
    “马上要做西水河神的夫人了,你很高兴吧?”
    “有劳神君让让。工作多得做不完呀!”空谷拨开站在门口的他,又从外头令了一大包饲料进来。
    他动了动指头,一滴水珠击中她的手背。手一松,饲料包掉下来,里头的谷物果肉撒了一地。
    “糟蹋食物可不好呢。神君自重。”空谷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蹲下来收拾,一点怒气也没有,即便她心情很坏。
    说起来,天后真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她不过是替好姐妹冰狸说了一句“早晨的花瓣与中午的花瓣没有什么区别”,便从百果园被调任到灵兽山当苦力。本来嘛,只是拿来泡藻的花瓣,就因为小姐妹摘了中午的花瓣,就要被无辜杖责,天后也太不近人情!
    可是,那毕竟是掌管着天界众女仙命运的天后呀,她一句话,自己就从女仙变成饲养员,她再一句话,自己就要离开天界,前往那个毒蛇恶虫遍布的西水之畔,嫁给一个秃顶老头子。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娇弱的冰狸去那个鬼地方吧。天后那个婆娘说了,要么冰狸,要么她,西水河神已上奏请赐婚多次,应该了了这老臣子的心愿。
    “你当真要做河神夫人?”他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不休的样子。
    “天界女仙的姻缘,皆由天后安排。我的意见不重要啊。”她把散落的果子逐个捡起来,依旧明亮的杏核眼里看不出背喜,“可能做河神夫人也不错呢。”
    “一旦去了,你很难再回天界。”
    “没事,我喜欢有水的地方。江河湖海,人界俗世,未必比天界差。”她笑着说,“听说西水河神人虽然难看点,可脾气还不错。”
    他沉默半晌,说:“或许我能试试,请天后取消这门婚事。”
    “不要!”她脱口而出,十分坚决,“那年寿诞礼物的事情,天后已经对神君不满,你再为我这个小仙惹她不快,只怕日后徒生事端。”
    说罢,她慎重地朝他鞠了一躬:“空谷有幸,与神君结识十载有余,蒙神君不弃,以友待之,已受宠若惊。今后不论空谷身在何处,神君之情谊,当永世不忘。请回吧!”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以友待之?”
    “空谷自知高攀。”她的头埋得更低,很认真地说,“不管怎样,空谷都庆幸天界能有神君这般正直不阿,体恤苍生的大神。”
    他自嘲地一笑:“不骂我缺德了?”
    空谷“扑哧”一声笑出来。当年他二人初相识的一幕,她又怎会忘记?
    “好吧,我走了。”他转过身,“你好自为之,我的朋友。”
    离开食屋,他郁郁走在山中小路上,两侧圈养的珍禽异兽时不时发出各种叫声,无端地烦乱人心。
    从认识她的那一天起,这个冒失又大胆,与天界氛围格格不入的小仙,便很难从他心里抹去了。
    他不止一次远远看着她在果园里追打顽皮的仙童,这些调皮鬼专爱捉弄这个粗心大意的女仙;浣霞湖畔,这丫头偷偷学刺绣,手指上全是针眼,他看着那只被她绣成山鸡的凤凰,诚实地劝她死了学女红这条心,她不听,还是要学,很久很久之后,一张完美的彩绣凤凰手绢诞生,她喜笑颜开地跑到他面前,故意甩着手帕卖弄很久;他冒失,也仗义,身边若有哪里姐妹被仙吏欺负了,她第一个出去讨公道,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她的一举一动,他全部看在眼里,对她的感情悄然转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身在天界,目光就会下意识地寻找他的位置。如果他不在,他会略略失落;如果她在,他便会情不自禁地出现在她身边,用最自然的话题开始一场聊天。他们说的内容很多,天界的风景,人界里的悲欢离合,浣霞湖里的鱼……
    这般感觉,他从未有过。
    天界十年,是极快的日子。快到连他还没准备好,空谷就要嫁人了。
    他越走越快,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空谷气喘吁吁的声音:“神君!”
    像石子儿落进平静无波的湖面,莫名的希望,像水花般溅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慌慌张张的人,又一次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你又在找什么东西吗?”他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她。
    “神君……我……”空谷杏眼含泪的看着他。
    “改变主意了?”他阴郁的心情突然有好转的前兆。
    “我听说在人界的水域中,有一条‘鱼王’,每隔十年上岸一次,化成人形游走四方。鱼王生性和善开朗,很喜欢与它遇到的人谈天说地,离开时,还会亲吻他们的额头。而这个吻,能带给人无尽的幸福与快乐,有幸获得鱼王亲吻的人,一生与烦恼无缘。神君,你掌司天下江河湖海,可知这鱼王是否真有其事?”她顾不得爬起来,一口气问道。
    他神色稍变,但很快如常,问她:“你追出来,就为问这个?”
    她用力点头。
    “知识传说,我并未见过什么鱼王。”他站起身,“预祝你新婚大喜。告辞。”
    “谢谢神君。”空谷的杏核眼,弯成了月牙。
    他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心里隐隐作痛,想发一发脾气,又不知该跟谁生气。堂堂一个天神,无端端被自己搞烦了心境。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是自己与空谷最后的相见。
    7
    北魍海,朱须岛。
    妖魔的残肢与头颅散发着恶臭,铺满整个海面。各种颜色的血,把原本碧蓝的世界变成污糟的染缸。大大小小的鱼儿从水下漂上来,无辜地翻了肚子。
    凶恶的黑雾如厚实的帐子,将朱须岛紧裹其中,一串串水泡从炼狱般的海面下翻腾起来,一群又一群奇形怪状的海妖举着武器,前赴后继地从海底蹿上来,怪叫着扑向它们的目标。
    一支支冰莹透明的利箭,从水光环绕的弯弓中精准射出。一箭数妖,威力惊人,扑在前头的海妖尽数被弓箭的力量撕成碎片。一时间,剩余的妖孽心生畏惧,暂时退回海中。反正,朱须岛已被它们包围,且海妖数量巨大,杀死一批,自然有两批顶上。反观那四方水君,再是厉害,也不过孤身一人,身边纵有一个小随从,也派不上大用场,寡不敌众也是迟早的事。
    朱须岛中央的岩洞中,他背靠着湿漉漉的石壁,脸色苍白,呼吸沉重。
    北魍海下群妖聚集,一夜之间吞噬周边村落,男女老幼无一人幸免,场面惨不忍睹。这帮乌合之众还放言要攻陷天下,直捣天界。天帝怒,命他带神兵前往降伏。
    可是事情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容易,海妖数量太多,又有毒瘴协助,力量不可小觑。他带去的人马本就不多,损兵折将,如今只剩一位小仙与他并肩作战。三个时辰前,他已放玄光鹤回去天界请求援兵。可惜直到现在,也未见援兵。
    “上善伯伯,海妖数量太多,咱们再硬碰下去,怕要吃大亏。”子淼一脸汗水地跑进岩洞,“趁海妖暂时退避,不如我以水箭为你开路,你寻机杀出去再说!”
    他看着这个毫无畏惧,一脸坚决的少年,笑了笑:“小子淼已经长大了呀。”
    不知不觉间,已是数十载时光,当年稚嫩的小仙童已成翩翩少年,还成了他座下的仙吏之一。对子淼,他是偏爱的,不仅因为这孩子好学上进聪颖无双,更因他小小年纪,已有一颗纯良正直的心。时光里的美好,只在这些成长中的年轻人身上才看的见呢。不像他,一成不变,永远静止。天界也是这般,永远的歌舞升平,秩序井然,可是揭开这一层表皮,露出的又是什么呢?天帝已渐渐不理政事,天后只热衷于自己的容颜,诸多神君貌合神离,党同伐异。一种藏于阴影下的“病”,已悄悄在天界蔓延。
    “上善伯伯,你不能出事!”子淼站起身,一柄由水而聚成的弯弓出现在他的掌中,“我去引开它们!”话音未落,这少年又像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一块三寸见方的白玉腰牌塞到他手里,说,“是混战时,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上善伯伯,你一定很喜欢这个人吧?”
    他一楞。这跟随他多年的玉牌上,不论正面反面,都刻满了同一个名字——空谷。
    从他们认识到分别,每到那些辗转难眠的时刻,他就用小刀在上头刻字,每一笔都刻得很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稍微舒服一些。
    如今,这牌子上已经没有位置再刻字了。
    “子淼!”他喊住往洞口跑去的子淼,在他回头的瞬间,从掌中送出一股气流,将这孩子卷裹进一个透明的气泡中。
    “上善伯伯你干什么?”子淼在气泡里用力捶打。
    “我的灵力,只够送一个人离开这里。”他一挥手,气泡“嗖”一下没了踪影。
    好了,如今最后一点力气也快耗尽了,翻滚的海浪声里,海妖们的嚣叫渐渐逼近。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受中的弓箭,大步朝岩洞外走去。
    8
    天帝举行了一场宴会,为了庆祝天界神兵将北魍海的妖孽一网打尽。
    作为第一功臣的水军上善,却称病缺席。
    浣霞湖畔,伤痕累累的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一张荷叶盖在脸上。
    这条命是捡回来的,纵然他拼了性命,还是输给了那群蝗虫般密集的海妖。如果不是子淼带着援兵及时赶来,他现在大概也成了北魍海上的残肢了吧。
    他已经没兴趣去追究究竟是谁将他放回求援的玄光鹤暗地截下,铁了心要他孤军奋战,凶多吉少;也没有兴趣去热闹的宴席上,三跪九叩感恩戴德地接受天帝的嘉奖。
    说到底,他就是个被放弃的人呀。
    朱须岛一战,天帝是真没有收到他的求援,还是越发悲观绝望的他对海妖们心生畏惧,与其让神兵冒险救援,不如放弃那个败将,留下更多人马保护自己的安全更好?要知子淼带来的援军,并非天帝麾下,而是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月老属下,中间玄机,各自了然。
    还有,那个蠢女人,居然也那样好不留恋的放弃了他,数十载时光,他为她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种种,她竟毫无体会。
    可笑。
    湖里的仙鲤依然蠢头蠢脑地吐着泡泡,其实,这些家伙是天界最八卦的存在,整天用它们自己的语言交换谈资。
    他能听懂鱼的语言,所以,他听到了一个人的死讯。
    “我听海棠女仙说,西水河神老泪纵横地来报丧,说他的夫人病死了咕噜咕噜。”
    “他的夫人?就是以前常常拿鱼食来喂咱们的空谷女仙咕噜咕噜?”
    “是啊。那地方本就是毒虫瘴气遍布的蛮荒之地,不是在那里长大的人根本适应不了咕噜咕噜。”
    “好可惜啊,就算嫁给镇守天门的金甲神也比远嫁西水好啊咕噜咕噜。”
    他翻了个身,荷叶落在地上,被风卷进了湖中,受了惊吓的八卦仙鲤四散而去。
    突然,他有点讨厌这个世界了。
    一团未被察觉的阴影,从湖水上飘过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留在天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爱上了垂钓这件事,常常在人界随便的一条河或者一片海上,一待就是好多天。
    这一次的雨,已经下了好多天,他坐在海边,专注地看着鱼钩。
    “神君!可算找到您了!”几个仙吏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南枝城一线暴雨连绵,洪水肆虐,神君若再不出面治水,只怕有覆城之祸!”
    他仍专注地看鱼钩,像是一个字也没听到,不论仙吏们怎么恳求。
    最终,仙吏们只得无奈离开。
    失去管束的洪水,便真的成了猛兽,一路肆虐而下,七座城池成汪洋大海,浮尸无数。
    死不瞑目的尸体,沿水而下,就算从他面前经过,也引不起他丝毫注视。
    悲伤的人类,将怨气撒在供奉多年的水神塑像上,无人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失去了这个一直庇护着人界的神。
    “你还在钓鱼!”疲惫不堪的子淼从空中扑下来,一把楸住他的前襟,大吼,“上善伯伯!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没有半分反应。
    “你教过我,说众生珍贵,身为天神当有悲悯之心,勿做任何荼毒生灵之举!你忘了吗?”年轻的子淼举起拳头,“你说话啊!”
    他伸出手,一掌击在子淼的胸口上,毫不留情。
    毫无防备的子淼,重重摔在十米开外的河滩上,心口上那湿漉漉的掌印冒着袅袅水汽,一个修行尚浅的小仙,哪经得住这一掌?一阵剧痛自心口钻处,子淼捂住心口试图坐起来,却眼前一黑,倒下不起。
    他还不罢休,涨红的双眼透出凛冽的杀气,一步步朝昏迷的子淼走去。
    他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也无任何留恋,这世界与他毫不相干。
    “水君上善,你想去哪里?”
    他回头,一个小小的亮亮的玩意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蓝色直线,“嗖”一声钻入了他的胸膛。
    一点都不疼,还很舒服,就像在炙热的夏日跳进清凉的水中,连溅起来的每滴水花都是快乐的。
    “水这个东西,只在它流动时,才是活的。你身为四方水君,却连这最根本的道理都忘记。自我封闭,终成死水一潭,害人害己。”陌生的声音,从眼前迷离幻影中清晰传来。
    他怔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心口,一块蓝色的小石头,里头似流动着蔚蓝的海水,紧紧嵌在他的皮肉之中。身体好像越来越轻,越来越小,被一只微凉的手,拽入了浓重的倦意中。
    “古有鱼王,游于四海,喜与人沟通交谈,十年一上岸,以赐人欢喜之心为乐。凡得鱼王指点者,一生开阔明朗。鱼王身故后,其舌化蓝石一枚,藏于深海,名曰‘鱼王石’,此神石可谓解世人苦恼之灵药。上善,如今将它赠你,好自为之,勿枉费我苦心才是。”
    鱼王石……
    那声音越来越远,而他的身体,也像沉入了幽蓝安谧的深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9
    一只金色的小螃蟹,转动着眼珠子,怯怯地从一间“贝壳牢房”里钻出来,左顾右盼一番,哧溜哧溜爬下来,站在地上舞着大钳子,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
    听到这个动静,其余七个大贝壳里,也逐一爬出七只不同颜色的小螃蟹。这些小家伙在地上集合,排成一列,像立了军工的士兵一样,很是得意地整齐走到我面前,一个个扬起钳子,居然对我咯叽咯叽笑!
    我冷冷地半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从指尖升起一团亮亮的火苗,自言自语般道:“一只烤螃蟹,两只烤螃蟹……”
    数到第四只,这七个家伙全不见了,一股脑儿都躲到对面那个男人背后去了。
    枉我自称走遍江湖经验丰富老妖怪,这回,居然完完全全地上当了!各种羞愤,悲哀与尴尬在心里混合,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大贝壳里去。
    我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那八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孩子,两个红西装也不是男人,其实是一堆螃蟹与一对龙虾!
    “这些深海金刚贝是世界上最牢固的监狱,不要随便想着进去,若没有我的咒语,一辈子也休想脱身。”上善又一次看透了我的心思,轻轻抚弄着一只爬到他肩头的螃蟹,“你也不要为自己的‘失误’难过了,我将海鲜幻化人形的本事已炉火纯青,何况怀孕的妖怪,不论妖力还是智商,各方面指数都会偏低的。”
    “你把讥讽跟安慰搞混了吧老头子!”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与子淼有师徒之谊,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师公才对。”上善微笑。
    “我从未喊过子淼师父,只是他的侍女。”我声明道。
    “可他教过你不少东西吧。”他一脸当定我师公的淡然,“你叫或者不叫,这关系都是铁定的。”
    两个刚刚还以命相搏的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