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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渊止不住腹诽,看献俘便看献俘,好好地非要到山顶上去看,武娘子也太淘气了。
正常人哪里生得出这主意?
关键是,阿郎居然会同意
“两只饿狼而已。”武敏之淡然一笑,“而且,小狼崽子并不是我打死的。”
魄渊张大了嘴,那声“啊”在即将出口之前,生生地咽了下去。
武敏之笑微微地看了魄渊一眼。
魄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才他的确认为,武如月是个拖累。
“登高望远,挺好的,能看到许多平日看不到的景致。”武敏之若有所思。
魄渊应了声“是”,阿郎你说好就好吧。等等,“阿郎,有狼”以后还是别去了吧?
看阿郎神情,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话。
魄渊忍不住又腹诽了一句:阿郎最近,神游的时候似乎有些多。
算了算了,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
阿郎纵然真要陪着那武娘子再去登高望,自己也管不了,带上刀剑,紧紧跟着便是。
武敏之仍在回味着,武如月举起石块狠砸小狼崽子的一幕。
武如月身上的狠劲儿,让他惊讶,也让他欣赏。
狩猎的时候,总会有些贵女,闲着无聊跟来看热闹。
这些贵女,真正是各种矫情。
老实说,他当时很怕武如月会象那些贵女一样,无论什么幼崽,见长得可爱,便一味护在身后,泪水涟涟地向他求情,要他放了它们。
不合适宜的心软,只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月娘曾经便做过这样的事儿。
还好,当时他们遇上的并不是狼,而是一只狐狸。
不好的是,狐狸的叫声,却引来了狼群。
好在他当时骑在马上,又有刀剑在手,又有其他人及时赶过来增援。
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到底不是月娘。
武敏之的唇边,浮起一抹既苦涩又安慰的笑意。
魄渊眼里,阿郎这表情,实在有些奇怪。
阿郎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魄渊将目光移向了天上。
他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杨老夫人也听说了武敏之遇狼袭的事儿。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心都差点跳出了嗓子眼儿。
这下子无论如何也躺不住了。
“夫人别急,阿郎没事儿,早就好好地回来了。听说是两只饿得只剩半条命的狼。阿郎的身手,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两只饿狼了,十只八只膘肥体壮的,又算得了什么?上次随圣人一起狩猎,夫人可还记得,阿郎还猎了只虎呢。”春草秋菊一边手脚麻利地伺侯杨老夫人起床,一边温声细语劝道。
“可别提。”杨老夫人只觉得心烦气躁,皇家狩猎是怎么回事儿,她心知肚明。今日敏之却是真真正正地孤身涉险,不,不是孤身,还有那什么武娘子跟着。不是武娘子跟着,分明就是那武娘子教唆的。
杨老夫人恨得咬牙:“快传敏之过来见我。”婢子领了命,正要出去,她又改了主意,“不用传敏之了,传那武娘子。”
春草与秋菊,一个替杨老夫人抚着前胸,一个替她抚着后背,听了这话便道:“阿郎不是没事儿吗?夫人快请消消气。这身子刚好,倘若又气得不好了,可如何是好?”
杨老夫人接过婢子递过来的茶,长长地喝了一口,才压下了胸中这口恶气。
“这许久了,也该见见了。”杨老夫人出了会儿神,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扬眉毛,轻哼一声,堆出了满脸慈祥可亲的笑容。
秋菊替杨老夫人插上一只嵌珍珠的银质发梳,低声道:“前几日推说身子不好,今日可显眼了,有精神爬山,倒没精神来向夫人请安。”
杨老夫人理着自己的鬓发,淡淡地道:“谁是生来就懂规矩的?好在年轻,算不得什么。有心学,知道好歹就好。”
“夫人就是太仁慈了。”秋菊有些不平。
杨老夫人笑道:“她有敏之护着,来有来的理,不来有不来的理,谁能拿她怎样?敏之若有心,早就领着她过来了。我原本想着,由着他吧,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感情。只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却不能不见见她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婢子禀道:“回夫人,武娘子来了。”
春草秋菊对视一眼,忍不住道:“来得好快。”
杨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看了春草一眼:“你去领她进来。”
虽然夏荷早传了消息回来,春草见了武如月,仍吃了一惊。
“武娘子请。”她很是殷勤。
武如月也很客气:“有劳姊姊带路。”
武如月原本以为,杨老夫人是满头银发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一见之下也吃了一惊。
杨老夫人一看就不年轻了,但与她的年纪比,却又太年轻了些。
她的高髻漆黑浓密,额头眼角虽有几道皱纹,皮肤却白皙细腻,显得很是年轻。
尤其一双眼睛,真不象九十岁老人的眼睛。
发现杨老夫人也在打量自己,武如月忙垂下了眼睑。
“如月见过夫人,祝夫人身体康健,万事如意。”她恭恭敬敬地施了个大礼。
杨老夫人待她施礼完毕,才对她招手道:“免礼。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武如月谢了杨老夫人,上前走了几步,在她身前两步停住了步子。
杨老夫人拉起武如月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边,笑吟吟地道:“好孩子,快别拘礼,咱们坐下说话。”
武如月再次道了谢,依言坐了下来。
杨老夫人轻拍着武如月的手:“好孩子,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武如月抬起了头。
杨老夫人细细地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眼睛便湿了。
“好孩子,好孩子。”杨老夫人一下又一下摩裟着武如月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我这身子,一到冬天便不好,今年尤其”杨老夫人蹙紧了眉头。
“夫人的身子不要紧吧?可找大夫看过了?”武如月看上去是真的担心。
“不要紧。”杨老夫人苦笑,“这人啊,一上了年纪,毛病就多了。找大夫也没有用,不过是让调养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9、埋怨()
武如月忙为自己未来向杨老夫人请安道歉。
”听闻夫人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故而不敢前来打扰,还望夫人见谅。“她实在不喜欢宅斗,虽然面色真诚,心里却别扭得很,感觉自己象个蹩脚的演员,一看就是在演戏。
还好,杨老夫人并不计较。
“我这是老毛病,没关系。倒是你,听说前几日病了一场,在榻上躺了好几日。唉,我这心里啊,急得哟。本想赶过来看看,可惜我这身子“杨老夫人感叹连连。
春草在一边插话道:”夫人当时急得什么似的,大夫的话也不听了,要不是婢子们拦着,早就过来了。“
武如月忙道不敢当,又说幸而姊姊们拦着了。
杨老夫人显然是因为自己怂恿武敏之登山遇险一事儿找自己说聊斋的,东拉西扯了半天,也该切入正题了吧?
想到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曾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了肉泥,这情深深雨濛濛的戏码,武如月实在有点演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没办法,只好端起茶盏,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
以前不明白,小说里,为什么总要不惜笔墨写茶。
现在懂了,这喝茶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掩饰尴尬的必备良药啊。
杨老夫人笑咪咪地看着武如月吃茶,那眼神,慈祥的得让人会因对她怀有异心而内疚。
武如月这茶,就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茶盏,轻咳一声,掏出绢帕拭了拭唇角,正要开口,杨老夫人先开口了:“武娘子觉得这茶如何?”
武如月心里说,我可以如实说难吃至极么?
她也知道不能,只能笑着赞道:“如月不会品茶,不过觉着味儿极好。”
说完又端起来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
杨老夫人笑得越发开心了:“这茶是秋菊煮的,既然喜欢,以后便常来陪我坐坐,我让她天天煮给你吃。”
果然是个坑,武如月暗暗叫苦,但已经跳了进来,却也只能惊喜万分:“多谢夫人,如月只怕,会打扰夫人静养。”
杨老夫人不以为然道:”别听那些大夫的,他们遇上不会治的病,都是两个字:静养。这许多年来,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说是静养,其实就是一个人躺在榻上发呆,没病也养出病来了。有你陪着说说话,我这心里畅快,这身子只怕还好得快些,兴许倒能多活两年。”
武如月道:“夫人既如此说,如月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得闲,可是就要来讨夫人的茶吃的。夫人到时别嫌我聒噪才好。”
杨老夫人哈哈大笑:“怎么会嫌你聒噪?你年轻不知道,人老了就怕冷清。虽然有这些婢子们陪着,她们一个个的,跟个闷嘴葫芦似的。大夫的话句句都听,我的话偏不听。唉,哪里是来伺候我的,分明是大夫派来拘着我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可恶,想多吃点,大夫说了不能。想出去走走,大夫说了不能。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见了她们就生气。“
武如月看了春草和秋菊一眼,别的婢子她不知道,这两个可不象闷嘴葫芦。虽然话说得不多,但看神情举止,却是再伶俐不过。再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看夏荷,便知道她们如何了。
她微微一笑道:“她们也是为了夫人好。”
杨老夫人撇嘴道:“为了我好?这句话我可不爱听。真要为了我好,我这般年纪了,就该由着我去才是。大夫是太了我好,敏之是为了我好,婢子们也是为了我好,唉,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怎么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痛快呢?”
这话武如月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得低头继续吃茶。
“到了我这把年纪,日子都是倒着数了,倘若还要拘着性子处处小心,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拘着自己处处小心,就真能长命百岁了?”杨老夫人大不以然。
“夫人是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武如月恭维了一句。
“你的话我收下了,只是人的寿数,是一定的。阎王有本生死簿,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大限到了,药石无改,哪是小心静养便能改变的?我是个想得开的,活了九十岁,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吃了,该穿的不该穿的都穿了,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了,这辈子不亏,便是立马闭眼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倒是你们,年纪轻,一辈子还很长,可不能由着性子,遇事儿,得多想想。“杨老夫人关切地望着武如月。
武如月笑道:“夫人说得是。”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杨老夫人正要继续往下说,外面婢子报:“阿郎来了。”
杨老夫人坐直了身子,忙道:“快快传进来。”
武如月暗自松了口气,忙站了起来,就要告辞。
杨老夫人拉着她不放:“你与敏之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你与他既相处和睦,在我这里,也不用避着了。”
杨老夫人的话让武如月略有些不自在,却也只能应了声“是”,便低眉垂首站在了杨老夫人身侧。
杨老夫人将脸一沉,本想佯装生气,一见了武敏之,眼睛一亮,笑容便不由自主地堆了满脸。
“难得你今日倒有闲,这个时辰竟还惦记着来看我。”杨老夫人斜着武敏之嗔道。
每日晨昏定省,武敏之一向准时,但也仅限于此了。今日为什么破例,杨老夫人虽然心知肚明,却仍然很高兴。
武敏之对杨老夫人恭恭敬敬地一礼:“今日敏之闲来无事,突然起兴,去登了九嵕山,顺便杀了两只狼。怕祖母听了消息担心,故而特意过来,与祖母解释两句。”
杨老夫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你说得轻松,可我听闻这事儿的时候,倒真是吓了一大跳。顺便?那狼最是凶残,又不是野兔小鸡,是顺便就能杀死的?快过来我看看,可有受伤?”
武敏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杨老夫人面前:“祖母放心,敏之很好,未曾受伤。”
杨老夫人拉着武敏之的手,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却仍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素日也不是这般淘气的,今儿倒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生出了这糊涂主意?这个季节怎么想起要登山的?要登山也就罢了,怎不多带几个人伺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00、感人()
武敏之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在屋子里待久了,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罢了。”
杨老夫人蹙眉道:“想透气?昭陵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去不得,偏要去山上?”
看武敏之脸上浮起浅浅一层不耐烦,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没事儿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淘气了。我年纪大了,禁不住吓。”
武敏之懒懒地应了声是。
见武敏之乖乖听话,杨老夫人的心情不由畅快起来。她笑容满面地望着武敏之:“要说呢,没日没夜地待在这屋子里,确实闷得慌。连我这样的老婆子都觉得闷,何况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过,便是闷,你也千万不能淘气任性,须记得你如今是在孝中当然,出去走走散散心,算不得什么。但登山这样危险的事儿,断不能再做了。虽然如今比不得在家里人手充裕,但左右伺侍的人,也不能少,出了院子更不用说了。一个人跑出去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再做了。这魄渊一向勤谨,今日是怎么了?”
说着就要让人传魄渊进来训话,被武敏之拦了下来:“他原本要跟着的,是敏之嫌他累赘。”
杨老夫人不满道:“魄渊跟了你多少年?他的身手虽不如你,却也不输什么人。你嫌他累赘?“
武如月在心里,将杨老夫人的话补完了:“他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女人强。”
“往日也没见你嫌他累赘,今日怎么就嫌弃起来了?”杨老夫人絮絮地说了半天,武敏之漫不经心地听着。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自动忽略了在这件事儿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武如月,武如月也就当没自己的事儿。
杨老夫人终于说完了,叹了一声:“你也觉得闷,武娘子也觉得闷,正好我也觉得闷。我方才与武娘子说了,不如得闲,就到我这里来吃茶。秋菊煮的茶,难得她倒喜欢。横竖你也无事儿,你也来。咱们几个,说说话,也好打发日子。”
武敏之正在吃茶,没来得应声。
杨老夫人侧身拉过武如月,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了下来,对武敏之笑道:“你来与不来,我不勉强,只是这武娘子,可是答应了我的。以前有她陪着,听说你过得很是自在。往后,有她陪着我,我也过几天自在日子。只是倒要看看你,找谁说话去。”
武如月悄悄地抿了抿嘴,正要回话,武敏之先说了:“祖母教训得是,敏之的确不该只顾自己自在。只是祖母却是错怪武娘子了她曾经提过多次,想要来向祖母问安。敏之想着,一则祖母身子不好,二则不知祖母意思,不敢自作主张。便对她说了,待祖母身子好些了,让瑜娘领着她来拜见祖母。没想到祖母的身子,今日便好了。若虽知道,敏之一早便让瑜娘领着她过来了。”
春草在一边笑道:“夫人哪里是好了?不过是担心阿郎罢了。”她看了杨老夫人一眼,又道,“不过大夫也说了,夫人需要静养,只是不能烦扰与劳累,并非不能见人。还说若有人陪着说说笑笑,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只因心情好了,精神头自然就好了,这精神头一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武敏之默了一默,对杨老夫人欠身道:“敏之知道了。”
杨老夫人知道他是应下了,不由得欢喜不已,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望着他的脸,望着望着,眼睛便湿了。
春草行至杨老夫人身后,一边替她揉肩,一边劝道:“夫人最是担心阿郎,恨不得时时看着才肯放心。如今阿郎来了,且又答应常来陪着夫人,多大的喜事儿,夫人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
杨老夫人轻拍着武敏之的手,感慨万分:“我这是高兴,敏之懂事儿了,我自然高兴。”
武如月心中感叹:太感人了。
她很应景地掏出绢巾,揾了揾眼睛。
武敏之神色倒是平静,只将唇角一掀:“是敏之不孝。”
他看也没看春草一眼,春草的脸色却一白。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话,不由有些后悔,不该只顾顺着夫人的心思说话,自己又心急了些,无意中却得罪了阿郎。
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当着杨老夫人的面,却又不敢太过露骨。
踌躇间,只听杨老夫人斥道:“胡说,你最是个孝顺孩子,你的心我都知道。”她拍了拍春草的手,“都是你这丫头口快,说错了话,惹得敏之不快,还不快快道歉。”
春草忙闪身出来,对武敏之一礼:“春草惦记着夫人,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阿郎莫怪。”
武敏之淡淡地道:“祖母不怪敏之便好。”
杨老夫人很大度地道:“好孩子,以前你有公务在身,我知道你忙。后来又遇上你娘去世,你是个孝顺孩子,为了你娘病了一场。如今好容易得了闲,能想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一想到这闲,是因女儿的死得来的,她的神情便黯淡了。
“三个女儿,独你娘最听话,我虽未明言,心里却最疼她。当初给她取名顺,便是希望她一生顺顺当当。谁想到”杨老夫人用帕子捂着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春草偷偷看了武敏之一眼,劝杨老夫人的时候,就谨慎多了。
“夫人节哀。”她只简单地说了这四个字。
杨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见老天爷不长眼睛,我这般年纪了,偏老而不死。顺娘正当盛年,偏偏便去了。”杨老夫人又哭了起来,“老天若有眼,怎不收了我?便让我替顺娘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夫人,这样伤心,阿郎看了岂有不难过的?大夫说了,夫人你需要静养,切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