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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凡和穆琉璃的脸色都变了,显然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进宫去帮师兄……”
穆琉璃丢下一句,飞快往府外而去。
*
而这厢,狐小涂趴在房中的榻上,一边翻看话本子打发时间,一边吃着备在旁边的干果点心。
只不过,越看,她的小眉头就越是皱了起来。
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很诡异。
有一种,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很不安很不好的感觉。好像,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狐小涂翻身爬起来,朝外脆生生地喊:“寻梅姐姐!”
没人回应。
她皱了皱眉,加大了音量:“寻梅姐姐,你在哪儿?”
还是没有人回应。
狐小涂愈发奇怪了。
以往就算寻梅有事不在,总会吩咐别的小丫鬟候在外面。她有事一叫,就会有人来。没理由到现在都没听到她喊人啊。
心里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爬下榻,穿上小绣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今天竟然异常清晰。
狐小涂忐忑地探出脑袋去,隐隐有一丝害怕,恐惧。
害怕心里的不安成真。
院子里空无一人。
狐小涂左右看看,往常总会有丫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干活。有时候,她在房中还能听到她们说笑的声音。可是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她拎着裙角走出去,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明明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蒙上一层乌云,令这空气越发的阴沉压抑。
第149章 全都死了()
狐小涂知道,府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她的院子里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她用力往隔壁她爹娘的院子里跑,越是接近,心里头越沉。
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很浓,很浓的血腥味。
她爹娘,一定出事了!
狐小涂咬着牙,脸上一片惨白。脑袋嗡嗡作响,每跑一步,脚上就好像有千斤重。裙角在她手里紧紧捏着,已经汗湿了一团。
近了,她爹娘的院子,就在眼前。
可是募地,她整个人又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半圆形的拱门上,血染红了整面墙,正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门口,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探出外面。五指以诡异的形状张开着,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努力要逃出来,却被什么力量,生生扼杀在了里面。
狐小涂呆住了,浑身都在颤抖。
“爹……娘……”她带着哭腔的嗓音喊,眼底模糊一片。“爹,娘,你们在哪里?爹,娘……真真乖,真真以后再也不调皮了!爹,娘,你们不要和真真玩了好不好?真真好害怕……”
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来,狐小涂感觉她的世界都灰暗了。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爹娘在和她开玩笑,下一刻,他们就会跳出来,笑话她:“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真真羞羞脸哦!”
“小小姐……小……小姐……”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狐小涂猛地一震,确定不是幻觉后,到处寻找那声音来源的方向。终于在她爹娘院子外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寻巧。
“寻巧姐姐,我爹娘呢?”
狐小涂蹲在寻巧身边,哽咽着问。
寻巧捂着胸口,那儿破了一个大窟窿。像是被什么穿胸而过。她现在,完全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小小姐……快跑……二爷,二夫人……没了……小小姐……快跑……”
“不会的,我爹娘不会死的!不会的!”
狐小涂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低头使劲翻遍自己身上的所有地方。
她要找司命的命格簿,她要改变这一切,她要她爹娘好好的,陪她长大。
“命格簿呢?命格簿呢?哇……”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眼睛,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般从指缝间流出来。滴落在地上,伴随着寻巧的生命,慢慢消逝。
寻巧闭上了眼,狐小涂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
她可以改变所有的剧情,却,救不了自己的亲人,家人。
难道,这就是卿九夜说的,她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残酷了!
狐小涂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像是失了魂一般。站在半圆形的拱门外,最终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她怕,看到她爹娘的尸体,她会疯掉!
“祖父……祖母……哥哥……”
她喃喃,拔腿就往孟飞凡的院子跑。
没有人!
除了一地的血迹,还有几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下人和丫鬟,没有找到她哥哥的身影。
她又不停,往丞相府主院,她祖父祖母那儿跑去。
一路上,东一片西一片的血迹喷溅,每一次看到,都会让她的心狠狠刺痛一下。
蛇妖喜欢吸取女子精元。对于丞相府的家丁,都是穿胸而过的致命伤。而丫鬟,则是被吸取了精元而死。
一路磕磕绊绊,终于跑到她祖父祖母那儿。
可是即便还没进去,她便已经嗅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死亡的血腥味。
四肢冰凉。
明明早上的时候,大家还好好的,为何转眼之间,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这被死亡笼罩的丞相府显得异常刺耳。
狐小涂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自她家祖父祖母的院中走出来。
此人,正是她的大姐孟悠然。
“大姐。”
她叫了一声。
孟悠然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狐小涂。仿佛在看一个厉鬼,那眼中的惊恐,不敢相信,让狐小涂的心咯噔一下。
“大姐,你做了什么?”
她沉下声,一步步朝她走去。
孟悠然却忽然大叫起来,如疯子一般挥着手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大姐,你到底,做了什么?”狐小涂一字一句,每说一个字,孟悠然就颤抖一下。
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你没死?”她大喊。“所有人都死了!我爹,我娘,祖父,祖母,还有管家……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没死?”
她双目赤红,披散着长发,又哭又笑,分明就已经不正常了。
狐小涂咬唇,看着她昔日冰清玉洁的大姐如今变成这般疯婆子模样。
“这事……和你真的没关系?”她问。
丞相府里有她师父设下的阵法,只要不踏出丞相府,那阵法能护得所有人安然无恙。
可如今,阵法破了,蛇妖闯入了丞相府,杀了所有人。
这其中,一定有人放了它进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季瑶郡主让我做的,是破了这府中的阵法?哈哈……”得知真相的孟悠然仰天大笑,泪眼模糊。“怪我妒心太盛,心胸狭隘,听信挑拨。害了自己,更是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我该死!”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沙哑难听的嗓音响起,下一刻,只见半空中扫下一条蛇尾,自孟悠然心口穿胸而过,猛地将她挑起,悬挂于半空之上。
她瞪大了眼,身子如同一块破布一般,只来得及抽搐几下。那蛇尾又猛地一个旋转,一个半人半蛇的妖物上半身自院墙后爬上来。张开吐着蛇信子的大口,一口将孟悠然整个吞下。
咀嚼两下,吞入腹中。
狐小涂只觉得腹中翻涌,恶心地想要吐出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吞了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妖物?
“呵呵,味道不怎么样?果然只是个低级的地仙,魂魄肮脏得很,吃了也反胃!”
蛇妖伸出蛇信子舔了舔嘴,那幽绿的眼睛落到狐小涂身上,带着贪婪和兴奋。
“这么美味的魂魄,我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第150章 杀了我师,父不会放过你()
它的喉咙里仿佛都是沙子,每说一个字,就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自它口中喷出。那半张人脸如同一个花季少女,单就这么看着倒是不那么可怕。哪里想得到,她方才,生生吞下了一个活人?
蛇妖不知道吞了多少人,吸取了多少精元。如今它的身子足足有一栋楼高,就那么攀在院墙上,倾着上半身,贪婪地盯着狐小涂,笑得恶心。
狐小涂慢慢后退,慢慢后退。
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杀了她全家人!
她祖父、祖母,爹、娘,还有哥哥,大伯父、大伯母……
他们明明都是好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妖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那蛇妖,周身戾气大涨,恨不得扑上去与它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狐小涂知道,她不是蛇妖的对手。
如今的她,肉体凡胎,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娃娃罢了。就算是她师父到来,都不一定有胜算。
因为现在的他,失了一身法力。即便有一身武功,又怎能对付得了这般凶恶的妖物?
想明白这一点,狐小涂咬牙。最后看了眼她家祖父祖母的院子,转身就往府外的方向跑。
她相信,师父和雷公会赶来的。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分明就是姬瑶刻意设计好。
让孟悠然自里面破坏掉她师父布下的阵法,她师父和雷公,也一定是被什么牵绊住了。否则不会没有发现这蛇妖已经逃入了城中。
更是,杀了她整个丞相府的人。
狐小涂没命地跑,没命地跑。身后,是嘶啦嘶啦蛇妖吐蛇信子的声音,口水滴答声。还有它的身体快速游动,摩挲在地面的声音。
每一个,都让人头皮发麻。
狐小涂跑不过她,只能利用身子矮小的优势,专挑犄角旮旯里跑。
蛇妖不依不挠地追在身后,强劲的蛇尾扫过去,便有一大片墙瓦被扫落。哗啦,哐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妖怪!妖怪啊!快跑!”
狐小涂刚从一个狗洞里爬出来,身后的院墙就应声倒下。
大街上的百姓们见到那半人半蛇的妖物,纷纷大叫着四散逃跑。
狐小涂也跟着跑,边跑,边看了眼这四周。
登时,心募地沉了一下。
但见昔日繁荣的大街,如今早已一片狼藉。在蛇妖还未出现之时,百姓们就处于混乱当中。
沿街的商铺酒楼已经被打砸一空,珠宝首饰,柴米粮油,任何能抢的,都抢了。
在狐小涂爬出来的前一刻,大街上还有一群人在为一袋大米大打出手。
直到蛇妖出现,众人惊恐地转身就跑。却留下在争吵中被打重伤的那名男子,仅仅落后了一步,就被蛇妖一个蛇尾扫到了墙壁上,当场吐血而亡。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推挤,踩踏,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帮忙。
再一抬头,原本皇宫的地方已经被浓烟笼罩,火光冲天。
太子宫变,火烧皇宫,都泽国将大乱。
难怪百姓们都争着往背向皇宫的城门方向跑去。
“小东西,别跑!乖乖让我吞了,我好去找你的好朋友们……”
蛇妖一个蛇尾又扫飞一片百姓,张着血盆大口朝狐小涂追来。
狐小涂只好跑,没命地跑。方向,正是朝着皇宫,她师父在的地方。
“小东西,你就死了心吧!你们如今都是肉体凡胎,如何能与我抗争?快让我吞了你,你的魂魄很美味。若是为我吸收,定会让我妖力大涨……”
几乎都能听到蛇妖语气中的兴奋。
狐小涂不搭理它。
她知道,一旦自己停下来就死定了!
“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蛇妖难听的声音又传入她耳中。
狐小涂顿了顿,又继续跑。却是因为这一停顿,又拉近了她和蛇妖的距离。
蛇妖哈哈大笑:“你难道,就不想给你爹娘,给你祖父祖母报仇吗?”
狐小涂咬牙。
想,她比谁都想杀了这个蛇妖,将它千刀万剐,为他们那一家人报仇!
“你想杀了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将我带来这里?又是谁指使我,杀了你全家?”
狐小涂心里猛地一震。
姬瑶!
是姬瑶!
“对,就是姬瑶!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界公主!是她打伤郁垒将我带来,让我吞掉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难道,你不想找她报仇吗?”
过去几年与爹娘哥哥还有祖父祖母的欢声笑语,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狐小涂已经泪如雨下,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姬瑶要如此害她?
天界公主,不是应该心怀苍生的吗?可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与这邪恶的妖物有什么两样?
甚至,比这妖物更加该死!
“小东西,停下,我能帮你报仇!我能帮你,杀了这个姬瑶公主!吞掉她的魂魄,与我合二为一。自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姬瑶这个人了。你全家人的仇,也能报了!怎么样?”
身后蛇妖还在引诱着。
狐小涂脚步放慢了些,但很快又拼命跑起来。
“我全家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这个恶心的蛇妖插手!你只不过是想吞了她的魂魄提升你的妖力吧!”她大喊。
就算要报仇,她也不会借助这妖物!
“呵呵呵呵呵……”
蛇妖阴森地笑起来。
“既然这样,虽然不想让这么美的魂魄有所损伤。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一会儿九晔帝君到来,可就尝不到美味了……”
说着蛇尾一扫,带起一阵劲风。狠狠砸在狐小涂身边,将整个青石砖路面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来。
狐小涂整个身子扫飞了出去。撞到街边的摊位上,滚落下来。
内脏仿佛破裂了一般,血气上涌,浑身都疼。
她挣扎着爬起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张嘴,吐出一口血。
“小东西,还跑吗?”
蛇妖蠕动过来,但凡它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无青涩泛着恶臭的粘液。
“你杀了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狐小涂咬牙。
第151章 快带小仙狐走()
蛇妖大笑:“若是九晔帝君,还是九晔帝君,我自然不敢造次。只不过,没有了法力傍身,如今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等吞了你,我就去吞了他。让你们师徒两,在我腹中重聚。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狐小涂冷笑,睨着它:“也不怕撑死你!”
“撑不撑得死我,到时试试便知了……”
蛇妖狂傲道,粗壮的蛇尾又是一扫,直直朝狐小涂袭来。
狐小涂慌忙避过了。
可是一击刚过,又来一击。
她来不及躲避,被蛇尾狠狠扫在背上。
“唔”的一声闷哼,狐小涂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过来。
好疼!
眼前渐渐模糊,跌跌撞撞跑到角落,她无力地坐下来。
不行了,胸口处气血翻涌。现在只要她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就会喷溅出来。
“师父……师父……”
她喃喃。
外面,蛇妖不紧不慢,在青石砖的地面上留下长长的一道粘液。
“小东西,快出来!”
难听的声音回荡在周围,整个都城街道如今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
狐小涂屏住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真……真真……”
是哥哥?
狐小涂猛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果然,在那蛇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俊秀亲和的少年。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五官,可不就是她哥哥孟飞凡吗?
“哥哥!”
狐小涂失控大叫,刚出口,就被一只手死命捂住了嘴巴,拽了进去。
回头一看,正是穆琉璃。
“穆姐姐……”
她哽咽出声,张口便是一口血咳出来。
穆琉璃脸色大变,忙轻拍她的后背。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都是姐姐不好,中了那蛇妖的调虎离山之计。真真妹妹放心,姐姐没能保护好你爹娘他们,一定为你把哥哥带回来……”
说完一下子起身,一边拔剑,一边往那蛇妖攻了过去。
她也是去皇宫的路上发觉不对劲,便调转马头赶回来。却发现整个都城已经乱成了一片。百姓们像是疯了一般,哄抢商铺,打架闹事,甚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根本不正常!
她也发现,那些作恶的百姓们都是脸色犯青。身上都有一处伤口,自伤口处的经络根根暴突,如同树枝根系一般蔓延开来。
穆琉璃一下子便想到了蛇妖作祟。
急急忙忙赶回丞相府,却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而狐小涂,不知所踪。
穆琉璃单凭一己之力,与蛇妖对战了开来。但见她手执长剑,灵巧的身子在半空中旋转,飞跃,招招凌厉。可是长剑刺在蛇妖身上,犹如刺在了一块僵硬的石头上,根本无法伤之分毫。
狐小涂焦急地看着。
她清楚,若是再没人前来帮忙,穆琉璃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师父,你在哪?师父……”
她泪眼迷蒙地喃喃。
终于,自皇城方向,三个身影正由远及近,飞快朝这边赶来。最前面那抹紫色的身影,可不是她家师父吗?
狐小涂瘪瘪嘴,委屈极了。
直到九晔帝君赶到,在一处倒塌的屋檐底下找到无法动弹的小徒儿。看着她嘴角还未干涸的血迹,以及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那一刻,心仿佛狠狠被刺了一剑,痛得无法呼吸。
“小涂……”
他蹲下,将小徒儿抱入怀里。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在发抖,他的身子,更是在震颤。
若是再晚一步,再晚一步……
这妖物要吞噬的是小徒儿的魂魄,若是被它得逞。将小徒儿的魂魄与它的融合在一起炼化,那么,他若再想救回她,恐怕便又是一个万年,都难以做到了……
九晔帝君心中一阵后怕。
他和雷钧在皇宫中找到发狂的太子时就已经知道不对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