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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结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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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欢迎总是好事。”

“个个欲拖我回家见父母,麻烦。”

“谁叫你取这样讨喜的名,”双喜“可不正是双喜临门,当然个个抢着占先。”

我撑着肘,懒懒道:“先来后到不是问题。”

“周三马经理亦有机会?”

多么蕙质,晓君心思竟聪慧如许,这女人比多少英俊男人可爱的多。

我坦然答之:“是,人人都有机会。”

我清楚得很,我也只不过是他们的选择之一。交游上的忠贞对实际感情的培养,没有太大的助益。我们都愤于留条后路给自己。

“A君话多缠人,你最受不了这种人,我想他机会渺茫。B君品味高尚,可是稍嫌沙文。C君整天待在医院里冷血冷面,吃饭还谈内脏经,难消受。D君风流,玩玩可以,结婚免谈。E君条件虽好,可惜是鲧夫,背景复杂,要深交请先考虑清楚。”

我大笑,“一个个被你说得一文不值。”那些男士听了,恐怕要大皱眉头。

晓君不知是挖苦还是安慰。“更好的总是在后头。”

“如同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我有感而发。

“历年来,多少女性经验已足以证明事实的确如此。”

“是吗?你可记得我推荐你拜读的”玉米田里的先知“?”

晓君反应快过一般男人。“你是说,实验结果依据事先假设而不同?”

“人类先入为主的习惯很难改变,我们太渺小,所知太少,而宇宙太玄奥。”

“科学迄今亦无法分析人类的情感酵素,人的感情比较近乎哲学。”

“任何学问,总要汇归一处,原理其实都一样。”我说。

“知道原理,于生活亦无益,我们重视前人的经验。”晓君说。

“所以……结论是?”

晓君如老妈妈似的教训我:“不好的丢掉无妨,反正不觉可惜,但看到好的请捉住别放!机会是千万分之一。”她逾职过头,她忘了她比我年轻,我经验比她丰富,看人比她准。

但看得再准,有什么用?

男女交往,互相陪伴一段时光,也就足够了,谁在乎天长地久?那是神话。千万分之一,似买鞋。

合脚的鞋难寻,我难免记挂起前不久错失的那一双,但没有记挂太久,第一,我未试穿,它未必真的合脚;第二,再合脚的鞋也有寿终正寝的一天,总要换,所以我没有空放太多工夫去想念。

周三下午赴马经理的约。

地点在皇楼港式饮茶。

我早到了,在预定位置坐下。

侍者为我倒了一杯柠檬水,我啜了口,翻出最新一期的商业周刊阅读。一向有速读习惯,不到十分钟,已将整本周刊浏览完毕。

离约定时间尚有五分钟,马经理尚未到。我拨空打电话给晓君,问她想吃什么茶食,打算打包回去。

晓君说了几样,驴打滚、翡翠糕、凤爪……我一一记在脑子里。

结束电话,马经理尚未到场。

脸上的妆被汗水洗得差不多,我决定到化妆室补个口红。

向来觉得在人前拿着小镜子补妆是一件失礼的事,但许多女性似乎常常乐意这样做。我不愿意那样,捉起皮包起身到化妆室。

五分钟后,我回到座位上。

马经理已到,正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与他寒暄。

侍者推着茶食出来,我们各自挑了几色,品尝几口后,我切入主题。

“马经理约我是因为合约的问题?”天知道我们都晓得不是这回事。

他倒也坦然,说:“只有这种理由可以约你出来。”

我认真打量他的穿着,他穿了一袭铁灰色西服,身材挺拔,相貌也不错,是个颇衬头的男伴。

“动机呢?”

“想请你吃饭。”

我大方地道:“要答谢我还不简单。”我从不拒绝让人当东主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的机会,只是……答谢?亏我掰得出。

“喔,可不,我们都知道那不简单,你很忙。”

也很难约。“尚未忙到没有时间出来海吃一顿。”我说令人人都有机会。

“今晚可愿赏脸。”这男人还算聪明、积极。

“我的荣幸,但可否另约时间?下周如何?”早在周一时已将这周剩余的时间排满,周三晚上,是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

“没有问题。”他保持风度。

我又把一个约往后推,真不知追在我身后的约会何时才约得完?

总觉得一周仅有七夜实在太少,不够用,我可不想进了坟墓里时还有一堆约会没有履行。

下周就下周吧!时间是给了,但约不约得到我,就各凭本事喽。

周五赴A君的约。

下了班,我回住处沐浴,把工作一天的劳尘洗去。

裹了条浴巾,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孰料竟睡着了,还作了一个短梦。

梦见什么,醒来时已忘记,只是依稀记得作了一个梦。忘了的好,没有负担。

不用担心一觉醒来,才发觉原来过去种种,均是一梦。总以为邯郸生的梦无疑是人生在世最大的悲剧。

睁开眼时,A君坐在我床畔,我是被他吵醒的。

还未开口询问,他先声夺人:“双喜,我等了许久,没见你下楼,按电铃也没人回应,以为你出事了。”

事实证明,我没有。“有电话。”他可以打电话来叫我,我不信我有睡得那么死。

“没人接,我担心极了,你公司同事说你早已下班回家。”

我纳闷,无语。我真有睡得那么死?

“我跟管理员借了钥匙,幸亏你没事。”

原来如此。“我只是不小心睡着,现在几时?”我问。

他亮表。“七点半。”

“还需要我作陪吗?如果需要,给我五分钟着装。”我身上只包着一条浴巾,遮不了上也遮不住下。

一睁眼醒来看见一个男人在屋内,感觉很不好,好似私人的领域被侵犯,偏又不能将此君丢出视线。

“我去外面等你。”A君恋恋不舍的离开。

身边一群男人,也许就属他对我最痴。我不讨厌他,两人来往,不曾轰轰烈烈,但论长远,比跟任何人有可能。感情这种事跟是否决定相守,没有必然相关。

五分钟后,我套上一件连身裙,略施脂粉,挽着A君的手上餐厅。

侍者领我们到包厢,突然见到一群人朝我们打招呼,我停住脚步。

“终身大事?”我看他。

他讨好的拉着我,低声道:“我爸妈催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所以我,双喜……”

早该料到是这么回事,但我以为这人不敢这么做,所以才答应了他。

“但我并不想认识你的家人,我们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我抽手欲走。

他企求:“就算是帮个忙。”

“你得保证这一顿饭吃完后,我还可以说不。”我也不想打坏多年的友谊,给他台阶下。我只愿他别打蛇随棍,以为将我吃定了。

我最讨厌这样。

他明显得松了口气。随即叹道:“你杨双喜何时不能说”不“。”

毕竟来往有一段时间,对于我这个人,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顿时心软了,与他进入包厢中。

艰难的用完这一餐,他送我回家。

车上,他说:“爸妈很满意你。”

这是我的“荣幸”吗?待价而沽!

我不语。

车开回我住处。停下,我开门欲归,他挽住我。“我只是想照顾你。”

问题是我并不需要人照顾。

我不语。

他随我上楼。“双喜,我爱你爱得发狂,嫁给我。”

“再说,再见。”我关上门,决定此后与此君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如果我并不真想嫁他的话,早早停止来往是利人利己。

我不排斥婚姻,崇尚凡事随缘。

我不明白男女相交,为何最后总要址上婚姻。结婚与否,似乎成了一个关键性的焦点,决定此二人今后的相处模式。

如果爱情最后总要以婚姻收尾,我拒绝。

谁说我爱一个人,最后定非此君不嫁?那多无趣!

男女的交往因婚姻这目的而显得不单纯,功利的意味太浓,也过于市侩。

结婚还不简单。但总得搞清楚结这个婚是要做什么的吧。

而不管是为了后代、爱情、家庭、社会抑或个人目的,最重要不可忽略的,就是快乐。

不快乐而有目的之婚姻,令人却步起码我绝不碰触,绝不。

第7章

B君请我当她女伴,参加一个建筑界的宴会。

对于这人,我不知我认识他算不算深。可以肯定的是,我满意于目前所认识的他,而他,亦满意于我。

“这是杨双喜小姐。”他将我介绍给宴会中的人。

男人的脸皮很薄,我从不让他失了面子。

“辛会。”我一一与他们握手。

B君也将那些人介绍与我。

我说:“久仰大名。”这句话很能满足人的虚荣心,大多数人都见不得自己没没无名。

席间,与一名男士共舞,他问我:“台湾房地产景况大不如前,不知杨小姐有无心得?”

考我!

滑过一个狐步,我笑笞:“城市商业大楼仍然短缺,一般地产景气也有复苏征象,可以考虑入场投资。”

他笑,我便知道够了,想必已经通过考验。

B君将我带回他怀里,贴着身体跳一曲慢舞。

他相貌英俊且赚钱多多,世间少有。

他体格强健,能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假使我是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我也许会梦想将来遇见这样一个男人,他对我有占有欲,企图操纵我的灵魂。但仔细回想,我十七、八岁时,好似也从未如此幻想过?

我曾经年少吗?

嗯,有点怀疑……也许我这人无趣,太早熟。

“双喜,我真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这是真心话,不知从何说起的话,不如别说,免得你我双方尴尬。

他聪明得紧,就此打住,没有再说下去,却低头吻我,吻得我嘴疼。这男人,太享受掠夺,也太习惯这习惯不大好。

脚疼,舞完这一曲,我拒绝再接受邀约,躲到别墅招待用的露台。夜凉如水。

抚抚裸露的双臂,倚着露台栏杆吹着带露的夜风,很是舒畅。露台上置了盆石榴盆栽,令我想起两句诗,怎么说来着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这株夜石榴贪婪吸着夜露,若能这样吸个千年万年,说不得真能变化成精。我也不禁仿效它深深吸了口气

一缕呛鼻的菸味飘过鼻端,我回过神,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在抽菸。

发觉我在看他,他偏过头,将菸夹在指问。“熏到你了?”

“还好,不很呛。”

他低笑。“来一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看着他手里的菸盒,摇头。

他收了回去,没半点尴尬之色,对于被拒,显然很看得开。

吞云吐雾一回,他忽然问:“贵姓?”

“杨。”

他一怔,随即点头。“老包带你来的?”

“应该是。”B君是姓包没错,但“老包”?我不曾听人这样叫过他,B君不老,不过才三十有二。

夜色里,仿佛看见他咧嘴一笑。牙齿没黄,还白白的,看来他不算老菸抢,但抽菸的姿态挺潇洒。

我清楚眼前是一派浪子型的人物。

“双喜?”他叫出我的名。

“在。”在他叫出B君的姓以后,我没有很讶异。

“这名很好。”他说。

“多谢夸奖。”

“人也不错。”他说。

“只是不错?”我挑眉。

他朗声大笑。“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女人。”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你见过最厚脸皮的女人。”我面不改色。

“我是说真的。”他举起手,状似发誓。

我也立刻举起手。“我也是说真的。”

“哪里真?”他一手捉住我。

我故意上下打量他。“嗯,从头到尾,表里如一。”

“错,我最是表里不一的人。”

“谁谈到你了,我是在说本人。”

“看不出来。”

“那是当然。”我并不透明。“可以放开我吗?”他的手劲大得惊人,手腕有些痛。

“我不想。”但他放轻了劲道。

不痛,我也就没坚持要他的手离开我的手。

他突然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应该没有,我没见过像阁下这样轻狂的人。”

他笑,松开了我。“是吗?我怎么老觉得我们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你是说在黑漆漆看不清你我面貌的夜色里?”我们所处的位置背着光,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孔,只知道此君体形高大,以及一张嘴能言善道。

他抚着下巴道:“不是照会过面,那就是缘分喽。”

我笑答:“相逢自是有缘。”

他突然压低下来。“如果早让我遇见你……”

他声音模糊,我没听全。“你说什么?”

“如果早让我遇见你……”

我还是没听清楚。“怎样?”

“我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的想吻你。”说罢,他的脸罩下来。

一个不礼貌的吻,却持续了很久。

黑暗里,失去视觉,其它感官反而敏锐起来。

我的唇被吻得发疼,我的舌被狂野的挑逗,菸草味刺激了鼻端,这吻是很意外的一个体验。

很久以后,他离开,隐约可听见喘息,不知是来自我抑是他。也许都有。

他在我耳畔轻喃:“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

接吻是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你吻得很好,我可以将这个吻解释为我有魅力令人情不自禁;反之,此吻若拙劣不堪,则是侮辱,我会狠狠甩你一巴掌。”

“谢谢你的夸赞,我想如此是同意我再吻你一次?”

听得出他跃跃欲试,但我推拒。

“不,一次带菸昧的吻已经足够。”奇异的是,虽带着菸味,他的味道,不难闻。

他再次大笑。“你果然与众不同。”看来他是个爱笑的人。

“谬赞。”我这时又突然懂得谦虚了。谁能说我不能够善变?没有。

他突然静了下来。“看来一个吻打动不了你的心。”

想打动我?他有何目的?“当然,杨双喜向来不容易收买。”

他仰头大笑。“你令人难忘,但是我的女伴似乎在寻找我了。”

我没有看见有人在找他,也许这是个借口,也许不是,我知道他不会是那种一个人赴宴的人。女伴,当然了。“顺风。”

“我愿意你留住我。”他倾身向我。

“君子不夺人所好。”

“上天知道我不是君子。”

“俗云:盗亦有道。”

他突然站直身躯,比我预料的更为高大。一百八?不、不,他更高一些。但闻他说:“我从不替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一个强盗,你怎能与他讲理。我识相地放弃。“那么,再见。”

“你不问我叫什么名?”

我笑。“我知道,你叫白居易。”琵琶行: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亦笑,谁知他究竟懂不懂我的话,而我也没奢望他懂。

这年头传统文学事业没落,乃至被遗忘,是最悲哀的一件事。很多人明白今日股市收盘点数多少,与餐桌上吃鱼吃肉息息相关;但更多人不明白,传统值得保存,文学应被尊重。论起永恒来,人的生命渺如恒河之沙。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他站直身体走向灯火处,高大的背影顿时让我生起一股熟稔。

我没有张望太久,也不急着从过去的抽屉里将薄弱的记忆取出,那太大费周章,况且这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今晚又跳舞,又站了太久,脚部的不适令我不得不找一个地方坐下来。

赴宴的缘故,今晚穿的是一双镶水钻的高跟鞋,购置许久,却穿没几回,一直收在鞋柜里,一时找不到搭配礼服的鞋,才翻出了它,谁知它如此不中用,净会折磨我的脚。我考虑丢了它。

不知过了多久,B君找到我,一脸气急败坏。

“双喜,你躲在这里。”语气像在抱怨。

我笑。

躲?我只是在此稍事休息。

看来躲猫猫的游戏中,此君并没有真正捉到老鼠。

我伸长手臂,让他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累了,想回家。”

他面露犹豫,仿佛“回家”不是个好提议。“我尚未将你介绍给另一个人,你该去认识……”

“今晚至此已经够了。”不愿意再多说,我陪着他来,不见得必须担任全职的女友角色。没有人规定我不可以厌倦或者情绪化。

而此刻,我纵容自己如此表现。

B君对我的坚持感到头疼。“但我现在还走不开。”

这不是个理由,我笑道:“无妨,我能自己回去。”

他定睛看我,似想从我眼神中看出我有几分认真。

十分。我十分认真。

他改变初衷。“我岂能让你陷我于不义。”

我没那么阴毒。“怎敢?”

这男人不习惯低头,但他聪明,略作让步。“我送你回去,陪我去同主人告辞。”

我没异议。给男人保留尊严是必要的。

此刻的意见不合也许打击了他的自尊,让他“护送我”回家这件事,很快就能弥补他“受伤”的心。

瞧,我多么善体人意,哈!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日夜。

一周过后,又是新的一周。

白天献给工作,晚上献给应酬。

老实说,有时我更讨厌台湾这种商场文化。

我原不喝酒,为着必须应酬的缘故,开始认识白兰地与伏特加、干邑与威士忌。

有客户钟情台湾高粱,橱柜里便长期置有金门及玉山高粱,以备不时之需。

男人很难不坠落,而身为一个职业女性,也很难不跟着男人堕落。我已经尽力把持。

应酬之余,男人的邀约似也成为推拒不掉的生活习惯之一,一天没有约会,一天就觉得有根筋不大对劲。

前阵子易累、无食欲,上医院挂诊,大夫警告我需多休息,否则此具躯体用不到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也够长了,我想。但想到半个世纪之后,我若有遗愿未能完美了结,我便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我让晓君把我未来一周行事历翻给我看。

满满的行程,没一刻喘息,我看得头晕目眩。

“晓君,我觉得累。”

“杨小姐,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对、对,我的确需要休息。”我的身体强烈的向我抗议,偏头痛。“能否泡一杯咖啡给我,多谢。”

“稍等。”

支开晓君,我瞪着那份行程表。

扣除掉已经排定的例行交际,此周剩下的四个晚上,都已被预约,甚至还有候补。

晓君将咖啡送来,我已用红笔将表上一堆人名划上叉叉。

“决定淘汰这些人?”

“不,只是取消与这些人晚上与我的约会。”我将行事层交给晓君。

晓君接过,道:“爱自己是应该的。”

“我知道。”少喝一点酒,少吸一点二手菸。

毕竟自己说老不老,但说年轻也不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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