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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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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少主人便是那叫我难以忘怀的仙子么?她得了病,她得了甚么病,我已将青龙造化丹给了旁人,若她重病无药可用又会如何?一时心中忐忑难安,待要再问,那人已不肯多说又与我缠斗起来。”
游靖唉声叹气道:“我游靖看上的东西,必定千方百计弄到手。可她偏偏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今我三魂七魄有一半落在雪山顶上的小院里,见不着她寝食难安,心里像有几千几万把小刀扎着那么难受。”
江轻逐性情冷淡,本不会为情所困,可听他这般痴痴诉起相思之苦,心中一动,想到秦追,若与他长久分离不能相见,岂非也要日日心如刀割难以忍受。游靖道:“我又花了番功夫去打听,青衣教的人虽软硬不吃,却当真忠心教主,对少主人更是关心情切。我骗他们青龙造化丹不在身边,若能告诉我少主人如何得病,我自将灵药双手送还,司伐使便说少主人天生体弱,不得此药救治,性命只余百日。”
江轻逐面沉如水道:“那药丸早不在你手上,你倒想用甚么送还?”他心中已猜到几分,因而面色不虞。游靖道:“我只当她重病不愈,心中后悔了千万遍,悔不该将救命的药丸随手送人。”江轻逐冷冷道:“所以你勾结青衣教有意将我们骗进山洞,险些害我二人被巨蟒咬死,是想从秦追身上再打寻回青龙造化丹的主意。游靖,药已服下两月有余,你想如何取回?难道要将他活生生炼成药丸么?”
游靖听了沉默不语,江轻逐怒火中烧,一拳朝他挥去。游靖不躲不闪硬受了这一拳,江轻逐下手极重,将他打得口鼻流血翻倒在地。游靖起来擦了擦鼻血道:“不错,我是应了青衣教的人想法诓你们上山,好让老头儿寻思补救的法子,可不曾想到鬼面教主竟生出活人炼药的歹毒念头。”江轻逐将他提在手中道:“他若有事,我绝不放过你,也不放过这里所有人。”
游靖道:“他若有事你便要将这里的人都杀干净,你舍了性命必定是办得成的。我呢,自从见了她,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东西,若她因我而死,便如在我心里挖了个洞,日日夜夜再也长不回来,我活着和死了又有甚么分别。”江轻逐将他喉咙捏紧,游靖眼前发黑,却不挣扎,只勉强道:“我原可将这事瞒着你,也可趁你昏睡时自己偷溜出去,世上甚么镣铐锁得住我,又有哪个牢房关得住我。可我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了你,你可知为何?”
江轻逐道:“你口头功夫不错,我却不想知道。你现下将镣铐打开送我出去,我还能饶你一命。”游靖道:“我自然会送你出去,可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江轻逐道:“你命在我手上,还要我答应甚么?”游靖道:“我已说过,不能救她,这条命不要也罢。”江轻逐细看他神色,果然是一副不畏生死的凛然模样,心想他对那女子爱逾性命,要不要答应了他,先将秦追救回再说。想了片刻便点头道:“我原本就欠你一事未偿,今日就在这了了。”说罢松开手掌。游靖摸摸脖子,剧痛之下说话也不太利索,瞧着江轻逐道:“我求你送我样东西。就是你义父姚穆风所藏的那株可令人起死回生的血玉莲花。”

第三十六回
江轻逐微微皱眉道:“血玉莲花不过是江湖传言。”游靖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江湖传言不会没有由来。青龙造化丹已失,要想再配一剂又哪去寻现成的千年蛇胆。你能舍得血莲,我便送你出去救人,不,我自有法子说服长先生送你们下山。”
江轻逐点头道:“好,我将血莲给你。”游靖一愣道:“当真?”江轻逐道:“区区一株血莲,怎及一条人命,就当我用它换了青龙造化丹,原也公平得很,只是血莲此刻不在身边。”游靖大感宽慰道:“只要你应了此事,我会设法尽快取来。”江轻逐瞧着他道:“莫非青衣教的人请了你做说客,这才将你我关在一处。”游靖道:“我只盼能救得她性命,再无其他念想。此事如能善了,便算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你若有事相求,我必尽心竭力绝不推诿。”说完便伸手替他解铐。江轻逐见这精钢所铸的刑具十分奇特,不知他能不能解,不料游靖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枚铁针,轻轻一挑便将镣铐打开。江轻逐赞道:“好手艺。”话音刚落,忽听牢房外有人走动。游靖目光一闪,又将镣铐佯装戴在江轻逐腕上,示意他万勿轻举妄动。
江轻逐背靠石壁,那人走到牢门前将两碗白饭放在地上道:“吃饭了。”游靖脸皮甚厚,道了声:“多谢大哥。”那人理也不理,转身就走。江轻逐急着出去,哪里顾得上吃饭,游靖却因得了他应承,心中大慰,端起碗就吃。江轻逐道:“你也不怕饭里下了毒。”游靖道:“那些人要我死,我早死了几百遍,哪还用得着等到现今。快吃吧,吃饱了等会儿出去少不得还有些拼斗,别饿得没力气。”江轻逐道:“我要去救人,你指给我瞧药宫在哪,我另有事要你去办。”游靖点头道:“你要寻你的宝剑,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救了他尽管下山,到山下小镇上的宁福客栈等我,入夜我必来找你。”说着忽然“哎哟”一声,捂着嘴道:“这饭果然有古怪。”
江轻逐一惊,当他吃了甚么毒物,游靖将碗在地上一扣,“叮”一声响,饭中竟埋着一枚铁铸的钥匙,他捡起在牢门上比了比道:“好像是这门上的钥匙。”江轻逐道:“你在青衣教中可还有帮手?”游靖摇头道:“我名叫独手飞将,哪会有甚么帮手。莫非秦追脱身前来救你?”江轻逐道:“他既脱身又知道我在这,为何还要扮作狱卒多此一举。不必多管,有人将钥匙送上门,先出去再说。”游靖点点头,开了门脚不沾地往外走。江轻逐虽与巨蟒一战身上伤痛犹在,行动却是无碍,也跟着走出牢房。二人只道门外必有看守,谁知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
游靖道:“这地牢我来过一次,明明四处守卫森严,今日怎么连一个人都不见。”江轻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是谁暗中相助,但他救人心切连催游靖指路,二人分头各自行事。江轻逐到了药宫,见只有两个龆年童子在门外煎药,并无任何戒备,便飞身上房越墙而入。
院内一阵药香,也是无人巡守,江轻逐心想青衣教教主要以秦追炼药,若非将他先囚于牢房,便是在这制药炼丹的药宫里。他从牢房出来不见秦追,自然只剩药宫一处可寻,于是一间间屋子查找起来,屋外药童埋头煎药,丝毫不知院中有人。
江轻逐寻到内室,只觉药味更浓,皱着眉推门入内,忽然身旁呼一阵疾风响过,脖子一凉,一柄采药小刀架在他咽喉上。江轻逐与握刀之人四目一对,竟都愣了,片刻后小刀收了回去,那人却是秦追。江轻逐踏破铁鞋无觅处,见了他顿时喜道:“你没事么?”秦追也十分欣喜,听他问话却苦笑道:“我很好,只是现下不太方便,你替我找件衣服来换上。”
江轻逐对他瞧了瞧,见他身上只裹着条薄被,里面未着寸缕,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荡,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秦追笑道:“那些人舍不得我服了青龙造化丹,适才剥洗干净,要送进药炉炼成丹药。”江轻逐道:“性命交关,你还说笑。”说罢将自己身上外袍脱下给他穿,秦追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江轻逐连忙扶住道:“你受了伤?”秦追摇了摇头,这几个时辰他慢慢运功,起初被制的几处穴道丝毫不见通畅,但他耐心极好,心无旁骛持之以恒,正专心之际,忽觉一处穴道上内力劲透似被人解开了。他又喜又惊,喜的是内力终于可自行催动运转无碍,惊的是那解穴之人来到身旁,他竟毫无知觉。待他将其余穴道一一冲开,抬手揭去眼上黑布,四周却空无一人。
江轻逐听后将他扶到床上推血过宫,秦追原本重伤初愈,与巨蟒一战又遭新创。江轻逐瞧他面色发白气息游弱,身上穿了自己的外袍,却是空落落,显是这些日子清减许多,心痛之余胸腹间隐隐发热,只想将他抱在怀中。这念头甫一生出,犹如一记重锤,江轻逐随即自责,秦追既是挚友又非女子,自己怎会在这时刻心生绮念,实是亵渎了这份生死之交的情谊。他于男女之情知之甚少,更不明白为何会对同为男子的秦追起这样古怪的念头,一时愧疚难当。
秦追不知他转了这许多念头,只想这里不宜久留,便道:“玄长老和长先生不知何时回返,我们还是快走,你的剑呢?”江轻逐回过神来道:“我叫游靖替我取剑,我们先行下山等他。”秦追道:“游靖引我们上山,可知是青衣教要取回青龙造化丹?”江轻逐点头,秦追对游靖并无恶感,但听他故意引自己送死,心中也有些气,转念又想,若非游靖将灵药相赠,自己在各大剑派围攻时早已性命难保。他生性豁达,如此一想便即释怀。
二人依样离开药宫,药童专心致志仍未察觉。到了外面冷风瑟瑟,江轻逐怕他衣衫单薄,要再去找些衣服。秦追虽嫌麻烦,可身上只有一件衣物蔽体,终究不太像话,便点头答应。江轻逐本想拿住个巡山弟子或守卫,谁知却在一间空屋中发现几个身穿青衣的教徒被人点了穴人事不知。他只道是游靖下的手,未及细想,图方便除去其中一人的衣物给秦追换上。二人出门,见远处一片苍翠绿色,江轻逐方才对秦追起了莫名的念头,此刻寒风吹过,身上一冷将那些绮念全吹开了,心中有些安定,便想莫非是药宫中的药香有古怪。疑惑之际又转头去瞧秦追,见他双目湛湛有神,雪景映衬之下丰神俊秀。江轻逐瞧在眼里,说不出的喜爱,只盼日夜都与他在一起永不分开,这般一想,胸中那团热意又再升起,止不住地心猿意马。
秦追自他身旁走过道:“我听长先生与玄长老对话,说少主人病符星入命,天生羸弱,药石罔效,将不久人世,也十分可怜。”江轻逐强按心中奇异之感,往游靖所指的山背小路而去,不知不觉听见一声鸟叫,抬头一瞧,眼前满庭新绿,竟是个春意盎然的小院。秦追甚感惊奇道:“这样一处世外桃源,若能离了江湖恩怨在此隐居倒也不错。”江轻逐一愣,想了想那样的日子,不由怦然心动,可真要归隐却不知还有多少未了心事,将这些恩怨情仇全都抛之不顾,绝不是他一贯为人。
秦追见他眉间深锁,似又想起了血海深仇,便伸手去握他手掌。江轻逐被他手指一碰,不由自主缩了一下,避了开去。秦追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应,不过这是小事,虽觉奇怪也并不放在心上。江轻逐避开他的手已十分懊悔,可又怕被他一握,心中怪念不断,便假做不知,往院中小屋走去。推开屋门,屋中空空荡荡,只有墙角摆着张牙床,四周罩着罗帐。江轻逐上前揭开帐子,床上锦被下鼓鼓囊囊似有人在,伸手轻轻触到锦被,被中之人正在发抖十分害怕。他将锦被揭开,见是个白衣女子手足被缚,嘴中堵着布条不能开口,正呜呜啜泣。
江秦二人瞧见女子容貌,心中都暗赞一声,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人。江轻逐将她口中布条取出问她是谁。一问之下,女子自称扬州人氏,姓曲名依依,是扬州宜秋园头牌歌姬花娘。江轻逐与秦追面面相觑,未想到如此一个美若天仙,清雅脱俗的美人儿是个青楼女子。秦追见她手脚露在被外,一片雪白犹如凝脂,并无半点日久练武结的茧子,于是问道:“依依姑娘家在江南,为何却到了这里?”曲依依止住眼泪将自己如何来到的经过娓娓道来。
扬州自古繁华兴盛,富商云集名妓汇聚。曲依依生得美貌,琴棋书画皆得其妙,因而艳名远播,文人雅士、公子王孙无不慕名而来,千里迢迢只为见她一面。
那日正是暮春天气,曲依依身子不适不想见客,夜里正慵懒无事倚窗望月,忽听窗外一阵轻响,窗格微动,一个黑影落进房里。曲依依身在青楼,甚么样的人没有遇过,为见她飞檐走壁,爬墙翻窗的不知多少,见人从窗外进来也不觉害怕,只因那些人见了她无不目瞪口呆,转而心生敬意不敢亵渎。她转身取灯想瞧上那人一眼,谁知刚端起火烛,眼前一晃,一阵疾风吹过,烛火悄无声息地灭了。曲依依借着月光望去,那人穿着青色长袍,脸上戴着鬼气森森的面具,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直挺挺地瞧着她。曲依依虽阅人无数,可见到这人如此模样,心中也有些害怕,张口想喊,忽觉胸口一滞说不出话。
那人走到她身旁,将她面容细细瞧了一番,一句话也不说,自床上拿了床被子裹住她全身。曲依依身上一轻,已被他提在手里,窗户一响,如腾云驾雾似地飞起来。她虽十分害怕又觉新鲜,那人一路提着她走,天亮后放她在一辆马车上,车声辚辚,也不知往哪去。
秦追道:“莫非姑娘就是如此到了这里,那人也没说为何将你掳来?”曲依依摇了摇头道:“他从不与我说话,每到一处歇脚,总有人服侍我梳洗换衣,只是那些人我也没见过。”江轻逐道:“扬州到此路途遥远,一路上怎会从未与人对面?”曲依依道:“他十分小心谨慎,总是入夜住店,上下打点妥当才叫我下车,那些服侍我的人从不言语,入浴用饭都将我双眼蒙起,那是半点也瞧不见的。”秦追道:“难道姑娘从未问过他们要将你带去哪里?”曲依依道:“我出身风尘,梗泛萍漂,原本就不知要去哪里,再说见过的人多了,自然知道有些事问也无用。”秦追又道:“姑娘到了此地又如何?”
曲依依听他这样问,忽然微微一笑。她生得如此美丽,笑起来脸颊梨涡浅现,怎么看都是个出尘仙子,哪里又像风尘女郎。曲依依微笑着道:“我到了这里,快活得很,这里虽比扬州冷了许多,可天地间如此干净,坐在院里,瞧着远处一片白雪皑皑,心中再无半点污秽。”秦追与江轻逐听了均觉不可思议,那青衣鬼面人应当就是青衣教教主长先生,可他自望雪岭千里迢迢去扬州掳了一名梨园花娘,却只将她留在山顶小院,再无其他安排,实在令人不解。
秦追心想,这女子身体康健又能说明来历,绝非甚么少主人,莫非真是长先生途经扬州见她貌美起了虏获之心?江轻逐道:“那又是谁将你绑在床上?”曲依依摇头道:“我不知道,昨夜我睡下时一切安好,醒来便是这样了。”江轻逐想到游靖对这女子奉若神明,绝不会为了方便,无缘无故将她绑缚起来,必定是送钥匙之人做下的事,只是这人藏头露尾,是敌是友实难分辨。秦追道:“依依姑娘若愿意,我二人可带你一同下山。”曲依依睁着一双如水秋瞳道:“我为何要下山?我在这里好得很,不愿再回花街柳巷过强颜欢笑的日子。”秦追道:“鬼面人抢你来不知有甚么用意,这里是望雪岭青衣教,教中人行事诡秘难以猜度,姑娘还是尽早下山的好。”曲依依道:“我不管这是哪里,他待我好得很。”江轻逐不爱劝人,也瞧不出这空空荡荡的屋子哪里好得很,便道:“既然觉得好,就留下吧。”说完拉着秦追要走。曲依依急道:“公子为何不将我身上绑缚解去?”江轻逐道:“鬼面人既对你好,自然会来救你,不必我们动手。”曲依依听了也不恼,点点头道:“不错,他会来救我,你们去吧。”
秦追见她满脸自信,不知那人究竟有甚么魔力,能叫她如此全心全意深信不疑,可转念一想,青衣教的人哪个不是如此,只为教主一句话便不计生死,想到这不禁有些寒意,对江轻逐瞧了一眼,二人一般心思,只觉这青衣教古怪难测,应当速速离去。秦追不忍曲依依绳捆索绑孤零零躺在这,便割断她双手绳索,令她自行解开脚上绑缚。
二人刚到门口,一阵寒风吹来,秦追目光一扫,见院中树下站着个人,一身青色长袍,面上覆着鬼脸,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们。他瞧了一眼鬼面具,竟与那神秘莫测的灰衣人如出一辙,心头大震,不住地想,他和灰衣人是一伙的么?那晚在天剑山庄,若非灰衣人一路引他入彀,自己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三位师兄之死更与灰衣人脱不了干系,此人深谋远虑用心险恶,却苦于其行踪诡秘身份成谜,始终查不出来历。如若青衣教教主真与灰衣人有关,秦追如何肯轻易放过。他凝神提防,青衣人身形一动飞掠而来,身法诡异,倏忽而至转眼到了身侧,一双空手聚满真气,便如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般锋利,一掌打实绝无幸理。
秦追体力未复还有些手脚酸软,见他来势汹汹不敢硬抗,便闪身避过设法游斗,谁知这一避开,江轻逐从背面迎上,将他挡在身后。秦追知道他有心回护,再要上前,江轻逐与鬼面人已过了十余招,自己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
鬼面人掌风虎虎,江轻逐擅长剑法,与他对掌便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渐渐落于下风。鬼面人非但掌法高强内力更是深不可测,江轻逐躲过一掌正要回手,忽觉颈边一阵剧痛,自耳后到脖颈下被他掌缘扫到,如利刃割过般立刻鲜血淋漓。秦追看着心惊,也顾不得自己体力不支,飞身上前相助。江轻逐颈上血流不止,提掌再战,鬼面人出手如风,所到之处无不留下刀刃割开似的伤口。
江轻逐一身衣衫渐渐染红,见他一掌又向自己额上划来,连忙抬手护住,秦追见状不顾危险硬生生插上将手掌架开,鬼面人掌风一变朝他攻来,秦追闪身转向他背后,双手齐出,分拿“灵台”、“悬枢”二穴。鬼面人不疾不徐,一眨眼却已不知去了哪里。秦追一愣,背后一阵大力袭来,要想闪避已是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江轻逐抓住他肩膀往一旁推开,自己挺身而上,硬替他受了一掌。这一掌力大无穷,直打得他往后飞去,他松手不及,与秦追一起摔出,撞进身后小屋。人一落地,江轻逐便觉五脏六腑几欲翻转,嘴中满是血腥,挣了几下没能站起。秦追见他不惜舍命相救,那一掌打在他身上便如十掌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痛彻心扉,急忙扶住他肩膀道:“轻逐,你……你怎样了?”
江轻逐气血翻涌,睁眼瞧见鬼面人进来,怒气上冲,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推开秦追,抹了下嘴角的血,又慢慢站了起来。鬼面人瞧着他,抬起手掌要向他头顶击落,秦追伸手去挡,与他手掌相触,只觉他内力浑厚无比。他与江轻逐查访姚家命案,一路波折,遇上的都是平生未见的高手,眼下情势凶险,秦追无暇多想,右手挥掌击出。那人不知为何嗤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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