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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笑得更大声了：“岂止少见，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信云深握刀：“两个疯子。”
“错，是三个。”楚云飞又笑：“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结拜吧。”
漆雕瀚也笑：“好主意。”
“你们两个真觉得现在是结拜的时候！”
满地的血！浴血的人！生死未卜！现在结拜！？
漆雕瀚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漆雕瀚！”
“我楚云飞！”
信云深无奈道：“我信云深！”
“今日约为异性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苍天为鉴！日月为证！”
漆雕瀚眼瞳雪亮！他忽然解下了他腰间的牙笛，这只牙笛，就是楚云飞和他在湖边那晚他吹奏的。
可他现在拿它干什么！
江湖盟主不能滥杀无辜，但漆雕瀚不能让兄弟死！
笛声从嘴边倾泻出来。西域风律的笛声。
飘逸的笛声只持续了一会就瞬间由暖转凉，花开的声音，也变为花落的声音。
花开花落，看到的只有沧桑！
这是一场花事，落花舞得绚烂安静，也舞得凉薄难当。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唯有游丝千丈袅晴空！
漫天的落雪忽然变成了花瓣。
满地的雪，满地的落瑛，无从收拾的纷芜，清幽绝俗的安静。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花瓣已凉薄了人心，也刺透了人心！
白雪瞬间染成红雪！
楚云飞闭上了眼睛，信云深愣住。
一曲终于毕了。
满地的尸体。
“漆雕大哥，这···这招叫什么？比小楚连发四十个铁莲子的还厉害。”
“这是我娘从西域传过来的，叫乱红。”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睛，仿佛在思索什么。
楚云飞看出了漆雕瀚的不快，忙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叫人呢？”
“哦，”信云深摸摸脑袋：“大哥。”
漆雕瀚笑着点头：“云弟。”
“三妹！”
“三你妹啊，”楚云飞又一个手敲过去：“叫姐！”
“凭什么？”
“凭我涉世比你深，凭我年纪比你大，凭我武功比你高。”
“喂，前两个我认了，最后一个不服。”
······
“喂，你们两个别吵了，铛铛和莫忘仇还生死未卜呢。”
楚云飞眼瞳一闪。
——莫忘仇！
他去追那个红衣女孩了！
漆雕瀚蹲下来检查那些红衣人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云神的图腾，不是云神的人。”
楚云飞皱了皱眉，“先别管这个了，走，去追莫忘仇，边追边说。”
风！
“我们来到西门时西门的人就已经全死光了。”
当时至少有三队人全聚在西门，一队是漆雕他们三人，一队是早已化为脓血的西门家人，一队是死在漆雕乱红下的红衣人，一队是白衣人，在漆雕他们到来时就逃跑了。
“我们赶到这的时候，红衣人和白衣人打得正火。可我们一来，那群白衣人就全跑了。”
“两队有多少人？”
“白衣的大概是二十多人，红衣的人很多，否则也不会把我和大哥拖到现在。”
······
废园，断桥，流水，未化的雪。
先前那个鲜艳的红衣少女坐在断桥上，衣裙下摆露出大腿，修长的，很漂亮的腿，就是那种会让世上每个男人起反应的腿。她光着脚，脚踝上拴着一串银铃铛，这串银铃铛不陌生，至少莫忘仇不陌生。
这个漂亮的女孩现在坐在断桥上等莫忘仇，她似乎知道莫忘仇走得很慢，所以在莫忘仇追她的过程中她也不断放慢脚步。
所以莫忘仇现在追上了她。事实上，现在莫忘仇就站在断桥对面。
女孩站起来，她的衣服是红的，她的头发生红，她的眼睛也有一只是红色的。
莫忘仇认识她！
“丁令欢？！”
铛铛站起来，笑得异常可爱，不仅可爱，而且比以前多了些成熟，“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叫我铛铛。”
“你到底是谁？”
丁令欢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是谁，就像你也不知道你是谁。”
一个红色的地狱，一群没有名字的人。
“你是红庄的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也只告诉过你，我叫丁铛。”
她自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真名。可惜他并没有在意。
而且她也早知道按照莫忘仇的性子莫忘仇是绝对不会和别人讨论名字之类的问题，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铃儿响叮当！？”
两个仅次于段冷翠信云深莫忘仇的红庄杀手。
因为是暗刺客，所以在江湖上的人只听说过他们手下的红刺和蓝刺，至于他们本人听说的人却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甚至连红庄里的人清楚的人都极少，但莫忘仇就刚好知道！
一红一蓝，红的热情似火，蓝的凉薄似水。
丁铛，向铃儿！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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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离恨将离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将泪水偕去，苦笑：“我知道我哭起来没有段冷翠漂亮。”
莫忘仇不语。
“我承认段姐姐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像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你引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那···”她忽然站起身，身上红衣滑落，她除了那件红衣竟未着寸缕。
莫忘仇呼吸停滞。她的身体匀称，肌理细致，白皙也没有丝毫损伤。
他从未见过女人的身体，而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堪称完美。
“你觉得我漂亮吗？”
莫忘仇惹不住后退，“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从第一眼见你，我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莫忘仇又后退：“所以呢！”
“所以我要嫁给你！不然你嫁给我也行！”她不停地往前走。
“代价呢！”
“没有代价！我就是喜欢你！比段冷翠更喜欢你！比楚云飞还喜欢你！”
莫忘仇明显忽略了她的最后两句，“你···你才只有十七岁！”
“是十五岁！”
莫忘仇已经跌坐在栏杆上，他有过无数次难堪的经历，可这次的经历实在是他最难堪的一次。
她的手已摸到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已起了变化。
“你毕竟是个男人···”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像个十五岁的女孩，她已经很成熟，该有的她都有了，包括取悦男人的手段！
“我埋伏在漆雕瀚身旁已经三年了，他是个好男人，可惜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偏偏喜欢上你这么个病鬼，你说好不好笑？”她说着说着真的就笑起来了，她的身体也靠得他越来越近。
······
西门，
深夜，
三人还在不住徘徊。
“小楚，我们都快找遍了，莫大哥在哪啊？”
漆雕瀚看了眼不停原地转圈的信云深，“云弟，你别转了，我们已经很头疼的了。”
“你们放心吧，”楚云飞倒是很淡定，“莫忘仇的剑快到离谱，他不会出事的。”
信云深满眼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淡定啊。”
楚云飞端起茶杯喝水。
信云深捂着嘴笑：“那你抖什么呀？”
楚云飞看了一眼自己不断发抖的手，一口茶差点呛着。
“外面躺了那么多尸体！你不难受！”
信云深也只好乖乖坐下，半响，他嗫嚅着开口：“我们是兄弟对不对？”
二人点头。
“我要向你们承认一件事。”
“说。”
“那群···穿红衣的是···是我们红庄的人。”
漆雕看了眼也在笑的楚云飞：“肯说实话了？”
信云深恍然大悟：“你们知道？”
“一开始是怀疑，现在是确定。”漆雕瀚笑了笑：“只是我和小楚都很好奇，你怎么开始不肯说实话，现在又肯说了？”
“因为···因为大哥你啰！”信云深站起来“他把那群人全杀光了！把我后路也断了，现在肯定回不了红庄了，而且又跟你们结拜了，我能怎么办。”他说着说着竟跳上桌子。“如果红庄要了我的命，我一定第一时间找你算账！”
这是兄弟，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兄弟。
楚云飞实在觉得这娃娃可爱得不轻：“你们在这闹吧，我去找老鬼头收尸。”
楚云飞刚出门就被刚赶来的老鬼头撞了个满怀，“你走路不能慢点啊？”楚云飞捂着手叫痛。
那个带着高帽子青白脸色的人撇了撇手，“别装了，谁不知道你靠手吃饭的。”
使暗器的楚云飞伤了手怎么可能。
楚云飞哈哈两声，“正想找你你就来了。怎么？闻到尸体味了？”
老鬼头朝她拱了拱鼻子，“有新消息，你要不要听？”
漆雕瀚和信云深都站了起来，“什么消息？”
楚云飞也变得严肃了，“是关于云神的？”
老鬼头叹气：“不是云神，是离恨。”
——离恨岛主，将离公子！
离恨岛民终年隐居世外，少与江湖人物有瓜葛，以神仙自居，久而久之，连江湖上的人都把他们当做了神仙。
现在老鬼头把离恨的消息带来干什么？
老鬼头喝了口茶：“最近有风声，说有些离恨岛的人来了中原，还和西门的人有过交集。”
离恨？离恨岛的人也对岛主唯命是从，而且离恨岛主在江湖上飘忽不定，也一直以神自居，他会不会就是云神？
信云深挠挠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楚云飞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像离恨岛的人干的。”
漆雕瀚点头：“我同意小楚的说法。他们隐居世外这么多年，跟小七和莫忘仇一点瓜葛都没有，就没有动机，而且将离公子和上一任离恨岛主无尘公子一样，干净的要命，没必要这么做把一生清誉都毁了。”
云神。
红庄。
离恨。
离恨岛的人为什么又忽然在这个时间进中原，他们是嫌场面还不够乱吗？
漆雕瀚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小楚，我想起来了，那群先行一步离开的白衣人身上有股芍药花香！”
芍药，又名将离！
——离恨岛主，将离公子！
“那群白衣人是离恨岛的人！”
信云深趴在桌子上，“还有完没完，一大堆的破事，红庄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门？红庄的人和离恨岛的人怎么又打起来？莫忘仇去追的那个女孩子又是哪边的？云神的人呢？西门的人到底是不是云神杀的？”
漆雕瀚无奈道：“娃娃，你别嘟囔了，小楚已经够烦的了。”
“我看她挺淡定的。”
“小七和莫忘仇都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这两个人都被扯进来···”
“行了！”楚云飞：“别吵了。”她又瞟了一眼老鬼头：“别凑在这，收你的尸去。”
老鬼头撇撇嘴，然后就真的跑出去收尸了。
“他倒挺听你话的。”
楚云飞笑了：“因为他也是我朋友。”
朋友，到底是什么？
萍水相逢，生死之交。
“给我和将离公子碰头的机会，我有把握和他成为朋友。”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将离和云神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神，都站在最高的地方，就像小七一样，藐视众生，也藐视自身，嘲笑世人，也嘲笑自己。
“我们必须找到将离公子。”
“天大地大，他会在哪？”
有血就有红庄，有闲事就有楚云飞，有好吃的就有信云深，有江湖就有漆雕瀚。
——有花，就有将离公子。
“莫忘仇，还没回来。”
“他在哪？”
他还能在哪！
他还在那座废园中，也还和丁令欢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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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铃儿响叮当
“你毕竟是个男人。”
他挣扎着想抓住一切，包括虚无的空气和冰冷，最后他只有扎住自己的头发，撕扯，力道之大简直可以拽出血来，终于，快感战胜了恐惧。
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还很年轻，他当然也自己解决过。在黑暗里，难耐的胀痛，发颤的喘吁，他望着手心的白浊像幼兽一样哭泣。
瞬间的快感过后只会带来更大的寂寞，那种无助让他恐惧。
他痛恨！
那时的他只有冰冷，但他现在怀抱着温暖，温暖的真实，温暖的真实，温暖的女人。
是的！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青涩且成熟，容纳了他的一切，也给予了他一切，他像一条鱼一般溺死在她的温暖里。
紧窒与充实让他兴奋地流下了眼泪，他忽然想起多少年前自己的双腿被打断的夜里，血腥的树林，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鲜红的雨。他当时简直以为自己要死过去。
可他现在还活着，真实的触感，愉悦的兴奋，活着的快感！
他忽然顺从地攀上她光滑的脊背，在一片光滑中，竟然有一处不平的皱麻。
他的意识有了一分清醒“这是什么？”
她没有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看到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薄雾，阳光。
他感到格外清醒，不仅清醒，而且精力充沛。
丁令欢就坐在他身边，穿戴整齐，漂亮的红发扎成凌乱却不乏飘逸的蝎子辫长到腰际，身上是初见面的那一身红袄。
莫忘仇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却很可爱，不只可爱而且成熟。
丁令欢的样子就像刚偷到腥的猫一样，这种表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脸上。
“你昨晚你应该知道了，我还是处子之身。”
莫忘仇低下头，任黑发遮住苍白的脸颊，“我会负责任的。”
丁令欢笑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我说过我喜欢你，所以我要你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也行。”
莫忘仇盯着她的脸，她还是个女孩，才十五岁，未经人事的处子，昨晚自己还抱着她温暖的身体温存，这种情况下，让他把她撇在这不管，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他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
莫忘仇还能怎样：“我同意了。”他忽然抬头，“在我同意前，你必须告诉我一切我不知道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想知道，比如在西门和漆雕瀚他们打起来的人是谁？”
丁令欢如实回答：“是我们红庄的人，前日收到命令，要我们派出百来个高手到西门杀人。”
“杀谁！”他的眼神忽然变暗。
丁令欢笑得像只狐狸：“见人就杀。”
见人就杀！？整个西门有多少人！？人总是在杀人！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莫忘仇失声：“为什么！”
“不知道，”丁令欢俏皮地笑笑“好像是那个客人说要给漆雕瀚他们的调查弄点混乱出来。”
混乱！真的很混乱！天知道给漆雕瀚他们造成了多大麻烦！如果不是现在丁令欢说出来说不定还会一直麻烦下去。
莫忘仇理了理脑袋：“所以···所以···整个西门的人都是红庄杀的！？”
“不是！”丁令欢立即否定，她似乎不想有一点点让莫忘仇误会：“这次任务是由我负责的，我所知道的是，当我们的人赶到西门的时候，西门的人就已经全死光了！”
“他们是谁杀的？”
丁令欢摇头。
“那你们红庄为什么会在那逗留这么久？”
丁令欢叹了口气：“因为在我的红衣刺客到那之时，还有十来个白衣人在那。”
“他们又是谁？”
丁令欢又摇头。“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又不止红庄一个，说不定那个委托我们的客人还委托了其他组织给漆雕他们制造麻烦。”
“西门的人会是这群白衣人杀的吗？”
“根据我的人说的，就应该不是，那群白衣人几乎是和我的红衣刺客一起来的。“
不是红衣，不是白衣，那会是谁？
莫忘仇久久不出声，良久，他终于又开口问：“你听过云神这个组织吗？”
丁令欢的眼神忽然变了，“我如果知道的话，一早在江湖盟楚云飞拿出那张图腾时我就会说了。”
莫忘仇的眼神也变了：“江湖盟的丁令欢肯定不知道，但红庄的丁铛总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吧。”
丁铛，段冷翠，向灵儿。
她们都是很有手段很厉害的女人。
“你知道云神是不是？”莫忘仇似乎在逼问。
丁令欢苦笑一声，她的眼神就像昨晚一样悲哀，“我确实知道云神，因为我的妹妹。”
“向灵儿？”
“她脱离红庄，进了云神。”
莫忘仇的眼神忽然变得急切：“你能联系到这个向灵儿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她进了云神！所以她死了！”
明明完全没有交集的两句话，此时却契合得天衣无缝。
都是在红庄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进了红庄的人，也等于死了。
云神，红庄，说到底，只是从一个地狱跳进另一个地狱。
“你没想过救她？”
“我怎么可能没想过，她是我妹妹，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她自从跟云神的人走了之后就再没有过消息！我到哪去救她！”
······
莫忘仇只有沉默，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太阳刺破了薄雾，他的眼睫上结着的冰晶化成了露水。
他本来就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丁令欢竟一下子看痴了，当莫忘仇反应过来时，丁令欢已扑到了他的怀里狠狠咬了他一口，莫忘仇措手不及，眼前这丫头的思维转得实在太快了，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妹妹难过，下一秒就扑到自己怀里撒娇。
她把自己可爱的脑袋埋进他的黑衣里，“莫大哥，你别把我是红庄的人这件事说出去，我们不杀人了，我们不回红庄了，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
浪迹天涯···
莫忘仇心中微微一颤，他抚上她的背，梦呓般的道：“好。”
总之，当楚云飞找到这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如果有可能，他们的表情一定比看到楚云飞嫁给漆雕瀚还吃惊。
······
“漆雕大哥，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再不是谢谢你这三年的照顾，昨晚多亏了莫大哥，我和莫大哥···我们，我们已经···”丁令欢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其实也已经不用说了，因为是个人都明白了。
“恭喜···恭喜。”漆雕瀚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养了三年的女儿忽然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