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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找的根本就不是楚云飞，也许他只是想找回那句承诺，又或者他只是想找一个公道，他想把剑架在她脖子上问她，当初为什么要失约。
可四年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问。
现在他也不想问了。
解释已是多余的，理由更是不必要的。
失约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欺骗。
他已认定她在骗他，欺骗岂非是世上最难令人宽恕罪责之一？
“楚云飞，我输了。”
这是发生了一件令段冷翠事后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可她现在又偏偏不能否定。
因为她分明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从这个从来只会杀人的剑客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可以笑，可以恨，可以杀人，他甚至可以爱，但他绝对不可以流泪。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别人可以哭，他为什么不可以？
一个人若是连哭都哭不了，那这个人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
毕竟人人都有不开心的事。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那一刻，小七抬头，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整轮的明月，明月亘古不变，依旧凄艳不可方物。他没有童年，也没人跟他讲过任何关于月亮的传说，但他现在忽然对月亮有了一种莫名的向往，他伸出手，似乎想抓到些什么。
月辉流水般从他指缝间溜走···
楚云飞收回手，看着远处的明月，所有人看到明月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家。
楚云飞苦笑一声，她实在没有家可以想。
世上没有家的人已经太多了，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悲剧，这些悲剧将来也注定造成更多的悲剧。
世上的悲剧已经太多了。
楚云飞叹了口气，惬意地靠在屋檐上，她没有家，那她在想些什么？
楚云飞没有笑，她叹了口气，眼中无限落寞：“小七。”
小七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明月依旧，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是可怜他，要把他整个纳入怀抱。
他倒在地上，抱着剑把自己蜷缩起来，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可他现在又在想些什么？
他已经不能再宽恕了。
他不能饶恕别人的时候，别人难道还能饶恕他吗？
夜，无声。
雨，再落。
月，依旧。
他的心已经不再痛了，没有心的人怎么会心痛？世上岂非已经多了太多没有心的人。
······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我不是行人，更不是过客。
江湖传说。
我叫小七。
第四十九章 七的背叛（上）
莫忘仇是在外出走路的时候遇到七剑客的。
遇到他的时候他的体内已经有了炎炽，莫忘仇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帮他包扎伤口。
楚云飞叼着青草在旁边不住地打转，带莫忘仇停下手来才凑上去问。
莫忘仇默默点头：“只是中毒。‘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莫忘仇接下来说的话更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会把他的毒过渡到自己身上来，我的体质应该可以扛得住炎炽。”
“应该？”
应该就是可能。
——疯了吧。
楚云飞的回答很简短：“不行。”
莫忘仇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不行的话，再拖一个时辰他就会化的连渣都不剩。”
楚云飞泄了气地坐在椅子上：“小七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你没必要为他做这么多牺牲。”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把毒过到我身上。”
莫忘仇过的话还有一线生机，楚云飞过的话就是找死。
——这才叫疯了。
莫忘仇望着她，一言不发。
小七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呻咛出声来。
“他拖不住了。”
楚云飞还是摇头：“我还没有变态到用你的命来还他的命，我赌不了，这次我怕输。”
上次他们被困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莫忘仇和楚云飞就是赌出来的。
“我们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只是冒个险。”
“这险我冒不起。”
小七微皱了皱眉醒过来。
“小楚···”
楚云飞已经坐到了他床边：“你怎么样？”
小七冷冷地看了眼桌边的莫忘仇：“我想喝水。”
楚云飞点点头，立刻颤着手去倒茶。
“我还有救吗？”
楚云飞怔住，茶杯一颤，里面的水也险些溢出来。
“我还有救吗？”
楚云飞没有回答，茶杯已经递到了小七面前，小七只拿手轻轻碰了一下，“太烫。”
楚云飞像以前在大漠里一样尝了尝杯里的水，小七眼中带笑，楚云飞看着奇怪但也实在没多想。
她没多想，莫忘仇却想了。在江湖上想得越多活得越久。
他的脸色忽然变差：“是谁伤的你？”
小七冷笑。
莫忘仇的心沉了下去，楚云飞抬起头，正好对上小七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实在想的太少了。楚云飞暗道不好，但已经晚了，因为血已经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扔掉茶杯，立刻着手封了自己的奇经八脉，下一刻，小七已经锁住她的喉咙把她压到了柱子上。
莫忘仇握紧了剑。
小七只看了他一眼。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悠然笑道：“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四年前这样四年后还这样。”
谁能想到小七会害楚云飞？谁能想到楚云飞会为小七去试那碗茶？谁能想到小七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杯茶茶就沾了毒？
这些东西他们都没想到。他们想的真的太少了。
楚云飞强行把向上的气血压下去，“你什么意思？”
小七叹了口气：“我和向灵儿打了个赌。”
“赌什么？”
小七眼中笑意不变：“赌我和莫忘仇相比哪一个重要。可惜···”他冷冷地看着莫忘仇，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可惜我输了。”
莫忘仇道：“这个赌局很重要吗？”
小七眼中恨意更甚：“你赢了，你当然觉得不重要。”
楚云飞缓过气来：“你们赌注是什么？”
“命。”
“谁的命？”
“我们的命。”
“我们？”
小七叹气：“我们的意思就是我和你们。如果我赢了，我的命归云神，如果我输了，你们的命归云神。”
莫忘仇道：“这个赌局无论输赢你都占不到好处。”
小七道：“人总有下错注的时候。”
莫忘仇道：“那现在呢？”
小七道：“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说他占不到好处？用我们的命去还你的债，他占的便宜大着呢。”
莫忘仇道：“我的命贱，值不了几个钱。楚云飞的这条命太贵了，你要不起。”
话音刚落，楚云飞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小七冷笑：“现在她只剩半条命了。”
“楚云飞，你怎么样？”
楚云飞忽然有点清醒：“漆雕和娃娃。”
小七笑了笑：“盟主去追向灵儿了，那个用刀的去追段冷翠了。”
那丁令欢呢？
这种问题更加不要问了，向灵儿都出现了，丁令欢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怎么可能不追出去。
也就是说现在湖心筑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莫忘仇道：“看来你都准备好了？”
小七点头：“我连你们的棺材都准备好了。”
莫忘仇握紧剑。
小七笑了一声：“你想拔剑？”
他当然想拔剑，但他现在怎么可能拔剑？小七说的没错，楚云飞现在就只剩下半条命了，他一拔剑楚云飞可能连半条命都没了。
“拔剑啊。”
莫忘仇的剑握得更紧，但剑还是没有出鞘。
小七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在江湖上的仇人并不多。”
莫忘仇明显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小七冷笑，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楚云飞闷哼一声，血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小七冷冷地看着，眼中寒意又起：“因为仇人全死光了。”
“我在大漠长大。从小到大谁招我我灭谁，我的师父也是这么死的。”他看向莫忘仇：“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想一剑砍了你，所以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楚云飞脸色惨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他经常创造奇迹。”
“我没问你。”他正想加重手上的力气，却被楚云飞打断了：“你做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我？”
“你记不记得你对漆雕瀚说过什么？”
楚云飞对漆雕瀚说了那么多，鬼知道他说的是那句。
“你说要和他浪迹天涯。”
这句话一出莫忘仇也愣了愣。
“那又怎样？”
小七苦笑，他昨晚已经把苦水吐光了，他现在只有恨。“你也曾说过要和我浪迹天涯，可你食言了。”
“我···”
“四年了，你说了什么？‘小七，好久不见。’”他自嘲地冷笑：“四年换来四个字！楚云飞，你干得漂亮！”
楚云飞已经喘不上气了。
莫忘仇情急：“住手！”
小七还是冷笑：“想让我住手，拔剑啊！”
莫忘仇眼神一变，剑只出鞘了半分，小七的手就几乎已经嵌进了楚云飞的脖子里了。
一边逼他拔剑，一边又逼他不要拔剑。“你到底想怎样！”
“反正你不想拔剑，不如扔了。”
莫忘仇怔了怔：“你说什么？”
“我说，扔掉你的剑。”
莫忘仇抬头看他，一双墨眸三分流光七分凛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扔掉他的剑？
小七没有说话，他的命令一向只说一遍，这一点莫忘仇明显是知道的。
第五十章 七的背叛（下）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怎么办？
命是别人给的，身体是喂过毒的，就连尊严都是别人施舍的。
他还能丢什么？他不信老天爷还能对他更狠。
“哐当”一声，这是剑落地的声音。那一瞬间，莫忘仇自己都愣住。
小七也怔住：“跪下。”
小七说，跪下。
莫忘仇抬头看他，依旧面无表情，剑都扔了，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扔的？尊严对他而言早已一文不值。
“噗通”一声，莫忘仇已经跪在了那里。
小七眼中的愤怒早已经超过了恨，莫忘仇，就莫忘仇这样的人凭什么在江湖上和他分庭抗礼？就莫忘仇这样一个人凭什么成为楚云飞的朋友？就莫忘仇这样一个人····他居然会输给
莫忘仇这样一个人。
木剑架上了楚云飞的脖子，扯住楚云飞让她仔细看看这个跪在地上的人。
“他只是个懦夫。这样的懦夫凭什么胜我？”
莫忘仇低着头，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侮辱，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他什么都无所谓。
楚云飞苦笑一声，说话的语调像是在可怜小七：“懦夫？一个为了朋友连尊严都可以不要的人，他怎么会是懦夫？”
小七怔住。
楚云飞接着道：“一个因为嫉妒连朋友都可以不要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懦夫。”
小七不怒反笑，伸手就是一掌，正好打在楚云飞胸口，刚刚硬逼下去的气血又生生泛了上来。
楚云飞被打得猛地退后，一个冲头撞在墙上，又狠狠摔落在地上！“小七你···”
楚云飞根本说不出话来。
莫忘仇下意识地抬头，还没等他弄清眼前的情况，小七的剑气已经逼了过来，莫忘仇往后一仰重重摔在地上，下一刻，莫忘仇的脚踝骨已经被踩在了他脚下。
莫忘仇不语，楚云飞倒是出声了：“小七！你想做什么！”
小七冷冷道：“他喜欢跪，我干脆让他一辈子跪着。反正他的腿已经毁成这样了，我也不在乎再多毁一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木剑立刻扎进了他的小腿，莫忘仇握紧拳头，他没了剑，他什么都没了。
没有剑的莫忘仇就是个废人，他斗不过小七。
血立刻就流了出来，苍白的皮肤，鲜红的血，小七的喉咙忽然有点发干，眼中又泛起那股嗜血的残意，他需要寻找东西发泄。
他只能抓住剑柄疯狂地搅动着，似乎要把皮肉，骨血，连着筋络一起捣烂，莫忘仇咬紧下唇，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种刑罚无疑比死还要难受，小腿已经血肉模糊，他的腿现在是什么样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小七！住手！”
现在这种话同废话没什么两样。楚云飞不忍再看，余光所及，竟无意瞟到了先前被莫忘仇扔掉的流焰。
只要有流焰，莫忘仇就是神！
楚云飞拖着身体向前爬行，伸着手去够那把流焰，明明是很短的距离···
只要拿到，眼前的这种状况就彻底消失了，只要拿到，莫忘仇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近在咫尺，就只差一点点···
莫忘仇抠住地面，他能忍住。世上还没有什么是他忍不住的。
就差一点点了。
他的指甲碎裂，下唇也被自己咬得血迹斑斑，他不禁开始怀疑，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忍受这一切？
还差一点点！
忽然，疼痛消失了！
与此同时！“啊！——！”楚云飞张了张嘴，再往后的惨叫竟然一点也发不出来了。
楚云飞死活也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就像她不敢相信剧痛竟然是从自己的手上传来的，就像她不敢相信小七的木剑竟穿过自己的手掌把它牢牢钉在地上！
疯了。
小七现在就是疯子。
你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现在所想到的。
“小七···”楚云飞苦笑：“你当真要把我们的关系弄成现在这样吗？”
“是。”
她楚云飞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忘仇冷冷道：“楚云飞，你还能说什么？”
小七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她当然不能说什么，一会她可能连话都不会说了。”
莫忘仇道：“你想怎样？”
小七温柔一笑：“你猜。”他边说又边向莫忘仇走去，楚云飞暗道不好，干脆直接一把直接扯住他的脚。
“小七！你还想干什么？”
小七的反应比她更直接，他一脚恨恨地踹在她胸口，楚云飞被踢的气血翻滚，却硬是认定了似地死活不放手。
小七眼神更冷，拔出木剑竟又将楚云飞的手钉回了地面！
楚云飞惨呼一声，咬牙道：“小七，不要让我恨你···”
“小七！不要让我恨你！”
小七双目通红，拔出木剑又再次狠狠扎进去！
他抓住剑柄又使劲搅动着，像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死吧！楚云飞！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不死！”
楚云飞笑了。
小七忽然有丝心寒：“你笑什么？”
楚云飞苦笑着有气无力地开口：“你想让我死？”她指了指心口，冷冷道：“捅这里。”
愣住的不止是小七。
莫忘仇无言地抬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看懂楚云飞在做什么。
她要为自己和她找一条生路，楚云飞是个不愿意放弃的人，他还活着，人只要活着难道还要自己找死吗？
小七眼中戾气再现：“这可是你说的。”
转眼，木剑已指到了心口，鲜血溢了出来，一滴，两滴···莫忘仇怔了怔，再细看，楚云飞的手抓着剑刃，鲜血是从指缝里溢出来的。
小七冷笑：“原来你也会怕死。”
楚云飞也笑：“是人就怕死，我为什么不能怕？”
“你不像个怕死的人。”
楚云飞叹气：“世上已经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若再少几个像我这样的人，这世上的人还活不活了？”
世上正因为有了想莫忘仇和楚云飞这样的人，正气和公理才能长存。
正因为有了莫忘仇和楚云飞这样的人，人类才有希望一代代传承下去。
正因为人要活下去，楚云飞和莫忘仇才不能死。
······
肃杀之气，荧光闪过。
——一种天下独一无二的武器。
你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一定不能体会那一刻的美妙。你也不会明白那一抹荧黄到底蕴藏着多大的希望。
希望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正是因为有了希望人们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是楚云飞的梨花刺，可楚云飞的手受伤了，世上还有谁能发出梨花刺？
翻遍整个江湖也一共只有五根梨花刺，四根在楚云飞这，一根在莫忘仇那。
莫忘仇虽然不能领悟梨花刺的全部精髓，但大抵也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本就是个练武的奇才。
莫忘仇强行把内力灌进自己的腿里，他竟然依靠那双早已被扎的鲜血淋漓的腿站了起来。
楚云飞强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莫忘仇有逆转乾坤的本事，他能在寒冰无底洞活下来，是因为他要活下来，他要活，就没人可以让他死。
即使是神。
第五十一章 何以解忧
江湖风雨，白云苍狗，黑白两道自古争持不休。
有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魔涨道衰也时有发生，邪道不死，正道不灭，羁绊千秋万载，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二十多年前般若斋白道圣女梵嗣音谈笑江湖，普济世人，再来西域魔道魔女乌思嘉扰乱江湖。正邪大战，一时江湖传奇，但时光如梭，过去的传奇如今也只是传说。
而只有阳光，只有阳光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古往今来，天上地下，能遮住阳光的，就只有云。
楚云飞总要比莫忘仇幸运一点，所以她醒过来的时候莫忘仇还在昏睡。
老鬼头把刚炖好的鱼汤送到她嘴边，香浓雪白的鱼汤一入口她就好像忽然有了说话的力气，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莫忘仇会不会喜欢老鬼头的鱼汤。
“莫忘仇呢？”
老鬼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收多少尸体才能请到‘医死人’来救你们，你倒好，一睁眼想的居然是莫忘仇。”
楚云飞抬了抬手手上扎着白色的绷带，楚云飞好像有点没弄明白自己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老鬼头解释：“我在湖里捞到你们的时候你们的伤口都快烂了，医死人说了，你的伤口再拖上一会，你就一辈子都不能用暗器了。”
楚云飞苦笑：“我还真幸运。”
“你一向都很幸运。”
“莫忘仇呢？他的腿怎么样了。”楚云飞隐约记得莫忘仇强行灌了内力在自己腿里，他的内力本来就是至阴致寒的，加上他的腿，若不是逼不得已，再怎样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脱险。
老鬼头不说话了。
楚云飞皱了眉：“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鬼头还是不说话。
楚云飞推开他就翻身下床，义庄是老鬼头的老鬼头常驻的地方，她认识老鬼头这么多年，义庄熟得和自己家一样。
楚云飞打开莫忘仇房门的时候正赶上医死人拿着锯子往莫忘仇腿上比划。
“走开！”楚云飞推开医死人，揽过莫忘仇恨恨地瞪着医死人。“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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