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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饶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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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开胡四,跟董启祥握了握手:“祥哥,你怎么调到教育科去了?当文化人了?”

“咳,别提了,人家入监队不要我了,”董启祥坐下讪讪地说,“我偷了‘老就’(劳改就业人员)的一条狗煮着吃了,被人家‘点眼药

’了,这不,蹲了一个月小号,就发配到教育科学习去了……快结束了,结束以后就分去三大队,这几天就下队了,是在老四原来呆过的那个

中队。呵呵,弟兄们有缘分啊,劳改都能在一个队里‘打’……杨远,啥时候出去的?”

我边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他边说,我出去一个多月了,这阵子在海天市场卖鱼呢。

董启祥瞪大了眼睛:“海天市场?那好啊,我一个哥们儿叫黄老二,在那里混得不错,你去找他,就说我让你去的。”

“找他干什么?”胡四拦住话头说,“咱杨兄弟在那儿老老实实摆摊,用不着求人。”

“胡四你懂个屁?”董启祥扫了胡四一眼,“这里面有不少道道呢,听我的,就去找他,让他照顾照顾你。”

“祥哥,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林武插话说,“那里有我呢,谁也别想骑在咱哥们儿头上拉屎。”

“拉什么屎?”董启祥笑了,“我跟黄老二是光腚长大的兄弟,提我没问题。”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万万没有想到董启祥跟黄胡子还有这么深的交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四极力掩饰着自己越发不自然的表

情,嘿嘿哈哈地乱打岔,嘿嘿,前天下了一场雨,把我的油条全淋湿了,赔了,赔了三十多块呢……董启祥听不下去了,冲我使个眼色,轻声

问带没带钱来?我瞄了门口一眼,从桌子底下将卷好的一百块钱塞到了他的手里。董启祥连忙将钱掖到了袜子里面,大声嚷嚷道:“好了好了

,大家回去吧,放心,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一天跟你们团聚。”

一个队长推门进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带着董启祥走了。

我长吁了一口粗气,冲胡四摇了摇头:“唉,这都弄了些什么事儿嘛,祥哥怎么还跟黄胡子认识?”

胡四起身就走:“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等他出来我跟他解释。”

林武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说:“别婆婆妈妈的,黄胡子该砸,这道理谁都理解。”

我拿下他的手,淡然一笑:“道理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俩认识罢了。”

胡四猛地把头扭了回来:“三年以后这个世道就全变了,到时候董启祥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我踢了胡四的屁股一脚:“我们都听你的,满意了吧?”

胡四装做被我踢了个趔趄,回头连连摆手:“别别,我听你的,我怕你砸我。”

拐出接见室刚走上大路,胡四突然站住了,指着监狱大铁门,小声说:“快看,那是谁?”

李俊海?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到一个树阴下,使劲地揉眼睛,我看清楚了,果然是李俊海!他怎么站在大墙外面?难道他出狱

了吗?不是还早着吗?他应该还有四年多啊……我糊涂了,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出来了呢?林武在一旁一惊一乍地问,李俊海在哪里?这个杂

碎也出来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他,看看他到底杂碎到了什么程度?胡四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你哪那么多毛病?人家杨远早就跟他和好了

……他俩还在旁边絮叨着,我已经穿过了马路:“俊海,是你吗?”

4

李俊海迎着我跑了过来:“杨远,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今天出来的?”

原来他以为我是来接他的,我不想跟他解释,就坡下驴,伸出手来想跟他握一下,他尴尬地把身子别到了一边,我猛然发现,他右胳膊的

袖管空荡荡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吹过来,将他的袖管掀得一荡一荡,我一楞:“你的胳膊怎么了?”

李俊海的脸涨得通红,把另一只手抄进那只空袖管里,用一个抱膀子的姿势冲我一笑:“没了。”

我突然感觉很难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问了,弯腰替他拿起了铺盖:“走吧,我给你接风。”

“蝴蝶,我没有家了,”过马路的时候,李俊海神情沮丧地说,“我姐姐把房子卖了。”

“我知道,”给李俊海他爹上坟的时候,他姐姐告诉过我这事儿,“先住我家里吧。”

“不用了,我不想给老爷子添麻烦,我姐姐给了我三千块钱,我暂时住旅馆……”

“那怎么能行?”我突然想起黄胡子留给我的铁皮房来,“别管了,我有地方给你住。”

胡四迈着方步晃过来:“哈哈,老李自由了?”

李俊海似乎很受感动:“四哥?你怎么也来了?都怪杨远,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嘛。”

胡四笑得很暧昧:“呵呵,蝴蝶一声令下,谁敢不来?怎么,减刑了?”

李俊海好象不喜欢这个话题,摇摇头讪笑一声:“四哥真能笑话人……出来了就好啊。”

林武抽着鼻子摇头晃脑:“咦?哪里来的尿臊味?我,杨远你干什么?手里提溜着个什么玩意儿这是?”

李俊海的脸刷地黄了:“这位兄弟,别这样说话,你从来不盖被褥吗?”

林武劈胸揪住了他:“你他妈活腻歪了是不?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李杂碎……”

我用铺盖挡在他俩的中间,拿眼狠瞪林武:“你怎么回事儿?他是我的把兄弟!”

林武有点口不择言:“把个鸡巴兄弟,把兄弟还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李俊海慌乱地瞥我一眼,退后了好几步:“蝴蝶,你不是来接我的,你是来找茬打架的。”

胡四走过去拍着李俊海的肩膀笑道:“没那么严重,杨远不是那样的人。”

我把铺盖丢到地上,冲林武厉声喝道:“你再这么没有数,别怪我跟你翻脸!去,给你李哥赔个不是。”说完用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小声

说,“兄弟,算你给我个面子,你他妈没看见他残废了?有什么意见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林武看看我又看看李俊海,鼻孔里哧了一下,转身就走。

胡四见状,冲我摊摊手:“瞧这事儿闹得……我也走吧,俊海,你跟杨远聊着,我们走了。”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心里乱得很,仰脸看着天边的一朵浮云,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杨远,那个黑大个是谁?怎么说话这么冲?”走在路上,李俊海忿忿不平。

“胡四的兄弟,”我闷头往前走,“他对你有点儿误会。”

“你是不是跟他说过我什么?”李俊海的声音带了一点怨气,“那不是让政府给逼的嘛……”

“没人逼你,”我不想听他絮叨,“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李俊海嚓地站住了:“蝴蝶,把铺盖给我,我要去我姐姐家。”

我知道他又犯倔脾气了,回身拉他继续走:“先找个地方叙叙旧,想咱姐姐了我派人请她来就是了。”

“唉,我想她干什么?劳改了这三年,她去看过我几次都能数得过来……”

“你可别这么说,咱们劳改了只能是欠人家的,人家不欠你什么。”

“去他妈的,和着我还不是她的弟弟了?杨远,你别怪我脾气不好,倒出空来我好好跟她理争理争,她卖房子经过谁同意了?她想一手遮

天吗?”李俊海把那只空袖管挥舞得像一面旗帜,迎着风哗哗响,“他明明知道我李俊海快要出来了,急着把房子卖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

无家可归吗?就他妈三千块钱就把我打发了?这事儿没完!总有一天,我让她家破人亡。”

这话听得我心里冷飕飕的,我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了,转话问:“你是保外就医还是假释?”

李俊海的声音黯淡下来:“保外就医……我把胳膊伸到冲床下面去了,以后慢慢跟你说吧。”

我相信这事儿他干得出来,心冷得更加厉害,感觉他是一条奔走在荒野上的狼。

我找了家靠近市场的饭店,把李俊海安顿下就去市场里面找金高。

金高听说李俊海回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跟他叨叨个什么劲?你吃他的亏还少吗?”

我说:“这事儿你别管了,咋说我俩也是把兄弟,以后我防着他点儿就是了,你去把牛玉文找来,我们哥儿仨叙叙旧。”

“我可跟你有言在先啊,”金高摔门就走,“不许他来市场,我不喜欢他。”

“回来,”我喝住了他,“我跟李俊海的事儿你别跟咱们这帮兄弟说,让人家笑话。”

“怕笑话的不是你,是他,”金高一把将我推了回去,“我算是服你了。”

在铁皮房闷坐了一阵,我安排花子去买钢丝床,对他说有个朋友想来住几天,花子问是谁,我说李俊海,花子摇着头走了,走出去老远,

我听见他狠狠地放了一个屁,那声音好象是卖鱼的一脚踩破了一条气臌鱼,我哑然失笑。临近铁皮房的鱼摊全是我的,大昌、那五他们见我从

铁皮房里走出来,大声叫卖:“卖鱼啦,刚下船的新鲜鱼啦蝴蝶牌的!”

刚回饭店坐下,金高领着牛玉文进来了,牛玉文一眼就看见了李俊海的空袖管,猛地楞在那里。

李俊海站起来想跟金高打个招呼,金高扭头就走,李俊海尴尬地冲牛玉文一笑:“你表弟不认识我了。”

喝了一阵酒,我问牛玉文:“牛哥还在机械厂上班吗?”

牛玉文叹口气说:“不在那里还能去哪里?有本事的都走了,那个破厂快要倒闭了。”

李俊海说:“我听说了,本来我想出来以后再去上班的,这样就拉倒吧,以后干自己的。”

牛玉文苦笑道:“就是,像人家杨远这样多好?钱不少捞,活得还风光……哎,听说小广回来了?”

“牛哥消息挺灵通的嘛,听谁说的?”我问。

“别打听了,那小子现在学好了,听说有一次跟人喝酒,有人问他,你不找蝴蝶报仇了?他好象是得了失忆症,直问人家谁是蝴蝶,把人

家问得都不好意思了……呵呵,上过大学的人就是文明呀,他这么一来,自己也给自己找回了面子呢。”

“不提他了,”我摆摆手,“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他只要不找我的麻烦,我是不会去理他的。”

“杨远,这就是你缺脑子了,”李俊海把俩眼凸成了灯泡,“他会就这么轻易拉倒?我不信。”

“不拉倒他还能怎么的?为了他,我都去坐过牢了。”

“坐牢那是政府行为,报仇那是个人行为,我琢磨着,这事儿还没完。”

“俊海,你就少说两句吧,”牛玉文碰了碰李俊海的酒杯,“人都是会变的,别给自己添堵。”

酒喝到这个份上,开始没滋没味起来,牛玉文早早地离了酒桌。

李俊海还想喝,我已经把帐结了。

出门的时候,天阴了,大朵的云彩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
正文 第三集
第十六章有人想杀我

1


晚上我没回家,让犯店炒了几个菜送到铁皮房里来,我跟李俊海喝酒闲聊。我问李俊海有什么打算?李俊海把头皮搓得沙沙响,脸也憋成了猴子屁股,一个劲地叹气。我想了想,问他对卖海货感不感兴趣?李俊海说,我还是别跟你在一起了吧,我发现你的朋友都不太喜欢我,以后磕磕碰碰的不好看。我说,要不你就在这里卖服装,阎八欠我个人情,我让他给你弄个摊位,你先凑合着干上一阵,不行的话再说。李俊海又犯了愁,我对服装这行一窍不通,从哪里进货都不知道,怎么卖?我笑道,很简单,就像我卖鱼一样,刚开始也是啥也不懂,很快就上道儿了,再说阎八也可以帮助你啊。李俊海猛灌了一阵啤酒,把脚一跺说,那我就先干干试试,实在不行我贩水果去,干那个我在行……说着话,那五进来了,说阎坤喊我出去喝酒。我对那五说,我有事儿不能去,让他到我这里来,我求他个事儿。那五走了,李俊海问我阎坤是谁?我说,就是以前跟着小广玩儿的阎八呀,这小子现在可发达了,服装、鞋帽、布匹什么的都得过过他的手。接着我就把前面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李俊海大呼小叫地嚷嚷道,好家伙,我出来的正是时候,原来现在的社会是这个样子啊,你行,这一家伙干得漂亮。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阎坤问:“远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别在外面喝了,赶紧回来。

阎坤说:“刚开始上菜呢,你不知道,我今天约了个人,他想见见你。”

我问:“谁?我认识吗?”

阎坤嘿嘿地笑:“认识,交情很深啊……我让他跟你说。”

“杨远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的心一紧,小广!

“是,我是杨远,你哪位?”我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陈广胜啊,怎么,不认识了?”小广的声音很冷漠,但听不出挑衅的意思。

“呵呵,小广哥?怎么不认识?还想折腾我吗?”

“这叫什么话?没别的,我就是想找你随便聊聊。”

“不必了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它没什么意思。”


“呵呵,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小广沉吟了半晌,接着说,“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在电话里跟你简单说说。其实我找你也没别的事儿,我根本就没打算提以前的事情,那纯粹是一场误会,那时候咱们都还小,少年轻狂嘛,我早就把它忘记了。你为这事儿去坐牢,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那个时候由不得人,毕竟是你先带人把我砍了……呵呵,不说这些我还是说了,算了,不说了。蝴蝶,我了解你,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一下子就断了人家的财路啊。”

我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可他突然打住不说了,我问:“你是说黄胡子的事儿吗?”

小广好象是在那头咕咚咕咚地喝酒,闷了很久才回答:“我是在说黄老二的事儿。”

我皱紧了眉头:“小广哥,你把电话递给阎八。”

“远哥,别在意,胜哥喝得有点儿多。”阎坤在那边笑得很尴尬。

“你来告诉他,我为什么要断黄胡子的财路,相信你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真没想到他会跟你提这些……黄胡子那是活该,我跟胜哥解释。”

“你还必须告诉他,让他最好别搀和这事儿,没好处。”

“那好,我陪他喝两杯就回市场,在那儿等着我啊。”

放下电话,我点上一根烟,扑通坐在了刚支好的弹簧床上:“要死的人了,还他妈跟我装大头。”

李俊海好象是怕我把他的床弄乱了,拉我坐到沙发上:“是小广?”

我点点头,余怒未消:“本来我想给他个面子,这小子蹬鼻子上脸。”

李俊海悠然地吐着烟圈:“我就说嘛,他是不会就这么跟你算完了的。”

“那倒不至于,听口气他不是那么个意思,他就是想让我给黄胡子留口饭吃。”

“关他屁事?再他妈叨叨,连他一遭儿收拾就是了。”

“没意思,他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收拾他倒显得我不大度。”

“他大度?他大度还在你的眼前装大头?等着吧,有机会我去‘办’他。”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跟小广的过节已经过去了,谁也不许再翻腾起来。”

李俊海还想唠叨,花子进来了:“远哥,东辉冷藏厂的货又让我‘黑’了,老孙想请你吃顿饭。”

我把烟头猛地戳进沙发里:“不去,你告诉他,再让我看见这个市场的人从他那里拿货,我就剁了他。”

花子躲在黑影里沙沙地笑:“这次他是彻底不敢了,要不我和大昌去跟他喝点儿?”

我横他一眼:“谁也不许去,闷他两天,直到他过来给我下跪。”

花子抓起茶几上的一瓶酒,仰脸喝了几口:“钱我都预备好了,就等他来找你办交接了。”

我垂下头想了一阵,抬起头对花子说:“你带着钱去找四哥,让他领你去找水产局老王,马上。”

花子刚走,阎坤就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哈哈,小广是彻底让我灌醉了,趴桌子上直哭。”

我笑了笑:“有文化的人就这样,哭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他回家了?”


阎坤笑眯了眼:“回家了。一路高歌啊,吓得街上的女人满马路乱窜,以为神经病院放假了呢,我去搀他,他把我摔了好几个跟头,还要拿砖头拍我的脑袋呢……唉,小广啊小广,你说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酒鬼了呢?”


阎坤说,下午他刚上货回来,小广就醉醺醺地找来了,因为他留了一头披肩长发,阎坤一时没认出他是小广来,就没怎么搭理他,他火了,用手指着阎坤的鼻子大声嚷嚷,你们算些什么鸡巴玩意儿?当年我玩儿的时候,你们还是你爹“蛋子”里的液体呢。兔子想上去揍他,结果被小广一拳打飞了。阎坤以前跟过小广,惧怕他当年的凶猛,不想跟他结仇,就拉小广进了门市,小广很高兴,搂着阎坤的脖子好一顿亲。阎坤给他泡了一壶浓茶,让他消着酒,两个人就在店里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我,小广说他很想我,让阎坤去找我,他要请我吃饭,一笑泯恩仇。阎坤打发人去找我,没找着,小广不依,硬拉着阎坤去了饭店……谁知道他找你竟然是为了黄胡子的事儿呢?阎坤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早知道这样,这酒杀了我也不喝。

我心不在焉地说:“这有什么?他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黄胡子已经废了。”

阎坤莫名地笑了:“小广有点意思,不让我喊他广哥了,说是要脱胎换骨,立逼着我喊他胜哥。变了,像换了一个人。”

“别说他了,”我听得没劲,“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知道,”阎坤瞟了李俊海一眼,“想给海哥找个活儿干是吧?”

“你小子够聪明,”我把李俊海拉到阎坤面前,“俊海,还认识阎八吧?”

李俊海矜持地拍了阎坤的胳膊一下:“认识,阎坤兄弟嘛。”

阎坤似乎有点不自在,把胳膊往旁边闪了闪,冲我一笑:“我给海哥一个鞋摊怎么样?”

我探询地瞅了瞅李俊海,李俊海点点头:“行,有现成货吗?”

阎坤说:“还有点儿,你给我个本钱就行了,以后的货你自己进。”

我把手里的烟蒂弹向阎坤:“别跟我计较,连货加摊子都给你海哥,等他有钱了再还你。”

电话响了,是胡四打来的:“蝴蝶,东辉冷藏厂搞定了,下一届你承包。”

我哈哈大笑,笑得像一条疯狂的狼:“哈哈哈哈,痛快!”

李俊海躲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若有所思。

2


秋天来了,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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