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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静了一瞬,点点头:“那我不说了。”
这一场哭让接下来的一程路气疯不可避免地压抑着,送到家门口后,郁宁问魏萱要不要到家里吃饭,魏萱哄着眼睛说“不了”,她也不坚持,再问了一次魏萱飞机的班次。魏萱不忍心拂她的意,告诉她之后又说:“那……明天让我们来接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正好路上说话。”
“好。”
一切说定之后郁宁目送欲言又止的魏萱开车离开,这才回到家。一开门满屋子食物的香气,可她没有一点儿胃口,走到厨房看不到人,正要找,妈妈满面焦虑地送卧室出来,看见她后钉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抹去眉间的焦急:“回来了啊?我刚刚还去阳台望你,没望见。”
“魏萱明天要出远门,来找我,我们说了会儿话,就晚了。对不起,妈,没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如释重负的表情让郁宁心里一酸,“你那个同学是个好姑娘,我还说要请她来家里吃饭呢,她哪天回来?”
“她出国留学,一年后才回来呢。”
“这样啊……那以后再说吧,等她回来你请她回家做客嘛。好了,饿了吧,去洗个手,吃放了。”
郁宁依言去浴室洗手在顺便用冷水洗把脸,镜子里的脸很陌生,原来不知不觉,她自己也有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出门前她无意地往地板瞄了一眼,这才发觉那两块坏了的地砖已经被补好了,人一时就呆在了原地,知道妈妈很久听不见动静进来看出了什么事,见她一直死死地盯着地砖,松了口气,说:“我怕你割到脚,之前都顾不上今天找人来修好了。出来吃饭吧,菜都热了好几次了,不能再热了。”
吃完饭后趁着妈妈在浴室她选给公司打电话请假,主观的语气很为难,郁宁也知道这段时间来多亏主观关照,替她挡了很多事情,按理来说自己是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偿还掉这份人情和好意。可一句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嘴边,又顺势说了出来:“韩姐,这段时间我一再破坏公司的规矩,让你为难了……谢谢这段时间来公司的关照和栽培,我想辞职。”
电话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但请不到假就辞职……郁宁,如果不是冲动,那你这是在威胁公司吗?”
很多解释的话在脑海中纷纷扰扰地闪过,可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人已经死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但你还或者,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一时的悲痛,让自己将来后悔。”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郁宁听得眉头一跳,到底还是什么都不辩解,等主管说完,还是那句:“对不起。”
也许是这看似麻木不仁的态度终于激起了对方的脾气,主观严肃地抛下:“你要走,新城从来也不强留人,你明天也不必来了,从后天开始,给你一周交接工作办离职手续”,就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那天晚上郁宁又因为那个在接下来几年里一再缠绕着她的梦而醒来,冷汗涔涔地惊坐而起,揉一揉眼睛,是干的。那阵急促的心跳声还没过去,谁在身边的妈妈也醒了:“阿宁,又做噩梦了?”
她手脚冰凉地躺回去,强作镇定地安抚:“没,抽筋了。”
妈妈听见,一边摸灯一边起来:“哪只脚?我看看。”
郁宁忙拦住她:“你睡吧,现在好了,不痛了。”
“我就看一看……”
“真的不痛,你睡。”她不想让妈妈看见此刻自己的连,硬是拉住了她,语气无意中粗暴了起来。
妈妈的动作登时停止了,谨慎地说:“哦,那好。我继续睡,你也睡。”
但其实过了很久两个人都没睡着,又顾虑着对方动也不敢动,郁宁睁大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听着妈妈那克制的呼吸声,一时间百感交集,轻声说:“妈,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爸和阳阳更需要你的照顾,你回去吧。”
“……家里不要紧,我在陪你住几天,你爸也是这么说的。”
温柔的语调里有几分刻意的讨好。郁宁眼眶发酸,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又想砂纸一样干涩粗燥,没有一点儿泪意。任由妈妈牵着她的手,她缓缓地合起眼:“妈,我爸刚走那会儿,你再想什么。”
四周寂静得可怕,她等的几乎都要睡着了,妈妈的声音才像是从枯井深处想起:“一开始想过死。后悔,后悔不听你外婆的,非要和他一起私奔一样离开家,也后悔过早地生你……我生你的时候差点儿就不过来,很久做不了事,连地都下不了,他一个人一下子养三个人,没别的办法,就去朋友哪里找事情做,就这么出了事……他这个人一直是漂漂亮亮的,爱干净得很,第一次见到他,呀就穿一身白衬衣,大夏天的,领口和袖口一尘不染……”
“你们别怕,我不会自杀的,也不寻死。”郁宁忽然打断她。
她的手立刻被攥紧了:“别瞎说,什么杀啊死的,不吉利。”
这句话说完,妈妈沉默了下来,很久后才又说:“他走的时候你还小,老是生病,我也病,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当初为了和你爸爸结婚,我和你外公外婆彻底断绝了往来,有家回不去,就带着你去找小姨,她没浩子,又很喜欢你,我那个时候想过,就算我死了,她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她可能猜到了我的心思,看我看得很紧,又老拿你来劝,但人难过起来,会昏了头,脑子里一根筋转不过来,终于有一天等到小姨娘为了个什么事情出门,留下我和你在家,我人已经出门了,忽然你哭着追上来,说一个人害怕,求我不要去上班,要我回家。那个时候你才四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钥匙的,我看到你穿着我的鞋子,抱着我哭,我再也死不了了……这件事你怕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郁宁低声说:“我觉得,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那天你只是去上班……妈,我说了我不会寻死,我会好好地活着。”
说这话时郁宁想起和贺臻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自己告诉他的那些话,如今回想起来,是不是一切都在冥冥中有了预兆,这时妈妈的手心腻满了汗,牢牢地攀着她,语气中几乎是哀求了:“阿宁,都会过去的……难过了想想妈妈,妈妈不能没有你。”
她觉得自己在黑暗中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答应:“嗯,我也不能没有你。”
第二天上午魏萱准点来接她,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一个车队,魏萱在的这辆车是她一个哥哥在开,她的母亲也在车上。因为只有她一个外人,郁宁很沉默,到了机场也一直没有和魏萱单独说话的机会,就远远地看着她在家人的簇拥下和眼前送行的亲友们逐个道别。
进馆前魏萱绕过人流来到郁宁面前,含泪笑着抱抱她:“我一年后就回来,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你出门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魏萱猛地抬起头,郁宁感觉到她手臂的力量一紧,不由得也回过头去……风尘仆仆而来的,是好几个月不见的严可铭。
这段时间她见到许许多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有严可铭出现给她带来的恍如隔世感。她发现自己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模样,神态更是氤氲难辨了。
“三哥!”魏萱惊喜地喊了一声,松开郁宁朝着严可铭跑过去,“他们说你这几天就回来了,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严可铭平日一直是很注意仪表绝不失礼的人,眼下两鬓到下颔一片新生的青痕,一件西装挂在臂弯里,衬衣也皱了,脸色不怎么好,眼睛却很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赶来,他拍了拍魏萱的肩膀:“刚下飞机接到个电话'。 ',又出了几天门,现在事情处理完了,想起你今天走,就赶赶来看看。倒是正好,没晚。”
“差一点点就进关了。三哥,你收到我留给你的消息了吗,我出门这一年,你替我、也当替贺臻,多关照郁宁好不好¨¨¨”
眼看她又要激动起来,严可铭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转向一边脸色惨白的郁宁,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收到了。但是小萱,人不是小动物也不是盆景,非要别人照顾才能活下去。”
“三哥¨¨¨”
奇怪的是,严可铭的话反而让因为魏萱那句“关照”而难堪到隐约有些羞耻的郁宁冷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他是这段时间来唯一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哀悼和怜悯之意的人。她抬眼望向他,他本来在听魏萱急切地解释她不是那个意思,察觉到郁宁的目光后敏锐地转过脸来,眼神还是没有任何怜悯,倒是包含了几分审视的意味,郁宁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却也没有躲开。
魏萱说了什么,郁宁并没有听进去,也许是因为严可铭的视线过于锐利,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然而这样的视线已经不再让她有寒热交织似的颤抖,她很平静地目睹他截住魏萱:“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你先进关,不要让舅妈担心。”
他轻轻地抱了她一下以作告别,细声叮嘱着什么,之后魏萱又转向郁宁,噙着泪颤声说:“那我走了,小宁,你知道的,我刚才那句话不是可怜你,我¨¨¨”
“傻瓜,我知道。”郁宁笑着冲她点头。
魏萱走进海关之后短暂地停下了步子,看样子想回头,但又忍住了,加快脚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严可铭这时走过去和魏萱的母亲和兄长打了个招呼,然后从人群中抽身而出,叫住悄悄要走的郁宁:“郁宁,你停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才停住,等在原地看他走到面前:“两件事。”
这单刀直入的态度让郁宁一凛,打起点儿精神,等他开口。
“我现在缺一个助手,你愿意来为我工作吗?”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来得太急太快,郁宁神色一黯,下意识地说:“¨¨¨他能做的事情我很多做不了。”
“当然,现在的你比贺臻差远了。”
郁宁的心口像是被扎进一根针,她几乎要哆嗦起来,又强制按捺住,故作镇定地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你的美意我不能接受,你说的不错,人不是小动物,也不是盆景,不能靠别人的美意¨¨¨”
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打断她:“和我一起工作算不上美意。我是不要废物的,也没把你当废物,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贺臻能做的你现在做不了,这不要紧,你还有将来,还有¨¨¨”
“他没死。”她突兀地顶了一句。
严可铭不太习惯被人顶嘴,静了一静,他看见郁宁苍白的双颊上忽然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顺着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还有机会赶上他。”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为什么辞掉新城的工作?”
郁宁难以置信的目光充满了“你怎么知道”的疑问,严可铭的脸上没有笑容:“你的推荐信是我写的,昨天韩美林电话就追到我这里来了。你辞职是为了送魏萱?郁宁,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郁宁没吭声,默默垂下了眼。
“现在你辞了职,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
“冲动性辞职,愚蠢。”他的语气慢慢地沉了下来,“如果贺臻今天就回来,你想他看见个什么样子的你?”
“严先生,你还是在可怜我。”
“要是不想这样,那就拿出不让人可怜的资本来。”
她被这句话迫得仰起脸,陡然发现,严可铭居然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没有变化的一个人,他的面孔和神情,始终如昔。
只有在他这里,贺臻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象征着往昔的名字,不是一具遍寻不获的失踪了的尸体。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更微妙更高明的怜悯,郁宁心里默默地想,但令她自己也害怕的是,她不能抵抗这个姿态,正如她依然不能抵抗任何和贺臻有关的消息,甚至流言一样。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不自觉地寻求同盟:“你也相信,他还活着吗?”
严可铭没有回答她,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哦,原来他把他母亲的戒指给了你。
猝不及防之下,郁宁浑身一震,低头去看垂在胸口的戒指——这一个月来她瘦得太厉害,手指再也套不住戒指,只能挂起来——事隔多日,早已麻痹的心间终于又有了一丝酸楚的意味,她用力地眨了下眼:“我不知道戒指的来历。”
郁宁此时满脑子都在回想贺臻把那枚戒指塞进车厢时的神情,又发现忽然什么都记不清了,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不安无限地加剧,手指不知不觉就抓住链子,连皮肤上被勒出了红痕也一无觉察。
“郁宁。”
严可铭又叫她。她蓦然回魂,满脸迷茫痛苦地望向他。
“大剧院的春夏演出季的反响很好,其中有两出歌剧冬天要各加演六场,《蝴蝶夫人》的布景是贺臻做的,替他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下去吧,无论是出于相信他没死,还是出于哀悼。你狠清楚,他一直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郁宁因为哀痛而略略扭曲的面孔,冷静地说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相信他没死,但既然你抱着这个念头,肯定也觉得他会回来找你。如果这样,就更要不失尊严地活下去——我不是说尊严会让贺臻回来,当然,软弱同样也不会,但是女人是允许软弱的,软弱一辈子也可以。你要是想抱着个虚幻的念头混日子,随便你,我不会为别人的软弱感到遗憾。”
“……我……”她的口齿有一瞬含糊起来,定定神又说下去,“我做。”
严可铭的语气里有一丝赞许:“很好。你把新诚那边交接好后,可以直接开始工作吗?你还要休假吗?”
“不要了。”她慢慢地聚集起气力,清晰的回答他。
“第一件事解决了,现在是第二件。”看着郁宁陡然流露出的戒备和紧张,严可铭只是微微一笑,“我送你一程。是去新诚,还是回住处?”
……
当郁宁再一次走进严可铭的那栋房子,除了窗外的景致,这里的一切和她第一次来拜访时没有任何区别,客厅和走廊依然品味庸俗,风格轻佻,工作间里依然横着那张巨大如婚床一般的工作台。
工作台的一角放着一尊年轻西洋女人的胸像,在郁宁的记忆中,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新添的陈设。它只有一尺来高,直到走得很近了才得以辨认出那并不是大理石,而是瓷雕。因为有入窑烧制这一道工序。而瓷土受热之后会变形,瓷偶的神态总是容易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偏差。可是眼前的这尊却没有留下这样的遗憾,她半低着头,露出饱满的额头,神色半是温柔半是郁悒,雕刻工人甚至连每一根睫毛都精心下刀,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她的神态让郁宁想起自己的妈妈,不禁注视良久,才转开目光,去看另一角上搁着的图纸。
设计图没有署名,又不是严可铭的风格,郁宁一怔,情不自禁又轻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把图纸一张张地摊开,直到它们铺满了整张桌面。和图纸的主人生活里的不拘小节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是,身为设计师的贺臻,连最微小的细节也不肯松懈,无论是全手绘稿还是CAD图,每一张图纸漂亮得本身就像一件艺术品。她任由手指顺着纸张的纹路流连,感觉他落笔时笔触的走向,颜色的浓淡,阳光投在桌面上,也投在这些纸上,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正悄无声息地拂过她的头发和皮肤,像一缕风。
房门开合,严可铭挟着从走道大开的窗中溜进来的秋风大步走进来,那一缕温柔的气息就这么隐去了。他看了看铺了一桌的画纸,神色柔和起来,陪着郁宁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车子在楼下等,我们去一趟大剧院。”
“小宁,这里!这里!”
穿着学士袍的魏萱站在雕塑系大楼前朝郁宁一个劲地挥手,郁宁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魏萱一把抱住:“你变样子了,怎么把头发剪掉了?”
由着魏萱抓住她的肩膀细细打量了一番,郁宁笑着把一束鲜花递给她:“恭喜毕业。头发是你走了不久就剪掉了,后来再懒得留。你也变了。”
魏萱不在意的捏捏自己的脸,吐一吐舌头说:“胖了快十斤呢。其实这是要回来了,想着要拍毕业照见老同学,还专门节食了一段时间……唉,幸好你没见到我圣诞时那个样子,那才叫人不得,连我妈都嫌弃我了。”
她说话的神态一点儿也没变,一口气不停的说完这一大通话,见郁宁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的拉着她的手继续:“平时网上难得碰到你,写信问你怎么样总是说还好还好,问三哥吧,他又说要我问你自己……现在总算见到你了,气色不错,所以,这就是还好吧?”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陡然多出两人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来。
郁宁点头:“我真人不是站在你面前了嘛,真的没事。”
“嗯……快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但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恢复过来了。”魏萱感慨。
闻言郁宁笑一笑:“对我来说过得慢极了,不过好在手头一直有事情做,不断太难熬。”
“……毕业典礼快开始了,我们边走边说。”她沿着林荫道往大礼堂的方向走,“我问过三哥了,小宁,你听我一句,不要太拼命了,事情做不完、钱也赚不完,悠着点来,不好吗?别把自己累垮了呀。”
“我也和你说一句真心话,我宁可尅到什么都不能想,不然除了工作,真的想不到做什么了。”
魏萱听到这里顿住脚步,脸色变幻半晌,终于还是决定若无其事的掠过去:“反正你要多注意身体。”
“是,是。”郁宁微笑着答应着,“”回来以后很忙吧?还出去吗?
“研究生的录取信是拿到了,但还没决定是不是去念。这会回来家里安排了相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嫁了。”
郁宁沉默了下来,反而是魏萱无所谓地笑笑,抬起头看了看从林翳间倾泻而下的阳光,又说:“今年复活节,伊凡来巴黎了。”
“他还好吗?”想起那个神色腼腆的英俊青年,郁宁不由得有些恍惚。
“还不错。他待了一周就回去了,可惜没拍照片,不然你看了就知道,他是一点儿也没变。”
郁宁想了想,又问:“那你们之间有什么打算没?”
“没有。反正不能结婚,那就等着,看是他还是我先喜欢上别的人。”魏萱一摊手,又在下一秒忽然转过脸来盯着郁宁,问她,“好了,不说这个,怪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