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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装出睥睨天下的派头,“有话直说,爷扛得住。”
“硬汉子。”独眼说道。
“一点没错。铁定当作早饭吃,赤手空拳打老虎。”
团长晃晃脑袋,“保持住这种幽默感。夫人要见你。一对一。”
我的心沉了几百尺,直接摔在地上。“哦。妈的,”我嘟囔道,“哦,该死。”
“嗯。”
“我到底干了什么?”
“你比我清楚。”
我的思绪急飞猛跑,仿佛一群耗子从猫咪身边逃开。顷刻之间,我已经汗透重衣。
渡鸦说:“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她几乎算是客客气气。”
团长点点头,“这是一次邀请。”
“才怪。”
渡鸦说:“如果你突然消失,她肯定很不乐意。”
我一点也不觉得踏实。
“有些人满脑子浪漫情怀,”团长责备道,“她现在也爱上你了。”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放弃。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写过那些浪漫小段了。“因为什么事?”
“她没说。”
余下的路程中,谁也没说话。伙计们坐在我身边,极力用老一套的兄弟情谊替我宽心。
回到营地时,团长突然开口道:“夫人让咱们把兵力补充到一千。咱们可以从北方带来的那些部队中征募志愿者。”
“好消息,真是好消息。”这件事值得好好庆祝。两百年来我们头一次得以发展壮大。肯定有不少散兵游勇希望把效忠对象从劫将换成黑色佣兵团。我们眼下正得宠,威望日隆。而且作为雇佣兵,我们的待遇在帝国军里是最好的。
但一想到必须去见夫人,我就兴奋不起来。
飞毯落在兵营里,众家兄弟围了上来,急于打听我们干得如何。各种谎言和逗趣的恐吓此起彼伏。
团长说:“你待着别动,碎嘴。地精、沉默、独眼,你们也是。”他指指两名囚犯,“把货送过去。”
其余同伴跳下去时,宝贝儿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渡鸦冲她大吼大叫,但女孩全当没听见。宝贝儿三两下爬上飞毯,手里抱着渡鸦给她刻的玩偶。那东西穿了身精工细作的小衣袍,打扮得整整齐齐。她把玩偶递给我,飞快地比划手语。
渡鸦又吼了几声。我试图打断宝贝儿,但她一门心思要给我讲玩偶的服装。有些人可能觉得宝贝儿迟钝蠢笨,而且年纪尚小,见到个好玩意儿就美上天了。其实不然。宝贝儿的头脑快似剃刀。她爬上飞毯时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是真想上天。
“宝贝儿,”我大声说道,同时打着手语,“你必须下去。我们就要……”
狼嚎已经升起了飞毯,渡鸦怒不可遏地大吼大叫。独眼、地精和沉默都瞪着他。他又嚷了几句。飞毯继续攀升。
“坐好。”我对宝贝儿说。她坐在飞羽身旁,早把玩偶忘在脑后,只问了问我们这趟冒险情况如何。我跟她讲了一路。宝贝儿的精力大都花在俯瞰大地、而不是听我说话上,但她没有漏掉半点细节。等我讲完后,女孩看了看飞羽和陌路,脸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怜悯。宝贝儿并不关心我跟夫人的约会,但告别时抱了抱我以示安慰。
****
狼嚎的飞毯从塔顶飘走,我没精打采地跟他们挥手告别。宝贝儿送了我一个飞吻。地精拍拍胸口,我摸了摸他在王侯城送给我的护身符。好歹算个小小安慰。
几名禁军卫兵把飞羽和陌路捆在担架上。“那我呢?”我心里毛毛地问。
一位队长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其他人离开后,他留在我身边,试图闲聊两句,但我实在没心情。
我走到高塔边缘,瞭望夫人麾下大军正在建造的宏大防御工事。
当年建造这座高塔时,从别处运来了大量玄武岩石材。它们先被统一切割,进而堆砌成正方体巨塔。废料、碎片、切割时破损的石块、不合用的石材,以及多余的材料都扔在高塔周围,形成一道比任何壕沟都有效的乱石岗,宽将近两里。
但在北面留出了一角缺口,像切下来的一牙馅饼。这里没有堆放任何杂物,它是通向高塔的唯一陆路通道。夫人的军队正在这条弧形战线上做着战前准备。
彗星仍旧高挂天空。下面干活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的劳作能够改变战斗结果,但每个人都在卖力干活,因为劳动可以缓解恐惧。
凹槽两侧逐渐升高,与乱石岗接壤。一道木栅连堵在外围入口处。我们的营地就在栅栏后面。而营地后方则是一条三十尺深三十尺宽的壕沟,往后一百码是另一道,再往后一百码则是正在挖掘的第三条。
挖出的土方都被运向内环,倒在十二尺高的圆木护墙后面。敌人和我军步卒在下方交战时,将遭到土墙上的弓手打击。
往后一百码是第二道护墙,以及另一座十二尺高台。夫人打算把部队分成三股大军,每层安排一支,迫使叛军连续进行三场战斗。
最后一道护墙后方两百尺左右,矗立着一座土质金字塔。它现在已经有七十尺高,四面斜坡大约三十五度。
所有这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地面有些部分被挖空了几尺,但总的来看还是平得好似桌面。地上种着草,茎叶基本被我们的牲畜吃光,看上去像是精心修剪的草坪。石质道路纵横交错,但未得到命令随便乱逛的人绝对没好果子吃。
在中部阵地上,弓手们正向后面两道壕沟间的空地射箭。他们练习时,几名军官调整箭矢架的位置,方便弓手拿取。
在最上面的阵地中,不少禁军围着弩机忙忙碌碌,计算弹道和杀伤力,用它们攻击更远处的目标。每台弩机附近都停放着装满弹药的手推车。
跟草地和平整的路面一样,这些准备工作也显露出对秩序的执迷。
在最下层,有些工人正在拆除几小段护墙。真奇怪。
我瞥见一张飞毯朝这边逼近,便扭头看去。它落在塔顶。四名士兵走了下来,他们动作僵硬,步履蹒跚,看来一路上被风吹得不轻。有位下士把他们领走。
东方的军队正朝我们前进,意图赶在叛军总攻之前到达,当然希望实在渺茫。劫将们夜以继日地飞来飞去,尽可能运送更多人力。
下面有人叫喊。我扭头看去……慌忙抬起胳膊。砰!冲力把我撞出去十几尺,在空中连打了几个转。替我充当向导的卫兵高叫起来。地板扑面而来。人们吵嚷着冲到我身边。
我翻过身,试图站起来,结果踩在血上滑了一跤。血!我的血!从左大臂内侧直往外喷。我惊讶地瞪着无神的双眼,凝视这道伤口。搞什么鬼?
“躺下,”禁军队长喝令道,“快点,”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做。”
“止血带,”我嘶哑地说,“子啊胳膊上绑个东西。先止血。”
他揪下自己的腰带。很好,脑子挺快。这是最好的止血带之一。我试图坐起身,指导他该如何处理。
“把他按住,”队长对几个旁观者说,“福斯特!怎么回事?”
“有个弩机从上层掉下去,结果走了火。他们忙活得像群小鸡崽儿。”
“不是意外,”我喘息着说,“有人想杀我。”恍惚之间,我脑海中只有那根在风中飘摆的黄绿细线,“为什么?”
“你告诉我吧,伙计,这样咱俩就都能知道了。你们,找副担架来。”他把腰带又勒紧了几分,“不会有事的,朋友。我们马上带你去找医师。”
“动脉破裂,”我说,“相当棘手。”我耳朵里嗡嗡直响。整个世界开始缓慢转动,逐渐变冷。时间还够。只要那医师不是屠夫……
队长揪过一名下士,“去看看下面到底怎么回事。刨根问底,别容他们扯淡。”
担架来了。他们把我弄上去,抬了起来。我失去意识……
我在一间小手术室醒来。替我疗伤的人既是医师也是巫师。“比我的手艺强多了。”等他处理完伤口,我评价道。
“疼吗?”
“不疼。”
“过会儿就要疼得钻心了。”
“我知道。”这种话我已经说过多少遍?
禁军队长走了过来,“情况还好吗?”
“搞定了。”医师紧接着又对我说,“别干活,别运动,别跟女人鬼混。这些规矩你都明白。”
“我明白。固定吊带?”
他点点头,“我们还会把你的胳膊绑在身上,固定几天。”
那队长转来转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我问。
“还不知道。管弩机的那帮人也说不清楚,它就那么掉出去了。也许算你走运吧。”他想起我刚才说过有人要杀我。
我摸了摸地精那个护身符,“也许。”
“我不想这么做,”他说,“但必须带你去见夫人。”
恐惧袭来。“到底什么事?”
“你比我清楚。”
“我真不知道。”我有种影影绰绰的猜测,但又强迫自己赶紧忘掉。
这里似乎有两座高塔,一层套着一层。外侧是帝国权利中心,夫人的各色官员群集于此。内塔对他们来说充满压迫感,就跟整个高塔对于我们一样。内塔占据了三分之一体积,仅有一个入口。进去过的人寥寥无几。
我们到达入口时,大门已经敞开。这里没有卫兵。我估计根本不需要。按说我本该吓破了胆,但此刻只觉得昏昏沉沉。队长说:“我就在这儿等。”他把我放在一张轮椅上,用力推过门扉。我紧闭双眼,心脏怦怦直跳,就此进入内塔。
大门轰然关闭。轮椅滑过很长距离,又拐了几个弯。我不知道它是靠什么驱动的,也不敢睁眼看。轮椅突然停止运动。我默默等待。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奇心占了上风。我眨眨眼。
她站在高塔中眺望北方,纤细的柔荑交握胸前。一缕微风从窗口悄悄溜进,卷起她黑如午夜的发丝。钻石般的泪珠在线条柔美的面颊上闪烁微光。
我一年多前写下的字句再度出现。眼前这个场景就出自那篇故事,可以说分毫不差。甚至包括我想到但没写出的细节。这段幻想似乎被人从我脑中整个挖出,继而赋予生命。
当然,我连一秒钟都没相信过这个幻想。这里是高塔内部,这令人生畏的建筑没有窗口。
夫人转过身。我看到了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完美无瑕。她不用开口,我已经知道她的声音,她的语调,还有字句间的停顿唿吸。她不用动,我已经知道她举手投足的做派,走路的步态,还有欢笑时会抬手抚在咽喉的细微动作。自打进入青春期,我就认识眼前这个人。
转眼之间,我明白了那些老故事讲到她倾国倾城是什么意思。帝王本人肯定也要为她的风韵倾倒。
我虽然心神荡漾,但理智防线并没被冲垮。尽管我心中充满欲求,但还没忘记与地精和独眼为伍的这些年月。只要有魔法存在,就不能相信事物的表象。漂亮,的确,但都是镜花水月。
她聚精会神地端详着我,正如我聚精会神地端详着她。
“咱们又见面了。”她的声音完全符合我的想象,甚至更加美妙。还带点幽默感。
“是啊。”我哑着嗓子说。
“你害怕了。”
“当然害怕。”也许白痴会否认这一点。也许吧。
“你受伤了。”她轻移莲步走了过来。我点点头,心跳继续加速。“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我不会硬要你来。”
我又点点头,怕得说不出话,又感觉一头雾水。眼前这位乃是夫人,千百年来的魔王,化作人形的暗影,守在黑暗罗网中心的毒蜘蛛,邪恶的半神女王。有什么事能重要到让她注意我这种凡夫俗子?
我不敢承认的猜测又涌上心头。我跟大人物们的重要交集屈指可数。
“有人想杀你。是谁?”
“我不知道。”空中的劫将。黄绿色细线。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即便你不认为自己知道。”美妙声音中擦过一丝火星。
我原本做了最坏打算,但此刻被幻梦迷惑,放下了戒心。
空气嗡嗡作响。一团浅黄色光芒在她头顶出现。夫人凑得更近,身影变得模煳——除了那张脸和那团光。娇美的脸庞变得无边无际,赫然逼近。黄光充斥天地。我面前仅剩一只眼睛……魔眼!我记起了云雾森林中的魔眼,试图扬起双臂护住脸面,却动弹不得。我估计自己在尖叫。妈的。我知道自己在尖叫。
那些问题我没有听见,但答案直接从我脑海涌出,伴着各色各样的想法,就如油滴在清澈平静的水面扩散。我再也没有任何秘密。
没有秘密。任何曾经有过的想法都无从藏匿。
恐惧像条惊悸的毒蛇在我心中扭动。我写过那些愚蠢的浪漫故事,这没错,但我也有过猜疑和反感。像她这样黑心烂肺的魔王,肯定会因为这些忤逆念头把我除掉……
不对。她在邪恶魔力中固若金汤。她不需要压制部属的疑虑、猜忌和恐惧;反倒会嘲笑我们的良心和道德准则。
这次跟我们在森林中的会面并不完全一样。我没有丧失记忆,只是没听见她提出的问题。不过我回答了自己跟劫将们的关系,所以不难推断出夫人问了什么。
她正调查我在泪雨天梯就开始怀疑的东西。我这下子算是跌进了有史以来最致命的陷阱;一边是劫将,一边是夫人。
黑暗笼罩。然后苏醒。
她站在高塔中眺望北方……钻石般的泪珠在面颊上闪烁微光。
在我内心深处,有个碎嘴还没被吓到,“我就是在这段场景登场的。”
她看着我面露微笑,款步走上前来,用举世无双的甜美玉指轻轻碰触。
所有恐惧烟消云散。
所有黑暗重又降临。
我醒来时,看到走廊墙壁从两侧向后退去。禁军队长正推着我往前走。“你还好吗?”他问。
我大致检查了自己一遍,什么零件都不缺,“挺好的。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儿去?”
“正门。她说让你回去。”
就这么完了?哦。我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完全愈合。我摇摇头,这种事可从没发生在我身上。
****
我在弩机出毛病的地方驻足片刻。这儿没什么可看,也没人可问。我走到中间那层,找到个正在那里拆墙的伙计。他们接到命令,要安装一个十二尺宽、十八尺高的密封箱。他们也不知道是干吗用的。
我举目扫过整道护墙。十几个类似的地点正在建设中。
我一瘸一拐走进营地时,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们憋得难受,既因说不出口的问题,也因无法表达的关心。只有宝贝儿不管这套约定俗成的游戏。她捏了捏我的手,露出灿烂的笑容,飞快地打起了手语。
她问出了男子气概不允许同伴们提出的问题。“慢点。”我对她说。我的手语还不够纯熟,看不懂她比划的所有字句,但那份欢乐足以传情达意。我察觉到有人正朝这边走来时,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我抬头看去,是渡鸦。
“团长找你。”他显得有点冷漠。
“猜到了。”我做出告别的手势,抬腿朝指挥部走去。我一点也不着急。如今凡人是吓不住我了。
我走在路上,回头看了一眼。渡鸦一脸迷惑。他揽着宝贝儿的肩头,像只抱窝的母鸡。
团长没有摆出往日的做派,也省却了惯常的咆哮。除了我们只有独眼在场,就连法师也只想赶紧谈公事。
“咱们又麻烦?”团长说。
“此话怎讲?”
“山上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意外,嗯?夫人把你找去,半小时后一名劫将消失了。你在塔上遇到意外。你受了重伤,但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独眼说:“欧文的理性认为这些事都有关联。”
团长补充道:“昨天我们听说你快咽气了。今天看你活蹦乱跳的。魔法?”
“昨天?”时间再度消失。我掀开帐篷门帘,注视远方高塔,“看来又在山中仙境待了一夜。”
“是意外吗?”独眼问。
“不是意外。”我说。夫人觉得不是。
“团长,这就对了。”
团长说:“昨晚有人差点捅了渡鸦。宝贝儿把他赶跑了。”
“渡鸦?宝贝儿?”
“有什么动静惊醒了她。宝贝儿用木偶敲了那人的脑袋。不管是谁,反正是跑了。”
“诡异。”
“那是肯定的。”独眼说,“为什么渡鸦睡得像头死猪,一个聋孩子倒醒了?渡鸦能听见苍蝇挪步。感觉像是魔法,催眠术。那孩子不应该醒的。”
团长插话进来:“渡鸦。你。劫将。夫人。谋杀。高塔中的面谈。你知道答案,有屁快放。”
“不情愿”三个字就写在我脸上。
“你跟老艾说,咱们应该和搜魂划清界限。此话怎讲?搜魂对咱不错。你们除掉铁汉时出了什么事?只要把话传开,那么杀你就毫无意义了。”
好主意。我只是希望能拿到确凿证据,再开口放炮。“我估计劫将有个针对夫人的阴谋。搜魂和风暴使可能跟这件事有瓜葛。”我把刺杀铁汉和俘虏私语的细节复述了一遍,“他们让吊男咽了气,化身很不痛快。我认为瘸子没有参与。他上了套,不知不觉间被人操控。夫人也是。可能瘸子和吊男是她的拥护者。”
独眼似乎若有所思,“你确定这里面有搜魂的事?”
“我什么都不确定,但现在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吃惊。早在绿玉城,我就觉得他是在利用咱们。”
团长点点头,“肯定的。我让独眼做了个护身符。倘若有某位劫将靠近,它就能警告你。且不说这有什么用吧,但我觉得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叛军开始行动了。这是所有人的首要任务。”
一连串逻辑链条穿成一个结论。线索早就有了,只需要轻推两下摆进恰当位置。“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夫人是个篡位者。”
独眼问:“那些戴面具的小子里有某个人,想按她对付她男人的法子对付她?”
“不。他们想把帝王请回来。”
“什么?”
“他还在北方,深埋地下。大法师波曼兹为夫人打开通道时,她阻止了帝王复活。他可能跟某个忠于自己的劫将取得了联系。波兹曼早已证明,同埋在大坟茔里的人联系是可行的。他甚至可能在指引盟会中的某些人。铁汉也是个魔鬼,不逊于任何劫将。”
独眼沉思片刻,做出预言:“这场战斗会走向失败。夫人将被推翻,忠于她的劫将难逃一死,忠于她的部队就此消亡。但叛军的理想主义和崇高精神也将随之灰飞烟灭。从本质上说,这就意味着白玫瑰的失败。”
我点点头,“彗星挂在天空,但叛军还没找到预言中的孩子。”
“对。你刚才说也许帝王在影响盟会,这话可能正中靶心。没错。”
“在战后的混乱时期,等他们争抢战利品时,恶魔将横空出世。”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