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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生活的节奏(3)
不要让人家小姑娘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叶非觉得她脸上的温度比刚煮熟的鸡蛋还要高。
晴飞妈妈肯定是看到洗手间里她的东西,所以以为他们在同居。她小心的看了傅怿一眼,手指有些紧张的抠着沙发面,这段时间虽然经常住在这里,但是根本就没有越界啊。
结果被大人误会了,还是从小照顾傅怿长大的婶婶。
怎么想都觉得好尴尬。
好在傅怿及时发话,让她逃离了这个地方:“非非,书房里第四架第五排第六竖,我抽出的那本书帮我拿出来,二叔上次说要看的。”
叶非很听话的钻进了书房。
“她还小,我想至少等到她毕业。在那之前我不会委屈她,”他顿了一下,“所以您不用担心。”
晴飞妈妈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有些执着,“你爷爷想见见她。”她笑了笑,重新到沙发上坐下,“挺乖巧懂事的姑娘,我看着就挺喜欢,就带回去看看,有我和你二叔,不会有什么问题。”
傅怿沉默着,不说话。
晴飞妈妈想了想,补充:“只要家世清白,就能定下来了。”
傅怿望了望没有关严实的书房的门,细细的缝里似乎能看见她手指滑过书脊的样子,“所以说我觉得还太早了,我对她的家庭并不了解。”没有任何迟疑的,“我的家世也不算清白,如果以家世作为选择配偶的标准,那么我作为罪犯和还陷在刑事纠纷的夫妻的儿子,绝对算不上好的选择。”
他用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不论有什么外来因素,他的选择不会变。
包括家里的反对。
叶非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晴飞妈妈姿态优雅的喝着茶,她将书递了过去,晴飞妈妈拿着看了眼,说了句谢谢,就要告辞,并嘱咐他们有时间到家里去玩。
见家长这事儿就像一根埋在海绵里的针,偶尔出来戳一戳。
闹得叶非一连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她提前回去收拾公寓,看到等在楼下的晴飞妈妈,才知道这事儿始终躲不过去。
“非非,去家里吃饭吧。”像是怕她拒绝,晴飞妈妈特意补充,“小怿下班了就过去,已经跟他说好了。”
她没有办法拒绝,不管傅怿同不同意,本来长辈亲自找上门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可是等到车子一路越走越远,她就越紧张,攥着手机想给傅怿发短信,却又怕晴飞妈妈多想,始终不敢打开手机。倒是晴飞妈妈看出了她的紧张,“不要害怕,爷爷虽然外表严肃,但其实就是只纸老虎。”
她说得轻松,可是并不能缓解叶非的紧张。
这几天她傅怿或多或少的说了不少,他爷爷当年在政界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任务,正因为是这样的人物,所以儿子犯了罪便显得尤为不可恕。
那时傅怿其实可以不上庭亲自指控自己的父亲,但是为了外界的舆论效果,却不得不那样做,那些压力来自爷爷。还有他妈妈的事,当年闹自杀,住进医院,爷爷管都不管,不让他去看,不让家里出钱……
如此冷硬的手段,怎么会是只纸老虎?
外边已经不再有繁华的街道,大概到了郊外的别墅区。叶非捏着手中的手机,可能车里的空调打得有些低,总觉得手机怎么都捂不热。
渐渐的,窗外有高大的林荫和宁静的水泊,因为隔着车窗,看出去就像是蒙着一层阴翳,本该宁静怡人的画面看起来却像是阴云笼罩的世界。
她突然觉得,也许这次的见面的不是见家长。
保姆开的门,客厅里坐着一整个中年男人,是傅怿的二叔,并没有看到傅怿的爷爷,晴飞妈妈也就问了出来:“爸呢?”
“在楼上书房里。”二叔看着她,和蔼的笑了笑,大约是因为长处高位,怎么都显得疏离。
叶非有些局促的笑着叫了声叔叔。
再后来二叔就让把她带到书房去,很高的旋转楼梯,整个房子都是白色的基调,看起来干净却也很冷。
晴飞妈妈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小怿呢,不是一起吃饭的吗?怎么还没开始做?”
“爸让我不要联系小怿。”
说到这里,彼此也都明白。
晴飞妈妈有些恼了,“我看那孩子是认真的,爸再来这么一着,是打算彻底跟小怿决裂吗?”
她说着就去打电话。
书房有些暗,似乎老人家都喜欢古旧视感的色泽。
也因此,书桌前老人的神色有些难辨,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虽然说断了她的一切经济来源,但那始终是亲爷爷,除了上次失控,从来不舍得她在外边受半点委屈。
偷偷给张阿姨打过几次电话,张阿姨都还不知道,所以爷爷是在等着她回去。
“叶非?”她跑偏的思绪一下子被一道苍老而沉肃的声音拉了回来,“叶氏的千金?”
她有些发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上来就谈这些,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免不了家庭这关,但是显然对方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了。
“你爸爸在坐牢,妈妈十五年前自杀,后来一直和爷爷还有一个外姓叔叔一起长大,你喜欢过你叔叔。”傅爷爷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平淡的叙述着事实。
可就是这样的叙述瞬间让人落入难堪的境地。
他不是在问问题,叶非却有些坚定的答了一句是。
这些本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她不愿意提并不是觉得屈辱,只是每想起一次都会觉得难过。可当有一天当有人把这些东西当做耻辱撕开摊在你面前,那种难过让她难以忍受。
爸爸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耻辱,从来不是。喜欢季然,她也不算藏着掖着,并不后悔。
她没有想过对此要去背负什么,所以一直以来都让自己活得很好,不因为失去变得偏激狭隘,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不公平,妈妈死的时候,被季然疏远拒绝的时候,被爷爷要求做不愿意做的事的时候。但是熬过来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事无常,不可能所有最好的都落在你身上,对的人始终会遇到,遵从自己的心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勇敢一点。
而现在,这些终于成了横亘的阻碍。
有些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击破你所有努力,让你狼狈不堪。
傅怿推开门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
只知道傅爷爷一直说这话,开始还听进去几句,可能因为太难过,后来就感觉耳朵嗡嗡嗡的,意识都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
叶非扭头看他。
他没有多说什么,暖黄昏昧的灯光里,眼睛像是沉着星光的潭水,走进了还能看到额头的汗,从门口到书桌前,不远的距离,而他的眼睛里始终只有自己。
傅怿走过来,牵起她攥在腿侧的手,“非非,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只一刻,她已经觉得内心被完全填满。
先前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消弭。
傅怿牵着她的手就向门口走,傅爷爷的声音有些恼,“你个臭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傅怿的反应很平淡,脚步略微停留,“那爷爷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孙子?”
很平淡的语气。
有些人越是难过,越是生气,就越平静。
叶非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手,带来他更加用力的紧握。
楼下晴飞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傅怿和叶非连连说了几声抱歉。
傅怿松开牵住叶非的手,揽住她的肩膀,“不关二婶的事,这次还要谢谢二婶。”
从这里到市区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傅怿很安静的开车,很安静很安静,就像上次咖啡厅里他妈妈说了那样的话,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那时候他孤零零的,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这种感觉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尤为敏感。好在现在自己有他,而他有自己。
在难过的时候,都会默契的说:我们回家。
家。
原来以为很遥远,可现在很简单。
有你的地方就有家。
回去已经过了吃饭的点,都没有心情做饭,就在外面打包了些。
吃完饭照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叶非难得的主动的钻到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笑了笑:“傅律师,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嗯。”傅怿随手把电视的声音调小,“我在听。”
“记得我问过你的初恋吗?”
傅怿有些好笑,“所以叶同学是要向我坦白自己的恋爱史吗?”下一刻,他在她额头吻了吻,“没有必要,我觉得叶同学遇到我之后,不会再有更好的。”
“臭美!”叶非嘴上不示弱,藏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此刻的心情。
他将她往上搂了搂,让她靠在自己的颈窝。叶非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可是我小时候一直叫他叔叔。”
“然后呢?”
“然后他只拿我当小孩,所以我的初恋完全就是单恋。”她说着爬起来,半跪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你会不会觉得……”她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觉得有些乱/伦?”
傅怿看着她,手抚上她的后脑,“一个女孩五岁失去父母,比寻常孩子要早熟缺乏安全感,同龄男生对你来说都是比你更小的孩子,给不了你你需要的。而他的成熟稳重,爱护和陪伴恰好给了你所有的安全感,加之他出色的外表与个人魅力,你喜欢上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叶非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傅怿想了想,补充:“他的年龄,并不足以让你叫他叔叔,而且你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并不用觉得难以启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清好冷清好冷清好冷清~~~~~~~~~~~~
冒个把泡呗(づ ̄ 3 ̄)づ
☆、第31章 给你我的手(1)
原来他都明白,明白她所有细小的心思。
电视开始放映广告,男士剃须刀的广告,黑白主色调,将他的轮廓映得分明。
叶非看着他,心底涌出的莫名感动无法言说,像是一阵飓风,侵袭所有言语的能力,然后就只剩最原始的表达方法。
她很小心的靠近,像是怕惊破了这一刻的祥和,最后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还未开口,就洞悉你所有顾虑;如果有一个人明明爱着你,却安慰你曾经的感情;如果这个人在你难过的时候一直在你身边,你会有多爱他?
有多爱他,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说的没错,在遇到他之后,不会再有更好的。
她吻得很温存,很浅。
从脸颊到唇上,傅怿一直没有动,任她自由发挥。
因为半跪着,撑着身子有些累,停下来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傅怿长臂一捞,把她抱进怀里,按在心口的位置,“我爷爷的话,你不必在意,我们不会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这句话像是一句承诺,让她无比安心。
在后来即使想到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来自亲友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彷徨焦虑。
“嗯,我们不会分开。”她笑了笑,“你知道吗?今天就想拍电视一样,男主和女主爱的死去活来,可是家里的大人偏偏不同意,可是结局都是好的,男主和女主最终会冲破重重阻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傅怿也被她逗笑了,“嗯,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开了学,她本来打算搬到学校宿舍去住,但是因为年前签的的一年的约,押三付一,这个时候毁约押的三个月押金没了,还得连累盛欢她们,索性只到明年二月份,多了两个月而已,她也就咬咬牙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兼职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连锁超市的导购,加之平时做些翻译,保证基本生活没有问题。但是空余时间基本全占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月和傅怿都只是手机联系。
今晚似乎晚了些。
她爬起来,伸手拉了窗帘,透过玻璃能看见路灯下依偎的小情侣,大约是男朋友送女朋友回来,腻歪着不肯走。
鬼使神差的,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傅怿发了过去。
正准备接着发条短信,傅怿已经回复了过来:“你朋友的男朋友?”
叶非有些莫名:?
傅怿:没什么。
紧接着:等我半个小时。
……
等我半个小时。
叶非回味着这句话,想着刚刚编辑一半被他打搅的我想你了……突然明白过来,心一下子跳得有些软有些快。
手指无意识的滑着手机屏幕,把几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品味出那句“你朋友的男朋友”的意思,前几天聊天的时候跟他说了盛欢和陈晨那对冤家,明显的律师的大脑很快开始运作加工,代入故事,陈晨也实在是冤……
结果还不到半个小时傅怿就到了,路灯下情侣早已不见踪迹。
像是知道她在窗户一样,傅怿很自然的摇下车窗,用口型说了“下来”两个字。
他说的很慢,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时隔一月未见,却又像是昨天才见,如此熟悉的温暖。
“马上。”
她用口型回应,第一次像是躲避家长偷偷出去见早恋的男友一样,做贼心虚的不敢惊动盛欢她们。
很奇妙的感觉。
甜蜜又期待,还带点些许偷/情一样的刺激。
住在三楼,很快就下去,直到坐到车里还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过。叶非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本就昏暗的车内有更暗的阴影笼了过来……
很深入的吻,封闭空间里的温度一寸寸升了起来,只剩下交缠的喘息声和明显失了节奏的心跳,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等到停下来时,她的手已经攀在了他的肩膀,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车窗外是那盏昏黄的灯。
灯下刚刚站着拥吻的男女。
而现在……
“叶同学表达想念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傅怿理了理她散下来的头发,眉目间尽是绵软的笑意,叶非脸上还未褪下去的热度瞬间又烧了起来。
傅怿已经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叶非赶紧别过脸,可刚好钻进他的怀里,更贴近他的心口。
闪光灯的亮度有些刺眼,傅怿手臂稍稍用力,已经把她腾空抱到了自己腿上,“这张效果很好,比刚刚的清晰。”
听着他话里的笑意,叶非觉得没脸见人了,埋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抬不了头,半天才闷闷的转移话题:“傅先生今天很忙吗?”
“我今天休假。”他不再逗她,只是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本来打算带你去见一个人,但是叶同学是个大忙人。”
“谁啊?”叶非抬起头认真看他。
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很重要的人。
傅怿看着她瞬间认真的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着:“我父亲,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她突然就觉得愧疚,这一个月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顾虑到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还因为想他了就发那样的短信,让他这么晚了赶过来,实在太自私了。
眼前是他温和的眉眼,被微弱的光映照的分明。
“你等一下!”她突然伸手去开车门,然后从他身上爬下了车,“最多五分钟。”
不等傅怿说什么,她已经浩浩荡荡的进了大厅。等到再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束玫瑰花,“我们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才十点半。”
如果猜得没错,今天应该是他父亲的忌日。
傅怿很不赞同的看了眼她手里的花,“你明天还要上课上班,赶快回去休息。”
“你不让我去,我今晚就睡不着了。”她坚持。
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原本还有那样的想法,只要还能补救就一定要补救。
僵持了一会儿,傅怿终于妥协,只是车子开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开离市区之后,窗外开始有些山地的剪影,远处高楼的灯火次第渐灭。
她想起妈妈,每年妈妈的忌日自己都没有缺席过,有时候难过了会对待会儿,一直呆到暮色降临,天色暗下来又觉得害怕,可害怕了也不愿走,到最后还是得季然把自己领回去。
有些人即使死了,也仍旧留存着与世间人的牵绊。
不论是愧疚还是依恋。
傅怿对于他父亲怀着的是怎样的感情,她不清楚,只是定然有过依赖,有过钦慕,有过尊敬,甚至那是偶像般的存在。父亲的肩膀永远是伟岸而骄傲的。即使一步走错,也不能磨灭所有。
所以当年他能打通那同报警电话,定是满怀着对父亲的期待,不然何不放弃,干脆落得个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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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并不能为所有人理解。
石阶很长,她牵着傅怿的手,捏得有些用力,似乎这样能够给予他些力量。
他倒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手指有节奏的捏了捏,“不要害怕,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一直站在你身边。”
叶非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那里害怕了?
有你在,我到哪里都不怕,好不好。
不过这样正好,她顺势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再靠近一些,“这样更不怕了。”
“玫瑰花是同学的吗?”傅怿开始找着话题,化解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可是也不完全是随便找的话题,他想起以前还没开始的时候,她收到的男同学的爱心便当。
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聪慧、温暖、还长得漂亮,一定不缺乏同龄男孩子的追求……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试探着问这种问题。
“嗯。”她没察觉,只觉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盛欢的,刚跟男朋友和好,天天秀甜蜜,分隔两地,却每周订花送上门,简直是人神共愤了……”
像是想起什么,她语气突然低下来,“我是觉得初次见面,没有见面礼不好,可是这么晚了花店都关门了,所以就拿了公寓的花,叔叔不会介意吧……”
但是盛欢坑定是要发飙了,可以预料明天一早某人的河东狮吼。
傅怿好笑,“不会,他会很喜欢,他最喜欢的还是喜庆浪漫有爱心的颜色。”
两个人说着就在一块墓碑下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