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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图克海……本身就是女真人,听话里的意思,不太得志……
需求,是诱发商人灵敏嗅觉的催化剂!
少筠左手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沉吟了一会,便凑近小七:“小七,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你跟着这个图克海,看他做什么、又说了什么,然后一字不漏的跟我说来。”
小七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老柴:“这……”
老柴皱了眉:“竹子……”
少筠浅浅一笑:“柴叔,你说过成祖划了一块地给女真人吧?他们是军籍,可随身带刀招摇过市?甚至关里关外都十分熟悉吧?”
老柴一一点头,十分不明。
一直看着的侍菊低声呼了一声:“呀!竹子是想……跟着他们进辽东?!”
好个机灵的侍菊!少筠十分满意侍菊的灵敏,因此唇畔的那一抹笑,仿佛如同昔日一般清甜,但又隐隐的添了一股老谋深算:进辽东是没错,更重要的,是兵卫涉及的私盐!
老柴看见少筠这样胸有成竹的笑着,瞬间想起昔日这小姑娘的本事,也不敢怠慢,忙对小七说道:“往后就听竹子的,你去吧,小心些。人家身上带着家伙,你叫人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
小七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吃完了面也没等图克海走开,就率先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时,少筠才问老柴:“柴叔,多说些京里女真人的事给竹子听吧。”
“嗯!”,老柴喝了两口汤,最后抹了抹嘴,说道:“竹子你念书,怕是知道成祖爷的靖难吧?我听二爷听过,成祖爷靖难并不容易,也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踏出来的江山。为了打胜仗,成祖爷曾经跟鞑子借过兵,就是朵颜三卫。可后来成祖爷登基,答应人家的地没给全,人家就不干了,所以成祖爷的时候常常跟朵颜三卫打仗。鞑子也真是能折腾,杀不完的人似的,后来为了叫朵颜三卫老实一些,成祖爷想了不少法子,其中一个法子就是叫女真人在关外一同对付朵颜三卫,又叫不少女真人迁到上京附近,为的就是上京的平安。这些女真人也因为这个缘故,就在京城附近定居下来。这几十上百年下来,其中不少人穿着我们汉人的衣裳、说着汉人的话,祖宗那些事儿,只怕早就忘记的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个图克海,大约算是内迁女真人中绝对的异数了,至今思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女真人,想得到么??
之后会说一说后来大名鼎鼎的女真,但这时候他还只是小兔子。
☆、150
小七还算是机灵的小子,跟了半天,回来告诉少筠:
“竹子,那鼠尾巴今晚上就要走了!我道行不够,怕跟的太近人家看出来,也没听着什么有用的,只知道夜里他要走了,进京。不过,还有另一个消息,那郝老四上岸的事儿,惊动了金銮殿了,眼下正派了许多官差下来,只怕很快要巡查丰财了。”
少筠不是特别意外,小七虽然不笨,但也还不是江湖里的老油子,因此没说什么,只问:“官差?是什么人,知道么?”
小七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老熟人了!两淮上都有名的何文渊大人!今早上在岸边看现场,我听那些下差的衙役说,身边还带了个小脚女人,顶顶漂亮的!”
顶漂亮的小脚女人?
少筠嘴角一扯,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丝毫不掩饰。原来何文渊还有点儿情趣,也愿意效仿李靖与红拂女么!果真是一对儿狗男女!不过,何文渊来了,她就该走了!丰财经过这一闹腾,鬼六早就跑得没影,而她,两天的暗自查访思量,已经触摸到一些关节,足够了,没必要留着机会让何文渊和樊清漪遇上她。
然而一听见小七说了一句顶顶漂亮的女人,侍菊满脸通红,又眉毛倒竖的张口就骂:“呸!顶顶漂亮?千年狐媚子投的胎!她除了逗得男人都不要命的往她床上爬,还会什么!我呸!千刀杀的淫、贱狗男女,喝干了人的血,扯烂了人的皮,还招摇过市!别叫我看见这狗男女,不然我泼他一头的狗血,看他显不显形!”
少筠眉头一阵浮动,看了看一旁满脸黯然的容娘子,慢慢说道:“那人在就不远处,你有胆识有本事,怎么不闯过去?”
侍兰也哼了一声:“就是!不过你要是闯了过去,可别连累咱们。嘴上骂得痛快了又能如何?如今人家高床软枕、加官进爵,你想想你什么境况。一天的就提来给人添烦心,你还不如当个闷嘴葫芦呢。”
侍菊忍了又忍,两侧眉头高高低低,最后咬牙咬的青筋毕露,却再也没说一句话。
少筠看了,轻轻的拍了拍侍菊:“阿菊,有气不能憋在心里,可就怕你乱了章法。”
听了少筠这一句,侍菊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脸悲苦一眶眼泪,最后却又振作了精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
图克海一年中三进丰财,一无所获,心灰意懒之下,连夜进京。
丰财是个小地方,是天津三卫下属一个兵卫煎盐的集中地。因为产盐,这里渐渐聚集成个海盐庄。出了这石头垒起来的海盐庄子,最近一站就是拱卫京畿的天津三卫,两者之间是一条颇为笔直的管道,两侧湿地草丛遍布。
图克海自负久历军旅,单枪匹马,也敢驰骋在荒郊野地之中。待出了丰财,一片荒野,上玄月轻轻勾着夜幕,夜里海风也温柔的如同帐子浮动。图克海深吸了一口气,任马奔驰。行得两三里,笔直的官道上猛地出现一道瘦弱身影!
图克海一惊,手当即摁在腰见刀上,勒住马匹,眯着眼睛,谨慎的看着那道身影。
那身影十分瘦弱,然而挺胸负手而立,是泰山自岿然!
如此气势,难道是江湖上哪道神仙?
图克海端坐马上,低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挡道?!”
身影看见图克海勒住了马匹,便徐徐走来:“小人云竹,半道毛遂自荐,请图官人带我进京!”
声音十分清亮,如同春天里竹叶上凝聚的一点竹露。可是这人说什么?毛遂自荐?见过半道打劫的,见过半道求救的,就没见过半道上拦马自荐的!
图克海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小子!夜深时候流连荒野,你不要命了?什么毛遂自荐,我不知道你们汉人的鬼心思,你快让开去,我要赶路!”,说着夹了夹马蹬,马匹便在道上左右游走,满是不耐烦。
来人轻笑一声:“图官人听不懂我这汉人的话么?就不知道下面一句,您听不听得懂?”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开!”,图克海一扬马鞭,眼见鞭子就甩了出去。
来人不躲不避,紧接着就说道:“图官人来丰财想要的东西,我有!而且我能叫你顺利抵达你想去的地方!”
什么?!
图克海猛然一惊,失语当场!这是天上砸下来一个馅饼么!居然有人大胆到半夜路中间把他拦下来,说着朝廷上十恶不赦的大事?!图克海脸色一变,晦暗苍穹下,喜怒难辨:“小子半道上胡说什么!滚开!”
来人再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图克海的马边,仰起头来看着图克海:“你没听错,我也没胡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能给你!图官人,下马一述如何?”
这人……虽然穿着男子样式的短衣,但那张脸,秀美之余有一种动人之处。哪儿动人,图克海说不上来。但就是这股动人,叫他很自然的听从了自己的直觉,皱着眉乖乖下了马:“你究竟待如何?”
少筠浅笑施礼,就在前后无人的路中央堂皇说道:“云竹在这里守候多时,图官人,请你带我进辽东,我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图克海狐疑不定。
少筠成竹在胸:“盐!”
图克海猛然一震,而后细细想来又释然。丰财这地方,只要有心查看,要猜到往来的人有什么目的,丝毫不奇怪!图克海咧嘴一笑:“这是你说的,我没说。不过来丰财能干什么,大家心中有数。”
少筠点头附和:“说的没错,人人心中有数。不过!”,话锋一转,少筠眼睛弯了弯,颇有些俏皮的:“就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到、运得走!我从海上来,知道海上的蛟龙把持着海面;你从陆上来,自然也应该知道陆上的猛虎有自己的虎路。你想虎口里拔牙、蛟龙身上溜须,你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么?若我所料不错,你这不是第一次吃瘪碰壁了吧!”
一番话说出来,正中图克海心事,叫他当即没了话。
少筠再接再厉:“你有路子,我有东西,这不就是正巧了么?”
话是没错,可图克海还是被少筠的突然出现搞得脑子一团浆糊。话说,突然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跳到你面前,说能和你合作走私赚大钱,该是多惊世骇俗的大事!图克海虽然说不上聪明绝顶,却也没笨到失心疯,因此皱眉审视少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居心何在!”
少筠任由他审视,然后摇摇头:“我是有居心,但犯不上平白纠缠你。何况你敢来这儿拿私盐,那也是刀口上舔血的事情。你胆大包天,还怕我一个半夜拦路的小个子么?还怕我半夜里跟你说这掉脑袋的行当么?”
图克海想想,也对!要不是拿不到私盐,他眼下已经是扣着私卖盐斤的大罪名了!他笑哼一声:“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半道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来!”,说着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少筠完全听不懂的话。
少筠没说话,静静候着图克海,直到图克海回过神来,审视的目光看着少筠:“这么说你真有东西?在哪儿?”
少筠摇摇头,轻笑道:“就在你老家的眼皮底下。”
图克海又皱了眉:“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拦着我到底为了什么!”
少筠想了想,直接说道:“我没有官凭路引,否则用不着接你铺路搭桥。”
图克海一听更是犯了怀疑:“没有官凭路引?你是黑户么?”
少筠眉毛一挑:“我是谁,你不必问。我说的话,信与不信,由你。不过图克海,你要是帮了我这一把,日后必有丰盛回报。你若不肯,我绝不勉强。我相信丰财附近,诸如你这样等着机会取得私盐的人,多如牛毛,期间必然不乏你的族人。”,话说完,少筠再一次审视了图克海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她听过图克海的话,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未必多聪明,但是足够信任你。对于将来的合作伙伴,少筠有着一种天然的直觉。
一步一步的走开去,图克海似乎没有张口喊住她的意思,少筠心里多少有点儿打鼓。毕竟眼下她们这一伙人的身份十分棘手,多暴露一次,就多一分被何文渊发现的危险。可是下一刻她又释然,虽然有风险,但对于她心中那一大盘棋来说,一个不那么聪明、又舍得信任人的性情中人,才是真正需要的合作伙伴!如果图克海一开始就对她诸多怀疑毫不信任,她不需要委屈的选择他。因为对于即将展开的日子,她心中有谱,势必步步为营!
然而,就在她即将没入路边草丛时,图克海声如洪钟,传遍荒野:“慢着!”
……
少筠心中一松,徐徐回头,淡淡问道:“如何?”
图克海拍了拍身下的马,然后翻身上马,兜了两步:“反正我就是顺路,带你一程,但我要先进京办一点事。你肯,就上马,我等着你说的丰厚回报。”
少筠一笑,有点儿赖皮:“图官人,既如此,你得先帮我弄一辆马车。我不是一人,是六人!”
六个人!我的娘哎!图克海一愣,心里立即浮起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端。他从来不知道,从他叫住少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被她忽悠。直到许多年以后,他又一次被她忽悠得暴跳如雷,她才终于一本正经的实则忍俊不禁的对他说:“你不知道么?行商,就是大忽悠!”
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明白,这他娘的真是大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儿我感觉有点奇怪,好像到了瓶颈似的,一再提醒自己慢慢来,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前面说进辽东,进了那里少筠就是蛟龙入海了。眼前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hoho
☆、151
万钱带着阿联在四月末的时候赶到了泉州,在泉州,万钱发现这儿虽然也有一些商人的私船停泊,但并没有大量的商贾在这儿盘桓。既然没有什么商船,自然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万钱的心里灌了铅似的沉。
他不畏惧旅途劳顿,因为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日子。可是,心里的那股动荡不安,像是一把钢刷,一阵一阵的把心尖的肉都刷下来,叫他疼得夜里睡不着。多少年了,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伤心难过,再也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为难自己。可惜……
遇见少筠之后,他也想做一只有脚的鸟,飞累了,能停下来歇一歇。哪怕是不停的飞着,也有人一块儿陪着吞云吸风。临门差一脚,而今看来,他希冀的东西总是距离遥远。
泉州……没有少筠半点儿消息!
阿联跟着他的日子久了,终于也知道一些他的心思,每每积极打听,却还是没有什么用处。难道……那个聪明刁钻的二小姐,真的不在了?
死了的人,可以怀念;活着的人,可以相思;不死不活的人,往哪儿惦记?阿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安慰什么。
万钱在泉州呆了十来天,后来在一个老渔夫那里打探得到消息,说漳州里的月港,虽然极小,但商船才多!
万钱得了这消息,心里又有些期待,总感觉他南下总该不会错得太离谱才对。如此想来,他便吩咐阿联准备离开泉州,前往漳州。
五月中的时候,他来到漳州,但他没有在漳州停留,直接前往月港。
到了月港,万钱知道这一趟他来对了!到了月港的第一天,万钱就发现这地方虽然极小,但是街上任意一个小食肆,里头的饮食居然不比京城里上层次的酒楼差!最南边的海鲜,最北边的山珍,只要你付得起钱,这儿就有的卖!
小小一个边陲渔港,看着破烂无比,但里头的居民对万钱这样外乡来客的到来毫不意外,饮食用度直有汇通南北的气概,这是何等的蹊跷!
万钱虽然木讷,但是天生一只嗅着铜臭的狗鼻子!一看见月港此况,他浑身上下那因为少筠而闭塞的九窍登时好像被什么打通了似的通畅:汇通南北,只有一个可能,这儿是交通要塞!
一个港口称其为交通要塞,还能有什么原因?
海上走私!
阿联不比万钱,直到夜里夜宿客栈时,看见店小二送水的茶壶居然是一只烧造功夫上乘的斗彩百子献寿壶,终于也醒神过来,拉着小二问:“哟!小二哥!瞧您这店不大,这气势不小啊!这斗彩茶壶,福建这地儿没人烧造吧?”
店小二嘿嘿一笑:“听客官口音,像是北边来人?头一回进咱们月港吧?”
阿联有些不好意思的:“露怯了!小二哥给指点指点?”
店小二又是一笑,有些不以为然的:“也没什么!不过官人您夜里可大胆往海边瞧瞧去,咱们月港地方小,夜里头不兴宵禁那套。”
阿联恍然大悟,忙拿出一吊子钱来打赏小二,两人又寒暄两句,小二便走了。
阿联关了门,回头苦笑着摇头:“在一个小二哥跟前露怯,爷,是阿联没眼界了!只是这地方还有这样烧造上乘的斗彩器皿,蹊跷!”
万钱嘴角挂了挂,自己又摸了摸胡子:“月港,汇通天下!”
阿联点点头:“汇通天下?这小地方?怎么才能有这气势?”
“走私!”
阿联咋舌:“走私……爷是说……海上……”
万钱轻笑一声,没有接话。阿联径自沉思,突然一拍大腿:“是啦!成祖爷的时候七下西洋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可不对呀,后来宣宗爷、昭宗爷禁了海呀!呀,不承想,这年头,舍得拿脑袋换银子的人还真不少啊!”
万钱眉头一抬:“不是下西洋,是原先运粮航道。”
运粮航道?阿联一愣,猛然又想起来:“哦!对了!爷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太祖爷和成祖爷的时候,大运河堵塞,为了北边用兵、为了京城用粮,曾经启用海运,照书上所说,这海运不比漕运差,省时省力呀!只是后来大运河修通了,这漕运衙门又活泛了,再加上七下西洋太过费银子,朝廷这才禁了海。究竟还是阿联读死书,以为禁了海,就没有海运了。眼下看来,这海运还十分的兴旺呢!”
万钱点头:“盐、茶、瓷器、丝绸,都有!”
阿联猛然一震,又压低声音:“爷!这盐和茶……这可都是朝廷管制的,他们大胆至此么!”
“月港北上就是两淮两浙,既是盐产区又是茶产区,走私这些东西,对于不要命的,算什么大事?”,万钱不以为然:“有银子,就有人闻风而动,这事朝廷和平民百姓,都一个样。我心里有数,夜里去岸边探探。”
阿联点点头,又有些担心:“爷,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行当,君伯知道了,怕是要担心的。”
万钱扯了扯眉头,没出声,心里不以为然。筠儿生死不明,他也就彻底看透了!想来筠儿虽然刁钻些,但究竟还是正经的行当正当的商贾,做事绝对是有规有矩的,可结果又怎么呢?家破人亡!什么走私,什么犯法,走得是什么私?犯的是谁的法?他不在乎这些!他相信要是筠儿还活着,也再也不会在乎这些!他们俩,要不是彼此活着,相濡以沫,孤零零的就是家财万贯,又有什么意思?
……
万钱不是一个迟疑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惧怕什么的人。两淮风声鹤唳,他火中取栗!十天后,他已经是月港里最大船队的船主的座上宾。如果你要问他怎么做得到的,很简单:富安翻新的残盐,他闲闲的用一千斤,就砸晕了船主风雨安,顺便砸开了船队的大门,叫船队上下奉他为最尊贵的客人、最忠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