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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时皇帝还无长孙，固谁若有了嫡长子可谓意义重大，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来，调侃之意更浓，二王妃顿时羞的说不出话来。众人大笑。
“皇上驾到！”殿内噤了声，纷纷离座行礼。
启元帝心情颇佳，与皇后相继入座。不待众人坐稳便问道：“方才听殿内笑声连连，不知是何乐事？”
三皇妃笑道：“回禀父皇，我们正羡慕四皇子夫妇锦瑟和鸣呢！”说完，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若不是在帝王家，我会真的以为这是一个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大家族，只可惜，皇家的人，就算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见了面也是兄弟情深的样子。
“唉……”一声叹息传来，声音虽不大，殿内确能听得清清楚楚。
“多罗这是怎么了，无怨无故叹起气来？”皇后也颇开心，问道。
多罗缓缓站起，行礼道：“回禀娘娘，多罗是见四王子夫妻恩爱，心里羡慕，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不禁悲从中来。”
“我看是郡主心急，思嫁了呢！”不待皇后说话，三皇子妃笑盈盈的开口，引得众人大笑。
“哈哈……”启元帝大笑，对多罗道：“朕作主，你看好了哪家的儿郎，便给你赐婚！”
“真的么？”多罗双眼圆瞪，似是疑惑的问道，样子煞是可爱。
“那是自然，陛下一言九鼎，你只管说出你的如意郎君。”皇后带着笑意调侃道。
殿内众人此时都看向多罗，她也甚是大方，款款而起，流眸飞转，将一干男子扫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定在我这席上，准确的说，是慕容司逸身上。
“不知四皇子可否对我有意？”此话一出，众人若得意，若同情的看向我。
果然，我微皱眉看着她，她是旗族公主，司逸娶她会受益颇多，只是……我不愿意。
司逸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多罗，嘴边带着一丝莫名的笑，“郡主活泼可人，怕是很少有男子不喜欢。”
话一落，我只觉脑子哄的一下乱了，泪差点涌了出来，只能死死的忍住。
“只是……”他一顿，头转向我，温容的笑着，眼里满满的尽是宠溺，“只是，我的这个王妃是个醋坛子，我怕她不让我进房门。”
说完，众人哄堂大笑。我也被笑的不好意思，隔着被子狠狠地掐了他手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抬头看他眼里仿佛揣了星星般，闪闪发亮，心也瞬间柔和了起来。
“都说四皇妃甚识大体，应该不会做拆人姻缘之事吧？”多罗又问道。
我不知她今天为何如此执拗，不过既然司逸给我扣上妒妇的称谓，我就把它给作实了。“郡主怕是要失望了，我的夫君既然娶了我，我是万不能再容他聚她人进门的。”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噤了声。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四）
“好！哈哈！”多罗拍手大笑起来，“女将军果然与众不同，敢爱敢恨，不似中原女子中规中矩，多罗敬您—杯！”说着，拿起酒来，仰头喝下。
我忽然甚是喜欢她的爽朗，也明白她并非真是有意于司逸，遂将杯中酒饮下，以空杯向她示意，两人相视而笑。
多罗踱入殿中央，双膝跪地，又恢复了先前的娇媚，侃侃的对启元帝说道：“多罗－心想找真心爱我之人，怎奈四皇子眼中无我，想必是嫌我无女将军之才，可多罗一心想争个高低，故多罗有一不情之请。”
启元帝一时没弄清楚所以然，只道：“郡主有何要求，尽管说与联听。”
多罗微笑道：“四皇妃乃是将门之后，多罗也自小在军中长大。恳请陛下准我入军营磨练，以期他日四皇子另眼相待。”
“这……既便老四无福，郡主也不必入军营去受这份苦啊。”启元帝当然不会应，军营乃国之要都，怎会让一外族女子随意出入。
“陛下勿担心，旗族既然已归天朝，多罗便会刻守本份，尽忠尽责，为表诚意，愿将玉玦呈上，以表忠心。”说完，从腰间拿出—块通体碧绿的蛇形玉，双手呈上。
旗族玉块相当于慕容朝的军符，可调用军队，共两块，多罗兄妹各执其一。近来旗受西北夷族侵迫至甚，求慕容朝相助，启元帝派哥哥率军救援，此时的玉玦虽用处不大，但意义甚是重要。
启元帝似也没想到会有这意外收获，忙另宦官呈上，仔细看过之后，命人收好，才对多罗道：“郡主既诚意如此，朕便允了你，就让你去，去赵将军的营中吧。至于婚事，若你今后有心怡之人，朕定会以公主之礼出嫁。”
这一句，也就定了庇护旗族之约。
多罗心愿达成，便谢了恩退了下去。之后便跟随父亲驻守边塞，甚少联系，只是偶尔听父亲夸赞她聪慧。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竟莫名的生出了同命相连之意。
“妹妹入座吧，今天给多罗郡主洗尘，妹妹与郡主是旧识，定有许多话说。”皇后的声音温和的传来。
“对呀，听说当年多罗郡主还与贵妃娘娘有一段趣事呢！”孙昭容别有意味的一句话惹来众人议论纷纷，这段往事只要略略打听，便不难知晓。
只是，往事过眼云烟，旧事重提只余恨。
我被多罗拉着坐在她的旁边，这原是不符合礼仪的，只是多罗身份特殊，又是家宴，便无人议意。
多罗似有干言万语留在嘴边，又无法在这里倾诉，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多罗这两年在边塞，性子道是越发静了。”慕容司逸的声音传来，让众人的目光定在多罗身上。
多罗抿了抿嘴，才颤声说道：“多罗莽撞无礼，害得赵将军……”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五）
对了，父亲去后，多罗是跟随哥哥的军营，那哥哥的伤她应该清楚一二……
“今天是为你洗尘，那些事容后再提。”慕容司逸打断她的话，我更确信多罗肯定与哥哥的伤有关。
“听说贵妃姐姐为四皇妃时，还信誓旦旦的阻碍司逸哥哥迎娶多罗郡主呢，没想到两位姐姐感情如此亲厚，只可惜物是人非呀……”我现在已经很习惯王馨莫名奇妙的风格了。想必是睡得久了，只是通过周琦了解了这几年的事，心智还未成熟，仍是孩子心性，鳖不住话，看不懂事。
我未理会周围似嘲笑似冷漠的眼光，径自握了多罗的手说道：“你我许久未见，今日就留在宫中，我俩好好叙叙。”说罢又看向司逸：“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多罗的身份和过往，若是被留在宫中，那只能说明慕容司逸有意封妃，既然他的表妹这么在意，我不介意再让她难过些。
司逸双眼定定的看着我，似是在回忆什么，嘴边泛起了微笑，近乎深情的说：“你要的，我何时没应过？”
语毕，殿内一片寂然。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满满地装的全是我。
我曾嚷着让他带我去集市，乔装成男子拽着他逛青楼，撒泼危胁他把一整盘我初次下厨做的菜全吃掉，无赖地求着他给我堆雪人……
她这种女子，她这种女子……我蓦的想起几个月前他的话，原来他从来没有真心，原来一直都只有我沉寂在自已为是的柔情里，那他为何到现在还要摆出一副柔情似海的模样？！
心像是响被浇了一泼凉水猛地醒了过来，低下头，不再看他，“谢陛下。”
尔后贤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司逸哥哥，皇后姐姐还特意准备了歌舞助兴呢！”殿中又恢复了来时的热闹，只可惜人心恐已大不相同。
之后，多罗来到思婉宫，给我说了哥哥受伤时的情况。
原来，当时将夷族大败，匆忙逃走，哥哥已下令穷寇莫追，多罗却径自带了一列士兵追了过去，不料中了埋伏。等到哥哥带兵来寻时，士兵死伤过半。多罗也支持不住，眼见要被弓努射中，哥哥就在此时为她挡了一剑。
夷族虽已失势，但个个如狼似虎，甚是残忍，一个蛮人趁哥哥不注意，用铁球打中了哥哥的头。到最后外族全被歼灭，而哥哥也因体力不支，终于昏了过去……
“大部分将士被留在了城，剩下的士乒加上我也只有7人，回到守城时，赵将军早已不醒人事……”没等说完，多罗已哭成了泪人，忽尔又从软椅上站起来，面朝我，“噔”的跪到了地上。
我尚未从哀伤中缓过神，见她这一跪，竟忘了反应。
“姐姐，我得知赵将军的情况后，已在心中默誓，要一辈子照顾将军！”
“你，对我哥……”我下意识的反应道。
多罗仰起脸，眼中泪水涟涟，却隐着一股坚定：“我喜欢他。不是愧疚，不是怜悯，我爱他。”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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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那我哥哥……”
“赵赫……他对我很好……”
可能回想起了和我哥哥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多罗悲凄的脸上也泛起了些许红晕。
可以我现在的处境，很难为她争取什么了。
唉……“郡主，不知你可否向陛下提及此事？”我伸出双手将多罗扶起，虽已猜到答案，心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没答应，只让我安心在京都住下。”多罗盯着我的两眼一暗，掩下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当然不会答应。”可笑我还心存希冀，赵家好不容易没落了，他又怎容娶进一个手握实权的郡主。多罗显然也认清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来找我。可是……
我自嘲的笑笑，抬头看到她两眼一顺不顺地瞧着我，既担心又期待的眼神让我到嘴边的话半个也吐不出来。
她忙拉住我的手，急急的央求道：“姐姐，皇帝对你还是有情谊的，你去求求他，他必然会答应的！”
我去求他，去求他，求他什么？！求他不要让哥哥这么快死？！就是他让哥哥变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觉得胸腔有—股火上下乱窜，无处发泄，猛地站起来，拂开多罗的手来回走着。
多罗紧张的看着我来回走动，紧抿着嘴，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扑过来抱住我，作势又要跪下，我双手一撑才将她稳住。
她两眼像泉眼似的，泪早已铺满了脸颊。
“姐姐，姐姐，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是皇上让我来求你的，他说只要你肯去找他，这事还有五分希望！多罗知道姐姐心中有苦，也知道姐姐的傲骨，可这些为了赵将军又算什么呢！”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我仿佛被雷击的浑身一个哆嗦，他让我去求他，他让我去求他……
我的骨气我的尊严就像泥一般被他踩在脚下，然后他在告诉我，这些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算！对呀，为了求那千年雪参我早已没有了任何高傲的资本，再去一次有怎样，反正我已没什么可失去……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示意书琴将多罗扶起来，我顺势摊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多罗说他要让我去求他，为什么呢？难道我这儿还有什么砝码？
“他为什么要我去求他呢？”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
“我问过皇上为何要你去？”多罗停了停，看着我，眼里闪过疑惑与一抹憧憬，“他说，他惹了祸，正在等待夫人原谅。”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七）
“劳公公通报陛下，贵妃娘娘求见”书琴上前向守门但监道。
那太监看了我一眼，忙低下头，道稍候，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出来回道：“回娘娘，陛下宣您一人进去呢。”
“有劳公公了”我伸手接过司琴手里的食盒，用眼示意她，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御书房，慕容司逸仍是在奋笔疾书，未曾抬头，一直侍奉在—旁的全公公倒是慢慢退下了。
我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无反应，便走上去，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鸭脯粥，放在他的右手边，那是他曾经说过在我做的膳食里最喜欢也是唯一肯喝完得粥。
他抬头看看我，端起粥，眼里有了些许光亮，“你做的饭也就这个可以勉强下腹了。”
“这是御厨做的。”我淡淡的回了一句，满意的看到他的手顿了顿，然后慢慢摇动瓷羹，作势要喝。
我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感到他明显一僵，转过头来看我，我没理会他眼中的欣喜，只是顺势躲过他手中的调羹，“陛下也不怕我下毒。”喝了口粥，我说到。
他愣了愣，尔后苦笑一下“贵妃好不容易给联送膳，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说完，便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将粥喝尽，才开口问他：“陛下可是想纳了多罗郡主？”
他似没听到般，顺手拿起奉章批阅着，一阵沉默压抑在屋里，只让我觉得胸口异常烦闷。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慕容司逸突然问道。
我揉了揉胸口，集中精神，回道：“先帝曾答应过郡主，准她自主选婚，陛下不会忘记了吧。”
“贵妃莫忘了，若不是有人争风吃醋，朕早已纳了她。”闻言，心口如针扎般揪得生疼，是我争风吃醋，阻了他的好姻缘。
微闭了眼，压下欲涌的眼泪。“是臣妾阻了陛下的姻缘。”
还未说完，他噌的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我，一步步自我逼来，我只觉他深邃的眼睛逼得我我喘不过气，慢慢往后挪着步子，拉开令人窒息的距离。
他却步步紧逼，大步走到我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恶狠狠的说道：“你确实阻了我的姻缘！”
是在说贤妃吧……我抿了抿嘴，抬头与他对视，“陛下现在已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能体会郡主的苦衷么？”
“我体会她的苦衷，谁体会我？！我一心装的人现在对我不理不睬，要看一眼还得通过别人的嘴！”他忽然吼起来，脸已通红，我一阵眩晕，恍惚间抓住他的衣袖，头载在他的怀里，抵住他的胸膛。
“嫣……儿？”他不可置信的轻声叫着我。
“姐姐，皇帝对你放不下，何不赌一赌这份感情呢？”多罗临走之前说的话越到我的脑中。
我何不赌一赌呢？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八）
收抓紧了他的衣袖，让自己尽快清醒，抬起头想摆出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忽然感到脸上潮湿一片，原来，早已泪流满面，我自嘲的笑了笑，对上他怜惜的目光，“那我呢，那个说一辈子只要我一个的人没了，谁又能体谅我？”
泪眼朦胧中看到他的脸由呆愣转成欣喜若狂，然后整个人被抱进了怀里。
他头蹭着我的发，喃喃的说着“我在呢，我在呢……”
手挑起我得下巴，亲着我的眼，
“真好”
吻去我的泪，
“你会为我哭”，
亲我的鼻子，
“我的嫣儿”，
移到我的唇，呼吸相闻，
“我怎舍得你的泪……”
说完，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情yù，没有冷漠，这吻里夹杂着淡淡帝惜与欣喜，让我不觉要相信，他心里的痛是因我而起吗？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放开，他温柔的看着我，忽而笑了起来，把我揽在怀里，轻轻的摇着。
我的心里也被填的满满的，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疑虑，回抱住他，“陛下，多罗与哥哥也算是苦命鸳鸯了，现如今哥哥……不好，就成全他们吧。”想起了哥哥，心里堵得厉害，先前对司逸的憎恨瞬时明朗了起来，脸也不觉冷了。
听不到他的回答，心又一冷，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不想，他正面带温柔的看着我。
见我瞅他，嘴角掀起坏坏的笑。
“怎么了？”被他瞅的发窘，我缩了缩脖子问道。
他笑意更深，我只觉一阵眩晕，便被他打横抱起，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又扰了我一段姻缘，你得加倍赔我！”暗哑的声音掺着窃笑在我耳边想起。
还没回过神来已被他放在了内殿的床塌上。
“我想你……”
当我后知后觉的醒过来，太阳已经西沉。身旁空无一人，稍稍一动，身上的酸痛提醒我刚才不是一场意乱情迷的春梦。
活动一下，穿上衣服才踱着步子向外走。
我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又要陷在他的虚情假意里么？
赵语嫣啊赵语嫣，你真是无可救药！
“想什么呢？”我一愣，审议便被慕容司逸揽在了怀里。
我抬头愣愣看着他，他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眼里有一个小小的我，仿佛他的世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再相信他一次吧……
我告诉自己。
再相信他一次吧，最后一次……
“在想你……”双臂揽上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呵呵……”一阵闷笑从他胸口传来，抱紧我，轻轻摇晃起来。
余阳从棱窗里撒进来，昏黄带着温馨，殿内弥散着淡淡的龙涎香，沁入心丹，温馨异常。
正文 第五章 过眼云烟空叹息（九）
接下来日子仿佛回到四皇子妃时，司逸下了朝便过来，公务多的时候我便去承典殿陪他。偶而闹个别扭也被他又哄又闹的消了去。
我一直挣扎在他的温情与理智之间，看到他对我的好，便说服自己相信他，可每每提起回赵府探望哥哥，他的摸楞两可又让我暗暗心寒。
这日，司逸让小公公传信儿，说去慈宁宫陪太后用斋，晚些再过来。我打发了太监，带着敛剑，打算到东边的梅园去切磋一下。
太后虽不是司逸得生母，却也算是他的至亲了，所以司逸一个月总会抽出一天陪她谈佛食斋，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正好和敛剑练一练剑法。
小产后，我的身子一直虚弱，最近稍稍有点恢复过来的样子，敛剑又是一个爱动的主，吵着要我陪着练，我知她是好意，便允了。
梅园在皇宫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