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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眼睛。他缓缓垂下目光,苦笑了一下,“我知你不信我,也对,我来喂你药,不过是王爷吩咐我好好看着你。”
“睿王爷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么?”我问他。颜谨面上掠过吃惊的神色,然后点头道:“听说你也认识那个神仙。王爷拿了药,把你交给了他。”
二人再也无话。颜谨默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我躺下,许是身体不适,许是药性上来,很快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屋里点了蜡烛,一人背光坐在桌旁,一身红衣透出温暖的颜色来。
“胡公子。”我干涩着嗓子喊他。胡昭回身眼神一亮,替我倒了一杯热茶。“阿莲,我要离开京城了。”他说的平静,神色间却透出一股焦急来。
我心下明白,“是小道士出了事吧?”胡昭点点头,“我要马上赶到他那去。阿莲,无泷盯上了你,可要我助你离开?”
我沉默片刻,然后摇头。胡昭疑惑道:“你不怕他……”他在睿王爷手下做事,自然肯定知道出云山上的事。我淡淡道:“方才我想过了,无泷要抓我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个更大的阴谋,恐怕不利于师父。我想要弄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胡昭道:“但你这样落入他手中,不怕你师父受制于他?”
我缓缓摇头,微笑道:“我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胡昭看我许久,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那镯子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我不解道:“喂,你做什么?定情信物我可不收,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胡昭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果然烧坏了!这个叫逃仙镯,只要戴着它,任何仙法都对你无效,无泷也定然不能让你吃苦头了。而且,除非你自己愿意,谁也解不下来。”
我伸手抚了抚镯子,抬头微笑道:“胡大仙,真是多谢了。”胡昭得意道:“你叫我一声大仙,我助你也是应该。”我却摇头,“你到底是不是神仙?我认识的神仙从来都不像你那么好管闲事。”
胡昭怒瞪我,最后微微一笑,“我真的要走了。阿莲,你自己小心。”
无泷天将始终没有出现,颜谨也没有再来过。我染了风寒,病得很严重,只有一个小丫鬟每日来送药送饭。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我从昏睡中睁开双目,窗外灰沉天色,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我却突然想起那些在出云山上下雨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雨打湿桃花瓣,师父和我凭窗眺望,朦胧雨幕中愈发鲜亮。夏日午后,雷雨瓢泼,我搬一张板凳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青蛙跳过水塘,师父站在我的身后,白衫长袖垂在我的肩头,清凉无汗。秋雨萧瑟,远山似被抹上了层层叠叠的色彩,师父执笔作画,我替他磨墨。寒冬小雨夹着雪,我缩在床头盖着厚厚棉被,师父点一盏灯陪我身边,灯下青瓷小杯,温熨着荷花酒的香气。
我不喜欢下雨天,阿彤也不喜欢,不能满山疯跑的日子,实在太沮丧。那时的我却不知道,即使是那么阴暗潮湿的雨天,怀念起来依然让我想哭。
恍惚中,有人抚过我的额头,温暖柔软的手掌,搭在滚烫的额上,极为凉爽。他弯下腰,轻轻唤我的名字,低喃些什么。我听不清晰,只觉满心安然。
那一定是神仙。一个有力的怀抱就能赶跑我的害怕,一个温柔的微笑就能驱走我的病痛,那么神奇的力量,除了神仙还有谁做得到?
师父,不要离开我!我拼命抓住他的手。他回过身有些意外,但还是好脾气地笑道,我没有走啊,我一直都在阿莲的身边。
我倏然睁大双眼。眼泪扭曲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还是再真切不过地发现,这里不是出云山的小院,是千里之外的京城。便再也忍不住,低低的泣音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
原来师父一直都不曾放开我的手,而是我放开了他。我那么那么后悔,多想回到那天晚上,不曾说过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是怕自己难过,一股脑地发泄情绪,却来不及听师父说一句话便逃走。如果、如果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师父曾露出半丝伤心的表情——我死死咬住被子,只觉得胸口疼得快要裂开。
我为什么要那么贪心?能够在师父身边长大,能够代替沉碧仙君陪伴师父,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师父已经失去沉碧仙君,却连我这个替代品都要逃开,会有多么绝望。
整整三百年的执念,毁在我一夕之念。我只顾自己的感受,全然不为师父着想。
最可怜的,不是替身,而是那个明明清醒却还要假装的人。
疼痛在我身体里游蹿,那么尖锐,快要把我的每一寸皮肤撕开,破裂流淌。但它们只有一个出口,从我的眼眶,争先恐后地汹涌而出。我疼得死去活来,哭得昏天黑地,却始终只有低声的呜咽,不敢放声号啕大哭。
我并不怕人听见,但我哭得再响,师父也不会出现了。
无泷天将又过了三日,终于来见我。
他大概真的很讨厌我。虽然他看着凡人的目光一直如俯视蚂蚁,落在我身上时更是明明白白的厌恶和蔑然。
我抬起手腕让他看见胡昭给我逃仙镯,“现在,你的任何仙法都对我无效了,甚至不能腾云将我带去别处。无泷天将,你究竟要做什么?”
无泷天将咬牙切齿看我许久,无比高傲道:“本仙奉帝上之命,便是要让灵澈仙君看清人间丑恶,不再流连凡尘,回天庭复职。”
我淡淡勾起嘴角,虽不说话,眉间眼角却尽是对无泷天将的嘲讽。他和那个所谓的天帝,根本不懂凡间,更不懂师父。
无泷天将被我的神情刺痛,怒极反笑:“你不信么?比起山下那些愚民,灵澈仙君显然对你更在意。能让他回到天庭,说不定你会是最好的帮手。”
我不由坐直了身子,不安在心底慢慢积聚,“你想怎么样!”无泷天将扫过我腕上的逃仙镯,冷笑道:“本仙要做的事,比起仙术,凡间的法子可谓有效千百倍。世上还有比凡界更龌龊的地方,还有比凡人更卑劣的生灵吗?”
“本仙,”他的笑容渐渐扩大,“要毁了你。毁了你之后,灵澈仙君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凡间?”
菡萏馆(上)
菡萏馆在京城的闹市,离锦泉楼不远。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和男子行房,但几乎每个男人都认为,能够来一趟菡萏馆,就像能够去锦泉楼吃饭一样,绝对是京城最体面的事之一。
菡萏馆是京城最大最有名的小倌馆。
这些当然都是我到了菡萏馆之后才知道的。而从前,我连男女之事尚且不通,更不会晓得两个男子之间都能做那些亲密之事。
睿王爷说,世间若有什么能彻底摧毁一个男人,除了送进宫当太监,便是脱了裤子卖身。无泷天将沉思良久,替我选了后一条路。睿王爷一句话吩咐下去,我便成了罪人之后,贬为官伎入馆,终生不得离开。
菡萏馆的老板叫韩三娘,脸上终年挂着艳丽浓厚的妆,瞧不出真实年龄。三娘整日笑眯眯,上至客人,下至打杂,对每个人都很和气。她一见我就亲热地拉起我的手,牵我到清欢的房里,嘱咐他好好带教我。
但就是这样的三娘,我也见过她坐在出逃不成的小倌面前,十指丹蔻嗑着瓜子,气定神闲得像是没听见脚底下受刑小倌的凄声惨叫。
清欢是馆里最红的小倌,下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公子。他自是生得非常好看,玉梳滑过墨色长发,抬了抬眼睛看我,笑道:“你叫莲生?倒和这菡萏馆的名字十分般配。”他细细打量我的脸,又伸手从头到脚捏了捏我,微微颔首道:“模样身形的确是一等一,你问你,琴棋书画可会哪一样?”
我傻眼,清欢皱眉道:“你被贬官伎,难道原来不是官家少爷?”我摇头道:“我不是京城人氏,自小在西面山野长大。”清欢看我片刻,掐了掐我颊边的肉,噗哧一笑,“算了,这般天然去雕琢的样貌,就算不会别的花样,也够叫男人丢了魂。”
清欢说话总是带着三分慵懒,即便微笑口气也颇为冰冷,房里的丫鬟小厮们却都很喜欢他。沾他的光,我也有了一个专用的丫鬟,名唤铃儿。
韩三娘让我跟着清欢学,但他几乎要从清晨睡到午后,醒来泡上半个时辰的澡,再焚香练一会儿琴,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学到。铃儿说我要学的该是清欢这股冰冷淡漠的气质,最是让客人前赴后继只为搏他一笑,我听得无语,只好背过身子偷偷翻白眼。
到了晚上,菡萏馆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全然是另外一个模样。清欢是红牌,并不踏足大堂,从来都是客人由小厮带领着直接入他的房。他们喝酒聊天,我便在边上打扇,他们抚琴下棋,我便看守着香炉。倒也有不少客人用粘湿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清欢将酒杯往地上一砸,眉间噙一抹薄怒,“清欢就在面前,爷眼里看的是谁?”待客人百般宽慰,才缓了神色道:“这个孩子叫莲生,现在我房里学着,还是个雏儿。爷若是看得心痒,不如等到莲生挂牌的日子,摘了头牌。”
这样一番下来,虽然常常被色迷迷地盯,倒从来不曾被客人如何过。我佩服清欢说话的分量,他冷笑道:“他们哪里是因为我?你是菡萏馆的人,或许还是将来的红牌,现在搭着架子,愈发显得你矜贵,以后他们银子掏得更是痛快。”
到了深夜,清欢站起身放下床帐,使一个眼色,我便和一干丫鬟一齐退出房去。
如是过了数天,日子十分太平。但我知道,我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逃出菡萏馆。
无泷天将想要毁了我,我不会让他得逞。反而要让他见识到,即使身为凡人,也能凭借己力逃出一片生天。
但我却越来越心急地发现,逃出这里实在太难。韩三娘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屋里有铃儿伺候,屋外有小厮守卫,实则完全是监视。而就算摆脱了他们,白天前门关上,后门有人严加把守,我一个生面孔根本不可能出去。
所以我决定,在夜晚菡萏馆最热闹的时候,偷偷地混出去。
那天夜里,清欢在陪一个熟客喝酒,我借口小解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自己屋里,换下那身轻薄的丝衣,穿上来时的衣服。推开门——很好,现在生意正好人手不够,看守我的小厮去了大堂里帮忙,铃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做出一副笃定的模样从楼梯上走了下去。身上的衣服还是阿惟送的,一看便是气度不凡,来往之人打量我的虽然不少,但几乎都以为我是来菡萏馆寻欢的。
一路上,我没有遇上三娘、铃儿或者认识我的小厮,顺顺利利地便走到了大堂门口。门外的夜色透着一股清明,我屏住呼吸刚抬起了腿,忽然被人抓住袖子,“喂,你——”我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却还兀自强作镇定,侧过头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
咯噔一声,我的面色一白。完蛋了,来人正是那个负责看守我的小厮。他看见我的脸,亦是变了颜色,刚要扯开嗓子大喊,却突然被人格开,清欢轻柔地挽住我的手臂,声音中透着淡淡的不满,“张公子,您既然来了,怎么不来看看清欢?”
我被刚才一瞬吓得浑身无力,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他神色不变,微微笑着将我带上了楼。楼梯拐弯处,我回头去看那小厮,他低下头快步走开,终是没有声张。
清欢将我狠狠推到房内,怒道:“你是白痴么?竟然就想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菡萏馆,你知不知道三娘会把人的皮一点一点地撕下来!”
我惊魂未定,惶然地摇摇头,良久才定了心神,“清欢公子,谢谢你救我。”清欢无奈看我,渐渐消了怒气,坐在我的对面,“没什么,我刚来的时候,脑袋里也总是想着这些蠢事。”“那你——”话出口又被我咽下去,他自然是没有成功。清欢看着窗外回忆起往事,淡淡道:“我和你一样,父兄犯事我被贬卖身,是一辈子不得赎身,不能离开菡萏馆的。”
第二日,清欢难得在中午便起了床,叫人把我唤来。“三娘吩咐下来,再过十天,便是你挂牌开…苞之日。”我心中一跳,不由道:“可是和昨天晚上的事有关?”昨天的事虽然没有引起大惊动,但如果韩三娘知道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清欢摇了摇头,“三娘帮了你。本来上头有人吩咐让你一入馆就卖身,三娘以不肯坏菡萏馆的名声为借口,才给你争取来这些调…教的时日。你是不是,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
除了睿王爷还会有谁。清欢见我不说话,让丫鬟搬来一叠书册来,“你待会带回房去好好看,今天夜里……”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留在我房里不要走。”
我回到房里,翻看起那些书册。才打开一页,脸便烧得通红,书上画着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交欢的各种姿势,旁边还配上了小楷注解,实在不堪入目。想起清欢先前的最后一句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转眼便到了黄昏。铃儿告诉我,今天来见清欢的是朝中林大人的次子,三日前便投了拜帖。林二公子出身不凡年轻有为,很早以前就对清欢一见倾心,只可惜清欢身负重罪不能赎回家去。痴情的林二公子每月都要来看清欢好几次,出手极为大方,连带着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也得了不少好处。最后,她很八卦地总结,清欢虽然对每个客人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对这位林二公子却绝对是特别的。
百闻不如一见,林二公子果然亲切英俊,看着清欢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清欢也难得地堆上了几分笑颜,听远游归来的林二公子说些途中趣事,亲手替他斟酒,时不时被他逗笑。夜深了,清欢放下床帘,丫鬟们点上蜡烛,知趣地告退。我站在原地不动,林二公子疑道:“欢儿,这个孩子怎么……”
清欢看我一眼,笑道:“这是我最近带的徒弟,再过几日就要挂牌。今夜我想让他在旁看着学,二公子不会介意吧?”林二公子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二人在床沿坐下,抱住对方,勾着脖子吻了起来。林二公子很快就气息不稳,伸出手要扯开清欢的衣服。清欢轻轻止住他,微笑道:“二公子许久没来,今夜由欢儿伺候公子可好?”说着他站起身,跪到林二公子的膝盖之间,一边抚摸着他的身子一边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然后竟低下头,将他腿间的东西含进了嘴。
我哄的一下傻在了原地,因为太过震惊竟然连转头都忘记,只能愣愣看着清欢吞吐含舔的动作,偶尔飞快瞥过我一眼,更多的时候双目迷蒙地抬头凝望着林二公子。林二公子忘情地前后轻摆起腰,撞得清欢的眼角沁出水来。
“你这个妖精!”林二公子一把抓起他,扔在床上而后欺身压上。清欢咯咯笑出声来:“今天有小朋友看着,二公子不要忘记多换几种姿势。”
他们不知折腾了多久,我坐在地上,抱住双膝,已经不想再看。清欢柔媚的呻吟和林二公子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块,我一咬牙,起身便要跑开。
“怎么,想逃?”清欢破碎的嗓音却从身后追来,“看着这样,觉得很脏?”我握紧双拳回过头,清欢满脸异样的红晕,眼色却是格外的锐利。林二公子伏在他的身上,痴狂凶猛地动作着,双目发红,根本没有听见他对我说的话。
我坐回原位,没有再走。虽然清欢什么都没说,但他自己都不觉得脏,我又凭什么这么觉得。
天蒙亮的时候,林二公子终于趴在清欢的胸口睡了过去。清欢的声音像是被刀割过,“你可以走了。”却连抬头看我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站起身,却不小心看到,一行泪水从清欢的眼角滑入了鬓间。
菡萏馆(下)
菡萏馆的大堂内张灯结彩,格外热闹。韩三娘甩一块丝帕,笑得眼角皱纹连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王大人,您来啦?今个儿是我们莲生挂牌的日子,您可得多捧捧场!”“哎哟,张公子!您问我们莲生?那可是连清欢也要比下去的妙人啊!”
三日前韩三娘已将请帖发了出去,现在全京城好男风的都知道菡萏馆的莲生今夜要挂牌了。
铃儿将我按在椅子上,往我脸上扑粉抹胭脂。我看着铜镜里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还没来得及蹙眉,她便大叫:“好公子,您可千万别皱眉,粉都掉下来了!”
清欢坐在我们后面闲闲喝茶,凉凉地笑,走上前来赶走铃儿,在我的脸上折腾了一会儿,道:“好了,这样就可以。”我抬头一看,果然清爽自然了许多,不由舒出一口长气。
清欢看我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眼神突然锋利,“你装病拖了五日,现在终于拖不过去了。待会儿在台上,弄出什么岔子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三娘她——”“她会把人皮一点一点撕下来是不是?”清欢的威胁我已经听得生厌了,“你见过她剥人皮?”清欢冷冷一笑,“自然是见过。”
我想起韩三娘鲜红的指甲,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门外突然传来敲声,是负责看守我的那个小厮,“莲生公子,三娘请您去大堂。”铃儿忙不迭扶我起来,我走到门口,回头果然看到清欢来不及收起的担忧眼神,笑了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走到楼下,韩三娘站在楼梯转角,摸了摸我的脸,笑道:“真是好模样,乖孩子,去吧。”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皮肤,我缩了缩脖子,勉强扯出一笑。
大堂的高台上,挂了八盏明灯。我走出来的时候,台下的喧闹突然变成一片肃静,那些或丑陋肥硕或道貌岸然的男人们,呆呆张大嘴巴,口角几乎要流下口水。我扫视众人,忽然一笑,向台下行了一礼,“莲生见过各位客官。”
然后便没我的事了。我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韩三娘和清欢商量过,只安排我这样一笑一福,便算过了见面的场子。众人回过神来轰然高声热议,我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韩三娘从台后走出,引导着台下疯狂的摘牌竞价。
声浪一轮高过一轮,我看着众人疯狂的神情,有些茫然有些头痛。这是我从未闯进过的世界,陌生得难以想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