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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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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用料如何、口感如何、吃法有什么讲究、有何寓意……厚厚的一本,差可比拟前世半部词典。

“癞邹儿,老妇我今日把话说在这里。如意楼正缺一个跑堂的小二,嘴皮子要利索、腿脚要勤快、最主要的是要给我放机灵些,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哪一个都不是你这样的人招惹的起的,所以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了。至于这个……便是我给你的机会。”刘掌柜将名录丢到她身前的柜台上,“一要保密,二则是明日日落前把这些都给我背会了。”

邹衍将那“半部词典”拿在手上,随意地翻了几页,一手的簪花小楷,字又小又密,再加上大伙皆知癞邹儿只是小时候被逼着上了几天私塾,只能说粗通文字,比目不识丁者好上半分而已——很明显这是刁难!

但邹衍恭恭敬敬地朝着重新坐回去、一副懒骨头样的刘掌柜行了个大礼。

非如此,即便邹衍被录用了,也只会受共事者排挤鄙视而已。有些时候,人必须得拿出些货真价实的东西,才能立得定脚跟,经得住风雨。

此乃正理!

*********************************************************

月隐星稀,夜风瑟瑟。

青灯素衣,夜伴读书。

刑心素于萧索静谧处恬淡安坐,垂眸补衣,不时挑一挑渐暗的灯火,添一些燃尽的灯油。

邹衍埋头苦读,心无旁骛,偶有不认识的生僻字,便招来“活字典”心素先生,请他答疑解难,不吝赐教。

一室宁雅温馨中,刑心素忽然“嘶……”一声发出极细微地抽气声,一颗血珠迅速凝聚在被扎的红肿手指上,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望向窗外摇晃的树影。

落尽叶子的树枝光秃秃地支楞着,在寒风地肆虐下,身不由己地随风摆动。

刑心素心下茫然,刚刚那阵没来由地心慌让他有些不安。

——莫不是,莫不是麟儿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做爹爹的又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半年多未见,不知儿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半夜惊觉、有没有长高一些、有没有启蒙识字、有没有……有没有忘了他这个爹爹……

刑家大门他怕是再也不能踏入了。当年二爹为了怕邹家不满“拖油瓶”的存在,便谎称麟儿暴毙,生生让他们父子俩骨肉分离……到如今他连麟儿的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他相信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喜叔会像对待亲孙般照顾麟儿,但是麟儿啊,他的孩子,该是在怎样一种无父无母、倍受欺凌的环境下成长?他小小的心灵里会不会充满了对这个离开自己的父亲的怨恨与愤怒?

他不敢想、不愿想,也不能想……想多了,他怕自己不是先疯了,便是心碎而死。他得比喜叔活得长久些,即便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不想让别人讥嘲麟儿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他活着,是因为他爱着自己的儿子,他若真死了,才是真正地抛弃……

“……心素,心素……”邹衍头也没抬地喊了两声,见没人应,才发现刑心素正一脸绝然哀伤地发呆。

她放下菜单,走近他,在他身边坐下,发现男人指尖有令人刺目的鲜红。

邹衍掏出帕子,握住他的手,细细地擦拭起来。

“……妻主?”刑心素这才回过神来,微挣了挣手没有挣开,被邹衍握帕地手轻轻按住。

“别动。”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透着令刑心素几乎着迷的暖意,“心素,你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男人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眼神闪了闪,终是抿起嘴唇轻摇了摇头。

“呵呵,不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邹衍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逃避模样,心中居然是怜惜大过懊丧。

——无法让他产生足够的信任感和安全感,这是她的问题。

她将放在一旁的膏药拿来,挤出一些来,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男人肿起的手背、手指……

“妻主。”迟疑不定的声音。

“嗯?”

“明日可否允许心素去万安寺一趟?”

“……去吧。”邹衍将最后一点褐黄的药膏抹完,抬头朝他笑了笑,“替我和爹爹向菩萨上柱香。”

——若是求神拜佛能让你心安,那么……就去吧。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邹衍自信一笑:终有一天,能让你心安的会是——我。

二十一

晚间收工前,邹衍跟头儿请了一个时辰假,蹲在一旁角落里将如意楼的酒菜名录再次翻了一遍,确认自己牢记心中。

“嘿!邹衍。”李然如那天抛掷药酒般扔来一个苹果。

邹衍接住,一口咬下,向她挑了挑眉,四目相视,莫逆于心。

如意楼的考验邹衍果然平安通过,刘掌柜眯起的眼睛睁开又合上,而其他几个看热闹的伙计则俱是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

邹衍从容笑笑,将名录双手奉还,道:“敢问掌柜的,邹衍是否有幸能一览真的如意楼酒菜名册?”

这一下,向来八面不动的刘掌柜终于动容,她双目霍然睁开,剑一般的目光如电般射向四周人众。

大伙连连摇头摆手,看向邹衍的眼神越发震惊!

“掌柜的,还请莫要心疑。”邹衍的语气神情依旧恭谨,“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行有一行的忌讳,这些东西虽简单,可也说是如意楼多年经营的血汗总结,邹衍并不认为以刘掌柜的谨慎,会轻易让我这样的人接触到真正的实质性东西。……当然,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如今观各位的反应,邹衍这该是……猜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寂了一会儿,刘掌柜突然抚掌爆出一串大笑,她扬手挥退众人,第一次正眼打量了番邹衍,眼神里满是意外与兴味:“癞邹儿啊癞邹儿,没想到我老妇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人千千万万,也有看走眼的一日,原以为你也就是街边一小混混,倒没看出你也是个人物啊!”

邹衍又笑了一记,非是得意,反露出一丝无奈:“掌柜的着实过奖了!我也就这点小聪明。若非绞尽脑汁、削尖了脑袋地想进如意楼……要琢磨出掌柜的用意,那着实是困难。”

“哦?这我倒好奇起来,你为什么如此想进如意楼?”

“唉,实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邹衍摇头晃脑地躬身一礼,诚实得让刘掌柜直打跌。

——忒,这崽子!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不成?

*********************************************************

搞定了如意楼的差事,邹衍兴奋地买了些菜蔬肉类回家,连着多少天未沾荤腥,她现在瞧着集市上的鸡都跟黄鼠狼似得眼冒绿光。

她今日回来地有些早,邹老爹刚刚收摊回家,见到她手里提着的菜忙让她放下放下,说这不是女人该干的活。

邹衍屋内屋外地转了一圈,没看见刑心素的人,才想起昨天他说过去万安寺了。

这万安寺在整个黎郡也算有名,始建于前朝年间,相传那位一飞冲天的平民凤后便是在此初识了高坐庙堂的九五至尊,彼时香火鼎盛一时,到如今,辗转经年,虽然已渐趋没落,但其灵验程度在当地人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衍儿,那灾星今日去了哪,怎的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爹一边择菜一边问着。

邹衍为着“灾星”二字微皱了皱眉,这些天来忙着找工作,忘了该和爹好好说说心素的事情:“爹,他上万安寺为爹和我祈福去了。”

嘴里这么说着,邹衍暗地里寻思着该怎么跟邹老爹开口。

“要我说,你这几天也太由着他的性子了!这男人哪,就不能宠!”邹老爹略有些愤愤地将枯黄的叶片丢下,这口吻,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男的。

邹衍微觉好笑,蹲到老爹身边,帮忙拣起菜来,学着他的口吻道:“这男人哪,可不就是宠的。”

邹老爹眼一瞪,脸拉长,又要开始赶人。

邹衍几下躲过老爹来抢她手底菜的“魔掌”,低头随意道:“对了,爹,我今日在如意楼里谋了个职位。”

“如意楼?”邹老爹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惊讶。女儿这几日确实乖了不少,每日必回家吃晚饭,也不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迹在一起,但突然跟他说在镇里最大的酒楼里谋了份差事。……天!那如意楼可是多少人使尽了手段也进不去的地方。

“嗯。”邹衍不在意地应着,这不是她说话的重点,“心素常劝我要学好,要上进,我这次能进如意楼他功不可没,所以,爹,以后别再喊他什么……”

“衍儿!”邹老爹突然起身,气势十足地大喝一声,惊得邹衍未说完的话便这么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你都买了些什么菜?够不够?今日爹要替你好好庆祝庆祝!快快快,别在这添乱,去打些酒回来,我记得你最爱喝了。那小贱蹄子怎么还不回来,饿着你可怎么办……”

——爹啊!您把人家要说得话听完好不好?

邹衍哭笑不得。

她觉得,今天这番谈话的效果与其预期的可谓南辕北辙、相去甚远矣!

******************************************************

除了秦姨请客那次,一顿自邹衍醒来最为丰盛的晚餐在邹老爹高涨的情绪主导下火热地进行了下来。

刑心素秉持着一贯背景的作风,从头至尾努力扒饭。

邹衍满意地看着脸色比起她刚来时已经好上几分的刑心素,再看一眼精神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十岁的邹老爹,心中暗自点头。

夹一筷子红烧肉给老爹,夹一筷子炒土豆给老爹,夹一筷子烩扁豆给老爹……算计着差不多夹了五筷子了,趁老爹不是很注意的时候,快速往刑心素碗里丢一筷子菜……

观察他吃得表情和速度,推测哪些是他爱吃的,哪些是不太受欢迎的……下次夹得时候心里便有了些数……

——啧,那忙乎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替她觉得累。

可人邹衍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我这不是为了家庭的长治久安嘛!现代社会还有那么多婆媳不和呢,更不用说老爹一直以来对心素存有偏见……咱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一点点慢慢来。”

——好吧,算她说得有理。

待到二人回房,邹衍仍是捧着本菜单加以研读——自然,这次是千真万确、不外传的名录。像如意楼这种能在岁月变迁、朝代更迭中屹立不倒的百年老店,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刑心素却早没了前些日子地恬静平和,虽拿着针线,托着衣物,可那神情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竟是坐立难安地动摇,甚至缝了半天连个扣子也没钉上。

“心素,今日去庙里,可是遇上什么事了?”邹衍伸了伸懒腰,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便要摇头,晃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定定神,刑心素抬眼笔直地望向她:“妻主,心素今日去庙里碰上了一位善心的老居士。心素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甚至相约日后若有机会,还要相见……”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问题吗?”邹衍奇怪于刑心素挺直的脊背里表现出来得佯装的坚强,以及那副随时准备好接受拒绝的认命与觉悟。

走过去,她将他握紧在侧,攥得骨节发白的手指一一掰开,低头细心地查看……

——得,果然又崩裂了!

这几日刚刚有些收口的冻裂伤口如今又是一片血红,她有些着恼地抬头瞪他,却撞上他那副丝毫觉不出疼痛,只用一双包含着一丝希冀与期待的目光直瞅她,仿佛在确认她方才话中真意的样子,那种生怕美梦在瞬间破碎的小心翼翼看了真让人心揪。

邹衍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胸腔里有一种酸涩的疼痛在蔓延,不尖锐,却缠绵……

“心素,我从未想过要限制你什么。”邹衍低头替男人处理手上的伤口,“一切能让你快乐的事情,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支持。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爹那边我来跟他说。”

呆愣片刻,刑心素一直绷得笔挺的身躯蓦然放松下来,他猛得闭上眼睛咬住唇瓣,从鼻间泄出一口长长的吐息……

就像一个被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挑夫瞬间放下了千斤重担,一丝浅淡地轻松笑意再也无法遏制地爬上他抿紧的唇畔,他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良久,吐出一句低不可闻地:

“……谢谢……”

二十二

心素那天晚上的异状绝不是一句“遇见一位相谈甚欢的老居士”那么简单,但看见他那么满足喜悦的样子,邹衍沉吟许久地询问话语又吞了回去。

——反正要知道真相的手段又不止逼问一种,而且,心素表面看来好像很顺从,实则倔强得很,若问得紧了,引起了他的警觉,说不定反而增加接近事实的难度。

于是,邹衍洒脱一笑,难得糊涂地接受了这种“老居士”的说法,暂时随他去了。

跟掌柜的约好三天后上工,勤劳的邹童鞋这几天还是去了码头。

临近初五吉日,人心浮动,各种流言蜚语、小道消息在镇里传递地异常迅速。

邹衍满头大汗地扛着一箱货往前走,耳边听到有人正在路边和另一人兴致勃勃地聊起冯家少爷小时得高人点化,必定要在十八岁时绣球招亲,才能觅得有缘之人……

——好吧,高人点化版,这是近日来听过得最着调的版本了。

邹衍抹了把汗,托了托肩上沉重的货物,正准备继续迈步,发现左前方居然有个眼熟的身影。

……应该是她吧?

那个酸腐书生样的廖文君。多日不见,她衣着服饰未变,只是头脸收拾齐整了几分,看起来少了些当日的落魄狼狈。

她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黄衫少年,面容姣好,活泼跳脱,正扯着她一脸兴奋地问这问那。

邹衍想到上次自己给她指了条错路,也不知她现在到底有没有找着冯家,摇摇头,甩开心头的一点歉疚,大步走开了。

*****************************************************

要说缘分这回事,还真是奇妙,有些人你走到哪都能碰见。

初五那日,为避开拥挤的人潮,邹衍故意绕开大路,拣小路去如意楼上工,穿过几条小巷,居然发现前天下午在码头见到的人如今正急得一脸热锅上蚂蚁,身边那个黄衫少年不住地出声劝慰。

她想装作没看见,她真的很想掉头转身就走……

可是后面的廖文君已经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几步追上来:“请留步!这位大姐请留步!能否告诉小生怎样去冯府?”

——为什么每次廖文君见到她都在问路?

邹衍纠结了,更为纠结的是她这么问,不会意味着这半个多月来那女人真没找到过冯家吧?

那点曾被抛在脑后的小小罪恶感又冒了出来……再加上怎么说,廖文君也好心地提醒过她注意心素的身体状况……

邹衍叹气,转身,问:“我告诉你怎么走,你便能找到了?”

“啊,原来是那位善心的夫人!”廖文君惊喜道,“能再见到真是令人愉快。小生有急事要去冯府,想恳请夫人指一下路……”

“我廖姐姐可是要去冯府提亲的,你要知道的话,就快点告诉我们。”一旁性急嘴快的少年出声打断廖文君的话,声音清脆爽利,表情却不怎么友好。

邹衍的目光扫向那个看似天真无知、咋咋呼呼的男孩,暗暗皱了皱眉,要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时冯府长子正是人人抢夺的香饽饽,对手少一人都是好事,到底会有多少人无私地为廖文君指路,这暂且不说,光那少年那副盛气凌人、倨傲鄙人的态度便已惹得多少人心生不悦,再加上廖文君乃不折不扣的超级大路痴……难怪从前天下午到今早都没能顺利找着冯家府邸。

“夫人!”廖文君神色憔悴,眼下有淡淡青影,忧心焦虑的眉眼再不复那日的从容镇定,她拱手为礼,深深地弯腰,语气诚恳至极,“夫人救我!小生必须在招亲开始前赶到冯府,倘若去晚一步,小生必会抱恨终生,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求夫人……”

“行了。”邹衍仰头看了看天,日头高升,时辰已是不早,她今天第一次上工,本来就是先熟悉熟悉情况,所以出门挺晚,现在的话,说不准那绣球招亲快开始了……

“跟我走,我送你过去。”说罢当先引路。

廖文君大喜过望,也知道现在不是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郑重地点了点头,几步跟上邹衍的脚步。

那黄衫少男满面不甘与怨气地跺了跺脚,也急忙追了上去。

**************************************************

赶到冯府搭建的楼台前,抛绣球招亲还没有开始。

已经有好多一大早就来占位置的女人鼓噪起来,纷纷叫嚷着快点开始。

邹衍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的冯家家主高座上方,锦袍高髻,金饰玉扳,贵气凛然……哼,果然道貌岸然的很。

“邹衍妹子,这……这如何能过得去?”廖文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层层环绕将冯府门前的楼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邹衍回头白了她一眼,虽然总算不用听她左一声“大姐”右一声“夫人”地别扭,可这“妹子”二字也没好到哪去,便没好气地道:“过去?除非你能插翅而飞,不然,就别妄想了。”

“呼……呼……廖姐姐……总算追到你们了!”黄衫少年气喘嘘嘘地追上疾走的二人。

“楼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莫再跟着小生了……”廖文君踮起脚着急地张望着,一手不在意地拂开少年搭在她胳膊上的手,“邹衍妹子,小生不会轻功,就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邹衍无语了,这呆书生根本没把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听出来:“那你会什么?”

“小生粗通医道。”

“有道是医毒不分家。你可会制什么迷药、麻药之类的,干脆把她们都迷晕不就行了。”她就不信了,这呆子难道真那么一根筋?

“好主意!”廖文君眼睛一亮,可随即黯淡下来,“可这么大的量,再加上上手头又没有草药……根本来不及。”

——好吧,她彻底服了!这就是枚天然呆呀!

邹衍嘴角抽搐,无力地抬起手:“……爬树,你总会吧?”原本打算送到目的地便立刻告辞的,可现在……她不保证,若她将“同志,您好自为之”几个字说出口,这六神无主的女人会不会立刻哭给她看。

廖文君二话不说,将袍子往腰里一塞,“蹭蹭”爬了上去,不得不说,这速度和姿势……怕不是练过千万遍了吧?

“然后呢?”呆书生趴在树上低下头,两眼闪亮、一脸信任地望着她。

“爬上屋顶,开始脱衣服。”邹衍抚额,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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