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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的想法却非常实际，他直指核心地问道：“知道你这思想的人多吗？”
爱勒贝拉摇了摇头：“不算多，只在小团体内流传，不超过一百人。”
“这一百人花费了多少时间聚集？都是些什么人？”
“四五年时间，都是圣城里有名望的人。”爱勒贝拉有些气馁：“很多人都不认同我的想法。”
德文却笑了，一阵见血地道：“那是因为你找错了对象。你得让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知道这点才行。这些人的数目极多，占了整个王国的绝大部分，每一个人心底都渴望改变自己的卑微命运。只有这些人，才能让你的思想成为可以冲击一切，改天换地的思潮！”
“真的吗？”爱勒贝拉眼中泛出了亮光。
“我们不妨试一试。”德文笑道。
“你真的要帮我吗？可你要知道，这一切非常非常的危险，这是和整个教会在对抗。”
德文哈哈笑道：“你一个女子都敢，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敢？今天，我见到了审判骑士的恶行，我认为这一切需要改变！”
在崇尚宿命论的命运教会里，德文这个乡下少年是不可能接近教会高层的，但现在，机会来了。
他紧紧抓住！
他看向查士丁尼，说道：“你说是吧，查尼？”
查士丁尼苦着脸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拖上了贼船。
德文知道该怎么劝他，他说道：“实话说，如果按部就班的话，乡下的牧师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教宗的，成为费尔德城的主教都不可能。这一点，贝拉最清楚。”
爱勒贝拉点头道：“所有的主教都是贵族子弟，这是传统，平民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真的？”查士丁尼大受打击。
“千真万确。以离这里最近的费尔德城的主教为例，你只要关注过他们的出身，就能轻易发现这一点，有记载的历史中，没有一个例外。”爱勒贝拉说道。
查士丁尼仔细回想了下，发现果真是如此，他记得起的三代主教的名字，背后都有显赫的家室。
就算是修道院的教长，他也是一个落魄贵族的次子。
这种情况让查士丁尼感到前途黯淡无光，全身无力。
他咬了咬牙，恨声道：“没想到世事竟然会如此黑暗，我……德文，我跟你们干了！”
德文和爱勒贝拉相视一笑，刚才的默契配合，让两人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起来。
爱勒贝拉随即皱眉道：“可是那些审判骑士怎么办？他们和恶狗一样，对我穷追不舍。”
说起这个，查士丁尼就跳起来，使劲拍了拍德文的肩膀，得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告诉你，德文特别能打。以前在修道院的时候，我们外出碰到过狼群，那可是三十多只饥饿的野狼，被他一个人用木棍全给赶跑了。恶狼都不怕，恶狗怕什么？”
德文谦虚地笑：“像今天这样的审判骑士，来上三十个，我同样能对付。等我们的事业起来后，也可以组织战士，那就更不用担心审判骑士了。”
爱勒贝拉放下了最后的担忧，霎时间，她就觉得前路一片光明，心中踌躇满志。
她觉得，这一定是命运女神对她的眷顾。
第三百八十九章 虚空漩涡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爱勒贝尔已经开始在罗斯林小镇中传起了她的命运新教。
新教的教义很新奇，但却恰好符合底层民众的念想。在罗斯林小镇这种偏僻的地方，竟然传递的飞快，就如火星扔入油桶一般。
很快，传教的事就上了正轨。
德文也从暂时从罗斯林小镇收回了目光，回到了他的神国之内，因为威廉已经如期将造化舟打造完毕了。
神国内，德文看着威廉给出的东西，忍不住惊讶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造化舟？”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直径不足三十厘米的纯圆球体，这东西并不透明，表面流动着淡金色的光芒，很好看，就是小的有些过分了，和德文的预想完全不同。
威廉嘿嘿一笑：“您这就不懂了。对灵魂来说，大和小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德文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也是，我一直关注凡间，有些拘泥表象了。”
他看着这造化舟，说道：“既然打造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就出发吧。”
“如您所愿，战神冕下。”威廉行了一礼，手轻轻在圆球上一拍。
这所谓的造化舟就射出了两道光芒，分别将德文和威廉的身体罩住。
德文的化身就感觉眼前景色迅速变幻，再清晰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宽大舒适的座位之上。
他面前是繁复的操作仪盘，眼前则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全视野窗口。威廉正坐在他旁边，他进来的也是一个化身。主体仍然在造化舟之外。
他解释道：“这里就是造化舟的操控舱室。”
德文浏览了仪盘，见上面都写着他不认识的文字，便道：“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说话间，他开始展开神念，反复扫视着这个船舱的构造。
威廉开始详细地讲解起来。
德文则根据他所讲的内容，与他看到的构造一一对应起来，一有疑惑，立刻就提出来。等待威廉的解答。
一番问询之后，威廉已经是满头大汗，心中原本的那点轻视一扫而空，而德文对这造化舟的主要构造有了深刻的了解。
这东西并不算复杂，只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罢了，他要是花下大量时间去研究，也能实现它。
末了。德文笑着道：“你这造化舟的动力并不怎么完美，用的是燃烧源质的方法。这虽然能得到庞大至极的能量，但太过奢侈了。”
威廉不服气，讨教道：“能量流动的方向总是从集中趋向于分散，就算能暂时集中，必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弥补。这是虚空的铁律。而源质是虚空中已知的能量最集中的材料，所以我这方法是效率最高的了。您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手段吧？”
德文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铁律了，所谓能量流动方向的问题，究其本质，就是时间流逝的方向。和莎儿说的时间箭头其实是一个意思。
以前，德文当然无法将之改进。
但他现在就拥有一个超脱造化法则的事物。那就是真理之龙的混沌桥。
混沌桥能从虚空吸取分散能量，而不引起更多的变化，实际上已经是打破时间的铁则，他的存在，也是真理之龙能够逆转时间的铁证。
可惜以德文力量和见识有限，就算拥有这种神物，却只能用来聚拢灵魂之力，却没法更进一步的逆转时间。
不想了，德文念头微微一动，手中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光点，随手一弹，就融入了这造化舟之中。
造化舟微微一亮，燃烧源质的动力舱室就被德文给取消掉了，混沌桥取而代之。
“从现在开始，这艘造化之舟就可以改名叫做永恒之舟。”德文笑道。
它可以无限的行驶下去，直至永恒。
威廉立刻就发现了这变化，他在仪盘上仔细检查了一番，难以置信地道：“你刚才放进造化舟的是什么东西？不，不！它不可能存在！”
他抓狂了，将混沌桥的影像调出来，仔细观察分析了一番，却只能窥探一些浅层奥秘，内中如何运行，他根本只能抓瞎。
但混沌桥运行时的特殊效果，却是一目了然。
“天哪，世间竟有如此神物！这就是一个奇迹！”他疯了一般看着德文，急促道：“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弄的，我一定要知道！”
德文摇头：“你既然知道是神物，就应该知道他的珍贵，我怎么能轻易给人。”
他倒是没想到混沌桥会对这家伙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
“那你怎么才能答应？你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我尽全力满足你！”威廉的神态无比狂热。
这种不世之物，正是他流浪虚空数千年，毕生所要寻求的突破。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他这态度让德文心中一动，斟酌地道：“也不是不能给你。但从今以后，我必须时刻分享你研究的一切成果。”
他不一定能得到时间三圣器，所以就想着做两手准备。
以他自己的性格，实在不适合研究这种虚空的终极奥秘，但这个威廉却正是这方面的狂热分子，两人合作，各取所需，正好。
或许他能从威廉的研究中得到启发，领悟时间奥秘也说不定。
威廉一听这个条件，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这没有问题！”
“好，既然说定了。我们就先去取虚空源石吧。没有材料，什么都白搭。”
威廉兴奋极了，对德文的命令没有一丝违抗，立刻启动永恒舟。
金色的圆球表面顿时泛起了涟漪。涟漪抖动着，随即就化作了虚无。从德文主体的感知中消失不见了。
永恒舟成功躲进了虚空涟漪之中。
在永恒舟内部的视野也出现了变化，德文眼中，就看见视野之中出现了大量层峦叠嶂的半透明雾气。
这些雾气毫无规律地流动着，而永恒舟就在这其中不断穿行。
威廉解释道：“雾气就是虚空涟漪，是一种能量的涌动，我们就靠它们隐蔽身形。”
德文点头，他也能感受到这些暗流的存在，现在这永恒舟用如此直观的形式展现出来。的确不错。
“我要开始加速了。”
说着，威廉就在仪盘上做出了一系列复杂的操作。
造化舟视野中的雾气开始迅速地扑面而来，又被飞快地甩到身后。
过了一会儿，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球，那正是泰坦神国。
这圆球也迅速地变小，很快就化作了一个针尖般的小点。
由此可见造化舟的速度之快。
如此飞行了半个多小时，威廉又降下了速度。
“快到了。看到前面那个白点了吗？”他指着视野中迅速变大的一个光点。
这光点迅速变大，很快就显出了具体的模样，这是一个由大量虚空涟漪组成的漩涡。
它正不断旋转着，越是接近漩涡中心，虚空涟漪越是密集，光芒也越盛。
它的体积也非常大，目测比泰坦神国大上十倍不止。
德文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景，心中感觉有些震撼。
“只有如此规模的虚空漩涡，才能在中央位置聚集起足够的能量，凝聚而成虚空源石。”威廉以一个老手的口气说道。
“这只虚空凶兽就隐藏在漩涡当中。它是因果兽的一种，拥有形成因果时间环的超凡力量。只要发出攻击，必然能击中，所以非常可怕，我们要小心。”威廉的神态变得非常专注。
很快，永恒之舟就行驶进了漩涡当中，舟体出现了极细微的抖动。
这漩涡从远处看，能看见在旋转，但到了近处，就显得平静了许多，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静止不动的。
为了确保安全，威廉将速度降地越发低了，几乎是随波漂流。
驾驶舱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人都沉默无声，专注于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忽然，德文就看见视野前方的雾气开始出现了剧烈的震颤，这震颤极有规律，是以一点为中心不断向四方扩散的同心圆。
这震颤很快就传到了永恒舟上，舟体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抖动。
“是虚空兽的吼声！”威廉脸上出现了惊色：“有人在我们之前招惹它了。”
“我们去看看，这或许是拿取虚空源石的好机会。”德文立刻说道。
“好，不过我要先进入深层隐蔽。暴怒的虚空兽非常危险。”
说话间，威廉的手再次在仪盘上快速操作起来，永恒之舟的震颤慢慢静了下来，前方视野中的虚空涟漪也从白色的雾气化成了透明的水波。
永恒之舟则成了透明水波的小鱼，灵活地向漩涡中心的位置钻去。
如此过了十几分钟，周围的透明水波越来越少，说明已经到了漩涡的中心位置。
这里是非常平静，是一片静静的虚空。
德文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让威廉无比忌惮的虚空凶兽。
这是一团雾蒙蒙的黑影，看不出具体的影像，只能知道它非常非常的庞大，而且散发着极其强烈的灵魂波动。
让德文感到惊讶的是，在这团黑影周围，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威廉，能将那个黑点放大吗？”德文问道。
“当然。”
威廉随意按了一下仪盘，一个光影就在空气中显现出来，这是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衣袍，脸容俊逸邪魅。
“是黑暗之主赫里斯涅！”德文眼神一凝，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会在这里。
“赫里斯涅？”威廉还不认识这家伙。
“他是依附泰坦神国的一个真神，力量极强大，性格黑暗残暴。”德文简单的解释道。
威廉立刻断言道：“他绝对是为虚空源石而来的。肯定是我上次招惹这虚空兽暴露了这个漩涡的位置。”
正在这时，黑暗之主就再次和和虚空凶兽出现了一次交锋，又一波狂暴的能量涟漪爆发开来，威势无比惊人。
“别管他们，我们先去找虚空源石！”德文说道。
此时鹬蚌相争，正是他的大好机会！
第三百九十章 渔翁得利
如何寻找虚空源石，德文是一窍不通的，但威廉却非常有经验。
他神情非常专注，驾驶着永恒之舟，一路精确地躲避着附近战斗掀起的余波，在这一带仔细地搜寻着。
如此过了十几分钟，他脸上忽然显现出了笑容。
“看，宝贝在这里呢。”他伸手指着全视野屏幕上的一个极不起眼的白色小点。
在这种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透明的水波，唯有它一直维持着不透明状态，可见其能量凝聚度之高。
威廉小心地靠近上去，同时开始快速操作起了仪盘。
这艘永恒舟是他亲自设计制造，所以熟悉到了骨子里。
在德文眼中，就看见永恒舟极其平顺地向虚空源石靠过去，就如蜻蜓点水一般，轻柔极了。
在接触到源石的一瞬间，永恒舟的全视野屏幕和源石的接触点就泛起了涟漪，化作了如同水波一样的物质。
这段空间不大不小，正好和源石的尺寸一模一样，精确极了。
在狂暴的虚空风暴中做到这一点，德文自忖是办不到的。
‘波’地一声轻响，源石就穿过了屏幕，落进了永恒之舟内部，静悄悄的悬浮着。
从头到尾，悄无声息。
这块源石体积不大，只有小拇指尖大小，但是永恒舟本身的尺寸也不到，相对比较而来，就和德文这个化身的脑袋差不多了。
他通体洁白，如同无暇的象牙一般。温润极了，除此之外。就再无异象，一丝灵魂波动也无，和普通石头并无二致。
“这是我找到的最大的一块了。这么一块，可以支持我旅行五百年。”威廉极其满足地说道。
他对此地毫不留恋，立刻驾驶着永恒之舟无声地向漩涡外围飘移而去。
永恒舟后面，黑暗之主仍旧和那只虚空凶兽釜战不休，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得到的宝物已经落入他手了。
永恒之舟很快就顺着涟漪的纹路飘到了安全区域之内。
“好了，我们先停一下。看看谁胜谁负。”德文嘿嘿一笑。
虚空凶兽胜了，那当然最好，若是败了，被杀了，黑暗之主自己若是损伤巨大，德文绝对要狠狠给他一下。
威廉依言照办，他看着前方不断爆发出来的力量涟漪。问道：“你和那家伙有仇？”
“嗯，生死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忘。”德文声音极冷。
威廉不出声了，开始认真观察前方的战况。
这个时候，虚空凶兽周围一直包笼着的虚空涟漪已经被黑暗之主打掉了许多，显露出了本体。
虚空中的野兽果然不同凡响。他的外形极其抽象，就是一个标准的正八面体。
它的攻击非常直接，就是各个菱角上不断散射出一道道炽白的光线，不断地射向黑暗之主的化身。
德文也终于体验到了威廉口中所谓的因果兽的厉害了。
虚空兽的每一次攻击，无论黑暗之主如何躲避。都没有任何用处，最终绝对会落到他的身上。
从头到尾。双方都是在正面交锋，完全就是在比拼力量。
看了一会儿，威廉忽然道：“这个赫里斯涅真怪，以他的力量，明明可以轻易杀了这只虚空兽的，却一直在试图激怒他。”
德文当然也看出来了，他也搞不清楚这家伙的目的，只是说道：“我们静观其变，随时准备攻击。”
威廉立刻开始为虚空船的武器冲蓄能量。
战斗仍然在继续。
虚空凶兽始终没法奈何对方，他全身的颜色都变了，变得炽红炽红地，就算德文这个纯外行也能感到他的愤怒。
这个时候，赫里斯涅显出了大笑的姿态，声音化作了力量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
不用德文说，威廉就将黑暗之主的话翻译了出来。
“野兽到底是野兽，拥有强大力量又如何，终究还是一个弱者。”
说完这一句，黑暗之主的体型忽然开始迅速壮大，很快就化作了一个巨人。
他无视了虚空兽的攻击，上前一步，大手直接抓住虚空兽的身体，哈哈大笑起来：“愤怒的灵魂，真是鲜美啊，哈哈哈哈。”
说着，他就张开嘴，猛地一吸。
顿时，德文就看见虚空兽的灵魂就浮出了身体，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德文眉头大皱。
如此举动，这与恶魔毫无二致，不愧是恶魔头子。
在泰坦神国，德文并没有听说黑暗之主有直接吸取灵魂的传闻劣迹，但在这远离神国的虚空海洋里，他就露出了本性了。
他心中浮起了一股强烈至极的厌恶感。
这只虚空兽不算弱小，就算没有真神的力量，至少也有强大神的程度，德文可不会任由这家伙吸取他的灵魂。
威廉知道德文的心思，嘿嘿一笑：“放心，他吸不成。”
说话间，他开始在仪盘上迅速操作起来。
永恒舟回应着他的动作，在一瞬间就锁定了目标，瞄准了黑暗之主的脑袋。
这里是黑暗之主这个化身灵魂的组织核心所在，是要害，只要击碎了，他这个化身就保不住了。
同一时刻，德文就看到舟体猛地一亮，随后全视野屏幕上就是一片白光。
白光迅速黯淡，化作了一条纯白色的光柱，如利剑一般，直直射向黑暗之主。
这能量非常的凝聚，德文自问无法抵挡。
此时此刻，黑暗之主正在专心地享用美食，虚空凶兽的灵魂已经被他全部吸出了身体。
这道极度强大的能量之剑突兀地射过来，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没有一丁点准备。
‘哧’地一声轻响，光柱射进了黑暗之主的脑袋，又从后脑射出去，继续前进，直至消失在无穷虚空当中。
只一击，就成功击碎了黑暗之主这个化身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