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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本是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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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先生。三言两语之后,尚先生便请父亲谈谈对其表演艺术的看法。父亲没想到这位誉满南北的一代名伶如此谦虚但减,感动之余,也就以诚相见,他说:“一般人只知武戏要文唱,却不知文戏要武唱。其实,它们道理是一个,就是讲究动静、冷热、刚柔、急缓的结合。武戏文唱,可避免过‘火’;文戏武唱,可防止太‘温’。不‘火’不‘温’,入情入理,才是好戏。尚老板的表演,能够做到文戏武唱,这正是秀出班行的独到之处。若是再多排一些可供‘武唱’的文戏,那就更好了。”尚小云非常高兴,紧紧握着父亲的手说:“李先生所言极是。但不知李先生肯不肯屈尊为尚某写些本子?”父亲答应试试看。二人虽系初交,却一见如故,顿成莫逆。
不久,父亲就给尚小云送来了他新编的剧本《汉明妃》。这个本子既注意强调王昭君只身出塞的情意,舍身和番的气概,又充分考虑突出尚小云洪亮高亢的嗓音,深厚扎实的武功,从而给扮演者提供一个发挥艺术才能和特长的自由天地。此后,父亲实际上成了尚小云先生的特约编剧。尚小云组织的“重庆社”,排演过一系列新剧目,其中诸如《墨黛》、《卓文君》、《林四娘》、《青城十九侠》等,都是父亲编写的。
一九三二年春天,父亲与尚小云拜结为金兰之好。这种亲密的关系保持了几十年,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尚小云的长子长春、次子长麟组建新宁京剧团时,父亲还热心地为他们写本子呢。
七、身陷囹圄志行如初
《蜀山剑侠传》在《天风报》连载后,不久即由天津励力印书局结集出版。书局老板刘汇臣是宁波人,办事精明而又果断。他料定还珠楼主的读者会越来越多,便与父亲谈妥,把与《蜀山》同时写就的《青城十九侠》、《云海争奇记》、《柳湖侠隐》等书,都包揽下来,独家刊行。父亲得到一笔可观的稿酬后,便托人在北京东单东观音寺买下一所房子,举家迁京,专事写作。到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时,父亲已是名噪京津的文人了。
利用文人做“御用工具”,这是历来侵略者的惯伎。日本人很快就盯了上父亲。先是汉好周大文登门求见,请父亲到敌电台任职。接着担任华北教育总署督办的周作人又来劝说。均遭到父亲的拒绝。他说:“我是写小说的,旁的不会干。”父亲不识“抬举”,自然惹恼了日本人。偏巧这时有一个姓徐的出版商,看到父亲的书销路好,油水大,想把版权从励力印书局夺过来。但父亲是个讲仗义、重感情的人,尽管徐老板肯出高价,也没有答应他。徐老板怀恨在心,托他的在日本人那里当翻译的亲戚,要求“治治李寿民”。
一天晚上,父亲和几个朋友应邀到宣武门草厂胡同顾家吃饭。酒菜上桌,大家正欲把盏举著,突然响起一阵砸门声。顾先生刚刚拉开门闩,便冲进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带走,统统的!”率队的一声喝令,屋子里的人全被押上了汽车,连当时在场的名伶张君秋先生也未能幸免。当天深夜,日本宪兵还到东观音寺去抄了我们的家。这时,母亲才知道父亲出事了!
父亲和友人被捕后,大家都很着急。尤其是张君秋,因为他演出的戏码已经排出,广和楼正等着他上戏呢。父亲心里明白,这回八成是冲自己来的,朋友们都受连累了。于是他就想法安慰张君秋,说自己会算命,按张君秋先生的生辰八字和气色,绝不至于走“背”,不出三五天,即可平安回家。果然,张君秋在第三天被允许取保释放,其他人也被陆续保释。只有父亲因“涉嫌重庆分子”,在看守所里受了七十多天的难。在那令人发指的日子里,日本人百般折磨父亲,鞭笞、灌凉水,甚至向眼里揉辣椒面,还恶毒他说:“你们四川人不是喜欢辣子吗?”在酷刑面前,父亲并不是没有动摇。事后回忆这段遭际,他曾坦率地承认,有几次简直就要挺不住了,但终于还是“熬”了过来,因为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人,不是狗,绝不能答应给日本人做事!
后来父亲被释放,一是因为有个日军大佐听说父亲谙星相,会算卜,便前来间卜,不料他的身世遭遇竟被言中;二是因为母亲和亲友们多方奔走,托人找到华北军部里的熟人,而他们之中又有几个《蜀山》迷;最主要的则是因为父亲并非什么“重庆分子”,而是一个不问政治的人。
七十多天的铁窗生活,极大地损害了父亲的健康,特别是他的眼睛;抄家时还丢失了三部小说手稿,不得不重新写过。值得庆幸的是,父亲毕竟没有玷污“中国人”这个伟大而神圣的名字。
八、笔墨耕耘风靡上海
父亲出狱时,原来十分健壮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在家调养了几个月,稍见康复,便只身南下,到上海去另谋生路。
初到上海,父亲卖了一个时期的字。他从小跟祖父学书法,写得一笔遭劲潇洒的行书,真草隶篆也都颇具功底。但也只能维持自己一人的生活,无法养家,以致母亲不得不卖掉东观音寺那所房子,拖儿带女搬到史家胡同东罗圈去住。
后来,上海正气书局老板陆宗植先生听说《蜀山》作者在沪卖字,立即寻到父亲栖身的亭子间,嘘寒问暖之后,将父亲接到老垃圾桥挽陆家暂住。双方在饭桌上敲定,父亲的全部著作由正气书局独家出版,写一本出一本,稿酬从优。于是,父亲又重操旧业,收入也很快丰厚起来。抗战胜利后,父亲把全家接到上海,在西藏路远东饭店包了几个房间住下。在那里,我亲眼看到父亲进入创作高潮的情景。
那时,父亲每日要写二万字,书局每隔十天就出一本书。陆老板催稿催得特别紧。父亲则因子女众多,负担很重,加之他又有“烟霞”癖,离不开鸦片,只有拼命地写作,才能支付浩繁的开销。但是,父亲的眼睛在日本宪兵队看守所受到损伤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写蝇头小字了,只好请秘书笔录由他口授的文字。每天吃过午饭,喷云吐雾之后,他便意兴大发,文思如潮,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口授小说。两个秘书轮换着休息,他却要一直“说”到深夜。有时半夜醒来,还听见他在说“笑和尚”、“齐霞儿” 均为作品中人物呢!就这样,日复一日,《蜀山》之外,父亲又写出了《虎爪山王》、《大侠狄龙子》、《大漠英雄》、《黑孩儿》、《黑蚂蚁》、《天山飞侠》等数十部小说,随着父亲著作的陆续出版,上海滩出现了“还珠热”。当时《蜀山》等书每本印数上万,仍不能满足需要。记得远东饭店附近有一书摊,早上摆出十余册《蜀山》,下午就售光了。更有一些热情的读者,或登门拜访,或设宴相邀,或要求赠书题字,或恳请合影留念,令人感动却应接不暇。自然,也有一些好事者,为了“扎台面”、“吃得开”,就打起“还珠”的招牌。那时舞台上演连台本京剧《蜀山剑侠传》,本与父亲无涉,海报和文告上却赫然写着“还珠楼主亲自编导”。
一位正在研究中国武侠小说的天津朋友说:“武侠小说最受人喜爱,又最受人鄙视;喜爱它的人并不认真看重它,鄙视它的人又常为它废寝忘食。”这种奇怪的现象确实是存在的,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九、翁婿相见破镜难圆
父亲成名以后,一些亲戚朋友对他的态度变了。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我们的外祖父。十多年后,不知是人老心善了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竟萌动起“承认亲事”的念头来了。
当时外祖父家住北京真武庙一号,那是一座屋字宽敞、池苑秀美、中西合壁的建筑。外祖父先派大舅经涛前来说合,并欲把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接到那里去。母亲知道真武庙条件优越舒适,却不肯离开东罗圈的破瓦寒窑一步。接着,外祖父又让三姨经仪给父亲往上海写信,邀父亲来北京相聚。三姨在父亲和母亲婚恋的过程中,始终持同情态度,父亲觉得不好对她硬顶,便以“文债在身,不好擅离”为由婉言谢绝。
我们全家南下不久,外祖父也赶来上海。他让任上海大中银行总经理的表舅王尔藩出面,向父亲表示,打算把上海的亲友都请来,在国际饭店丰泽楼摆上十桌酒席,举行盛宴认亲仪式。父亲听了,不由一笑,说:“这场家庭纠葛并不是什么体面、光彩的事情,何必要大事张扬、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看还是算了吧。”可是,坐在一旁的母亲这时动情了。她想,凡事不过三,外祖父三次来请,事实上已经三认其错,何况,老人家已经年过六旬,再不同意,就有悸情理了。于是,她转而劝父亲道:“就依了老人家吧。过分的铺排没有必要,可以找安静点的地方……”话还未讲完,表舅马上接过来说:“要得!要得!就在我家可好?”父亲素来敬重患难与共的夫人,看到她已点头答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九四六年夏日的一天,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到建国西路懿园表舅家去见外祖父。那天,父亲特意穿上当年在天津孙公馆做家庭教师时穿的旧长衫,这与外祖父那身做工考究、熠熠闪光的丝绸裤褂,恰成鲜明对比,新旧贵贱悬殊,显得极不协调。当时我们并不明白,就去问父亲,他不回答,只说了一句:“小孩子家,莫问!”后来一想,父亲这样做,或许是借此表明自己“宠辱不惊”的心志吧、
翁婿相认,外祖父给父亲送了见面礼,父亲给外祖父磕了头。仅此而已,事后各走各的路,彼此很少往来。要说父亲排斥富贵,倒也不是。那些于危难中帮助过父亲的人,像三姨经仪、六姨经楼、八姨经华、十五姨经信,父亲总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在一起时,父亲常陪她们看戏、打牌,给他们讲新写好的小说情节,请她们吃自己烧的拿手好菜,就跟亲兄妹一般。数十年人间沧桑,听说诸姨大多数漂泊海外,假如你们有机会读到甥儿写的这篇小文,当会亲切地忆及父亲吧?
十、峨眉采秀青城探幽
《蜀山》的读者,常常津津乐道于书中的写景造境,什么冰峰雪崩的“月儿岛”啦,变幻多姿的“静琼谷”啦,奇花竟放的“绣琼原”啦,诸如此类的景物描写,在他们心头似乎构成了一幅幅色彩鲜明的图画。或问:还珠楼主笔底烟云染自何方呢?这里且述其要。
登山,是父亲青少年时代一大乐事。雄伟高大的泰山,奇拔险峻的华山,绵延千里的祁连山,横列如屏的点苍山,都留下过他的足迹。而对他来说,印象最深、影响最大的山,则莫过于峨眉,青城了。
这两座天下名山,早在父亲七岁那年,祖父就带他上去过。以后又爬过多次,父亲在笔记中曾反复提及“三上峨眉,四登青城”之事。他能够做成这番“业绩”,还多亏了王二爷哩。
王二爷和我们家是干亲。这位秀才一肚子的诗书,却终于未能发达。一九一二年,曾祖母辞世锦里,祖父带着当时只有十岁的父亲前往奔丧,离去时把他留下给曾祖父“宽心”,这样王二爷便做了父亲的家庭教师。
王二爷很推崇陆游“功夫在诗外”的主张,反对整天闭门读书。他经常鼓励父亲“须行千里路”,并兴致勃勃地带父亲去爬山。
在父亲心目中,王二爷不仅是一位可敬可亲的导师,而且是一位最佳“导游”。对峨眉、青城的一寺一洞,乃至一木一石,都非常熟悉。攀峨眉,何处可望日出云海,何处可观奇花异卉,何处可赏朗月飞流,何处可沐林岚雾雨;上青城,何处览胜最尽人意,何处探幽最饶野趣,何处驻足最富仙气……他都有自己切身的感受和理解,说道起来如数家珍。正是在他的引导下采秀探幽,父亲才逐渐熟悉了峨眉。青城的真面目。
那王二爷“导游”,还特别注意对人文景观的介绍、讲解。峨眉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青城亦有“天下第五名山”之誉,古迹名胜极多。每到一处,王二爷都有一段“龙门阵”摆出来给父亲听:“遇仙寺”内,他讲述一求仙者得到仙人帮助,乘其所赠竹杖,化龙返回乡里的奇遇;“白龙洞”前,他叙说那白娘子苦心孤诣,修炼千年,而终于得道的经历;“麻姑池”畔,他描绘绝代美丽的仙女麻姑,自天外飘然而降,临池浴丹的情景……就这样,一个绘声绘色地“摆”,一个凝神屏息地听,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附着于自然景物之上,令秀者愈秀,幽者愈幽,险者愈险,奇者愈奇,真是触处成趣,无一不妙了。
早年在峨眉山上,王二爷还结识了好多和尚、道士,后来携父亲上山,就一一为他引见。其中,父亲最佩服的是仙峰禅院里的一个和尚,他有一身好功夫,能挥掌碎石,踢腿断木,随意吐口口水,便可将硬纸板射穿。父亲的气功,就曾得到他的指点。自然,那里的环境也是极其诱人的。禅院背负危崖,远离尘寰,深邃幽寂,清凉宜人,且有花开如白鸽展翅之鸽子树可供观赏,有活蹦乱跳前来讨食之猴群可供挑逗,是父亲最欢喜的去处。在这两座大山的怀抱里,父亲搜寻着,探访着,采撷着,终于有一天,把他从这里得到的全部收获载上想象的翅膀,于是,读者便读到了《蜀山剑侠传》和《青城十九侠》。
世道沧桑,人的乐趣也不会一成不变。成家之后,父亲的兴致由青山绿水转向樽俎庖厨,这或许是读者所始料未及的吧?
十一、美食之家其乐融融
一九三三年,父亲编的京剧《酒丐》 即台湾影片《大醉侠》所本,由名丑叶盛章演出,剧中酒保那串“报菜单”的“贯口”,激起满堂掌声和彩声。演出成功后,叶先生对父亲说:“绝了!您是吃家,我得请请您。”
的确,父亲是“吃家”。一只烧鸡,他一尝,就能尝出主料是柴鸡还是油鸡;一盘烤肉,他一品,就能品出燃柴是果木还是松木。事实上,他不仅会吃,而且善做。1956年,戏剧家阿甲在北京西单峨眉酒家宴请同好,父亲也在座。一道鱼香猪肝端上来,父亲望了一眼,就说:“火候不够,我来试试。”说罢,径奔后面厨房。那峨眉酒家由上海来京时,王经理曾请父亲题写匾额,彼此熟识,也就听任他越沮代庖了。不料一比较,后者在色、香、味诸方面竟大大超过前者。技惊四座,大家啧啧称奇道妙。他们哪里知道,父亲结缘厨事业已二十余载了。
古语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父亲的婚姻总算得到了圆满结局,随之而来的就是饮食问题了。父亲想,自己娶的毕竟是一位“千金小姐”呀,饮食上可不能大委屈她了。尽管母亲并没有要求什么,父亲还是想方设法向她“日进美食”。
起初,父亲收入不多,又不懂烹调,只能参照《菜谱》,把那些极普通的菜物,尽量做得可口些。待到他从中悟出一些通则,才不再依“本”炮制,而敢于在“调和鼎鼐”中花样翻新了。母亲曾跟我们说起父亲烧豆腐的情景。那时他最善于做这种经济实惠的菜肴了,什么“家常豆腐”、“捎子豆腐”、“麻婆豆腐”、“朱砂豆腐”、“葱油豆腐”,一天换一个样,叫人总吃不厌。难怪京剧《酒丐》中酒保“报”的那张菜单上,有好几十种“豆腐”呢。
父亲后来成了名,有了可观的收入,做菜仍一如既往,乐此不疲。悠闲自得地在家中做些吃食,和亲人一道品品口味,是他在紧张笔耕之余的一大嗜好。他又非常好客,客人来了,他总愿下厨房露两手,以博得高朋赞许为快。我们家几度迁徙,从北京到上海,到苏州,再回到北京,处处都有一些亲友来家中“打牙祭”。见面一声:“又流口水了!”父亲便热情地张罗起来。我们小时候最盼望两件事:一是父亲停笔;一是宾客临门。因为我们又可以吃到美味佳肴了。
父亲对烹调的自觉追求,是他到上海以后的事。十里洋场的上海滩,集中了全国各地的饮食派别:新雅菜馆的粤菜,取材广泛,花色新异;梅龙镇酒家的川菜,调味讲究,浓而入味;上海老饭店的沪菜,汤卤醇厚,咸淡适口;老正兴的锡菜,新鲜脆嫩,味浓带甜;老半斋的扬菜,选料精美,刀工细致……在品尝诸家拿手好菜并加以比较之后,父亲愈发感觉到中国烹调作为一门“艺术”的美妙。一九四六年夏,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忙里偷闲,以一个美食家的口味和眼光,一个厨师的感受和体验,编出《名菜谱》,交由北新书局出版。本来他还打算写一本关于中国烹调术的理论专著,可惜时间不允许,否则,他完全有可能对此作出融会贯通的阐释的。
父亲作为家里的“掌勺人”,带给我们许多快乐,也“熏”陶了我们的兴趣。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会炒几个菜,特别是五妹观淑、六弟观洪,他们配制整桌酒席,竟与真正厨师不分轩轻。前几年,京剧艺术家张君秋举行家宴,还请观淑去主厨呢。
十二、停笔辍耕姑苏教子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们全家住在苏州。由于武侠小说暂停出版,大半辈子埋头写作、无暇顾及子女教育的父亲,这时有了管教我们的工夫,而我们也算是由此得到了一点“家学”。
父亲执教很热心,可是他教的东西大杂,举凡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京昆皮黄,天文地理,乃至饮食游戏,无一不教、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教起来又没有章法,碰上什么讲什么。超初,我们对他讲这种“零敲碎打”很不以为然,心想:那算得甚么学问!时间长了,才渐渐品出其中“味道”。
记得一次,父亲给我们讲宋词。那首小令描写恶鬼在坟场出现的情景,有两句写道:“鬼火一现,露出桃花面。”父亲问:“谁能用一个更好的词语,把‘桃花’换下来?”我们略一思索,便七嘴八舌抢着回答:“青白”、“凶恶”、“狰狞”……父亲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大家正在纳闷,父亲风趣地说:“谁都知道做菜要放盐,若是菜已经够咸了,再撤一把盐,又会怎样呢?鬼本来就是凶恶的,你们再加上一些‘凶恶’的字眼,恶上加恶,反倒乏力了。这首词的妙处,就在于给恶鬼画一幅‘桃花面’,一丑一美,两相对比,鬼的阴鸷可怕情状便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事隔不久,父亲带我们去开明戏院看越剧《梁祝》。回来的路上,他故意问:“《楼台会》一场,祝英台有句唱,叫做‘强颜欢笑上楼台’。为什么一定要‘欢笑’呢?用‘哭哭啼啼’、‘悲悲切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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