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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盗贼拉莫瑞-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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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该死,”洛克使劲咽了口唾沫。把话说漂亮点,他心想,一定要特别漂亮。“堂娜·沃岑莎,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你是指什么事?”

“小舟、驳船、逃亡。我一直在思索。驯鹰人在我的刀下讲了很多奇怪的玩笑话。他一直在嘲弄我,显然手里还有张鬼牌。我一直没时间把这件事想明白,直到刚才。瘟疫船。满足号,你必须把它击沉。”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艘船属于安纳多流斯,”洛克说,“根据驯鹰人交代,安纳多流斯是白铁海上的一名海盗,并以此聚敛财富,雇佣了一名盟契法师,回到卡莫尔城进行复仇。满足号是他的船。但安纳多流斯并没有计划乘坐它逃跑——他要溜出卡莫尔城,沿安杰文河北上。”

“也就是说?”

“驯鹰人透了点口风,瑞沙似乎有个后备计划,”洛克说,“那艘瘟疫船就是后备计划。船上并没有装满尸体,堂娜·沃岑莎。它有一批特别选出的船员——一些感染了黑私语但得以幸存的人,就像公爵的拾尸鬼。一队特殊船员,以及满舱的动物:山羊、绵羊、驴子。我本以为驯鹰人只是想挖苦嘲讽……但仔细一想。”

“动物可以携带私语病,”雷纳特说。

“没错,”洛克说,“瘟疫不会害死它们,但它们绝对会把病传染给我们。击沉那该死的满足号,堂娜·沃岑莎。它是瑞沙的后招。如果他发现没能把所有贵族柔化,也许会试图向整个卡莫尔城复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太疯狂了,”堂娜·沃岑莎轻声说道,但她似乎尚未被彻底说服。

“安纳多流斯试图除掉卡莫尔城的每一个贵族,连儿童也不放过。他的确疯了,琥珀晶女伯爵。你觉得他面对挫折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他的人只需要将船靠在码头上,把那些动物都放出来。他们没准只要用投石机往城里扔几只绵羊。把这该死的船击沉。”

“荆刺先生,”堂娜·沃岑莎说,“作为胃口如此之大的盗贼,你的心肠软得令人惊奇。”

“我早已立誓,终身侍奉无名十三神、诡诈看护人、全能的恩主。”洛克说,“我是个祭司。我救出凌鸦塔中的贵族,可不是为了看到整个城市毁于一旦。出于正当的理由,堂娜·沃岑莎,出于正当的理由,击沉那艘见鬼的船。我求你了。”

女伯爵透过半月形镜片上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扭头对雷纳特缓缓说道:“到升降平台的灯站去。向兵工厂区和渣滓区发信号。”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随后长叹一声。“以尼克凡提公爵的名义,传我的命令,击沉满足号,射杀所有试图游上岸的幸存者。”

洛克长出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感激不尽,堂娜·沃岑莎。那么,我的升降笼呢?”

“你的升降笼,荆刺先生……以我的名誉担保,我会立刻为你准备一具。如果诸神在我们找到瑞沙之前,把他交到你的手中……愿他们也赐予你力量。”

“我会想念您的,堂娜·沃岑莎,”洛克说,“还有您们,尊敬的萨尔瓦拉先生和萨尔瓦拉夫人——不慎让您们的大部分财富埋在粪便下面,我为此表示歉意。我希望咱们仍旧是朋友。”

“如果你再踏进我们的宅院,”索菲娅说,“就会变成我实验室中的永久装饰物。”

7

蓝光从凌鸦塔的升降平台上向外放射,即便在伪光不断变化的耀芒中,设置在耐心宫顶部的中继站也能看清这显眼的信号。片刻之后,罩在信号灯前的遮光板开始快速开阖,信号从数以千计的狂欢者上空传过,到达了它的目的地——兵工厂区、南部针林和渣滓区。

“活见鬼,”驻守南部针林顶部瞭望塔的士官怀疑自己没数清闪光的次数。他挤了挤眼,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同时怀着沉重的内疚感,把违禁带上塔楼的换季日酒囊塞到椅子底下。

“长官,”他那位年轻的同伴说,“那艘船动起来了,似乎有点古怪。”

在旧港的水面上,满足号缓缓转向左舷。他们可以看到一些水手爬上主桅和前桅的帆桁,似乎准备展开上桅帆。数十条小黑影正在甲板上移动,被伪光和瘟疫灯的黄光从两个方向照亮。

“她正在转向,长官,她准备出海了。那么多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的卫兵问道。

“我不知道,”士官说,“但刚才有信号传来。仁慈的诸神啊,他们要把这黄澄澄的臭婊子击沉。”

明亮的橙色光点开始在渣滓区周边出现。每座投石机塔上都有紧急油灯,当人员就位,做好发射准备后,就会把它点亮。鼓点声在兵工厂区响起。哨音从城市对面传来,压过了换季日狂欢者们的喧嚣。

岸边的一架投石机突然发射,碰撞声不住回荡。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模糊的黑影,落在轻帆船右舷几码远的地方,溅起一片白色水花。

第二台投石机随即发射,橙白色火焰划出的弧线挂在空中,仿佛一面火光的旗帜。南部针林的卫兵们敬畏地看着它砸在满足号的甲板上,向四面八方爆出炽烈的触须。水手们疯狂逃窜,有些身上明显着了火。有个人跃过船舷,跳入海中,就像一段燃烧的炭棒被扔进水洼。

“诸神啊,那是火油,”年轻的卫兵说道,“就算那人跳进海里,它也不会停止燃烧。”

“哦,就连鲨鱼也喜欢烤好的熟肉,”士官呵呵笑着说,“这群可怜虫。”

一颗巨石击中轻帆船侧舷,砸断了木质围栏,碎片四下飞溅。水手们四散奔逃,惊叫声不绝于耳,很多人从甲板上落入水中。尽管水手们竭尽全力用沙土控制火势,但火舌还是舔上了船帆和缆索。又一枚火弹在后甲板爆炸,船舵附近的男男女女都被呼啸而过的白炽火团一口吞没。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发出尖叫。

飞石砸碎船壳,撕裂了几张尚自飘动的船帆。失去控制的火头在船首、船尾和中央蔓延。橙色、红色和白色的火苗在甲板上跃动,直冲云天,几种颜色的烟雾也随之升起。位于十几架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内,这艘毫无武装,又几乎静止的轻帆船根本没有机会。五分钟后,消息通过信号灯传回凌鸦塔,满足号成了一片火葬堆——红白相间的火焰形成的山峰,从水面向上延伸。旧港海面上泛起阵阵波澜,如同一块红色镜面,衬托在即将沉没的船壳下方。

弓箭手站在岸边,时刻准备着射杀任何试图游上岸的幸存者,但他们并未出现。有火焰、海水和潜藏在旧港深处的猛兽存在,根本就用不着弓箭。

8

灰王、卡莫尔大佬、整个家族最后的幸存者卢希亚诺·安纳多流斯,独自站在浮坟上甲板,头顶的丝质遮阳篷在刽子手风中飘摆,黑沉的天空反射着伪光的妖异萤火。瑞沙站在这里,看着满足号熊熊燃烧。

他望着西方,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红色火光在瞳孔中跃动。他又看向北方光彩熠熠的凌鸦塔,蓝色和红色的闪光清晰可见,并没有奶白色的烟云升上天空。

大佬独自站在浮坟的甲板上,并没有哭泣。但此时此刻他心如死灰,真想痛哭一场。

他对自己说,史利莎和雷莎肯定不会哭,妈妈和爸爸肯定不会哭。当巴萨维的人在午夜时分踢开他家大门时,他们都没哭。他父亲到死都在抵抗,试图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让吉塞拉把他和小双胞胎从后门带走。

满足号在他眼前燃烧,但瑞沙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十三岁时的情景。他在黑暗的花园中奔跑,在熟悉的花径间跌跌撞撞,枝条抽打着他的面庞,热泪从眼中流淌。在他们身后的别墅里,利刃起起落落,一个小孩哭叫着要找妈妈——但叫声嘎然而止。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搭船前往塔里沙玛,在那黑漆漆的船舱中,雷莎对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对吗,卢希亚诺?”

她的小手在他掌中攥得很紧。史利莎睡在他的另一侧,不安地扭着身子,嘴里不住嘟囔,在睡梦中哭出声来。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回答道,“我们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

瑞沙大佬站在卡莫尔城的巴萨维要塞甲板上,看着满足号付出毁灭的代价,将旧港海面染成一片血红,但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瑞沙大佬?”

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人从通往下方大厅的廊道走了上来。是个朗姆狗帮的小子,刚才还在晋见厅的大赌局中纵情豪赌。瑞沙缓缓转过身。

“瑞沙大佬,刚有人把这东西送了过来……一个伪光割喉者的伙计,陛下。他说有人在落尘区给了他一枚泰卢,让他把这东西立刻给您送来。”

男人递上一个粗麻布袋。上面潦草地写了“瑞沙”两个大字。墨水还没有干透。

卢希亚诺接过麻袋,挥挥手让那人退下。朗姆狗帮众跑向回廊,随即消失不见。主子眼中的神色令他不寒而栗。

卡莫尔大佬打开麻袋,发现里面装着一只蝎鹰——一具无头的蝎鹰尸体。他把袋子调转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向甲板。维斯崔思的脑袋和身体砰的一声落在木板地上。一张浸了血污、叠了几折的羊皮纸卷也随之飘落出来。瑞沙抓过纸卷,@。电子书@把它展开。

我们来了。

卢希亚诺盯着字条看了片刻。时间可能只有五秒,也可能足有五分钟。他用双手将字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纸卷在甲板上滚了两下,最终停在维斯崔思呆滞无神的双眼旁。

如果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等他把最后一笔个人债务清偿干净后,仍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他经由廊道,走入下方船舱,置身于狂热庆典的喧嚣和光亮之中。烟草和酒精的气味在空中弥漫,他快步走下楼梯,脚下的木板吱嘎作响。

他从玩纸牌和骰子的人群中走过,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有些人冲他挥手致意,喊出问候和敬语。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瑞沙大佬打开通往(之前曾属于巴萨维的)私人套房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再度出现时换上了灰王的服饰,身披过去那套烟灰色皮马甲和长裤,足蹬装有磨砂银带扣的灰色鲨鱼皮靴,两只剑客灰手套因为长期使用,关节处满是皱痕。当然还有他的灰罩衫和灰披风,兜帽也被拉起。他大步向前走来,斗篷在身后飘飞,出鞘的刺剑锋刃在浮坟的灯盏下闪烁寒光。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滚出去,”瑞沙说,“滚出去不要回来。把所有大门敞开。撤走卫兵。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前,都滚出去。”

纸牌飞旋而落,在甲板上掉了一地,骰子在木板上滚动,发出杂乱声响。人们纷纷跳起身来,拉上醉醺醺的同伴,匆忙向外跑去,瓶子滚落在地,洒出一摊摊酒水。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浮坟中央就只剩下灰王一人。

瑞沙缓步走到老帆船的右舷,那里有几条银丝线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他拉动其中一条,灯台上的白光立即熄灭,他拉动另外一条,几扇大窗上的窗帘随即合拢,让夜色降临在晋见厅中。拉动第三条银绳,装在墙上壁龛中的红色炼金灯球迸出光亮,木要塞的核心变成了溢满红光的洞窟。

他坐上宝座,将刺剑平放在腿上,兜帽遮蔽下的双眸在灯火中闪出两点红光。

瑞沙坐上宝座,等待最后的两名绅士盗贼找上门来。

9

夜里十点过半,洛克·拉莫瑞走入觐见室,站在大厅中央。他右手握住刺剑剑柄,凝视着静悄悄坐在三十码外的灰王。洛克呼吸沉重,当然不仅是因为这段南行的旅程。他偷了匹马,是一路跑过来的。

握着雷纳特的刺剑剑柄,一时间恐惧和狂喜的情绪在洛克心中夹杂。他知道自己在正面交锋中可能处于劣势,但体内早已热血沸腾。洛克幻想着怒火、速度和希望会帮他撑过接下来的战斗。他清了清嗓子。

“灰王,”洛克说。

“卡莫尔荆刺。”

“我很欣慰,”洛克说,“我本以为你可能已经溜走了。但是很抱歉……你需要那艘轻帆船,不是吗?我请一位好朋友,也就是琥珀晶女伯爵把它送进了该死的旧港海底。”

“过不了几分钟,”灰王用疲惫的口吻说,“这件事就会变得索然无味,我向你保证。金·坦纳在哪儿?”

“还在路上,”洛克说,“还在路上。”

洛克·拉莫瑞慢慢向前走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半。

“我警告过驯鹰人,别把坦纳当作儿戏,”灰王说,“显然这个忠告他没听进去。你们不可思议的恢复力令我十分敬佩,但恐怕我要帮你个忙,在盟契法师们展开报复前送你们上路。”

“你认为驯鹰人已经死了,”洛克说,“但你错了。他还有口气在,只是,哦,只是没法再演奏任何乐器了。”

“有意思。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些事的?为何死亡女神不屑于像吹蜡烛一样把你吹灭?我真希望能问个明白。”

“让你的希望见鬼去吧。你为何要对绅士盗贼团下手,卢希亚诺?你为何不能试着同我们诚恳合作?这一点是有可能办到的。”

“‘可能’,”灰王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可能’这两个字,拉莫瑞先生。只有我的需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等我把它抢到手后,再让你们活着就会变得过于危险——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你为何不满足于把钱抢走,”洛克说,“我愿意交出所有钱,换取卡罗、盖多和小虫儿的性命。我愿意交出所有钱,只要你跟我把话讲清楚。”

“有哪个盗贼会把自己的财富拱手相让?”

“只要他有更重要的东西,”洛克说,“对我们来说,偷盗的意义比拥有更大。如果我们那么在乎所拥有的财富,早就找些见鬼的方法把它们花掉了。”

“事后放空话总是那么容易,”灰王叹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们从贵族手中偷钱,你这狗杂种。我们只从他们手里偷钱。有那么多人可以欺骗……你试图把我们干掉,等于帮了贵族们的忙。你送了你最痛恨的人一个天大的礼物。”

“也就是说你在帮他们摆脱金钱的烦恼,拉莫瑞先生,在行动中还谨小慎微地不肯伤及性命……我应该为此鼓掌喝彩吗?我应该称你为并肩作战的兄弟吗?他们总有更多的钱可赚。光靠偷盗无法让他们尝到本该尝到的教训。”

“你怎么能这么做,卢希亚诺?像你这样失去了血亲的人,像你这样对巴萨维恨之入骨的人,怎么能对我做出同样的事?”

“同样?”灰王站了起来,手里擎着刺剑,“同样?为了保护一个谎言,你的父母就在睡榻上被人杀害了吗,拉莫瑞先生?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死于屠刀之下,永远不能长大成人向凶手报仇雪恨吗?”

“我有三个兄弟死在你的手中,”洛克说,“我差点失去第四个。你不需要这样做。当你认为已经把我解决了之后,还试图残杀数百人。包括儿童,卢希亚诺,儿童——你父母被巴萨维杀害后很多年,他们才诞生在这个世界。自以为正义的感觉一定很棒。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就像他妈的神经病。”

“他们得到了秘密和约的庇护,”灰王说,“他们是寄生虫,生来就罪责难逃。省省你的辩辞吧,祭司。你以为过去二十二年难以计数的夜晚中,我没有想到过这些论点?”

灰王往前迈了一步,剑尖缓缓抬起,指向洛克。

“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他说,“就会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将我家人的姓名写在灰烬中。”

“Ila justicca vei cala。”洛克低语道。他迈步向前走去,直到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区区两码。他把雷纳特的刺剑从鞘中抽出,站定防守姿态。

“正义是红色的。”灰王面对洛克,双膝微弯,刺剑的锋刃冲着地面。这种架势被卡莫尔剑客们称为伺机之狼。“正是如此。”

灰王这句话还没讲完,洛克就扑了上去。一眨眼的工夫,突刺的钢刃在两人之间切出一道残影。灰王挡住洛克的攻击,用靠近护手的剑身卸掉了剑尖的力道,随即以凌驾于洛克之上的速度还了一招。拉莫瑞笨拙地往后跳去,僵僵躲开这一刺。他落地后顺势一蹲,张开左臂保持平衡,避免在硬木甲板上摔个仰面朝天。

洛克借助惯性,谨慎地转了个身,勉强由蹲姿站了起来。一柄匕首好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左手中。洛克拿着它转了几下。

“哦,”灰王说,“请别告诉我你想用维拉式格斗法。我觉得那个流派很无聊。”

“随你的便吧,”洛克挑衅地晃动着匕首,“我会努力不让你的斗篷沾上太多血渍。”

灰王戏剧化地叹了口气,从腰带上的两柄窄刃匕首中取出一把。他抬起双臂,将两把武器举在身前,摆出一张巨口,随即夸张地往前跳了两步。

洛克利用间不容发的机会瞥了一眼灰王的脚步,差点没能及时看出他的意图所在。拉莫瑞往右一闪,勉强用匕首做出格挡。灰王的刺击被他滑开,从他左肩旁一寸的位置擦了过去。洛克的反击撞上了灰王的匕首,似乎这招早被看透。这次交锋灰王仍然比他快得多。

在孤注一掷的几秒钟里,两人缠斗在一起。他们的剑刃在空中织出银色幽影,交错与分离、突刺与格挡、佯攻与伪装的佯攻。灰王的攻击幅度更大,也更加有力,洛克闪避得相当勉强,而灰王则以轻松准确的动作化解了洛克的每次扑击。他们最终向后跃开,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瞪视对方,眼中都充满斗犬那种难以平息的恨意。

“哦哦,”灰王说,“这次交手,真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他近乎随意的抖了下刺剑,洛克再度后跃,用剑尖无力地挡开剑尖,就好像刚开始接受训练的孩子。灰王眼神发亮。

“真是长见识,”灰王又是随意的一刺,洛克继续后退,“你根本就不擅长剑术,对吗?”

“如果你这么想对我有好处,不是吗?”

听到这话,灰王不禁哈哈大笑。“哦,不。不,不,不。”他果断地把手一挥,将斗篷和罩衫甩在地上。狂野的微笑在灰王瘦削的面容上刻出深深皱纹,他的表情中写满期待。“虚张声势到此为止,游戏也到此结束。”

话音未落,他就冲了过来,步法快到化作一团残像,那凶猛的攻势洛克前所未见,在刀锋之后,是二十年的实战经验和二十年最强烈的仇恨。洛克心中有块微小而隔绝的部分,冷静地意识到自己实力明显不足。他拼命施展出一次又一次格挡,当灰王的钢刃刺透了他的衣物和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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