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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孩子吗,”巴萨维说起话来低沉浑厚,略带鼻音,还稍有些好听的维拉腔,“这就是让咱们亲爱的盗贼导师头疼不已的勤奋儿童吗?”
“就是他,大人,如今正高高兴兴地让我和我那几个小崽子头疼。”锁链把手伸向背后,将洛克从大腿后面推了出来,“可否允许我为您介绍洛克·拉莫瑞,前阴影山孤儿,现在的佩里兰多侍僧?”
“或是别的什么神,对吧?”巴萨维笑了几声,从桌上拿起一个放在手边的小木匣,递给锁链。“看到你的视力奇迹般地复原,总让我心情愉快,锁链。抽一口。这是杰里姆黑根草,质量上乘,这星期刚卷好的。”
“这我实难拒绝,韦。”锁链拿过一根用红纸紧紧裹好的烟卷。两人弯腰凑近一支摇曳的蜡烛,把烟点着,锁链顺手将小钱袋放在桌上。正当此时,那个女孩似乎对洛克做出了某种判断。
“老爸,他可真是个难看的小娃娃,就像具骷髅。”
巴萨维大佬咳嗽两声,吐出头几口烟雾,嘴角微微翘起。“而你可真是个不替别人着想的丫头,我的小宝贝!”大佬又抽了口烟,吐出一缕笔直的半透明烟气。这东西醇香怡人,还带点燃烧香草的气味。“你得原谅我的女儿纳丝卡。我对她的任性真是一点办法没有,而且她已经养成了海盗公主的脾气。特别是现在,我们都不敢靠近她那致命的新皮靴。”
“我永远不会赤手空拳,”小女孩说着磕了几下脚后跟,以此强调这个声明。
“可怜的洛克根本不丑,亲爱的,他那样子完全是阴影山的印迹。让锁链喂上一个月,他就会像颗弹子似的又圆又壮。”
“哼,”女孩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他的一缕胡须。“你要把他收为誓卒吗,父亲?”
“没错,小甜心,锁链和我就是这么想的。”
“哼。那你举行仪式时,我要再喝杯白兰地。”
巴萨维大佬眉头一皱,冷峻的灰眼眸周围出现了不少因惯于猜忌而留下的深纹。“你已经喝过今晚的两杯白兰地了,亲爱的,要是我再让你喝一杯,你妈妈会宰了我。去让他们给你杯啤酒。”
“但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我的小暴君,跟我让你做什么是两码事。今天晚上你只能喝啤酒或是空气。你自己选吧。”
“哼。那我要啤酒。”巴萨维伸手想把纳丝卡抱下去,但女孩躲过他指头粗壮、长满老茧的双手,自己蹦下地,跑去找某个偏爱的下人要酒喝,脚后跟敲打在房间硬木地板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要是我的人再被你踢了小腿,亲爱的,你就得穿一个月芦苇凉鞋,我发誓。”巴萨维冲女孩的背影喊了一句,接着又抽了口烟,扭头看向洛克和锁链。“这丫头就是桶火油。上星期她非要在枕头底下放根绞杀绳,【。52dzs。】要不就不肯睡觉。她说了,‘就像爹爹那些保镖。’恐怕她的哥哥们还没意识到,下一任巴萨维大佬会穿连衣裙,戴无边女帽。”
“我明白你为何会对盗贼导师口中这个男孩的故事感兴趣了。”锁链说着伸手握住洛克的双肩。
“是啊。自打这帮孩子在我膝头上长起来,我就很少会感到吃惊。但你到这来不是为了聊他们的事……你把这个小男子汉带来,是为了让他发下作为誓卒的最后一个誓言。似乎早了几年。过来,洛克。”
巴萨维大佬伸出右手,扶住洛克的下巴,把他的脑袋往上稍稍抬起,说话时紧盯着洛克的双眸。“你多大了,洛克·拉莫瑞?六岁?七岁?已经要为一次违反和约,一座被烧平的旅馆和六七条人命负责。”大佬得意地笑了笑,“我手下有些刺客岁数比你大五倍,他们都不会如此大胆。锁链给你讲过这里的规矩吧,有关我的城市和我的律条?”
洛克点点头。
“你知道一旦发了誓,我就不能再容你肆意妄为。不计后果的日子就此结束。如果锁链想要你死,他会下手。如果我让他要你死,他会下手。”
洛克又点点头。纳丝卡跑回父亲身边,从一个皮质酒杯里抿着淡啤酒。她用双手抓着酒具,从杯沿上方注视洛克。
巴萨维大佬打了个响指,后面那些手下中有个人快步走过一道帘布。“那我用不着拿更多的狠话来烦你了,洛克。今夜,你将成为一个男子汉。你会干男人的工作,如果冒犯了你的兄弟姐妹,那么也将承受男人的命运。你将成为我们的一员,正派人的一员。你会学到密语和暗号,会慎重地使用它们。锁链——你的帮主,效忠于我,因此你通过他也效忠于我。我是凌驾于所有帮主之上的帮主。我是你唯一认可的卡莫尔公爵。跪下。”
洛克跪在巴萨维面前。大佬伸出左手,掌心向下。他戴着一枚镶有黑珍珠的白铁戒指,珍珠里有一块红色斑点,显然是通过某种奥法放置进去的血滴。
“吻一下卡莫尔大佬的戒指。”
洛克听命行事,珍珠在他干燥的双唇下显得冰冷清凉。
“说出你要向谁宣誓效忠。”
“巴萨维大佬,”洛克轻声说道。此时此刻,大佬的部下已经回到小屋,将一个盛满深褐色酒液的水晶平底杯递给主人。
“现在,”巴萨维说。“和我所有的誓卒一样,你要喝下我敬的酒。”大佬从一个外衣口袋中取出一枚鲨鱼牙,这东西比洛克脖子上戴着的死亡印记略大几分。巴萨维将利齿扔进平底杯,晃了几下,然后把它递给洛克。“这是铜海运来的红糖朗姆酒。全都喝下去,包括那颗牙。但无论如何也别把牙咽了。把它含在嘴里,喝光酒后再拿出来。小心别割伤自己。”
烈酒的辛辣气息从平底杯中飘散出来。洛克只觉鼻子刺痒,肠胃抽搐,但还是咬紧牙关,低头盯着朗姆酒中略微变形的利齿。他在心中向恩主默祷,希望自己别出洋相,然后一口气连酒带牙全倒进嘴里。
吞咽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洛克极为小心地用舌头将鲨鱼牙顶在上颚,感觉到它锋锐的尖齿在上牙床背面刮蹭。朗姆酒灼热辛辣,他开始小口小口地咽,但很快就呛得闷声咳嗽起来。过了几秒钟,洛克颤抖着吸掉最后一口朗姆酒,他松了口气,因为利齿始终被他小心地固定在……
它突然在洛克嘴里扭动起来。实实在在地扭动,似乎被一只无形大手旋转,在他的左腿上留下了一道刺痛的伤痕。洛克惨叫一声,咳嗽几下,把牙齿吐出。它躺在洛克掌中,挂着唾液和鲜血。
“啊,”巴萨维大佬说着取回利齿,也没抹去血迹口水,就直接塞进自己的外衣。“那么你也看到了……你被染血的誓言束缚,终生要为我效劳。我的牙尝过了你的生命,你的命属于我。咱们彼此再非陌路人,洛克·拉莫瑞。依照诡诈看护人的意志,让你我成为大佬和誓卒。”
大佬把手一挥,洛克随即跪倒。酒精迅速涌上脑袋,他在心中暗骂着这种已然熟悉的感觉。一整天的宿醉,清空了洛克的肠胃,房间在他周围略显摇晃。洛克再次望向纳丝卡,他看到女孩正隔着酒杯冲自己微笑,那种屈尊俯就的表情,让他想起阴影山大孩子们对他和行街小伙伴们的态度。
洛克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些什么,就已经向纳丝卡倒身下跪。
“如果您是下一任巴萨维大佬,”他一口气说道,“我也应该向您效忠。我这样做了。夫人。纳丝卡夫人。我是说巴萨维夫人。”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我已经有仆人了,小孩。我有杀手。我父亲有上百个帮派和两千利刃!”
“纳丝卡·贝龙娜·贾纳瓦·安洁莉莎·德·巴萨维!”他父亲厉声喝道,“看来你还只明白强横者作为仆人的价值。总有一天,你会懂得高尚之人的价值。你真让我丢脸。”
女孩一脸困惑,目光在洛克和父亲之间来回游移。她的脸颊渐渐变红,又噘着嘴思忖片刻,这才动作僵硬地把啤酒杯递给洛克。
“你可以喝一口我的啤酒。”
洛克虔敬地接过杯子,就好像这是赐予他的最崇高的荣誉。洛克意识到在自己脑袋里开会的酒精,已经让他摆脱了平素待人接物时谨小慎微的习惯——特别是跟女孩之间。纳丝卡的啤酒是种苦涩黑沉的液体,稍有咸味。她喝酒的习惯像个维拉人。洛克得体地抿了两口,然后把它递还女孩,颔首致礼——不过脖子已经软得好像根面条。纳丝卡心情慌乱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也只是点了点头。
“哈!好极了!”巴萨维大佬高兴地咬着自己的细雪茄。“你的头一个誓卒!当然,等你的兄弟们听说了这件事,肯定也会吵着要几个。”
5
对洛克来说,返家的路程是一团闷热迷蒙的混沌。他趴在柔化山羊脖子上,兀自咯咯笑个不停,任由锁链牵着他们,一路北行返回神庙区。
“哦,我的孩子,”他嘟囔道,“亲爱的迷人的醉醺醺的孩子。那全是鬼扯,你知道吧。”
“什么?”
“那鲨鱼牙。巴萨维大佬多年前在卡泰因找了个盟契法师给它施了点魔法。谁把它含在嘴里,都会伤到自己。从那以后他一直带着这东西。巴萨维曾对瑟林君主期的戏剧进行过多年研究,这让他对戏剧化场面有种根深蒂固的执念。”
“那它根本不是……比如,命运,或是诸神之类的东西了。”
“不,只是加了一点点魔法的鲨鱼牙。我必须承认,是个不错的把戏。”锁链沉浸在回忆中,怜爱地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不,洛克,你不属于巴萨维。他在大佬的位置上干得不错,是个应该拉到身边的好盟友,也是你必须时刻表示忠诚的对象。但你并非他的财产。说起来,你也不属于我。”
“所以我用不着……?”
“遵守秘密和约?当个小小的好誓卒?只要装装样子就行,洛克。只要把狼群关在门外。除非这两天你的耳目都被牛皮线缝得严严实实,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意识到我对你、卡罗、盖多和萨贝莎所抱的期望,”锁链冲他露出野兽般的笑容,“无异于一支攻城弩炮,目标直指韦加罗宝贵的秘密和约。”
第二卷 困境
我比蜥蜴更会变色,
我比普洛透斯①更会变形,
连那杀人不眨眼的阴谋家也要甘拜下风
莎士比亚,《亨利六世》,第三幕
『注①:希腊神话中可以任意改变形状的海神。』
第四章 巴萨维大佬的宫廷
1
“一万九千,”小虫儿说,“九百二十。就这些了。我现在能自杀去了吗?”
“什么?我还以为你巴不得帮我们清点战利品呢,小虫儿。”金·坦纳盘腿坐在佩里兰多神庙玻璃地窖的饭厅中央。桌椅早被移开,为数目巨大的金币腾出地方。这些黄澄澄的钱币摞成了闪亮的小堆,环绕在金和小虫儿身边,几乎像高墙一样把他们团团围住。
“你没告诉我会把这笔钱换成泰卢拖回家。”
“哦,白铁价格高昂。没人会用它支付五千克朗,也没人蠢到带着它满城溜达。梅拉乔的所有大额支出都是用金币。”
5地窖入口处传来一阵咔嗒声,过不多时洛克就穿着卢卡斯·费尔怀特的行头从拐角转了出来。他抬手摘下假眼镜,扯松颈巾,抖掉毛绒外衣,毫不怜惜地任它落在地上。洛克脸色绯红,手里挥舞着一张仔细叠好,盖了蓝色蜡封的文书。
1“又是七千五,孩子们!我跟他说咱们能找到四艘类似的大帆船,但目前现金流已经遇到问题——官员需要行贿,水手们需要召集回来整肃清醒,高级船员需要安抚,其他托运人需要赶散。堂直接把钱交了出来,从始至终带着微笑。诸神啊。我两年前就该想到这把戏。咱们甚至不用费事安排假货船和伪造文件什么的,因为萨尔瓦拉知道费尔怀特是个幌子。咱们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舒舒服服等着数钱!”
7“如果真这么轻松,你怎么不来数?”小虫儿蹦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直到后背和颈骨发出几声轻微爆音。
z“我很乐意那么做,小虫儿!”洛克从木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又拿起铜水罐在杯中兑入清冷淡水,直到把酒调稀。“只要你明天来扮演卢卡斯·费尔怀特。我敢说堂·萨尔瓦拉绝对看不出任何区别。钱都在这儿了吗?”
小“五千克朗换成了两万泰卢,”金说,“我花了八十,用来支付手续费和保镖费,还雇了辆出租马车把它从梅拉乔拉过来。”
说绅士盗贼们用了招很简单的掉包计,把大量财物运回佩里兰多神庙下方的藏身所。在一系列中转站,装满钱币的保险箱被放入标记成普通食物和饮水的木桶,在一辆辆货车间传递。就连倾颓残破的小神庙也需要稳定的基本物资补给。
网“很好,”洛克说,“等我脱掉可怜的费尔怀特先生这身行头,就帮你们把它倒进金库。”
在地窖尽头那几间卧室后面,的确有三个金库。其中两个是由祖灵玻璃覆盖的中空立轴,顶上装有简易木门,仓体向下延伸大约十尺,真实用途无人能知。总体来看,它就像是沉入地下的微缩谷仓,各式各样的钱币堆了厚厚一层。
大量金银钱币被倒入立轴。而库房四壁摆放着许多窄格木架,方便使用的零钱被装在小包里,或是堆成小摞,码放在架子上。这里有装铜爵币的廉价布袋,有塞满银梭伦的高档皮夹,也有不少盛着散碎铜角子的小碗。所有货币全都陈列出来方便随时取用,以满足任何骗局所需,或是帮派可能遇到的其他问题。这里甚至有不少外国货币——七髓王国的马克,塔尔·维拉的索拉里,等等等等。
锁链神父在世时,这些立轴和这个库房就从不上锁。不光是因为绅士盗贼们彼此信任(事实如此),或是因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个金壁辉煌的地窖(的确是这样)。更主要的原因是出于一项实际考量——无论是卡罗、盖多、洛克、金·坦纳,还是小虫,都无法给他们稳步增长的贵金属存货,找出任何令人信服的说辞,也就不能花销。
除了巴萨维大佬以外,他们肯定是卡莫尔城最富有的盗贼。等堂·萨尔瓦拉的第二张本票转化成冰冷的金币,放在一个木架上的羊皮纸小账册中,将开列出超过四万三千克朗的数额。他们跟目前的诈骗对象一样富有,更强过萨尔瓦拉的大多数同侪,以及城中一些最著名的商人家族和联合会。
但在外人眼中,绅士盗贼团不过是由一群不起眼的小毛贼组成的平庸帮派;有能力也够谨慎,是收入稳定的实干家,但算不上璀璨明星。他们每年可以用十克朗过得舒舒服服,但如果开销高于此数,那无疑是在邀请卡莫尔城黑白两道的掌权者,对他们进行最令人头疼的详细审查。
在过去四年内,他们干了三票大买卖,目前正在为第四桩努力。在这四年内,绝大多数钱财只是被清点好,直接倒进黑洞洞的金库。
锁链的确对绅士盗贼们进行了出类拔萃的训练,让他们有能力帮助卡莫尔城贵族阶级减轻聚敛财富造成的负担,但神父可能忘了向他们说明该如何运用上述钱财。除了对下一桩骗局进行投资外,绅士盗贼们完全不知道到底该拿它怎么办。
顺便一提,他们给巴萨维大佬的抽成是每周一克朗。
2
“万岁!”卡罗高叫着出现在门口时,洛克和金正在把餐桌往老地方挪,“桑赞兄弟回来了!”
“我在想,”金说,“有史以来真有人曾经把这两句连在一起说吗?”
“仅在城中那些单身女士的闺房出现,”盖多说着把一个小麻袋放在桌上。洛克把袋子抖开,清点着里面的东西——几个嵌有廉价宝石的小匣子,一套做工尚可的银刀叉,各色戒指一应俱全:从不值钱的凸纹铜戒到一枚镶有金线铂丝,点缀着黑曜石和小钻石的高档戒指。
“哦,很不错,”洛克说,“挺像样的。金,你能从狗屎箱里再拿点东西吗,顺便给我……二十梭伦,如何?”
“二十不多不少正合适。”
洛克招呼卡罗和盖多帮他把椅子放回餐桌旁边,金·坦纳朝储藏室走去,房间左侧的墙根底下放着个又高又窄的木箱。他把盒盖一掀,任由合叶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动,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
狗屎箱里塞满了闪闪发亮的物件,堆了足有两尺深。这里有珠宝、小饰品、日常用具和廉价装饰物,有水晶雕像、雕刻象牙框的镜子、项链和戒指、五种贵金属制成的烛台,甚至有几瓶裹在毡垫里,贴着小纸条标签的药品和炼金制剂。
绅士盗贼们显然不能把自己的真实工作告诉大佬,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溜门撬锁爬烟囱,所以狗屎箱就成了他们维持假象的重要支柱。他们每年都要到塔里沙玛或艾什米尔去一两次,在当地的典当行和市场中疯狂购物,将箱子填满。在这些城邦,绅士盗贼们可以大大方方地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他们只用在卡莫尔城偷来的东西,慢慢对它进行些许补充,通常是桑赞兄弟一时兴起偷来的玩意,或是小虫儿在进行训练时扒到的物件。
金挑了一对银酒杯,一副装在精美皮匣中的金边眼镜,又抽出一个包着毡垫的瓶子。他用左手小心抓起这些东西,随后从架子上数出二十枚小银币,接着一脚踢上狗屎箱,快步走回餐厅。小虫儿也在这儿,正卖弄地耍着小把戏,让一枚银币在右手指关节间来回翻滚。桑赞兄弟可以左右手各耍一枚,让它们进行完全同步的反向运动。小虫儿通过几个月的认真观察,终于在几周前掌握了这个把戏的入门技巧。
“咱们就说,”金·坦纳说,“这周稍微有点懒散。这个季节夜里潮成这副德行,谁也不会期望上房钻窗的人大获丰收。要是咱们赚得太多,那可有点不大对劲。大佬肯定能够理解。”
“当然,”洛克说,“这个想法很合理。”他伸手把毡垫包裹的瓶子拿过来仔细检查。手写标签表明这是一瓶甜味鸦片乳,由风干的杰里姆罂粟提炼,是贵妇们的嗜好品之一。洛克把标签和毡垫扯掉,将带黄铜塞的多面玻璃瓶装进麻布袋。其他物件也鱼贯而入。
“好了!那么还有任何卢卡斯·费尔怀特的痕迹粘在我身上吗?任何化妆和做派?”他伸开双臂,转了几圈,金·坦纳和桑赞兄弟保证说,现在他从头到脚都是洛克·拉莫瑞。
“那么好吧,既然咱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本尊了,那就去缴税吧。”洛克拿起那袋“偷来”的东西,随手扔给小虫儿。男孩惊叫一声,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