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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 (若是爱已成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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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一凝神,就可以感受到琳琅身前的点滴片段。一个小小女孩追着一个少年跑,嘴里不停喊着:“坤元哥哥,坤元哥哥。” 

灵素不禁说:“可是她的坤元哥哥其实对她很好。她在学校里被嘲笑没有父亲,是白坤元出面揍了那个同学。他一直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好儿子,那是他第一次犯规。” 

“佩华告诉你不少事。”白坤元的声音忽然响起。 

灵素吓了一跳。白坤元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白坤元似乎皱着眉,看了他们片刻,说:“开饭了,佩华叫我来叫你们。” 

饭后,白坤元亲自开车送灵素回家。 

灵素从来不知道都市夜景这么美妙。黑色大幕布上,布满星星一般的五颜六色的光点,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暖黄色。高楼林立的商业区,锦衣夜行的年轻男女,还有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让灵素眼花缭乱。 

白坤元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时见这个少女一脸新奇地望着车窗外的世界,不由问:“晚上很少出来吗?” 

灵素羞赧道:“学习忙。” 

沈家女子都是都市里的隐士,和亡灵打交道的她们接触的多是夜里最黑暗的部分。 

开到灵素家那片小区,白坤元把车停在街边。 

这一带到了晚上总是静得异样,偶尔有声音,不是哭声就是打骂声。一盏街灯忽明忽灭,地上的碎玻璃渣滓也跟着它一闪一衫。醉酒的汉子从一处歪歪扭扭走出来,脚下一软,摔倒在路灯边,就地打起鼾来。 

白坤元拧着眉头,“你住这里?” 

灵素挑眉一笑,说:“我出生在这里。” 

白坤元解开安全带,说:“我还是送你进去的好。” 

灵素轻笑一声,提醒他:“车停这里,小心打一转回来就只剩一个架子。” 

白坤元怔了怔。 

怎么不像?这语气,这神情。 

他强自回神,还是打开了车门,说:“我送你进去。” 

他们肩并肩走在小巷子里。今晚没有月亮,黑暗处只得小心摸索。一不留神踩着一滩污水,白坤元的裤子湿了一角。 

夜风吹过,带来一股垃圾腐烂的酸臭。 

灵素悠然自若地走着,说:“这里也快拆了,据说有开发商要买来做房地产,修建别墅小区。这边北面是山,东面有河,若不是这些年来当作本市的垃圾倾倒所,倒是块好地方。” 

白坤元问:“拆了后你住哪里?” 

“那时候我已经上大学了,自然住学校。妹妹如果手术成功,也可以返回学校。” 

“放假呢?” 

“打工。” 

“看样子天无绝人之路。” 

灵素笑,“只要肯挣扎,终究会爬出来。” 

底层的人往上爬,上层的人自甘堕落,风水轮了一转又一转。 

灵素悄悄用余光望去,白坤元硬朗的侧面给朦胧的光线柔化,英俊得令人心碎。 

她忽然惊讶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绮丽的词,一紧张,背上冒汗。 

可惜路不长,他们很快就到达沈家楼下。 

白坤元环视四周,轻声说:“终于明白什么是陋室出明娟。” 

等回了家,灵素才明白他这是在赞美她,脸红发烫。她这几天失态的次数多过十七年来的累积。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目光幽幽,欲言又止。 

母女俩第一次相对无言。 

许明正问灵素:“你最近有什么事吗?总见你心神不宁,匆匆忙忙的,上课都走神。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灵素自然知道自己的失常。 

“你没有这么心不在焉过。还有,常常莫名其妙地笑或者情绪低落。灵素,是不是你妹妹的病起了变化,你有困难一定要说出来。” 

小许真是好人。灵素感激地拍拍他的肩。 

“可是,”许明正语气一转,说,“我却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像是一尊精美雕像给赋予了生命,拥有了情绪,会喜会嗔,深沉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沈灵素重新拾回了她失落的少女情怀。她此刻的表现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女孩。 

灵素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脑袋沉思,窗外日光勾勒她优美的侧面。 

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开始发批改过的试卷。 

卷子拿到手里,灵素看了一眼分数,大脑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头晕目眩。 

居然比上次测验少了足足三十多分。这是数字太可怕了! 

许明正探头过来要看她的卷子。那一刻灵素的情绪忽然失控,哗地把卷子一拢,厉声喝道:“看什么看?” 

小许还从来没有被她这么对待过,吓了一跳,连声道歉。 

灵素一张俏脸阴晴不定好久,然后长长叹一口气,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掼,“这样下去我压根就不用进考场了。” 

“这不是高考,下次还有机会。”小许安慰她。 

“不知道怎么的,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现在统统在大脑里蒸发了。” 

“你太紧张了。” 

“也许你是对的,灵净说她打算挨到我考试结束再说手术。她怕手术有个意外,对我考试有影响。”灵素沮丧趴在桌子上。 

“手术风险有那么大?” 

“我和你说实话,她随时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但是还是不得不做手术?” 

“总得拼一下不是?”灵素凄凉道,“我们这一辈沈家女子,不能再像祖辈们那样逆来顺受。既然生有一颗健全的大脑和一双有力的手,就该自己去开阔自己想要的道路。” 

老师拿黑板擦敲敲讲台,意示他们安静。老师说:“这次模拟测验,由我们班的刘绯云同学取得第一名。” 

那个坐在另素斜前方的卷发少女得意洋洋地回过头来,冲着灵素挑了挑眉毛。 

终于,终于,可以把这个穷酸的丫头踩在脚下。 

灵素反而低头笑。 

了解她的许明正急忙问:“怎么了?” 

灵素说:“她身后站着一个人。” 

“谁?” 

“文革时在操场那棵老橡树上吊自尽的一个老师。” 

许明正一脸尴尬。更令他惊讶的是,平日里最懂得隐忍的灵素,此刻嘴角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充满讥讽和揶揄,偶尔一抬眼瞟向刘绯云,射出的都是铮铮精光。 

这是一个陌生的沈灵素。 

下了课,刘绯云直直走过来,颐指气使道:“沈灵素,你把上午历史测验的答案抄在后面的黑板上给同学对答案。” 

许明正抢答:“不是直接复印了每人发一份的?” 

刘绯云见他维护灵素,更恼怒,顶道:“班费不够了,你出?” 

许明正还要发话,灵素把手在他面前一拦,站了起来,接过答案往教室后面走去。 

灵素花了整个自习课的时间才把答案抄完。放学时,刘绯云提着一桶水,踩在凳子在最后一排擦窗户,她装模作样擦了几下,忽然手一松,水泼洒了出来,把灵素抄满黑板的字冲去一片。 

教室里的几个同学瞠目结舌,刘绯云把手一甩,对正在收拾书包的灵素说:“麻烦你把板书补上了。” 

灵素抬起头来,两个女生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似乎擦出火花。灵素又是诡异地一笑,姗姗从她身边走过。 

次日来学校,许明正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许多同学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神秘兮兮。 

他抓住一个同学问:“出了什么事?” 

同学神情怪异,说:“听说是学校女生宿舍里闹鬼。” 

许明正眼皮一跳。 

“我们班刘绯云啊,她不是住校的吗?听她们寝室的说,昨天晚上快熄灯前她收拾床铺,发现床上有很多树叶。大家都还觉得奇怪。没想等熄灯后她上床拉下蚊帐,扭头看床尾……赫然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许明正饶是男生,也听得发了一背凉汗。 

“她当时就扯着嗓门惊声尖叫,吓坏一栋楼的女生,大家都不敢睡觉,熙熙攘攘了一个晚上。” 

“不是她睡着做噩梦吧?” 

“谁知道呢?据说那个女人还抬头对她笑,脖子上一道紫红色的印子。大家推论她是吊死鬼。” 

旁边有女同学呵斥道:“别说了,吓死我们你们男生就消停了!” 

男生反而更加起劲,比手划脚道:“那个女鬼眼睛血红,舌头长长伸出来,指甲又尖又长,笑容狰狞……” 

噗嗤一声笑。灵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教室门口,一脸兴味听着他们议论。 

许明正悄悄问她:“你清楚吗?” 

“谁?刘绯云?”灵素不急不徐地往座位上走去。 

“她爸爸已经给她请了三天假。据说她都吓得有点神智不清了,一直喃喃着还东西。” 

灵素回头瞄了一眼,说:“谁叫她贪小便宜,在橡树下拣到一枚指环,要自己收藏起来。那是赵老师早逝的爱人的遗物。” 

“赵老师又是谁?” 

灵素惊讶道:“你忘了,我昨天才和你说的。文革、批斗、老橡树……” 

她伸出细长洁白的食指在许明正眼前晃了晃。 

小许抹汗,“难道不能原谅刘绯云吗?以前你从来不在乎她们怎么对你的。” 

灵素定住,寒星般的眸子把视线定在许明正脸上。 

“我很高兴你相信我有第六感,但我不知道你还认为我会驱使鬼魂。” 

许明正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灵素不再理他,翻开课本背起单词来。 

可是到了下午去医院探望妹妹的时候,又后悔了。在这世上还会有谁能像小许这样无条件信任她支持她?不能因为一点小脾气而损失一个朋友。 

妹妹打破她的沉思,“陪我就这么无聊,让你一直发呆?” 

灵素挠挠头,“你老是不肯做手术,我太苦恼了。” 

“等等?”灵净火眼金睛,“你刚才那是什么?” 

“你不肯做手术?” 

“不不!你挠了头!” 

灵素失笑,“我们都由猴子进化而来,做个这个动作无伤大雅。” 

灵净笑,“以前的你连坐下都要把裙子褶皱拉平,然后把手放膝盖上。” 

“你喜欢那清教徒的模样?”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灵净字字重音。 

灵素离开妹妹的病房,并没有直接离开医院。她才走了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在悲恸万分地哭泣,不停喊:不要离开妈妈。不要离开妈妈。 

她的脚不受自己控制,直直走到三楼儿童病房。 

一对年轻夫妻正依偎着站在一间重症监护室外,年轻的太太哭得非常凄惨。玻璃窗里,数名医生和护士正围在一起,抢救床上一个小小的婴儿。 

真是可怜,才那么点大,估计还不到一岁,却全身插满管子,呼吸靠仪器维持。那个小人毫无生气地像个玩具娃娃。 

走廊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孩子,三、四岁大,穿着睡衣,抱着小布熊。 

灵素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孩子静静看她,一双漆黑大眼睛里似乎有憧憧鬼影。 

灵素亲切地问:“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冷冷注视她片刻,说:“我叫茵茵。” 

“你家大人呢?” 

孩子手一伸,指向那对正忧伤哭泣的夫妇。 

“他们怎么在哭?” 

“因为小弟弟要死了。” 

“啊。”灵素叹息,“那你不难过吗?” 

茵茵语气怨愤:“我才不难过。爸爸和妈妈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了!为什么他要出生呢?” 

灵素温柔微笑,“茵茵,这是不对的。不论你怎么样了,你在你爸爸妈妈心中是唯一的宝宝,永远都不会有人来取代你的。你是姐姐,怎么可以欺负弟弟?” 

孩子倔强地抿着嘴巴,“可是,爸爸妈妈忘了我了。” 

“没有父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 

“那为什么他们自从有了小弟弟后,再也不看我一眼,不和我说话?” 

灵素带着伤感说:“那是因为茵茵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看不到你了。” 

“可是我就在这里啊!”孩子泪水盈眶。 

灵素摸摸她的头,“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可以看到的,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我们看不到。但是并不因为我们看不到,那些东西就不存在。比如说囡囡,虽然爸爸和妈妈看不到你,但是他们绝对一直相信你就在他们身边。” 

“我不信!”她呜咽。 

“乖。”灵素哄道,“来,听听,你妈妈在说什么。” 

少妇正止住哭泣,说:“一直以为他是茵茵又投胎来我们家,没想还是留不住。” 

丈夫也满腔悲伤,“茵茵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小弟弟的。” 

孩子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 

灵素伸出手,柔声说:“来,茵茵,把小布熊给姐姐。” 

孩子依依不舍地交出小熊。 

灵素接过来,双手用力,小布熊像豆腐一样在她手中化做齑粉,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病房里的抢救似乎也告一段落,医生走出来说:“难关已经度过,孩子以后的情况比较乐观。” 

那对父母欢喜地拥抱在一起,连声感谢医生,又感谢神灵。 

灵素回头看长椅,哪里还有小孩子的身影?她已经完成使命,安心离去。 

生者思故,逝者念生,最是让人恻然。 

虽然不见了孩子,却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出,对着灵素笑。 

灵素怔了怔,对那人点头,“白先生。” 

白崇光已经剃了胡子,剪了头发,穿着整洁的衣服,还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再加上可掬的笑容,同上次简直有云泥之别。 

他性子豪爽,自来熟,开口就大胆赞美:“几日不见,你又漂亮了许多。” 

灵素好气又好笑,知道他不过是在逗她玩,便也大方地回道:“白大哥也愈加英俊潇洒了啊。” 

白崇光大笑两声也把这句恭维收下了。 

灵素问:“白大哥怎么会来医院?” 

“我有朋友在这里工作,回国了来看他。你呢?” 

“我妹妹在这里住院。” 

“啊我记起来了。佩华说过的。你很辛苦吧。” 

灵素头一偏,“还好。” 

白崇光问:“吃了饭了吗?回学校还是回家?” 

灵素知道他这是要送她一程,脑子一转,说:“一会儿要去趟图书馆还书。” 

“我送你吧。”白崇光手一伸,“为漂亮的小姐服务。” 

灵素啼笑皆非。 

白崇光居然熟悉那家图书馆。他告诉灵素:“当时白家也捐了钱,剪彩仪式我有出席。” 

灵素顺着问:“琳琅呢?” 

“啊,她是派对上的女伴。我记得那天她穿一件银色小礼服,娇艳如露珠。” 

“她常来这里吗?” 

白崇光笑,“她?她不是能静下来看书的人。不过那时候她要做毕业论文,来这里查资料。后来你也知道,她没等到毕业就去世了。” 

灵素问:“她走的时候,是否安详。” 

白崇光沉默片刻,说:“我并没有见到。我们都不知道她心脏有病,更不知道她入院后竟没再能出来。那时我人在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入殓。” 

“所以你日夜思念她?” 

白崇光冲灵素黯然一笑,“不论有没有送她走,我都会思念她。” 

有些感情就是这么缠绵悱恻。 

灵素引着白崇光上了图书馆二楼,“妹妹要的书在里面,你等我片刻。” 

她走到最里面。角落的阴影里,那个长发的年轻女子正静坐着,像是专门在等她。 

“我带了一个人来。”灵素说。 

琳琅抬头,“我感觉到了。” 

“他是你小叔叔。我想让你见见他,或许对你有帮助。” 

白崇光已经自己跟找了过来,一边大声说:“灵素,这边都是大学专业书籍,你妹妹是天才神童吗?” 

灵素仓促应答道:“她一直在自修。” 

旁边的琳琅也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大步。 

白崇光还在左顾右盼,“她修的是什么专……” 

话音未落,旁边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阵强风猛地灌了进来,一下将人吹得几乎张不开眼。灵素立刻拉着白崇光伏下身子。 

琳琅双手抱住头,弯下腰。灵素看到她的脸痛苦扭曲着,张着嘴无声呐喊。那呜呜的风声又像是她的哭声,悲怆凄惨。 

灵素抵挡不住这股强劲的力量,连着倒退好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白崇光在风中大声喊。 

灵素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子,顶着风走到琳琅身后,心里默念:“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片刻过后,风渐渐减弱,然后停了下来。 

灵素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白崇光一身狼狈,摸不着头脑:“刚才是龙卷风过境吗?” 

灵素一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这时,被惊动的图书管理员奔了上来。楼上一片狼籍,书本撒落一地,树枝和落叶到处都是。管理员脸色立刻白了,大声问:“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白崇光把手一摊:“别问我们,这显然不可能是人为的。” 

管理员着急地抓头发,“我叫人来收拾。你们快走吧。” 

琳琅此刻正跪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头发逶迤在地,正是活脱脱的女鬼形象。 

灵素在心里叫她:“琳琅,你还好吗?” 

琳琅没理她。灵素焦急,暗中又叫了她几声,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白崇光看到灵素脸色很古怪,忙问:“你没事吧?哪里伤着了?” 

灵素摇头。 

管理员已经不耐烦了,催促他们离开。 

白崇光拉了拉灵素:“我们走吧,改天再来好了。” 

灵素无奈,只有跟着他走。她走下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琳琅依旧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来往这边望。目光忧伤地看着白崇光的背影。 

然后她看到了灵素,摇了摇头。 

不是他。 

走出图书馆,白崇光抓着抓头发,对灵素说:“刚才奇怪得很,我好像听到有女人在叫。” 

灵素哦了一声,慢慢说:“是我吧。”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白崇光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吧?来,我送你回家。” 

灵素感谢地笑了笑。 

之后连着一个星期,灵素都没再见着白家人。她的生活渐渐恢复以往的规律,天天自习到深夜。周末小测验成绩出来,虽然没有夺魁,但也名列三甲。 

老师们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一致看好沈灵素,期望她能拿到省文科状元为学争光。前阵子她突然失常,把他们吓得不轻。 

刘绯云重新回到学校,气焰全都收敛了起来,老老实实读书。偶尔目光和灵素对上,带着几分畏惧几分憎恶,还有几分后悔。灵素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周末,灵素探望过妹妹,走出医院大门。路边有人忽然按响车喇叭,嘟嘟两声。 

灵素一看,白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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