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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塑料袋找全了么？”沈遇问道。
“应该差不多了，我带人把江临市所有的垃圾桶都几乎翻了一遍，包括垃圾站都去了，找了十余个，许天晟那小子说差不多找齐了，对了，还找到一个头颅。”林谦有些泄劲，闷声回答道。
“头颅？”沈遇立刻警醒起来，“在哪里？”
“化验室，是不是可以查到什么线索？”
“应该可以确认死者身份，因为人的头颅和肌肉不一样，高温也无法破坏的成分很多，对于凶手来说，头颅应该是最难处理的部分。他一定会留下来很多的破绽。”
…………
☆、第31章 爱的便利贴
中午，林谦推开化验室的门的时候，沈遇正坐在桌子前吃盒饭，三个菜一份米饭，某人吃的面无表情。
“怎么样，很久没有吃局里的盒饭了吧，什么感觉？”林谦凑了过去，从沈遇的饭盒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到自己碗里。
沈遇面无表情的继续扒饭，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得快一点，快速的解决完餐饭，他将一次性饭盒收了起来：“那个主治医生的尸检做完了么？死因是什么？”
“哦，那个啊，我交给许天晟那小子了，估计应该完了，一会儿就问一下，对了，那个头，化验出什么了么？”林谦塞了一嘴巴的饭，说的含糊不清。
沈遇皱着眉看他，顿了顿，走到检验台上，一把上面的白布揭下来，上面赫然是那个被高温水煮的人头，林谦毫无防备的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炸毛了：“靠，大哥我，还吃饭呢，你怎么这样啊，还能不能愉快的搭档了？”
沈遇不理他，径自弯下腰解释：“整个头颅上的皮全都被剥了下来，皮下组织，和表层的蛋白质，细胞全都没有用，我只能从内里开始化验，估计要等三四天，你别总是绕着这里打圈儿，就不能去查查失踪人口？”
林谦摸了摸鼻子，放下手中的饭盒：“这是第二起案子了，五条人命，阿遇，你有压力么？”
沈遇拿着镊子的手顿了顿，直起身，神色莫名的看他，却是没有说话，有没有压力？怎么会没有，他从业以来接过的棘手的案子不算少，但是毫无头绪却是第一次，可是有压力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查不出来，于事无补而已。
隔了一会儿，他只是说：“尽人事，我只能做我能做到的，并且，无愧于心。”
林谦垂了眼不说话了，沈遇不再理他，小心的切了切片，准备化验，林谦在屋里站了好大会儿，才离开了。
呵……无愧于心。
林谦慢慢的带上身后的门，快步走到垃圾桶前将手中没有吃完的饭菜扔了进去，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林正站在二楼的科长室门口抽烟，他很快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
他在叫我，这是林谦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但是他的脚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便停在了原地，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那是他的父亲，但是在那一刻，他一点都不想靠近。
停了大概两三秒的时间，或许更长，他动了动，装作没有看见，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无愧于心？去他妈的无愧于心。
最近沈遇很忙，这是以筝唯一的感觉，他总是很晚才回来。在以筝睡着的时候，他回来了，在以筝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在他回来之前将熬好的粥，或者是煮好的面条放进保温桶里面，贴上一张便利贴放在客厅的小几上。
然后等她第二天起床后，沈遇留下的也是一个空掉的碗儿，和另一张便利贴，依旧像往常那般体贴，感觉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都乖乖吃掉了，谢谢亲爱的。我去工作了，晚上早点睡，不许等我。”一条很简单的便利贴，沈遇还在一边画了一个皱着鼻子的小脸儿，以筝笑了起来，将便利贴收好，从他们结婚之后，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便利贴就成了彼此的通信员，只不过过去的心境和现如今真的是不一样了。
沈遇，沈遇，这个人的名字如今也是要镌刻进她的血脉里了么？
宋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以筝正趴在地上擦地板，她将屋子里的地毯都翻了起来，一条缝隙都不放过的细细擦拭，她几乎没有做过这种活，其实以前家里也请过阿姨，那时候家里所有的家务她都不用插手，但是后来，还是她自己觉得没有必要，硬是给辞退了。
其实嘛，本来就是，两个人住的房子再怎么乱都不会太夸张，大是大了点，但是收拾起来并不麻烦。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以筝吓了一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卧室里找到了手机，然后用脖子夹着手机继续擦地板。
宋茵声音有些蔫蔫的，带着点鼻音：“你干嘛呢，什么动静？”
以筝呼哧呼哧的喘气：“擦地板，好久没有清理了，有点脏，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宋茵很响的“切”了一声，有些不满意：“你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给你打啊。”
以筝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抹布，索性坐在了地上：“最近怎么样啊，那谁对你好么？”
话音刚落，对面话筒里就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声音微沉，却很带感。
宋茵迟疑了一下，似是回了句什么，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以筝噼里啪啦的一通，扯得具体是什么以筝一句都没能听懂，但是，她听见了最后一句：“我们要去领个证，因为宝宝要有个爹。”
“等等……”她很迅速的抓住了宋茵的话尾，眉头轻挑，笑得十分的奸诈，“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快？”
“快么？”对方却是有些不知所谓。
“难道不快么？”以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才回来多久？居然……居然有了？”
“啧……”宋茵不乐意了，“这是我们有效率，怎么样？没想到我能赶你前面吧？”
这是能炫耀的事情吗？以筝强忍住要摔手机的冲动，耐着性子：“什么时候办？”
“办什么啊？”
“婚礼！”以筝要炸毛，宋茵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不办了，就请几个熟识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就行了，他不喜欢人多，而且，不方便。”
果然，跟他们结婚的时候一样，没有婚礼，就连婚宴都是只有双方父母参加的，搞得直到现在过去的很多朋友都以为她还是单身。
可是上次见面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不是说刚回来么？现在就要说结婚了？以筝隐隐的有些不安，但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那个人能让宋茵等上整整13年，一定很优秀吧。
也是呢，要耗尽人生里的十三年去等一个可能不会回来的人，这就像是一场豪赌，可喜的是，宋茵赌赢了。
“你这是要闪婚么？感觉起来真是不像你啊。”良久，以筝才慢慢的接了话说。
宋茵却是轻声笑了起来，透过听筒传过来的时候，有些模糊不清：“恩，年纪大了，最后玩一次，赌个大点的，赌注，用一辈子。”
“恭喜。”
“谢啦。”宋茵慢慢的将手机挂断，一直坐在身后的那人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很清凉的气息，他的吻缓缓的落在她的发旋处，伴随着那句“对不起。”
☆、第32章 死亡录像带
三天以后，那个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分尸案的被害者身份被查了出来，却是一具不满二十岁的女性，更让人震惊的是，死者居然是另一名被害者，也就是那个流浪汉的女儿。
“被害人俞静，市北郊纺织厂的女工，听她的舍友说她是大概一周之前失踪的，因为平时她的风评不好，经常晚上不回宿舍，所有舍友也都没当回事儿，没有人想到她被人杀了。”林谦揉了揉鼻子，将调查的东西讲述一遍。
“没有找到她的手机，估计是被销毁了，另外她的父亲，俞峰，也就是那个流浪汉在妻子和女儿离开他之后，沉迷于赌博，最终沦为流浪汉，但是听俞静的舍友说，俞静曾私下里瞒着自己的母亲给俞峰送过钱和吃的，但是不久前，她的母亲因病去世了。”
“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对俞峰下手的时候被俞静撞了个正着，然后凶手就连带着把她也给杀了？”小丁摸着下巴，一脸的正经，却被大刘横空劈过一掌，怒骂道：“猪脑子，死亡顺序都不对，俞静明明就是死在俞峰之前的，要不然，俞峰怎么能去垃圾桶里捡到碎尸呢？”
“那……会不会是仇杀？”许天晟突然冒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凶手会杀掉一家，如果不是俞静撞见他杀人而被灭口，那就只能是凶手本来就想杀两个，所以，应该是仇杀。”
沈遇微微垂了眸子，没说话，林谦觉得许天晟说的很有道理，下意识开口问沈遇：“阿遇，你怎么觉得？”
“应该是仇杀吧，你去查一下俞峰早年结过哪些仇，兴许会有什么线索。”他回道，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错了，错了，方向错了。
是的，错了，那个人那么聪明，能犯下这样的案子，能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怎么不会想到这一点，再怎么查下去都不会有什么答案的，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事实亦是如此，林谦查了和俞峰有过纠纷的人，但是，毕竟时过境迁，那么多年了，什么都查不到。
又是一个死结，打不开的死结，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一样，在有限的范围之内，任人摆弄。
而这种感觉，将人逼的几近窒息。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妈还是人吗？”林谦坐在位置上，气的牙根发痒，这个案子，上个案子全部都只能当成悬案，他就只能干看着，只能等着再有一天接到报案，但是这种日子能过多少天呢？
沈遇坐在一边，很安静，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却只是看了林谦一眼，后者立刻会意，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验尸房走，沈遇走的很快，林谦有些好奇，但此时也只能闭上嘴巴，跟在后面。
刚刚进了验尸房，沈遇戴上医用塑胶手套，将俞峰的尸身从冷藏柜里推了出来，摸了摸他胸口上的注射针孔，这时候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偏向度的，沈遇看了一眼林谦，找了一把解剖刀轻轻划开了注射针孔附近的皮肤：“我会做一个皮肤的纵向切片，因为我怀疑凶手是一个左撇子。”
“左撇子？”
“对，可能对于现在的案子，这个线索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以后或许是个大用处。”
“你觉得这案子能破么？”林谦难得的有些信心不足了，半开玩笑的说。
沈遇将尸体重新盖了起来，推了进去，脱掉手上的手套，才回道：“不知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林谦愣了一下，他真的以为沈遇会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的，但是他只是说，不知道。
“为什么？”他问。
沈遇却是笑了起来：“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呵，你还老样子，一点都没变。”林谦凑过来揽他的肩膀，却被沈遇一把拨了下去，神色清冷：“或许吧。”
…………
案子查到这里，他们所有人都进了一个死局，指纹没有，痕迹没有，能联系起来的所有都没有。连唯一的证人都死了，林谦一众人开始陷入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重大谜案里。
沈遇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程然这时候已经忙完了医院的那起医疗事故的案子，坐在位置上和钟凯聊天，见沈遇回来，忙不迭站了起来：“老大，回来了。”
沈遇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气氛有点僵硬，应该是案子不怎么顺利，所以老大的情绪不怎么好，程然心想。
沈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微微仰着头靠在旋转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很乱，这种感觉……很乱，似乎好像有线索，但是又好像什么线索都没有，他的额角又在隐隐作痛了，其实说起来，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焦虑，不安，进入死角的窒息感，就像有一个东西想要将他扼死一样。
他喘了两口气，揉了两把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缓过来，他不能这样回家，情绪太糟糕，以筝会担心。
“老大他怎么了？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不是挺正常的么？我怎么觉得他情绪不太好？”赵琦嘟了嘟嘴巴，戳了戳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程然，程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还用说。”
“那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倒是说啊，你不是跟着他很长时间了么？”
程然皱眉，他是跟着他很长时间了，但是很多时候，沈遇的私事什么的他却是不过问的。
就像五年前那样，沈遇说要离开局里，他二话不说跟着就出来了，这么多年了，说起来早就习惯了。
“老大心里有分寸，别插手那么多。”程然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继续看下一个。
赵琦咬了咬嘴唇：“可是，如果是心结的话，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想啊，老大他……呀，你干嘛！”赵琦捂住被程然敲中的头，狠狠的瞪着他。
程然叹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事儿是你管的么？人有老婆有媳妇儿，再说了，关你什么事儿啊，有这功夫，你去把那个化验了，去！”
他手指一扬，指了化验桌上的器皿，赵琦嘟了嘟嘴巴，不情愿的应了声，走了过去。
沈遇只是小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工作了，他拉开抽屉找上次的案子留下来的尸检报告，手却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个录像带。
分尸案最开始的时候，吴老太太住的小区录像带。
录像带？
沈遇想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林谦：“原来的那个录像带你看过么？”
林谦似乎愣了一下：“什么？录像带？什么录像带？”
“你没见过？就是吴老太太死亡小区的录像带。”
“哦，那个啊，我查过了，没什么用啊，我就放在……”一顿乱翻的声音，找了一会儿，林谦“啧”了一声，“诶？不见了。”
☆、第33章 警告与威胁
“不是你等一下，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又是一阵自言自语。
沈遇深吸了口气：“当然不见了，因为在我这儿。上次那证物的时候，你带过来的。”
“嗯？”林谦，“可能吧，怎么了，你查到什么了？”
“没有，就是问一下你看过没有。”
“哦，看过了，挺长的，当时几个人凑在一块看，瞪得眼睛都疼了，什么都没发现。”
“恩，知道了，我挂了。”
没有可疑的？沈遇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了看已经转到电脑上的录像带，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那个人曾经教过他那么一句话：所谓的可疑，并不一定是鬼鬼祟祟，当你的目光全部投向鬼祟的人的时候，往往你注意不到的那个人才是凶手。
一个人越坦荡，就越可疑。
沈遇花了三个小时去看一卷录像带，一遍一遍的，反反复复的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当他第四遍重复的时候，眼睛却不经意扫到了一辆车，那是一辆红色的跑车。
很眼熟……但是录像却是一闪而过，他倒了回去，点了暂停。是一辆红色跑车……在哪里见过呢？他却是想不起来。
正想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思绪在一瞬间被打断，沈遇皱着眉接电话：“喂？”语气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出他的情绪，顿了一声才应道：“哦，是我。”
以筝？沈遇下意识看来电显示，语气放缓和了些：“不是你的电话啊，怎么了？”
“恩，我和阿茵出来逛超市，手机没电了，用她……男朋友的打的，我在买菜，你有什么想吃的么？我买给你，对了，你今天回家吧？”以筝说话的时候，正在蔬菜区看胡萝卜。
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宋茵在后面吃吃的笑，陆绍冰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手里却极为不和谐的拖着一辆购物车，里面还塞得满满当当。
沈遇回答道：“恩，等下就回去了，你看着买些就行，别玩太晚，早点回家，或者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接我，我打车就好，那什么，你忙吧，不打扰你了。”以筝笑着挂了电话，宋茵从后面扑上来：“哟哟哟，看着娇羞的小脸儿，啧啧。”
以筝被扑的心脏都要停了，正要批宋茵，就见她被大步走过来的陆绍冰险些拎了起来，男人的声音差点都要喷出火来：“你就不能老实点，胎儿不稳定不稳定，你要我说多少遍？”
以筝背过身子笑的直抖肩，宋茵被拎着还愤愤的控诉她：“你还笑，等以后你怀了，看我男神怎么对你。”
说着她还哼哼的出气，却觉得背后突然开始发凉，某人脸色黑了大半：“嗯哼？男神？”
以筝默默地递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笑的直打跌。宋茵期期艾艾的转身抱住某个即将发飙的人：“呵呵，男神只是代称，代称……”
秦以筝，你丫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个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婴幼儿专区，以筝兴冲冲的跑去看婴儿装，她拿起一件比了一下，笑了：“诶？阿茵，这个好看么？”
宋茵还记着刚刚的事儿，正气的哼哼的，看见以筝拿了件婴儿装，不由得撇嘴道：“不好看。”
“那……这件呢？”一个粉色的。
宋茵摇头。
“这个？”
继续摇头。
“那……就这个？”说着，她还拿了两件比对了一下颜色，看的很仔细。宋茵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麻利儿干嘛啊，没看人准爸爸还在一边杵着呢吗？”
以筝看了看站在后面的陆绍冰，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站在离她们稍远的位置。
“是是是，我赔罪还不行么？这些就当我给我未来的干儿子买的，我付账，行了吧。”说着，拿出了沈遇很久之前给她的一张银~行卡，亮了亮。
“嘿嘿……这还差不多，都拿着都拿着。”宋茵笑嘻嘻的去拿衣服，走到柜台付账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不对，为什么是儿子？我可是一门心思想要女儿的。”
“为什么？”
“喏，你看，”宋茵指了指依旧跟在后面的陆绍冰，“就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