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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梦想留给心-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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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唐震天会瞄到于敏容俏瘦清丽的倩影远远地飘过,基于心仍不能平静的理由,他采取回避的策略。
  齐放了解个中原由,也就暂时避开杰生与于敏容往来频繁的社交圈。
  曼哈顿这个都会,说大是大,说小也是可怜得很,全视个人的社交范围而论。
  偏偏齐放与于敏容互为同事,唐震天要躲开这个表姐的邀约,还真不容易,他与齐放将借口一个编过一个,从牙疼、伤风感冒、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与酩酊大醉等大厄、小耗统统都搬出来挡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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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好巧不巧地,竟失算地在中央公园的长椅边给她撞上了!
  “Dave!Dave!”
  唐震天还不习惯这个洋名,给唤过两次后,迷惑的眼眸才松开了纽约观光地图,往前一探究竟。
  入眼的是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运动背心,胸前那几个褪了色的“I love NY”红色字母已被漂成粉红色了。
  唐震天看到于敏容一身汗流浃背的慢跑装束后,眨了两下眼,没吭一句话。
  “牙疼好些了没?”她关心的问。
  唐震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虚地略摇了几下头,想招供他牙其实不疼。
  他那委屈的表情看在于敏容眼里,却以为他疼得不得了。“这样忍着怎行?亏你还有观光的兴致!”说着就牵起他的手,要拉他起身。
  他的吨位比她重得多,她试了起码三回,才扳着他的手臂,歇口气说:“你站起来啊!屁股干嘛紧黏着椅子?”
  “哦!”他本能地想安抚她的怒气,没多想就拔腿起立。
  怎料于敏容同时再试了一次,所施的力道比前几回都重得多,再加上少了他的体重,让她顿时失去平衡,瘦竹般的身影就往后仰飞了出去,连带地把一时不察的他给拖下了长椅,眼看他魁梧的身躯就要如崩坍的土堆往她身上重压去!
  好险他两掌抵住地面,及时撑住了上半身,这才没将她压扁。
  两人的上半身安然无事地分得开开的,但下肢交缠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解,再加上两人都穿着短裤,肉与肉贴切得令双方当事人尴尬。
  于敏容蹙眉轻咳了一下。
  唐震天这才反应过来,往旁翻过身去,然后扶着她站起来。
  她拍拍后臀,脸上的表情透露出身体的不适。
  顾不及自己的狼狈,唐震天忧心地问:“你还好吧?肘上似乎有血渍!”
  于敏容检视了自己的肘,拨了几下后说:“一点擦痕而已,不碍事。”
  “那就好。”他想带她回齐放的公寓给她上药,但又觉得不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拎起椅上的包包,跟她说,“再见。”
  她见状,两手不禁往腰上抆去,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背影询问,“是不是我上次话太多,把你吓到了?”
  唐震天困惑地回身,不懂她的意思。
  “你上次已答应过,我们再碰面时,不会把地铁当作防空洞钻,躲我这个轰炸机的。”
  “我有吗?”唐震天当真不记得了。
  “没一字不差,但意思到了。你还说过会客气地请我喝一杯咖啡的!”她再一次提醒他。
  唐震天这才露出有那么一回事的表情,他摸了全身的口袋后,懊恼地说:“真是抱歉,我忘了将皮夹带出门,身上也没有齐放家里的钥匙。”
  意思就是他这回请不起她。
  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差劲的演技,然后说:“我也忘了带皮夹,但裤袋里刚好塞了几张纸钞,够买十来杯咖啡及一包止痛药。”
  话毕,她往前大跨一步,将他的手臂搀住,直接将他往公园出口拖去。
  她首先带他去药房,看着他乖乖认错地掏钱付帐,亲手喂了他两粒止痛药后,脸上才展露出舒坦的笑容:接着领他回她与杰生的寓所,他坐在以横切的树干做成的“轮椅”上发呆,她则跳进自己的卧室,换上一套宽松干爽的亚麻衫与长裤。
  前后不过五分钟,做表姐的人又拉着表弟往纽约的街头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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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他,“我当导游,你想去哪里?”
  他耸肩,“不知道,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你说的?届时可别后悔。”
  结果,他岂止后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这辈子没给她给撞上,因为她带他去逛当代艺廊,不只一家,而是一整条像仓库的街,前前后后有十家以上,展出的作品风格大多是抽象、前卫又大胆得让他无法领教,再加上他不懂,也不愿装懂,所以,这趟知性之旅难熬得要命!
  最后,她带他去一家专门展示摄影作品的艺廊,还没进到门里,他就嗅出了杰生的味道,因为于敏容兴奋的语调已提高了八个音节,而他的兴致则正好往下跌了八阶。
  最后,他只好装聋作哑,从背包里掏出全新的太阳眼镜往鼻梁上放,对杰生的作品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这样无言的抗议了十五分钟,她才注意到他对墙上挂的作品兴趣缺缺,便不好意思的问:“想不想喝咖啡?”
  他深吸一口气后,讽刺的说:“想喝浓的,可以压惊一下。”
  她带他去一家咖啡厅,两人坐在椅上等咖啡,她还是念念不忘刚才的事,“不喜欢为什么不早说?我不会勉强你的。”美丽的脸上有着歉疚。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老实跟她承认,只要有她相随,他甘心受她虐待吧!
  他不忍见她自责的模样,说了让她宽心的话。“我知道你全是一番好意。只是你以后若不当模特儿的话,千万别找导游的饭碗捧。”
  “我就这么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你太漂亮,旅客都会被你迷得团团转,没胆抱怨一声。”
  于敏容听了不说话,几秒后,本来气嘟嘟的脸蛋竟然红透到耳根。
  唐震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油条,很快地低头啜饮咖啡,不再发表谬论。
  她见离去的时间也到了,跟服务生讨账单:可账单来后,却被唐震天给接了过去。
  “我请你。”她说。
  唐震天摇了头,“说过要请你的大话,这回不履行,以后铁定没完没了。”
  于敏容听了,蹙眉问:“你就这么不屑跟我这个做表姐的人多聚一次?”
  唐震天很无奈,急着解释,“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而且我也从没把你当表姐看。”
  她闻言后笑容没了,一道柳眉却慢慢地往上挑了去,再次提醒他。“我是你表姐,这层关系不能改。”
  唐震天一听到她用“表姐”来挡他,心里就不耐烦起来,他挑衅地说:“对我来说,差别无几。”
  “可是……”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
  “我对你有好感。”他终于对她吐了实。
  她愣在桌子另一头,好久都不说话,低垂的眼睫毛上有着一些晶莹的泪光。她没抬眼看他,只说:“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回大街。”
  “不用,这里我熟得很。你还是先走吧!”
  “敏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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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走吧!也别回头,因为我不会理你。”
  唐震天没想到于敏容对他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决绝,也开始懊恼把心里的话说给她听。
  但无论如何,天色晚了,他没办法放她一人在此处闲晃。他于是建议,“要定就一起走。你若不想理我,尽管走在我前头,一到大街人多的地方,我会自动走开。”
  于敏容接受了他的提议,包包一拎后,就离座往外走。
  唐震天远远的跟在她身后,走上一大段路,一直到她步近闹区,消失在人群后,他才憔悴着一张脸,往反方向走去。
  两天后,唐震天整装前往芝加哥,并承诺齐放一旦落脚后,会马上联络朋友,他甚至开口要求齐放多多关照于敏容。
  齐放一口答应下来,“会的。我跟她交情本就不浅,如今又添上你这层关系,绝对不会见她被杰生欺负的。”
  话虽如此,杰生那样的人、那般的个性,于敏容若从一开始就姻疢i接受他,没打算为自己据理力争的话,她日后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果然,唐震天在芝加哥大学注册上课后不到两个月,齐放来访,住了三天,透露杰生又玩起旧花招,与工作上的男模似有牵扯,单凭流言又没证据,所以隐着不敢让于敏容知道。
  自此后,唐震天每隔两周,就会收到齐放的“报马仔”电子邮件。
  杰生今天跟这个在餐厅兼职服务生的A男过从甚密;改明儿,则是跟那个在男装店员工作的B男交往;最近分手的则是从事房产中介的C男,身分还不是送件小弟,而是干上经理级的人物。
  好在,杰生与这些人的关系都是露水一夜情,他尝新玩罢后,分得干脆潇洒。
  问于敏容那个天真的傻姑娘知情否?
  齐放这个报马仔的反应是,“当然知道了。曼哈顿就这么一丁点儿大,爱搅局的人又多,即使我没去跟她碎嘴,别人也要去跟她绘声绘影的。”
  唐震天再问:“敏容的反应呢?”
  报马仔忿忿不平地说:“她完全不领情,还耸肩要我们别多事。她还为他辩驳说,杰生从不跟她隐瞒这点癖好,只要他外遇的对象不是女的,我们这些旁人不必大惊小怪!
  “我就不懂,这女人平时凶辣精干得很,一碰上杰生那厮,却像丢了脑筋的花痴,这怎么搞的?”
  唐震天这回可要搔头耙脑了,他困惑的问道:“她这样退而求其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问我,我又不曾被爱冲昏头过。”
  唐震天闻言,马上质疑朋友,“那佟家那个天才女不算吗?”
  齐放马上更正,“那决算我年纪小,不算可不可以?我现在跟你提正经事,你还要我继续报这种没意思的消息吗?”
  “不用了。既然敏容能对这样的关系泰然处之,我也就没必要替她瞎操心。”
  “好,那我就不传『花边新闻』了。”齐放撂下这样的话,日后与友人联络时,也真的对于敏容的事绝口不提。
  唐震天课业吃重,即使有心,也无力去改变于敏容与杰生的生活模式,只能遂其所愿。唯一该做的,是提醒自己——
  他与旁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敏容自觉幸福就好。
  自从母亲把父亲的大名报出来后,唐震天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他打电话回台湾与城哥报告过突然多出一对双亲的事,因为事出突然,难断他们的出现是福是祸。
  城哥没给他出主意,只轻描淡写地跟他问了双亲的资料后,承诺会找人调查清楚。
  他将部分论文依时递给教授后,离圣诞节也不远了。
  宿舍外刮着五太湖吹来的寒风,雪花纷飞扯弄,扬塞整片校园,平直切来的豆雪打得眼鼻耳朵直叫疼。
  地上积雪高过足踝,路已不是路,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茫然,可感受不出圣诞卡上晶莹剔透的温馨,他只知道自己冷得全身打哆嗦,吐气成霰,还以为自己神游北极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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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震天受够了北国这样冰天雪窖式的折腾,忽地灵机一动,遂奋发图强地裹上一件大衣出门。
  一个小时之后,他伛伛而行地从中国超市搬了一大箱的泡面回宿舍,将大衣一脱,“津秋牌”棉衫和运动裤一现,往床上一跃,打算窝在被里睡他三天好补眠,偶尔闭眼冥想敏容的俪影慰寂寥。
  怎知好梦难圆,枕头都来不及沾上,就有人大叩其门!
  原来是同宿舍中国长春来的大妞,她说:“Dave邢,十分钟前敲过你的门儿,你没应,上哪去了?”
  唐震天忍隐不发作,只硬声吐出一句,“下地狱去买面。”
  对方显然是一位不爱计较的人,反而关心地问:“在这种天候下!你有没有弄错?”
  他仍是不假辞色地应了一句。“没弄错还回得来吗?”
  “倒也是……”女楼长打了一个哆嗦问:“外边儿挺冷的,我们进你房里聊聊好吗?”
  唐震天环肩挺胸,像个耀武扬威的门神似的堵在门道上,一脸地不欢迎。“我房乱,没整理,恐怕不方便。”
  他其实并不排斥大陆同胞,因为时有往来的同学里不少是海峡对岸的高材生,只不过这位女同学过分地发挥同胞物与的精神,有意无意地对他示好,让他承受不起。
  因为他观念旧,深怕主动示好的女孩子,只好拿冷言冷语的手段让女孩却步,截至目前为止,成效不错,台、中、港三地大都会来的女孩娇俏,受了他几次钉子戳后,校园里一睨到他的人自动躲他三尺远,就除这位豪爽的乡村大妞肯跟他说些话。
  女楼长天性乐观,生来不怕碰钉子,马上表示,“那巧,多一双手帮你打理,你爸爸稍后进来看了也宽心。”
  唐震天双眉不禁皱了起来,是她说错,还是他耳朵被冻成重听?“我爸爸?你确定吗?”
  “错不了!他指名道姓要找你,我问过他的来历,说是你爸爸,我这才请他到餐室坐,我还冲了一杯咖啡给他喝呢!他喝纯的,不加奶、不加糖,还夸我泡得咖啡尝起来香。”
  等长春女楼长说完,唐震天马上对她道了声谢,夹上一双拖鞋,拎了一件大衣,跨开大步往餐室疾走而去。
  门一推,餐桌另一头靠窗处,还真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对方仪容方隽,两眼炯然有神,形高约莫与唐震天相同,体格相当,其铁灰色的大衣与厚围巾上还沾黏着一层银白的薄雪,严正的模样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唐震天稍往前跨两步,于桌缘处驻足,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位自称是他爸爸的中年男人,脑里急速地转着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他见过!
  并非在照片里,也不是在幼时的记忆里,而是于敏容结婚的那一天,在那间酷儿酒吧里,那位自称在哥伦比亚大学教运输学的教授!
  唐震天整个人处于惊讶状态,同时也感悟到事情的发展有迹可循、合情合理。当然,少不了邵予蘅从中穿线,自扮中间人。
  对方打破僵局,以不算生涩的中文开口道:“真的很抱歉,我临时路过这里,没能来得及跟你约时间就跑来找你,希望没打扰到你。”
  唐震天含糊地冒出几声“没关系”,然后扬手扯开两张铁椅,摊手说:“请坐……”
  随后又补上一句,“嗯……你要下要先脱下大衣,我找个衣架帮你挂上。”
  对方依言照办地将大衣递给唐震天,半分钟后,他从寝室回来,邢欲棠也在椅上坐定。
  两人互换一个谨慎的眼神,腼腆地笑了一下。
  唐震天两手撑在桌面上,十指在木桌上弹点数回后,坐了下来,没话找话地解释:“我……碰巧去买面。”
  “原来如此。你的女同学也说你应该在,可能临时出去购物。我本打算改日再来找你,结果她说外面下着大雪,建议我上来等你,我想,那是因为我擅自报出跟你有亲属关系后。”
  唐震天稍微点了一下头,没有纠正对方的意思。
  邢欲棠因而释怀,另起了一个话头,“你同学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他的表情透露出一种了解那个“女同学”如此善解人意的原因。


  唐震天酷着冷面,干脆地说明道:“她那个人豪爽,即使你拿着棍子说是来跟我讨债的,她一样会请你上来等候。”
  听到这番冷淡的形容,邢欲棠了解这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况,他若想让儿子认他做爹,嘴上就得谨慎了。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对不起,事隔二十多年才来找你,实在是事与愿违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噎住了几乎呛声而出的酸涩。
  唐震天垂眼不语良久,然后丢出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我要泡面,你要不要来一碗?”
  原本鼻酸泪盈眶的邢欲棠闻言后,如一尊石像般地愣在原位上,不知如何反应。
  他本能地逸出一声:“Pardon?”两眼还带了万分不解的困惑。
  “面!ㄇㄧㄢˋ。M,I,E,N,G,Mieng!”唐震天手端着锅瓢,注音符号,罗马拼音都用上了,对方仍是没反应,他心里就嘀嘀咕咕了。
  眼前的家伙还算得上是个中国人吗?连“泡面”这个海峡两岸都奉为方便国粮的东西都听不识,他如何能认他这个“外黄内白”的洋葱爹?
  话说回来,好歹唐震天体内的基因有一半是眼前的男人贡献的,看在长辈为尊的份上,他耐心地补上一句:“干面,”见对方还是一脸措手不及的模样,便又改成“泡面,生力面,油炸面,方便面……”最后他几乎是老羞成怒地嘟着嘴,以英文修正道:
  “Noodles!Instant noodles!Got it!”
  对方这回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拍桌子呛声,只发出闷雷般的话,“你讲第一次时,我就听明白了!”
  “那你为何不作反应?”唐震天觉得好冤枉,就为了一个“面”字抓狂,丢了平素的冷静。
  做爹的人才真觉得委屈至极点,“我愧疚万分地跟你道歉,泪差点就要掉出来,你却问我要不要来一碗泡面?我觉得失望,也感到非常无奈。”
  唐震天天生拗性,让他始终说不出中听的话来,他很粗率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父子相认这种事,对你、我来说应该都是第一次碰上,下两碗泡面给彼此压惊壮胆总不为过吧?”
  邢欲棠的灰脸这才稍微地恢复了血色,他降身坐回椅子上,平心静气地说:“原来如此,那么请你帮我泡一碗面吧!”
  唐震天马上转身烧锅热水,拆面下料,煎蛋撒菜,最后端起蒸气腾腾的锅,将内中好料往两只海碗里铲。
  十分钟后,两碗月见波菜麻辣牛肉汤泡面便上了桌,还额外奉上一小杯陈年高梁。
  两人忘却窗外天寒地冻的雪,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面,呼噜呼噜地喝着飘满辣油的汤,啧啧抿唇啜饮晶亮透明的酒,唇际麻得过瘾、舌间烫得似火烧,心头也暖呼呼了起来。
  如此“雾里认亲”说怪是怪,说不怪也是合理的。
  唐震天这个名字已被用了二十几个年头,突然在一夕之间要被邢谷风取代,总得给他这个使用人一个缓冲期,哪怕是短得只够泡散一块硬面也是好的。
  吃完面,心结是松了一点,但好像还是不够。所以当唐震天问邢欲棠,“你喝乌龙茶吗?”
  邢欲棠善解人意地频点头。“喝,当然喝。”
  于是陶杯、陶壶随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了桌。烧开的水,往粗制的茶壶里斟,待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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