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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来后,一直都没有把她放下来过……”
叶真卿道:“为什么没告诉她?”
谭思古摇摇头:“不需要让她知道,我宁愿她忘记那件事,那样对她来说,会更好。毕竟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叶真卿顿住,然后笑道:“你说得对。但你毕竟救了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这个是她最需要知道的。”
他们在茶馆分别,叶真卿回工作室联系朋友,谭思古走进医院——
走廊的墙壁花白如雪,冒着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这寂静中,能清晰地听到窗外的热闹声音。
蝉鸣的,鸟叫的,奏出一曲夏日欢歌。
沈灼刚刚吃过午饭,王嘉禾陪在她身边,她在逗弄孩子。
刘姐偶尔也会来,带一些孩子用的东西,故而虽然是在医院里,但孩子需要的东西都一应具全。
此刻沈灼正拿着一个橡胶皮的玩偶跟孩子说话,说了些什么,谭思古没听清楚。
他刚走到门口,王嘉禾就看到了他,刚刚还有些忧愁的脸立刻挂上惊喜,“思古,你来啦!”
沈灼却像是没听到王嘉禾的声音,直到王嘉禾叫了她一声,她才回头,茫然看了眼谭思古。
王嘉禾看她情绪不对,忙把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审时度势一番之后,也免了客套话,当务之急,还有什么比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好呢?
王嘉禾走后,沈灼一时有些慌张。
她下意识站起来,跟着王嘉禾的脚步,可是王嘉禾的步子快,她没什么力气,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谭思古拉住了手腕——
她停下来,转过头去。谭思古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一只拖鞋被她落下来,留在桌子下面。他微微皱眉,“鞋子都没穿好,就乱跑。”
沈灼无所适从,她看着他蹲下来,把桌子下面的鞋子捞出来,穿到她的脚上。然后,她被他按坐在沙发上。
眼泪大概是她身上最廉价的东西了,她总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不受控制……
看到她哭,谭思古也坐下来,抹了下她的脸颊。
沈灼别过去,“别看了,太丑……”
他闷声笑了一下,“是挺丑的。比我第一次见过你的时候还要丑。”
沈灼猛得一顿,第一次,是那一次么?她竟比那时候更狼狈……
她盯着他,想努力分辨他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现在无比痛恨那些所谓的对她有好处的药,那些药不能让她变好,只会让她变得更坏。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像回到中学时期的运动会上,她在100米比赛的起跑线上,听到枪声响后,她拼命地跑,身体要飞出去了,可是她的腿并没有跟上,最终她摔了个鼻青脸肿——
“在想什么?”谭思古问她。
沈灼垂头,慌忙道:“没想什么……”
她极力想去掩饰自己的狼狈。
虽想见他,但是却不想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谭思古坐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沈灼,你该说些什么的,说啊!
她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她听到谭思古慢慢道:“沈灼,你要听医生的话。”
那药效大概也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让她变的单纯,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喜悦包裹,就连她发出的“嗯”的单音节词,也好像带了情绪一样。
谭思古摸了摸她的脸,笑一笑说:“听了医生的话,你就能快点好起来,也能快点跟我回家。”
沈灼弯了弯嘴角。
如果换作平常,她怎么会是这么乖巧的女孩儿。
她啊,是沈灼啊。
谭思古想,是那个执拗得能把人逼疯的沈灼,是那个只认死理儿的沈灼,是那个他永远拿她没办法的沈灼。
她现在在他面前,却比任何时候都听话乖顺,像一只被人领养的小猫,吊着盈盈而动的眼睛看着他。
他问自己,谭思古,你说得出口么?
他说不出口。
护士进来送药,沈灼见到那药盒,如惊弓之鸟。
她求助谭思古:“我不想吃药……”
护士也有些为难:“这药需要坚持一段时间的,如果中断就没有效果了……”
谭思古将药盒接下来,哄她,“刚刚我才说过你要听医生的话,你答应我了。现在要反悔了?”
沈灼看着他。
“听话,吃吧……”
她咬紧牙关,最后放弃挣扎,将药吃下去。
睡下之前,她拽在谭思古的衣角,凭着直觉跟他说:“我不想你离开……你别走……”
谭思古说好,他留下来,看着沈灼渐渐熟睡。
他的手指被她握住,手掌出了一层吸汗。
他轻轻抽出来,为她盖好薄被,目光流连在她脸上。
沈灼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在。
接下来的几天,沈灼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疯子——她就是一个疯子!
而这段记忆,在接下来的一年多之间,都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存在。
当她第三十九次对王嘉禾说“我要见久儿”的时候,王嘉禾对她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对她是好的么!”
她几乎跪下来求她:“我哪也不去,你告诉谭思古好不好,我跟他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久儿!妈!我求你了!”
王嘉禾只恨自己夹在这中间,却无任何用处。她也曾在听到谭思古做出这个决定时,恨得要杀了谭思古。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
可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妈,一年前我曾对你撒了谎。我跟沈灼并没有谈恋爱,我也没做过她的男朋友,是我一意孤行要跟她结婚,甚至那个时候……她的心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我逼她嫁给我。我曾经以为,只要结婚了,就算是错了我也要将错就错。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妈,给我和沈灼一个新的机会吧,我们重新开始,我是谭思古,她是沈灼,这才公平。现在她需要离开北城……她留下来,病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王嘉禾一向觉得自己的口才好,她可以把以前在工作上跟她作对的人给骂个狗血淋头。可这些在谭思古面前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留一点破绽。
那之后的一天,沈灼见到了谭思古。
她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是我们的约定,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跟你离婚。
沈灼心想,好啊,这些话你倒记得这么清楚。她告诉自己,沈灼你要告诉他,说你不想离婚,说你不想离开他……
可她开口,却说:“我只要孩子……”
他面无表情道:“不可能,你没有能力抚养孩子。”
她冲上去打他,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抓痕。
她冲他大吼,“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谭思古你把她给我!”
他丝毫未动,她瘫软在地,哭出来,“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她,我求求你……”
他一动不动地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沈灼,你没办法抚养久儿。”
她疯了一样地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摔到她身上,直到体内的恶魔把她彻底吞噬,她红着眼睛,看着他,“谭思古,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了我吧!”
第53章 .新生
所有人都被谭思古推了出去,他一个人凭借四肢蛮力将沈灼搂在怀里。
沈灼靠在身后的墙壁,身体不断往下滑,她双手捶打在他胸膛上,吼出的声音早就嘶哑——
“沈灼!”他在她耳边大叫她的名字,“沈灼——你听我说!”
“你必须熬过去!”
满室的沸反盈天冷却,她觉得心口沉重得快要承受不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一边一边地问他。
他抱住她,紧紧地,不敢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沈灼……”
在药物的作用下,沈灼平静下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是一语不发。
叶真卿来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咬着手指头。
叶真卿把她的手拿掉,低头一看,她大拇指的指头已经露了肉,形状惨不忍睹。
她却也没有反抗,应该说,她没有一丝反应——
“沈灼?”
她听到声音,抬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叶真卿曾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他知道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终于还是未言一语,只陪在沈灼身边静坐着。
窗外是一片湖水,夜晚路边昏黄的灯把湖面照亮,像另一片闪烁着的星空。微风吹进来,带着夏日的燥热,这竟是与白日是两种风景。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灼一动不动。直到窗边飞过一只麻雀,停落了片刻之后,它振翅飞走,留下叽叽喳喳的叫声。
沈灼的眼睛跟着它,忘向远处。
叶真卿慢慢开口说:“我是在南城上的大学,我住的地方,也有一片湖,湖上有有座白色的桥,叫做情缘桥……据说走过那座桥的情侣一定能恩爱一生,一起走过的朋友,友谊一定天长地久。”
沈灼抬头看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低声道:“世界上哪会有这么美好的东西……”
叶真卿道:“世界上没有这么美好的东西,美好的是我们的愿望。”
“所以现实总会与愿望背道而驰。”她说。
沈灼抱着双膝侧过身子,她问叶真卿:“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报应?”
叶真卿一时不语,她又道:“我恨谭思古,可我现在觉得……他什么错也没有。这一年,他做得都够了。是我……是我不珍惜,所以这一定是报应……”
叶真卿放低了声音,徐徐道:“你相信因果报应,可我不相信。但我知道很多时候,因和果是无法分割的。沈灼,不如让时间给出答案吧……有些东西是我们生来就要承受的,我们有很多选择,却唯有一点是不可取,那就是停在原地。”
她看向他:“你也希望我离开?”
叶真卿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沈灼,谭思古爱你。你要相信他不会剥夺你身为母亲的权利。”
沈灼盯着他,“他会。”
“他不会。”叶真卿肯定道,“你现在会觉得他做的残忍,可却没有比现在把你困在这里残忍。你心里在担心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没有告诉过别人的是什么?沈灼,是什么?”
沈灼突然捂住耳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真卿大步到她跟前,弯下腰来双手贴住她的耳朵,捧住她的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他轻声说:“你在担心他有一天会离开你,所以你不敢走。你害怕他恨你讨厌你,所以你一遍一遍地折磨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忘了曾经发生过什么。沈灼……不要怕,他不会恨你,他不会讨厌你……”
沈灼低声哭道:“他会,他会恨我……是我害死了爷爷,是我一次一次辜负他,是我让这一切都变得这么糟!”
“你没有。”叶真卿看着她,“沈灼,你看着我。你不能再让这些困住自己,你要走出来。他让你走出来,因为他爱你……”
沈灼停下来,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叶真卿说:“离开这里吧,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黑夜停泊靠岸,清明在城市的边界渐渐升起,红彤彤的太阳在最远处摇摇招手。
住院部某一层正在发生躁乱,王嘉禾追着值班的护士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女儿呢?她去哪儿了!”
护士着急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怎么会不见了呢?我们都没人看到她啊!”
沈灼从楼梯口走出来,轻轻叫了一声,“妈……”
所有人齐齐看过去,王嘉禾回神后冲过去抱住她,“你去哪儿了啊?你要吓死我了!”
沈灼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去看日出了……”
“日出?”王嘉禾看了眼她身后的楼梯,惊出一身冷汗。
沈灼的身体是冰凉的,话语不多,安安静静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到病房,然后在靠墙的小沙发上坐下来,收紧了膝盖。
王嘉禾拿毯子给她盖着,抬手一看,才是六点半。
医院的顶楼封锁着,她徒步走楼梯到了二十一层,在那里,从凌晨四点半待到现在。
“你怎么想到去看日出了?你想看的话,下次一定要叫人陪你一起去……好不好?”王嘉禾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和昨天没有大的差别,人是木讷的,脸色苍白无血,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沈灼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早饭,在护士的监督下吃了药。
王嘉禾怕她真的想不开,极力讨好她,问她:“想要什么?看书么?还是看电影?我让小烨把他的电脑拿上来好不好?”
她愣神好久,然后慢慢道:“妈……我想见谭思古。”
很多年后,当沈灼在叶真卿的心理诊所,和许多抑郁症患者坐在一起的时候,她对坐在她面前曾经选择轻生过的女孩儿说:“那天我站在二十一层的窗户口,我试着看了眼楼下,那个高度,让我头晕,我甚至想象到了当一个人摔下去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后来天亮了,我听到城市的声音,我突然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从小到大爱弟弟比爱我多的妈妈,想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想到我刚出生的女儿谭久……还想到……我的丈夫谭思古。我问自己,我到底该怎么做?是不是跳下去之后就能一了白了了,最后的答案当然是’不是’——”
“所以我一个人坐在窗口,等到太阳高高升起后,我沿着安全通道口又一层一层地走下来。然后我听到我妈在走廊哭喊着问护士,’我女儿呢?’那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原来,我的生死真的有人在乎。”
“每个人都是值得被珍爱的,只是有时候,我们运气比较差,暂时还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份情。但是一辈子那么长,或许下一刻,你就会发现,你想要的正在等着你。我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跳下去。所以等到了我想要的。那天之后我回去,我决定了,我要离开……我该走的。”
王嘉禾给谭思古打电话,告诉他沈灼的决定后。
他驱车到医院,却没有上楼来。
他在医院楼下的花坛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肖助理把离婚协议拿回来时,地上已经落了好几支烟头。
他接过来看了眼上面歪歪扭扭的签字,眉间落下褶皱。
肖助理说:“谭太……沈小姐的状态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吃了药,她签字的时候,手是抖的……”
谭思古的脸庞隐在树荫下面,讳莫如深。
肖助理咽了口气,又道:“她还说,她想在走之前看一眼孩子……谭先生,您说要不要安排?”
他偏过头去,“嗯”了一声之后,抬脚就走。
肖助理看他走远,忙折回去,兴奋地跑上楼去。
入秋渐进,孩子身上也穿了带袖的衣服,白色的衣服上印着一只黄色的维尼熊,谭久躺在婴儿床上,挥舞着四肢。双眼明亮,笑脸盈盈,小模样已经出来了。
沈灼看到她,眼泪就开始不停地流。
她想对孩子说很多话,他想对久儿说,宝贝,妈妈走了,你要记得我,要想我……
可孩子还太小,她根本听不懂这些,她也不会记得。
沈灼将手里的链条拿出来,放在孩子的身边,拨开链条的内侧,那两个字母露了出来。
王嘉禾说:“其实这样也还好,你现在走,她不记得你,等你回来时,她也还是个小家伙……”
沈灼点点头,可当她转身之后,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满脸通红,挥舞的小手竟是朝着沈灼离去的方向……
王嘉禾哽咽道:“真是冤家,当她不知道,原来她都知道……她都知道……”
这片天空清明爽朗,沈灼在万米高空之上,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场梦,一场不易醒来的梦。
前途万里山河之中,总有一个是对的——等待着她的未来正在远方……
第54章 .拍卖
两年后的六月份,夏至之时,香港维多利亚港,夜色撩/人。
一场拍卖会正在游船上举行,船舱内,香衣鬓影间,一个小女孩儿和另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女孩儿蹲在地上,两个人四只小手在地面上摆着各种姿势。
“鸟,鸟——”小一点的女孩儿说话还不太清楚,几个字含含糊糊地喊着。
比她大点的那个女孩儿说话却极为清晰,还似模似样地教她读:“这是鸽子,鸽——子——”
“ge——ji——”小女孩儿一字一顿跟她读。
女孩儿气得白眼一翻,“是鸽子,不是geji!”
小女孩儿嘟着嘴似乎苦恼了一下,遥遥看到远处有个男人正迈步走来。
她跳起来,小短腿摇摇晃晃速度却不慢,白裙子跟着她的脚步飞起来,没一会儿她就跑过去,抱着男人的腿。
“爸爸,爸爸!鸟——鸟是geji!”
“爸爸”俩字倒说得分外清晰,其他的……听不懂。
小女孩儿后面,那个大点的女孩儿也跑过来,问男人:“谭叔叔,久儿什么时候会说话啊?”
谭思古笑看着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脚下的小丫头已经撅着嘴巴不服道:“我会说——会说!”
女孩儿捂住嘴巴,笑话她道:“是’会’,不是’fei’!”
谭久撅起嘴巴翘得更高了。
这时女孩儿身后有人叫她,“心心!你又欺负妹妹了?”
回头看去,原是从堰州来的,万顺投资公司的幕后老板绛仍然,这与谭久玩耍的小女孩儿,正是他四岁的女儿,绛辛。
待到绛仍然到跟前,谭思古抱起女儿,笑道:“多亏了心心,久儿心情好多了,心心,久儿说不好话,你要多教她。”
绛辛年纪不大,却是伶牙俐齿,龇牙道:“好呀!”
绛仍然听到女儿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却是头疼不已,他摇摇头,“她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别把人教坏了就好!”
牵起女儿往前走,途遇此次拍卖会的主持方吴宵,见到这两对父女,吴宵可是打心眼里羡慕得要死。
“你们这俩人,这是说好了吧?瞧瞧今天来的有几个带着闺女的呀!真是生怕别人不知你们家生有千金!”
绛仍然悠悠道:“羡慕就自个儿生去,爱生几个生几个!”
吴宵啐他:“得了吧!我想生也要有人愿意给我生!快过来,位置都给你们留好了!”
引入内场,才见前台早已布好,粽灰色的台柱分列大堂四边,推车上放的都是今天要拍卖的画作,此刻被暗红色的帷幕遮挡,却已有不少在此前被热炒过,只不知今日定价如何。
吴宵把单子拿给他们,唯独看着谭思古,意味不明道:“谭先生向来眼光好,您看看今天的高价会是哪幅?”
听此,周围人都不觉将注意力放过来。
谭思古抱着女儿,讪讪一笑,道:“听说最近吴总跟日本的松井冬子签约了,松井小姐的这幅她在17岁时画的素描作品……或许能夺筹吧。”
话毕,众人心里已有了算盘。
吴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