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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辈子看不见的最坏打算,眼下,变幻无常的命运又似乎打算对他网开一面,张寒时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儿子,等激荡的情绪稍有平复,便向一旁的薛老先生诚恳地致以了谢意。
那位薛老却着实是个怪人,听到感谢,他也不吭声,也不见多高兴,吩咐他的学生收拾完东西,便直接走人,干脆利落至极。幸亏这段时间的诊疗,让张寒时对老先生的脾气略略了解一二,才没有过分感到诧异。
有人走,就有人来。
叶初静听到消息,他扔下开到一半的视频会议,匆匆赶至。当他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张寒时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叶初静?”他脸上仍挂着高兴的笑容,对那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张寒时莫名有种直觉,知道那是谁。此时此刻,这些都显得无关紧要,他只想将心里的喜悦与见到的每一个人分享,“薛老说再过段时间,我的眼睛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才到一半,张寒时就被抱住。
一个又一个的吻,如雨点般落到他脸上,张寒时只能庆幸——幸亏他提前将小家伙张乐打发了出去。过去好一会儿,紧紧抱着他,似乎比张寒时还要更激动的男人,才用隐忍又微颤的语调,叹息道:“谢天谢地……”
两人靠在一起,接下来都没再开口。
到了晚上,有段时间没联系的柳佳莹打来电话,交谈间得知这个好消息,她自然也十分高兴。
「寒时,后天就是爸爸的六十八岁大寿,要是方便的话,你就和乐乐一起过来。等老爷子过完寿辰,我准备将我们离婚的事,还有我和曼婷的事都向爸爸妈妈坦白。」柳佳莹在那头说道。
张寒时听得一愣,片刻后才释然笑道:“佳莹,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两人都知要说服柳家二老,尤其是顽固的柳老爷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电话里又商量了半天,他们才结束通话。
张寒时靠在床头,脸上还算平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叶大少这时凑近他,亲了一口,出声道:“时时,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张寒时正出神,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意外。打电话时,他并未避讳叶初静,与柳佳莹谈话的内容,自然被叶大少听了七七八八。若是以前,以这男人独断专行的脾气,第一句绝对是“不准去”,而非“要不要”。
“时时……”见张寒时兀自出神不理他,有着一张英俊面孔的男人又凑过来,语气简直委屈。
“别闹了。”张寒时把他推过一边,又好笑又好气,“柳老爷子过寿,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去凑什么热闹?”
听了张寒时的话,叶大少不再吭声,半晌后,却听他又试探着问:“那我不露面,就送你和乐乐过去?”
张寒时似乎能感觉到身边叶大少直白期待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叶初静抱着他,明显也松了口气的样子。张寒时原本想说什么,张开口,却终是没有出声。
……
到了柳老爷子寿诞当天,张寒时带着儿子张乐,依约准时到了柳家二老位于西郊的别墅。
秋高气爽,柳家别墅也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老爷子为人豪爽,朋友众多,院子里已摆开好几桌席面,来了不少亲眷好友。人逢喜事精神爽,柳老爷子满面红光,笑声远远就能听见。
“哎哟,乐乐,心肝宝贝儿!”一见张寒时与张乐,老爷子脸上神色更是高兴,他与柳妈妈也不忙着招呼客人了,直接上前抱起有段时日没见的宝贝孙子,亲个没完。
“小张啊,你的眼睛怎么了?”等过了一会儿,还是细心的柳妈妈发现不对。
人都已经在二老面前,自然是瞒不过去了,等张寒时把事情挑无关紧要的地方略略一说,柳老爷子当即沉下脸色,气咻咻道:“胡闹胡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和佳莹两个怎么能瞒着我们?小张,你是把我老头子当外人了是不是?佳莹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道过来?”
张寒时没想到两位老人的反应那样大,心里又是感动又不免难过愧疚。他知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们,等事情彻底曝光,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两位实实在在关心他的长辈。当年答应与柳佳莹结婚,张寒时并未考虑那样多,接下来,他却注定要让两位老人伤心了。
心念电转,得知柳佳莹还没到,张寒时忙将带来的上好茶叶递上,又笑着替柳佳莹掩饰了几句。大好的日子,柳老爷子心里虽狐疑,却不便发作,柳妈妈在旁见了,忙出声解围,好说歹说,总算说动柳老爷子去了别处。她将张寒时拉到庭院另一边坐下,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小张啊,你实话跟我说,你和佳莹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寒时暗暗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柳妈妈如此敏锐,只得含含糊糊道:“妈,您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是女人的先天直觉,也许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了解,让富态和蔼的柳妈妈一脸凝重,“前些天,佳莹她带了一位姓厉的小姐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席间我们问起你与乐乐的情况,她也同你现在一样支支吾吾的。”
张寒时一听,便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只怕柳妈妈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小张啊,佳莹这孩子从小被我和我家老头子宠坏了,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就看在我们两个老的面上,多多包涵。”打量张寒时的神色,柳妈妈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佳莹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夫妻间哪能没有磕磕绊绊?重要的是彼此互敬互让,有什么矛盾不愉快了,就说出来,千万不能憋在心里。我和老头子这么多年过来了,自然也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
柳妈妈的字字句句,都叫张寒时心里难受得厉害,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几乎坐立难安。面对这样一个慈祥善良、一心一意为他们好的长辈,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继续欺瞒下去。
“妈,我和佳莹,我们已经——”
张寒时正准备开口吐实,恰巧这时,从院子门口那边,也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接着,他就听到了柳佳莹叫人的声音。
☆、第39章
让张寒时意外的是,除了柳佳莹,似乎连那位厉曼婷厉小姐也一起到了。
原先热闹的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只剩柳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吼:“你要气死我是不是?!这种日子你不和自己的丈夫孩子一起过来,反倒跟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这样……冤孽,冤孽啊!”
听到这,即使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寒时也心知不妙。两位老人只怕是已觉察到什么,而柳佳莹似乎也铁了心,就听她直接道:“爸,曼婷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是我的——”
“孽女,你住口!!”
柳老爷子重重拍起了桌子,巨大的响声连隔开十来米远的张寒时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柳妈妈这时见势不妙,忙拍拍张寒时手背,来不及多说什么,便急匆匆往柳老爷子那边赶去。
“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今天是你的大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发那么大的火气?平白让客人们看笑话。佳莹你也是,快和你爸爸道歉!”
柳妈妈平时为人和气,轻易不动怒,但此时言语间已有了三分霜雪意。父女两人闷不吭声,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可能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个性非常独立自主的柳佳莹终于低头认错,“爸,妈,对不起。”
正在气头上的柳老爷子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一旁的众多亲朋好友这时都回过味,赶紧帮着柳妈妈一起劝和,好说歹说,气氛才总算有所缓和。小家伙张乐本来正和小朋友在一边玩耍,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把他吓坏了,让他直往张寒时怀里躲。抱着儿子,轻声安抚,张寒时心里却明白,今天柳老爷子的寿宴,恐怕不好收场。
期间,柳佳莹、厉曼婷两人来和张寒时打了招呼,张乐这小家伙怯生生的,直到被柳佳莹抱起逗弄了一会儿,才渐渐放开。
天气正好,庭院里花草葱茏,伴随着人群的欢声笑语,虽然出了些不愉快,宴席还是热热闹闹开始了。
到了晚间,喧嚷忙乱了一天的柳家别墅渐又恢复平静。将最后一批批宾客亲自送至门口,按捺了一天的柳老爷子,当即沉下脸色,转身对身后的柳佳莹沉声吩咐:“跟我进书房!”
经过张寒时身边,身着一袭枣红唐装的柳老爷子脸色稍缓了缓,他拍拍他的肩,又道:“小张,你也来。”
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张寒时心里反倒镇定下来,他将儿子交给一旁的柳妈妈照看,便跟着柳佳莹和厉曼婷一起上到二楼,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不到半小时,书房紧闭的门内便传出一声巨响,听着像东西被砸的动静。等候在外的柳妈妈知道不好,她脸色一肃,赶紧推门而入,自家老头子的咆哮旋即如打雷般在她耳朵边炸开——
“孽障!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柳金刀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室内,地上碎开了一地残片,原先摆在柳老爷子书桌前的一只粉彩花鸟大笔筒已被摔得粉碎。老爷子面色赤红,脸上肌肉颤动,鼻翼翕张,急促喘息,显然已怒到了极处。他指着门口,手指抖动,却再发不出声音。
而他对面,柳佳莹直直站着,眼中却有点点泪光。一旁的厉曼婷站在她身边,正小声安慰着什么。离两人不远,张寒时因双眼不便,此刻只能干着急。
柳妈妈看在眼里,心里已有几分明白,她怀里本来正犯困的小家伙张乐被这么一吓,立时惊醒,他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害怕的样子。
“妈,你快去劝劝爸。”将小家伙从柳妈妈手中接过来,张寒时赶紧小声央求。他知按柳老爷子的脾气,发作起来,那是谁的话都听不进的,除了柳妈妈,无人能劝得动他。
“你们谁都不用劝我,哼!”柳老爷子怒意未减,显然听见了张寒时的话,他语调急促,声音高亢,“连离婚这样的大事你们都瞒着我们两个老的,小张,枉我老头子一直将你当半个儿子那般看待,你说说……你说说你们好好的,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柳老爷子这番痛心疾首的话,叫一旁的柳妈妈也呆住了。抖着声音,她问身边的张寒时,“小张,你别骗我,你和佳莹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婚两字,终是哽在了喉咙里。
张寒时一脸愧意,他低下头,只觉难以面对将他当家人一般对待的两位长辈。
他这样,比说什么话都更直接。总是一团和气的柳妈妈身子晃了晃,像是受不住打击,接着,她便悲叹了一声,带着哭腔,说了与柳老爷子同样的话:“小张,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可这次……你、你和佳莹两个是要干什么呀?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商量?你们怎么不想一想乐乐,他还这么小……”
“妈!”一旁的柳佳莹不忍见张寒时独自承受二老的责问,她索性也豁出去了,“你们别怪寒时,他已经够不容易了,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问题!你们的女儿喜欢同性,你们听到了吗?我爱女人,现在曼婷她才是我的爱人!一直瞒着你们,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柳佳莹眼底的光终于化作肆意流淌的泪,这么多年,她都活在谎言之中,尤其是要对最亲近的人隐瞒性向,努力伪装成家庭和谐美满的样子,精神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一次,柳佳莹找到了宣泄口般,边痛哭失声,边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倾诉了出来,“我也想让你们一直为我骄傲,让你们满意,当个听话的乖女儿,可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做不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柳佳莹突然爆发的痛哭以及她的话,让两位老人一时都愣住了。他们人至中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独女,平时疼都来不及,别说打骂,就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而性格坚强独立的柳佳莹,自懂事成年后,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失态过。
她这番内心剖白,一听便知压抑已久,作为她的生身父母,二老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
柳妈妈擦擦湿润的眼角,强颜欢笑道:“佳莹,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你不要吓我们。你和小张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还有了乐乐,怎么突然就说喜欢同性呢?”
谁知柳佳莹一脸悲色,到了这一步,她亦没什么可隐瞒的。摇摇头,她又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妈,不是突然。从青春期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只喜欢同性了。我与寒时,我们是协议婚姻,根本没有真正结合过,乐乐并不是我的孩子,当然……他也不是你们的孙子。”
柳妈妈闻言,目瞪口呆,脸色一下白了。而柳老爷子,气急之下,他根本看都没看,便抓起手边的笔洗扔了出去,口中暴怒道:“孽障!你给我住口——!!”
柳佳莹这时情绪过度释放,反应迟钝,根本不晓得要躲,她身边,剪着一头利落短发,身材如模特般高挑的厉曼婷一直没吭声,这瞬间,却毫不迟疑地伸手拽了柳佳莹一把,青瓷笔洗堪堪擦过两人,飞向书房尽头的墙壁,发出嘭的一声响,碎作无数片。
碎片四溅,张寒时本来正坐在离门口较近的椅子上,受到波及,脸上被划出一道细细血线。万幸小家伙张乐被他捂着耳朵紧紧护在怀中,才得以幸免。
柳老爷子怒火攻心,已失了理智,他不顾柳妈妈的急声喝止,又抓起一边的铜镇纸掷了出去。他年轻时脾气急躁,又是个练家子,哪怕如今已六十有八,这一下用尽全力,镇纸带起一阵风声,便如一颗炮弹般声势惊人。只是急怒之下,到底失了控制,铜镇纸竟好巧不巧,飞速正对着双眼不便的张寒时飞去。
“寒时!”
“小张!”
一切发生在须臾,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在柳佳莹与柳妈妈他们的惊叫声中,书房门亦被哐当一声从外踢开,电光石火间,一道黑色身影拦在张寒时父子俩的面前,硬是挡住了那危险的一击。
分量十足的铜镇纸与*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接着便咚的砸在地上。那声音令张寒时整个人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鼻尖闻到熟悉的古龙水香味,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伸出一只手碰触眼前那团模糊的人影,“叶……叶初静?你怎么……”
他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可他怀里的张乐却瘪瘪嘴,肥肥的小脸皱成一团,随即便哇的大哭出声——
虽然张寒时将他保护得很好,也尽量让他避开了争吵,可小家伙还是被这场混乱的家庭战争吓坏了。
哭泣声如一柄利剑,刺进了每个人心底,连盛怒之下的柳老爷子也乍然清醒,心里不免懊悔失措,一时却又拉不下面子。盯着这个突然出现,气度尊贵不凡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保镖,老爷子惊疑不定,出声问道:“你是谁?”
叶初静却不理会,他俯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张寒时脸上的细小伤口,深邃凤眸里满是疼惜,嗓音低沉地问:“时时,疼不疼?”
张寒时一边忙着安抚儿子,一边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眼下已经够乱了,他哪里还有心思留意脸颊上小小的伤痕。捉住那只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手,却敏锐地感觉到叶大少身体僵了一下,惊愕之下,张寒时脱口而出,问:“你的手怎么了?”
被他这样问,叶大少却似乎很高兴,“只是被砸了一下,不妨事的。”
☆、第40章
他这样漫不经心,张寒时当然不信。
还要再说些什么,另一边,却听见柳佳莹再度惊叫出声,“妈,你怎么了?!”
这一番连惊带吓,人上了岁数,身体不比从前健朗的柳妈妈终于支持不住,捂着胸口,似喘不上气来一般,软倒在地。这可把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都吓坏了。
柳老爷子这时再也顾不上怄气动怒,他与柳佳莹父女两人一左一右,手忙脚乱地将柳妈妈扶到一边坐下。见柳妈妈面色如纸,虚软无力的模样,这一老一少都懊悔不迭,柳佳莹作为医生,此时却乱了方寸,惶惶无措。
“佳莹,”倒是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厉曼婷比父女两人都冷静许多,“给我看看伯母的情况。”同样身为医生,她自然明白眼下柳佳莹是关己则乱,她轻推了推柳佳莹的肩,示意她让出位置。由于常年生活在国外,厉曼婷的中文并不太标准,好在交流并不成问题。
一番简单检查下来,暂时没发现太大问题。不过,柳老爷子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与柳妈妈结婚四十余年,两人感情深厚,最后他与柳佳莹都决定送柳妈妈去医院,进行更为彻底的身体检查。
几人倒是把擅自闯入的叶初静给忘在一边。混乱之下,张寒时来不及细想,他坚持要叶大少也一起去医院,车子开到半路上,才突然意识到,拥有一整支私人医护团队的叶大少,根本不需要去什么医院。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叶初静什么也没提,张寒时说什么他便听什么,这会儿他正紧握住他的手,似乎特别开心。
明明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已肿胀变形,他竟毫无所觉一般。
到了晋江市中心医院,一系列的检查,拍片后,结果很快出来——左手中指,无名指中节指骨骨折。
听到这结果时,张寒时呆了一会儿,他想起事发的那一瞬,老爷子暴怒下掷出的铜镇纸,若是没有叶初静突然及时出现,用身体替他挡住,想必那时自己已头破血流、不,也许更为严重。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在那短短的可能不足一秒的时间里,叶初静究竟在想什么?都说十指连心,他又是凭着怎样的忍耐力,一路佯装无事的呢?
见张寒时脸色不好,刚做完复位,左手已打上石膏的叶大少抬起头,在他的眼神下,一旁的邢飞等人会意,很快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时时,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一场混乱风波之后,眼下已近深夜十一点,这时再回木兰湖显然不现实。而且,柳母的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知道张寒时心里放不下,为避免他跑来跑去,劳心劳力,叶初静干脆订了医院的VIP高级病房,住了下来。
张寒时确实累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却让他没有睡意,摇摇头,有许多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