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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麻药吗？”
“用麻药，除非你希望她再也醒不过来，不过你也没有选择，因为要么做手术，要么三天之内就死。”
严景致垂着头，连揍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受不了这研究室里的味道，“韩遇之，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王姐好几天没看见聂声晓了，过来看看，一进门便被家里的恐怖氛围给震慑住，四周密实的窗帘压下，昏暗的光线里，摆设着有灰尘的家具，让人不觉得肮脏，只感觉颓废。
待看到沙发最里侧那双阴森无神的眼睛时，王姐被吓得生生后退了两步。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严景致。
“严……严先生？”她几乎要忍不出来了，新生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老了一圈，颓然地坐着，从来没见过的空洞眼神，却投射出致命的惧意，严景致从原来的疏离变成现在的恐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很久没看见小聂了，过来看看她在忙什么……”王姐弱弱地开口。
然而说完她便想逃跑了，严景致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像是陌生人，显然不想说话更不想回答，再看时已是极度的不耐烦和冷意，纵使王姐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难以待下去了。
“那什么……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先走了。”王姐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苹果，转过身，想了半天，在出他家门的时候对严景致道：“严先生，要吧还是把小聂送走吧？”
爱八卦的妇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心思活跃，外面都说严景致几天不上项目，是因为他家里出事了，现在看来，不像小事。
严景致这幅模样，让人把聂声晓往最糟糕的情况想。
“滚。”严景致低沉的一个字，压抑着的爆发力，仿佛随时都要下狂风暴雨。
再次抬头，严景致发现王姐已是被他吓走了。
“也难怪人家误会，你这幅奔丧脸，我要是不在这里也会觉得嫂子那啥了。”韩遇之出现在客厅，抓着自己的手套。
严景致猛地抓着他，青筋突起，刚刚压制住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爆发了，举起拳头便朝着韩遇之提去。
可惜被韩遇之轻松接住，他十分不满地把严景致的拳头扔到一旁，“你还有力气发脾气？你都看看你的样子，刚刚那位大婶八成觉得你也快死了。”
后面跟着的手下也提醒严景致，“严先生，你确实该吃饭了，夫人吃不下，我们可以用点滴给她补充，但是你必须让她放心。”
说完他们发现严景致站在门口盯着病床上的聂声晓发呆。
韩遇之成功燃起了他的情绪，也不再说什么了，脑子转起来总比他闷着像行尸走肉的强。
手术前一分钟，袅袅打来电话，“爸爸，我马上放假了哦，妹妹长大了吗？怎么不是妈妈接我电话？”
严景致喊停，把正紧张的聂声晓扶起来，把电话给她。
“袅袅。”
“妈妈！”那边兴奋地叫了一声，“我好想你啊。”
聂声晓鼻子泛酸，“我也想你。”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拿了围棋冠军，你先别告诉爸爸，等他过生日的时候再说。”
“好，我知道。”
那边的袅袅听出来她的声音不对劲，“妈妈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生病了吗？”
“没，没有。”聂声晓顿时慌张起来，连手都开始发抖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掩饰。
严景致一把从她手里夺回电话，“儿子，我们在度假，没时间跟你聊天，挂了。”
那边的袅袅立马不满地嗷呜起来，他本来还想听听妹妹的声音，但是耐不住严景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韩遇之举着个注射针站在他们中间，“没时间了，这清洁针保质期太短，要聊天等下再聊。”说罢便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把手术刀。
严景致刚要出去，毕竟手术，但是却被韩遇之一个大力拽了回来，“兄弟，你不是一直在后悔两个孩子出生你都不在身边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待在这里，因为这次，她会比生孩子还痛！”
“嘶……”聂声晓没防备韩遇之突然说着说着便在她肚子上来了一刀，手术刀上的部分麻醉剂完全不能跟麻药注射针相比，她顿时痛得直起眼睛，全身冷汗迸出！
旁边的手下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韩遇之很少给人做手术，内部有人称他为“鬼刀”，这是他最正经的时候，若是个杀手，刀刀致命，现在是个医生，刀刀制效。
“韩遇之你给我住手！”严景致几乎是从内心最深处发出的低吼，聂声晓已经痛得处在晕眩的边缘，痛苦到疯狂的狰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严景致心里顿时也想被刀割一般，一刻都难以忍受！
她的身体，他的精神，同时崩溃。
“我叫你住手！”
☆、第六百一十六章 有一种痛，可以分担
严景致崩溃到两眼红血丝迸发，举着有力的拳头便朝正在忙碌的韩遇之砸去。
这一拳，不像昨天的软绵无力，愤怒心生，几乎是看到聂声晓承受极致痛楚的本能反应。
但还是在离韩遇之半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韩遇之伸头让旁边的助理擦汗，笑道：“你打我啊，尽管打，反正我做这手术也没任何报酬，你打了我刚好能扔刀子走人。”
严景致的扭曲和狰狞在一瞬间隐去，他仿佛失去了巨大的力气，气喘吁吁。
颓然地走到前面，看着满脸泪痕、张口嘶吼的聂声晓，主动把自己的手臂放进她的嘴里。
“乖，我替你分担。”
手术最后，韩遇之手术刀一扔，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往前面一看，顿时冒出了更多的汗珠，这情景……
宛如杀人现场。
聂声晓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严景致的鲜血，被咬得，已经血肉模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止血！”韩遇之喊了一声，惊得一旁的手下这才回过神来。
聂声晓意识模糊了，严景致也意识不清了，原来有一种痛，真的可以分担。
“我没事，她怎么样？”严景致竟然还能站起来。
“近段时间没事了。”韩遇之说完看着他惨白的脸，根本没法看，别过脸去，“你先别管其他的，先顾上你自己，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
还没说完，“砰”地一声，严景致便安心地晕了过去。
几分钟后，手下几个人检查完，“老大，严总估计低血糖又犯了。”
“怎么又犯了？那不是好几年前的毛病了吗？”韩遇之烦躁，这两夫妻怎么尽给人惹麻烦。
“失血过多，再加上很多天没进食。”手下的人摇摇头，给他戳了一瓶葡萄糖。
“老大，老大！”那边正在观察显微镜的手下突然叫了起来。
“干什么！你家发大水了？”韩遇之正烦着呢，觉得他们简直吵死了。
“刚刚的手术效果出奇的好。”那人叫了起来，“病毒再生功能好像降低了很多，不，是特别多！”
“那不是很正常吗，你也不看看是谁掌的刀。”韩遇之自信地走过去。
然而再看了显微镜之后，他也彻底愣住了。
严景致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韩遇之的头顶，接着是感觉手臂上一阵奇怪的吸力。
他低下头，这才惊觉韩遇之竟然趴在他手臂上！
一个大力把他踹出好几米远，严景致一副敌人似的冰凉表情盯着他，“韩遇之，你有病。”
韩遇之刚吸完他一口气，噗地一声吐在试管里，“你才有病，我只不过想要测试你的血液跟唾液的反应，谁让你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你以为谁想碰你，那糙皮。”
严景致没搭理他，看了看这个房间，是家里主卧，连忙下床要去找聂声晓，“管你研究什么，没保证她安全我摁死你。”
然而到那隔壁却没发现聂声晓的踪迹。
“人呢！”严景致冲回来，苍白疲惫的脸上生生留下一滴冷汗，他没忘记之前还在进行非常人的手术。
“你别这样一副我是凶手的表情成不成？人不是在厨房吗？虽然煮的东西我不能吃，但至少你能吃。”
严景致脚下生风，这才看到站在厨房乒乒乓乓的聂声晓，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病态，随着灶台上冒烟的瓦罐，她跑来跑去显得异常忙碌，健康，有活力。
严景致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仿佛所有的一切恐惧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回到之前平静的生活，这才是他想要的。
聂声晓回头发现了他，“景致，你醒了，我好想好多……了”还没说完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力道大的像要把她弄碎，聂声晓刚要喊痛，猛地感觉到颈脖上掉下一个温热的水点，“景致……”
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今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身体不再无力，所以……”
“回去休息。”严景致放下他手里的勺，“现在还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你想吃什么我派人送过来。”
“该吃的是你。”聂声晓拍了拍他的脸，这张脸都快不认识了，谁家男人这么不爱干净，胡渣到处都是，而且还瘦出新高度。
聂声晓说罢便夺回自己的汤勺，把他往厨房外挤，“不要打扰我，耐心点等着。”
严景致一直被挤到厨房外，才狠了狠心，直接拦腰扛起她，“不行，你需要休息。”
聂声晓敲他背，“放我下来，锅要烧焦了！”
“再不放我下来，我不理你了……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严景致总算把她放下，犹豫了半天才勉强随了她的意，但是一直跟着她，眉头皱得很深。
她不仅给他炖了汤，还给他刮了胡子，然而找衣服给他洗澡，出来还给他擦头发，做完这些才显累去睡觉了。
严景致一把拉开自己头上的干毛巾，看了身旁的聂声晓一眼，冲到韩遇之的研究室里，因为胡渣没了，担忧的表情比刚刚更加明显。
“怎么回事？”
韩遇之手里拿着一管红色的东西，回头看了严景致一眼，赞叹了一声，“造型还不错。”
终于在严景致的冷意下翻了个白眼，“回光返照那么恐怖的想法，还是不要有了，我们两天后乘热打铁，再来一场手术。”
严景致表情复杂，显然是很不愿意的，上次手术中聂声晓的痛苦他看在眼里，一万个不忍心。
“放心吧，这次手术没那么疼痛。”韩遇之看出了他的担忧。
“这次手术的目的是什么？有治愈的可能？”严景致记得他上次说一次手术可以延缓病毒一个月，这次这么快第二次手术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不告诉你。”韩遇之却跟他卖起了关子，但是表情却格外轻松，“行了，你快出去，别打扰我干活，你也需要休息。”
手术的前一天，韩遇之趁严景致不在，悄悄对聂声晓说了一句话。
聂声晓听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般，“不行，我不同意。”
☆、第六百一十七章 借点血
韩遇之摊手，“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走人，既然做这手术没一点好处，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说罢还真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聂声晓连忙跟着他，她渴望健康，就算为了严景致也必须渴望，但是他提的那什么破要求。“韩医生，那个不行，你换一个，我一定答应你。”
“不换，爱答应不答应。”韩遇之瞥了她一眼。
“你不能随便走人的，景致他不会饶了你。”
“我跑了他还能随时把我抓回来不成？”韩遇之挑眉，“再说了，这要求也不是太过分。”
聂声晓愣愣地看着他忙碌收拾，终于还是咬咬牙，“那好吧，不过你真的不能太过分。”
“他过分什么？”严景致从外面进来，突然参与他们的对话，看到韩遇之甚至在收拾他的医疗设备，脸上有些讶色。
“没什么。”聂声晓连忙把他拉出去，“你给我买了吃的吗？等我好了，我想出去吃大餐……”
话题转移地很快很成功。
手术当天，严景致本还想在里面陪着，但是韩遇之却愣是把他轰出来，说跟上次不一样，这是不准陪着。
严景致虽然不甘心，但这个时候也不想多说什么影响韩遇之的话，一个人待在外面，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真正的焦虑，连他也难以控制。
手术到一半，韩遇之突然很大力地打开门，身后冲出来两个助手拉着严景致便开始掀他袖子并且绑皮筋带。
“干什么？”严景致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明明都应该在里面紧张地给聂声晓做手术，突然跑出来围着他干什么？
手臂上一凉，然后一阵疼痛传来，韩遇之这才说话，“你们血型匹配，这里没血库，借点血。”说的那叫一个随意。
要不是针头还在手臂上，严景致几乎要暴怒起来揍他一顿，“韩遇之，任何时候都可以开玩笑，请你在这个时候严肃一点。”
“我已经够严肃了，毕竟这是关乎生命的事情。”韩遇之看到血已取好，“好了，我要进去，你继续等着。”
“什么？”严景致抓住他，“什么关乎生命？手术之前你没说有生命危险！”他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可是我也没说，一定没有生命危险。”韩遇之拉开他，“放开我，耽误了时机造成后果我不承担。”
严景致就这么看着他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只抽了一管血而已，但是感觉整个人的力气都抽光了。
如果说刚刚等待的心情是焦虑，那么现在就是绝望了，他想起了无数可能，包括最坏的那个，突然跌跪在地上，高大的男人，此刻格外狼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景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接起来是袅袅。
“爸爸，你公司的叔叔今天送我去你们那里。”袅袅突然道，高兴且兴奋。
“你说什么？”严景致又来一道打击，“谁让你这个时候过来？”聂声晓叮嘱过不让袅袅知道，况且这个时候孩子过来纯属添乱。
“就是我问的，叔叔说可以，然后我们就来了。”袅袅察觉到了严景致的不高兴，“爸爸，我不该来吗？”
手术室的门突然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严景致手里一阵没力，手机没抓住摔到地上，他看着地上的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捡还是该去问韩遇之手术情况。
当然是想先知道手术结果的，可是韩遇之那什么破眼神，让他产生一种拖延知道的想法，一时愣着不动。
“兄弟。”韩遇之出来，脸是被隔离服遮住的，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竟然满是歉意，“睡……睡着了。”
“睡着了是什么意思？”严景致的声音发哑。
“就是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韩遇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套，怕受皮肉之苦，赶紧跑到自己的研究室里关上门。
严景致改盯着他的助手，身后两个助手都被盯得出冷汗，发哆嗦，但也只能摆手求饶，“严总，理论上睡着了还……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另外一个人接话，“其他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严景致腿一软，差点摔下去，幸好扶住了门框，甩开这两个助手，“滚。”
整整一夜半天，严景致守在聂声晓身边，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她，都没有发现她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苍白的脸几近透明，仿佛要从这个世界飘走一般。
严景致的心越来越沉，脸色也跟着越来越差，眼里的红血丝蔓延开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快要炸裂开了，但是思及最坏的那种结果，根本不敢转移脑袋。
就连韩遇之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都不知道。
“景致，你别这样，放松一下，我一进门还以为是个幽灵。”韩遇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以为他会回击一下，至少也应该回头瞪他一眼，谁知道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背影落寞地几乎要阴森起来，一靠近就能感到阴郁，状态很不对劲。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韩遇之继续跟他说话，“你难道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严景致仍然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不关心，动也没动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真忘了？”韩遇之凑着他耳边低吼了一句，可是还是没动静。
“大爷的。”韩遇之低咒了一句，咬着牙，犹豫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外面守着两个手下，韩遇之一出来便跟他说，“老大，接下来要怎么做？”
韩遇之寒着一张脸，“反正严景致现在也是行尸走肉了，你们把他直接抬到包厢去。”
“好的！”两个助手应了一声跑进去。
不过在两分钟之后又出来了，一人摸着鼻子，一人摸着下巴，“老大，不行啊，抵触心非常强，攻击值难以想象地高。”
韩遇之连忙后怕地缩了缩，“还好刚刚没朝我出手。”
“老大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不配合，我们不是还有药吗？”韩遇之也跟着摸了摸下巴，决定了，“用药把他弄倒，然后再抬过去！”
【作者题外话】：大家都知道韩遇之为什么要抽严景致的血吗？
哈哈你们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
如果我说明天放大结局，你们信吗？
☆、第六百一十八章 必须绝交！（正文大结局）
严景致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特别吵闹，似是摇滚的声音，他心里还挂念着聂声晓，越挂念一份，越觉得这吵闹声烦躁。
想爬起制止，然而身体的力气仿佛不由自己控制，挣扎了半天，也只能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韩遇之，他哇地一声，“你终于醒了。”忙把他扶了起来。
严景致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娱乐包厢里，摇滚的声音来自于站在旁边的一排拿着乐器的少年，还有唱歌的女人。
严景致抬手，很想把韩遇之摁死，特别想。
“你想别急着动手啊，由于你的不配合，我给你注射了一点点掺和安眠药的东西，慢慢的就有力气了，你放心哈。”
“韩遇之，我不想再看见你，这辈子后悔认识你！”严景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爬起来便往外冲。
“严景致你给我站住！”韩遇之喊话，“这么说，你是想跟我绝交咯？”
严景致冷哼了一声，“对于我在乎的人，这种态度的朋友，不仅要绝交，韩遇之，若是声晓有什么意外，那句拉你陪葬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眼神格外认真严肃。
然而这个韩遇之早就知道，只要稍微了解他的人，稍想便能得出结论，如果聂声晓死了，他必定要发疯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