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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简直是江湖人的恶梦!
没有人愿意它再插入江湖!
这一次它的出现,应当是为了履行它当年所下的血杀令而来!
玉琵琶应该只是不小心撞上去的一个倒霉鬼,毕竟他的尸体是在江南边界的城镇被发现,而“金澜山庄”就在江南!
在它完成它所下的死约后,可能还会远去——
就像这一百年来没有任何消息一般,它会再度销声匿迹!
是的,应该会这样!
人们希望是这样!
唐盈也希望只是这样!
从幼时听来的传闻中,她对百年前所发生的浩劫虽未身临其境,却同样十分震憾!那长达十数年的事件,影响了整个江湖,成为多少人久谈不忘的回忆,她唐门虽因一向自保其身而受创较小,却同样有所波及,死伤不少!
身为一个正常的江湖人,她也不希望目前的江湖局面会有所变动!
而一旦那个力量又介入江湖,带来的会是什么?
无人愿去想像!
所以,人们宁愿对方的出现,只是为了应百年之约!杀玉琵琶也只是因其得罪了她们,绝不是又突然对江湖事起了兴趣!
而现在,冰雕浮罗再现,那个血杀令也要如期履行了!
“金澜山庄,六月初一”!这八个字,成了江湖沸腾的焦点!
在今日赶到与简随云约好会面的这座苏州城外时,唐盈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江南!
来到了江湖人口中最为敏感的地方!
而金澜山庄就在杭州郊外,与姑苏城之间,如唇齿相依,相距的路程,用普通人的脚力,也超不过几日!
而离六月初一也剩十天!
是非之地,是非之时,离她们却是如此之近!
看着简随云的面孔,她心中划过许多东西——
随云在淡然随意间,是否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她来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出现一遭,就如云落世间,那她随性而走,还是自有其路?
她又可知万一遇上冰雕浮罗,便有可能惹上无法预估的麻烦?
有武学之人,最易卷入江湖是非,而像随云这样的人,又是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让人一眼注意到的人,虽明净得不沾一丝尘埃,不显不露,但她秀水青山,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招惹上她!
自己又是否应该提醒一下?
“姑娘……”唐盈不知应怎么说,若将那些久远的故事都讲出来,似乎在此时此刻很不合宜,而简随云的平静淡然,也似乎是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
“姑娘,江南非久留之地!”她终于吐出一句,言简意赅,却直切重点。
现在的江湖门派几乎都在闭门休戚,并有紧急招回自家的门人弟子,似乎生怕流走在外的惹了事端,撞上那“不该撞”的人。
而那些人在赶回的途中,也都是避江南而过!
仿佛踏入一步,就有可能被扯进恩怨中!
而她赶来苏州前,虽然发现一些流动的好事者凑到了江南附近,探头探脑地关注着六月初一的到来,但那些人却也只是在江南外围——
可以说,“冰雕浮罗”,是人人都想避而远之!美如画的江南,也已是人人止步的敏感禁地!
“去苗疆,可穿过此处,折向西南。”就在她心绪凝重时,未想到,简随云淡淡地笑间,说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关的话——
一怔!
唐盈并未忘记,自己此次出来,是为了采齐配制“黑沙掩月”的材料!
而她之所以在这几日与简随云分开,也是因折到附近的山脉中去寻找几味毒物,她也是懂分寸,识进退之人,与简随云相随,是因她贪恋其周身的随风写意。
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影响随云的行程,何况大哥也曾叮嘱过,所以,一出唐门,她已将自己采药的路线做了安排,尽量与随云的步调保持一致。
但分别似乎已是迟早的事?
在自己身中紫金香被随云解救并离开那座农家小院时,就听随云说过,要行往江南。而她一路走来,也已采到三味重要的配材,加上唐门库存中的一点其它原料,“黑沙掩月”所需的基本具备,差,也只差一样!
那就是产自苗疆的催心草!
催心草,只在苗疆!
简随云既能提点它解药的配制,便一定知黑沙掩月中有催心草!
而苗疆却离此地甚远,位于西南边陲,如果不早早上路,怕是到了那里后已是入冬时分,天一降雪,再采集深山雾障中的催心草便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简随云是在提醒她,她应该离开了?
难道是要让她早点离开是非之处?
“姑娘……”心头突又涨起一种情绪——
这样的人,就似云过天际,满淡间有种微凉,不会为谁做过多停留,也似乎在自在卷舒间,将世态变迁、聚散离合俯瞰过——
自己不也早知,与这样的人相随,分开只是迟早的事?
既然要分开,自己也是江湖儿女,又岂能拿不起、放不下?
想至此,她将那种情绪又压下,笑了起来,“嗯,姑娘,过苏州后,我便会折向西南。”
依目前的情况,过江南,直去苗疆,似乎是她目前最适合的做法?
不论简随云来自哪里,要去往哪里,她似乎有她的脚步,有她的世界,她要做什么?她会做什么?自己无从得知。
但既已与随云行至此,断不会为避是非而刻意与之疏离,冰雕浮罗又如何?只需自己小心些,再告诫这江南附近的子弟格外注意些便是。
而这江南的面积不小,哪一处是随云要到的地方?若遇到麻烦,自己定然不会独身离去!
简随云看了一眼她,眼眸里又是那种熟悉的似笑非笑与一份了然——
却似乎已知唐盈心中的起伏,但仍然那般平静,带着清风的写意与流云的舒适,周围的人流便似乎都成了她模糊的背景——
让人在芸芸中,只能看到一个她!
这样的人,又有谁见之后愿意这般离去?
唐盈不无感慨,却突然又想起什么,“姑娘,还有一件事,不能不说。”
她的眼又迅速扫了扫四周,重复先前的警觉与戒备。
“也许姑娘一路走来,也听闻了,近日有关紫雁山一事突又被传得沸沸扬扬!”她的神情也复凝重,声音又低成蚊呐一般——
“那夺宝之战发生在数月之前,本已渐风平浪静,但突然就又被提了出来,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并且有无数种版本,其中真真假假、有夸张、有讹传,简直莫衷一是、众说纷芸,直把那一夜说得是血雨腥风,离奇诡异。让听的人叹息又变色,说的人则眉飞色舞,慷慨激昂……”
除了唐门子弟收来的信息外,她自己也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了那些传闻者的唾沫飞溅——
“但这些尚非什么,只是,这些传闻中竟然都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娥黄身影,一个是淡青长袍,说这二人出现在事发之后,满身轻快,与紫雁山的血腥格格不入,并且,这二人也出现在了墨柳山庄外!”
她的眼微低处,满身的警觉被暗敛着——
有时候,人多处未必就是不安全处,她有些急切地想把这些信息说给简随云,但如果等到僻静独处时,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让她迅速地成长。
“姑娘,你是否觉出,那两个身影的描述与你我二人有关?”眉峰更加蹙起,她又盯着简随云——
简随云仍是淡笑,“你,换了衣衫。”
嗯?唐盈的脸红了红——
她一向喜欢娥黄色,却在这几日换成了青紫色长裙,与以往的她有些不同。
而简随云的话让她突然就明白了,随云已看出她为何变装。
红着脸,她又继续,“姑娘,我一路上听了那些传闻,便在奇怪,当初你我在紫雁山时也看到过不少江湖人,但没有人在意我们,只当我们是后生小辈,不以为意,后来,我们离开那里时,也几乎没碰上任何人,只有在快出山时,遇上了那个总是在说自己钓鱼的笑嘻嘻的小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脸。
有多久未曾看到那张脸了,为何一想起来,她的牙齿便想狠狠地挫一挫?
“除了那小子,便只有在破败小店里的柳氏兄妹,还有那个曾路过窗前的摇着碧玉算盘的商人!除了他们,便再无他人看到过你我,而这传闻中,怎会出现关于你我的部分?”
分析着,唐盈的眉头越紧蹙——
“至于墨柳山庄一事便更加奇怪,前前后后中我们周围都未出现过什么人,当初的路边野店里也只是些普通人,可巧,那个小子也在那里,而在陷入地底后,我们又遇到了那个商人……”
她用手指比算中,只有两个人曾在两个事件都看到了她与简随云,难道……
但随云曾说过,那笑眯眯的小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伤害不该伤害的人。话中,随云似乎是在意指那个男子应非恶人一流?
但为何传闻中没有提到他?
还有那个“真财神”,他与那小子分明认识,难道是他身为商人,喜欢到处传播是非见闻?如果是他传播,便有可能将那小子略过不提,但所有传闻里,只是描述了那二人的形貌特怔,却无具体的名讳,听起来,果然像是传闻,不像是知道她们的人在传播……
可为何这传闻如此来势汹汹,并且将她二人的特征传得那般神似?
莫非与柳氏兄妹有关?
也不对,墨柳山庄一事却并无柳氏兄妹在场。
或者当时是另有其他江湖人恰巧看到了她们的出现,也恰巧就发生了那几桩血腥大事,而她们的一身轻松,尤其简随云的飘然写意与现场反差太大,让他们印象深刻,以至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传了出来?
但她却觉得有种隐隐的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是下意识的出于警觉,将一贯的穿衣风格作了变化,娥黄衣衫换成了青紫衣裙。
“你,已不同从前。”简随云看着她微红的脸,似笑非笑的眼中似乎加深了些笑意——
什么?唐盈微愕——
“从前的你,会跟着传闻而传闻,陷在传闻中,现在的你,已能跳出传闻,看到传闻外……”简随云微转双眸,那笑意在眼里划出微微的痕迹。
唐盈心中一跳——
传闻外?传闻外
忽然,她想起在紫雁山中,自己曾与简随云并肩眺望山林内无数群雄为争夺七色花而互相残杀的那一幕——
那一幕,似烙印在她的心中,永远也无法忘记,更无法忘记那里的自己原本也会是混战中的一员,却因简随云的一句话便脱离了一场无谓的争斗,袖手旁观、远远眺望。
那情景,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局内!
而当时,对面的山头也同样立着另外一群,同样俯看山下风云,置身事外。
局内?局外?传闻内?传闻外?
“姑娘……”一种触动从心中划过,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震。
斜上方有人影闪下,撞向了她!
她下意识地一闪,却因思绪集中,反应较慢,加之密集的人流与四处普通人太多的限制而未完全闪开,被那个人撞了个正着。
一撞间,觉出对方并无恶意,只是步履匆忙间的仓促。
“在下多有不慎,见让。”对方道着歉,脚步仍在继续,去意匆匆,似怀有心事,但在走出几步后,忽又回头——
“是你?”对方眼中一亮。
是他?唐盈也惊讶!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也许会后悔
竟然是他!
有时候,世间很小!
不常见、也不怎么可能碰得上的人,竟然能在偶尔想起时,却突然就能想到便遇到!
对方,俊雅温润,就如他腰间配着的那枚绿色的玉,风姿翩翩,立于人群里,就似美玉落于柴禾堆里。
但明亮的眼看着简随云,诧异之中,似乎升起一些不确定的疑惑——
“二哥!”又传来一道声音——
“咦?”那声音顿住,停在了石阶上。
街道两侧,本是延路的台阶,阶上则是各家店铺。而唐盈与简随云正靠右侧行走,离石阶较近。
刚刚撞下之人正是从阶上急步而下。
“是你?”石阶上的声音带出惊喜。
唐盈早已顺着声音看去——
他也在?
那里,立着一个白衣少年!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一张脸上是眉分八彩、眸似朗星、唇若丹珠、皓齿内鲜!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俊美飞扬!
“真的是你?”那少年则讶异地望着简随云,仿佛是在跨出门槛的第一刻便不得不注意到这道淡淡的青色,但他的眼很快又注意到另一个人,“唐三小姐?”
他直接呼出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唐盈怔了怔,未想到对方很快认出了她!并且未像其他人一般只盯着简随云不放而忽略了她。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是在数年前的一次擦身而过,而第二次相遇,是在洛阳花会前,但那时自己戴着人皮面具。
“柳少侠好!”唐盈抱拳,对方既已认出她,便要施江湖礼。
“好!唐三小姐好!”白衣少年连忙回礼,眼里闪过一些忙乱。
但他很快将视线又移向简随云——
似乎很难相信今天突然就同时看到了这两个人。
“你,一定是你!在洛阳东郊打马奔过时遇到的人,以及夜入周园那晚看到的,一定是你!原来……”
他的眼上上下下打量起简随云的勾勒出纤雅身形的青袍,“原来,你竟是个姑娘?”
他很惊讶!
“但这天下间,到哪里再找第二个这样的人?所以,无论男装、女装,都是你!”
他绽出笑容,如九月的太阳,热烈却不刺眼,只是他眉宇间隐隐有一些暗色。
原本奕奕生辉,八彩齐放的眉目,平端的生出几分不相符的沉静来。
“二哥,她就是我向你们说过的让我惊为世外之人的那个人,我在路过洛阳东郊时,远远的看到她与一个姑娘打着伞走在雨中的背景,只以为是看到两条虹,当然,这位姑娘的气质比虹更胜一畴……后来,在周园,我跳墙而入,万万未料到墙内竟有人,意外中,见到她与那月下梅香唐公子立在一起,就疑是闯入了蓬莱仙境,二哥,你不知我那时的感受,只觉自己眼睛已不够用了一般……”
他一边说,一边几步跨下来,围着简随云前后打量,语气里的笃定,却是很确定他看到的人,一定是他曾经遇到过的人!
而他口中的“二哥”便是之前与唐盈相撞的男子。
原本也是诧异地看着简随云,此时却神色变了变,仿佛是少年的某句话触动了他,让他一怔中,口中轻轻地低喃——
“这天下间,到哪里再找第二个这样的人?所以,无论男装、女装,都是你……”他重复着弟弟的话,忽地又看向简随云的眼里不再是那种不确定的疑惑。
而是一种同样笃定的神彩!
“对了,三小姐,这位是我二哥,‘玉扇飞袖’柳沾衣!二哥,这位便是唐门三小姐唐盈唐姑娘!”白衣少年却在这时引荐,并未注意二哥的变化。
“原来是唐三小姐,见过、见过!”柳沾衣抱拳,温润地笑。
“原来阁下便是‘玉扇飞袖’,久仰久仰!”唐盈也似初识一般客套着,毕竟他与这位柳家堡二公子唯一的一次正面相交,也是在戴着人皮面具时。
“二哥,这一位朋友嘛……那个……”柳乘风指向简随云时,挠了挠头,“说实话,这位朋友的大名我还从未问过。”
他虽挠头,却不显尴尬,就似一个大孩子般坦坦直白。
柳沾衣则冲着简随云俊雅地再次施礼,“如果四弟弟曾遇到的人是你,那在下当日所遇的人也一定是你了,这一位朋友,应当是……简、随、云,简姑娘?”
“咦?”白衣少年此时意外地睁大眼,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看看简随云——
唐盈却并不意外,当日在柳林镇与柳氏兄妹分别前,他们曾专问过简随云的名讳,而随云回答了。
但她却记得当时柳氏兄妹对简随云可是格外的注意,那注意,远非一个陌生人初遇时所应该有的。
“简、随、云?”白衣少年也咀嚼起简随云的名字,随即抚掌赞叹,“世上竟有这般巧的事?兄弟二人都曾见过姑娘你,太好了!在下曾说过,如果唐少侠与你这位朋友得空时,能屈驾我柳家堡做客,你们,将是我柳乘风的贵宾!今日虽未见着唐少侠,但能与你相遇,简直是天意安排!二哥,我们请两位朋友入别院如何?”
他,便是当日夜入周园的柳乘风!
在说这段话时,脸上现出明朗,就像以往的他,热力散播的同时,难人秋高气爽的痛快与舒服,看不出做作的痕迹。
柳沾衣似乎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唐盈也一怔,但她何等眼色?也看出这柳沾衣眼中的犹豫,“两位少侠,之前你们步履匆匆,眉间不展,似有急事,而我与简姑娘也是路经此地,这个……”
“恐是不好打扰”几个字未说出口,但已不需要明说。
而她并不怎么想与柳家堡的人打交道,虽然江湖中有太多人想与柳家结交,但她唐门却非其中之一。
“二哥,母亲之事虽堪忧,但江湖之道仍不能忘,父亲也常教导我们,身在江湖,当以道义为主,两位姑娘今日路经姑苏,已是在我柳家别院门前,你我岂可不尽地主谊?”
柳乘风深知二哥心中顾虑,他的眉间虽也有暗色,但整个人更加爽直通透。
柳沾衣闻言,略思虑,点头,“不错,四弟所言极是,江湖之道不能忘,家中之事早已有之,母亲的状况虽让我等忧心,但两位朋友远道而来,我等虽非当地之人,却已在姑苏久居,也算半个地主,姑娘,上次在下也曾说过,他日能再相逢,定当与二位把酒言欢,你们今日若无急事在身,不如便随我兄弟回府一聚,如何?”
再度抱拳,柳沾衣言辞里极是恳切,甚至,那微笑的眼含着一些隐隐的希望?
“对,柳家别院就在附近街巷,离此不远,现是午时,二位姑娘想是并未用膳,就算身有急事,也当歇息片刻,进酒楼也是进,不妨就进我柳家别院中!请——”柳乘风扬眉一笑,热情地招呼起来,并且当先带起路来——
这……
唐盈看向简随云——
未分开前,随云到哪里她便到哪里,随云的决定便是她的决定!而她的眼神也告诉了柳氏兄弟,简随云的回答才是重点。
于是,所有的眼都看向简随云——
包括周围的人流,也都望着他们。
这样四个明亮的人,一齐出现在立在这苏州城时,使苏州城仿佛变成了一幅展开的清明上河图卷,而整幅图的中心点在简随云身上。
柳氏兄弟出现后,她,只是淡淡地立着,未言过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