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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郑重义愣了一下,周伟正把他要说的都说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我也是一样呀。这事让我堵心了几十年了,现在想想心里还和刚开始一样难受。我也知道来了也白搭……”
“瞎子点灯——白费蜡。”周伟正笑笑说。
一阵冷场,两人都知道虽然他们表面上早就为这事和好了,但心里的芥蒂始终没有去掉,而且不仅是这个案子,他们俩在所有的事情上一直是竞争的关系。
“那我就先走了。”周伟正反应就是快,他觉得还是早点结束这种尴尬好。
“嗯……我等会儿走。”再倔强的人也知道什么叫“就坡下驴”。
周伟正快步走了出去。“简直像是在逃跑。今天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来这里,又撞见了鬼,真他妈的倒霉透了。”周伟正暗自骂道。他忽然止住了脚步,“他不会有所察觉吧?”他担心起来。一个阴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是可怕的阴影……“不,不会的,就是神仙也不会猜到什么的,一切都是巧合,是意外。我干什么要大惊小怪呢,还想……”他没敢往下想。但是,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来这个不吉利的地方了。
他的对头郑重义却和他不一样,他注定还是要来这里的。“这个周伟正还会来吗?他来干什么?真像他说的那样?不像,不像,可他要干什么?这事挺蹊跷。而且他这个虚伪的人,应该请我吃饭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远来的客人呀!奇怪!太奇怪了!”郑重义满腹狐疑地想。
二 报案
这是个惊慌失措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睛瞪得很大,乌黑的眼珠里充满了恐惧。她的手很美,白皙、修长,纤细的手指拿着一块小小的手帕,这种姿态让现在的人看起来有些落伍。现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用纸巾,在身体各处乱擦一气。胡亮注意到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的连衣裙式样让人回想起八十年代初,花色也很素净,白底浅色的碎花,显得清洁、大方。配这身衣服的人自然长得也很洁净,是的,只能用“洁净”这个词。她肤色白皙,皮肤娇嫩,让人觉得尘土永远不会落到那上面,因此,高价的化妆品就与这张脸无缘了。她的嘴和鼻子都很娇小,眉毛又长又细,没有涂抹的痕迹。额角上细细的青筋很清晰,但并没有鼓胀,在白皙的皮肤下面构成一小块美丽的图案。她停止了说话,抿着嘴唇,鼻翼翕张着,据说小动物一旦受了惊吓就是这副模样。
“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好记录。”胡亮装腔作势地用右手背拍拍拿在左手中的小笔记本。其实,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他几乎没有听懂。“简直是口齿不清,头脑混乱嘛。”他想。但他立刻为自己的冷酷感到羞愧,胡亮总是对漂亮女人心软。于是,就用缓和的语气说。
女人似乎没有听懂胡亮在说什么。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但里面并没有现出机敏的光彩。她愣了一会儿,抬头看看站在胡亮身后的古洛。古洛以为她会流露出求救的神情,但立刻发现这双美丽的眼睛并没有焦点。
“对我视而不见。”古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本来是要去一个朋友家,一起商量去旅游的事。不,严格地说,他不是自愿的,而是在他老婆子的胁迫下,勉强走出家门的。路过公安局时,他不知怎么脚步就拐了一下,然后就那么自然地来到了胡亮的办公室。他看着舒服地坐在办公椅上的胡亮眼睛里嘲讽的笑,很恼火,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边随着胡亮的手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在脑子里编着来这里的理由。他想到过几天就是他生日,于是,一个主意如电光石火闪动了一下。“说请他参加我的生日……那叫什么来着,就是现在年轻人爱说的……对,叫什么派对,真拗口,就叫晚会吧。”他刚想立刻就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胡亮会说,来个电话不就行了,何必冒着烈日来呢。“这小子很狡猾,我还得把借口弄得圆一点儿。”正当他为自己的尊严绞尽脑汁的时候,这个女人就进来了。
“您就是刑警队长?”她说话很冲,像是个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当然要包括家庭教育在内。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也许后者更重要(其实据说过去也是如此)。胡亮和古洛一样,差点儿被激怒了,但胡亮的眼光很敏锐,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天生丽质。“柔弱的女人……古典美……林黛玉式的……”一瞬间几个词汇飞快地在他脑子里闪了几下。于是,胡亮便冷静下来,脸上现出温和的表情,不过,眼睛更重要,眼神要那种厚道、同情、没有一点色情的,他知道他的这种神情很能打动女人,比庸俗的微笑要好得多。
“我是。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胡亮也不看女人坐下没有,就拿起一个纸杯,放了一些茶,到开水器那儿接上开水,再走回来。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自然,既从容不迫,又敏捷迅速,当然不是饭店服务员那种娴熟的职业训练的结果,但这都让古洛佩服得不得了。“嗯,像个成熟的侦探了。”古洛想。
女人看到这个英俊的警察,似乎顿生好感,虽然她没有流露出丝毫为刚才的失礼感到羞愧的表情,但脸上的肌肉已经松弛了下来,眼神也稳定了许多。
“茶不好,请喝吧。”胡亮伸出右手掌,指指冒着热气的纸杯,“有什么事说吧。”
女人没有理会茶杯,她身子微微前倾,两手放在腹部,抓着一个皮手袋,很贵重的进口真皮手袋。
“有人恐吓我,我可能有生命危险,这不是危言耸听。我死了或者活着都不要紧,我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在死亡面前我也不会屈服。但你知道我还有个母亲,我父亲死得早,是她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她的工龄早都买断了,身体又不好,如果我不在了,她怎么活?我……不……”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睛红了,鼻头也红了,大眼睛的眼角搭拉下来,很不好看。
“先别哭,别哭!你看,你要告诉我们什么,我一点儿都没弄清楚。你慢慢说,先喝口水,好好想想,要有条理,譬如从你叫什么,在哪里工作开始。”
女人止住了抽泣,她直愣愣地看着胡亮,似乎在努力弄懂胡亮说话的意思。古洛已经看到她两次有这种眼光,就断定这是这个女人的一个特点,如果不是智力有问题的话。
“好。”女人点点头,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匆匆地喝了一口水,被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但她没有叫出来,只是用手捂住了嘴。“她很有忍耐的精神,看样子出身不错。”古洛最近正在研究出身对人的成长及人格的影响。和过去所有的研究一样,他只是在脑子里想着他抓获的犯罪分子的个案,根本不看理论方面的著作,也不做资料的收集整理,但他认为收获已经很大了。“反正比那些从书本到书本的书呆子强得多。”他总是很有信心的。而这个女人现在的作为让他打消了对她最初的印象。
“我叫姬红雨,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学的是财会,现在一家企业就职,是财会部门的负责人,我们叫总监。最近……”
“公司叫什么名字?你在那里工作多长时间了?”胡亮打断了她。
“拓展房地产公司,是做房地产的。我毕业后找了一年的工作,去年才到我们公司就职的。”说完后,她看了看胡亮的表情,自己也差点儿笑了出来。古洛却摇摇头,表示很理解这个姑娘,现在的工作实在不好找。
“是什么性质的公司?国有的,还是民营的?”胡亮微笑了一下,问道。
“民营的,但过去是国有的,后来实行股份制……不过……”女人有些焦躁起来,她略一沉思,就用很快的口吻说,“这和我的公司没有关系。我最近经常接到匿名电话,恐吓我,说让我管好自己的嘴,免得惹麻烦。开始时,我以为是恶作剧,您也知道现在的人无聊得很,打个匿名电话,在网上骂骂人、聊聊天,生活真是太枯燥了。但后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一是电话来得频繁了,过去不过是一个星期,甚至十天左右才来一个,但最近却隔一天就来一个。而且说的事更莫名其妙了,说我应该知道什么是保密,还说人在小时候要靠家,大了就要另有依靠,如果没有的话,下场会很悲惨。这不,昨天晚上又来了一个,说什么算账的时间要来了,让我准备好恭候死亡的来访。我听着不像是开玩笑,比一般的恶作剧严重,所以我思忖再三,就来了。”
“声音是什么样的?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那声音你熟悉吗?”
“不,我不熟悉。而且声音很古怪,不像是正常的人的声音。怎么说呢,很尖。但即使如此,我也可以肯定是个男的。年龄不会小,至少是个成年人。”
“何以见得?”胡亮文雅得让人觉得肉麻。
“他的遣词用句。虽然没说几句话,可我凭经验可以听得出,他是个成年人,有一定的文化修养。”
“她凭什么这么肯定?真是她说的经验吗?”古洛满腹狐疑地想,但他没有说话。胡亮却点点头,同意了姑娘说的话。他接着问道:
“嗯……你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说你手里有他人的隐私吗?”
“没有。”姬红雨坚决而又迅速地摇摇头。
“肯定得太快一些了吧。”胡亮笑着说。
“不,一点儿也不,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了。说实在话,我是个平民百姓家出身的人,既没钱又没势力,学习、工作全靠自己,稍微不慎,饭碗都得砸了,我能不小心谨慎吗?对所有的事情我都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三思而后行。从第一次接到电话后,我就翻来覆去地想,有谁跟我过不去呢?尽管那时我还不太上心。现在我更是仔细地想过了,没有!”
“也许在不经意之间,看到或听到了什么?”胡亮觉得这事有些荒唐,但还是追问道。
“不,我都想过了。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就是所谓的两点一线,我甚至都分不清昨天和今天了。休息的时候,我就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帮着妈妈干些家务。”
“你没有男朋友?”古洛忍不住问道。虽然他和胡亮一样,认为现在的姑娘喜欢大惊小怪,而且很脆弱,至少在神经上。但职业习惯和无聊的生活还是让他忍不住了。
“有过,但是吹了。”姬红雨坦然地说。
“有过?噢。那……”胡亮的话音未落,姬红雨便抢过来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他要黄的,应该是我恨他。”
“那你恨他吗?”古洛也不待她说完,就紧逼了一句。
“我……恨他?”姬红雨的口气充满了轻蔑,“还不至于。但也伤心和恨了一阵子,但那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太不自尊,太浅薄,和那么个人好了。伤心的是,连这么个人都抛弃了我。”
“还是自尊心。他是干什么的,让你这么小看他?”古洛点着一支烟。姬红雨立刻咳嗽起来,用手驱赶了一下还没飘过来的烟雾。
“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和我一样是所谓的白领。”
“那不是挺好吗?你就这么看不起他?”古洛没有理会姬红雨的反应,继续吸着烟。
“我不喜欢公司职员,你知道吗?我想要的是知识分子、大学教师、医生。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太乏味了。”
“是他提出分手的?”胡亮耐不住了。他当着古洛的面一般是不问年轻姑娘的私事的,即使和案件有关,他也让别人去问,自己则做出似听非听或者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整个身心都很紧张。
“是。”姬红雨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总有个原因吧。即使按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叫什么没感觉,但直接原因总是要有的。”
“没什么,吵了一架,就分手了。”她还是那么平静地说。“这个古怪的姑娘,为匿名电话那么激动,都语无伦次了,可是对终身大事却那么糊里糊涂,不放在心上。她是个轻浮的人吗?”古洛给自己提着问题。
“第一次来这个……我们暂且叫它恐吓电话吧,是什么时候?是在你们吹了以后吗?”胡亮问道。
“第一次是四月份,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是在我们黄了以后来的,但,我觉得……”
“黄了以后多长时间?”胡亮似乎不愿意再让姬红雨不着边际地高谈阔论了。
“大概……”姬红雨想了想,“对,一个星期。不,不到,确切地说是六天后的晚上。”
“很准确嘛。你的男朋友,确切地说,过去的男友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工作?”
“叫茅逸,在一家外企工作。你们找他纯粹是浪费时间。”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是那么简单、纯洁,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一个恐吓你这样的姑娘的人,如果不是疯子的话,那只能从你认识的人里开始调查了。”
古洛看到姬红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愠怒,嘴也抿得紧紧的。
“她不满意了。这是个任性的姑娘。”古洛断定道。但姬红雨似乎听到了古洛的心声,她看了古洛一眼,平和地说:“好吧。我相信你们。但我可能还要来,万一你们制止不了的话。”
这时胡亮犯了一个错误,他后来才知道这个错误是多么大。“小事一桩。”他大咧咧地说。古洛清楚地看到姬红雨眼睛里闪过讽刺的笑意。古洛心头一震。“难道……”但他没有想下去,因为姬红雨站起了身,向古洛点点头,说:“那我就告辞了。”
“电话都是打到什么地方?是家里还是单……公司?”古洛忽然问。
姬红雨愣了一下,说:“哪儿都有,公司、家里都有。”
“手机呢?”
“手机倒没有。”姬红雨顿了一下,微微一笑,“他怕显示出来吧。”
古洛点点头,看着姬红雨,一时没有说话。姬红雨等了一会儿,用疑问的眼光看看胡亮,胡亮点点头,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向门边走去。
这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走起路来像是蹑手蹑脚的,似乎腿脚不太好,但姿势却很好看,别有一番情致。
三 恐吓在继续
从姬红雨报案后,过了一个多星期,胡亮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姬红雨像她说的那样,是个单纯得有些单调的姑娘,和外界来往很少,甚至和大学同学们都很少来往。她的大学同学见到胡亮来调查都吃惊地问:“那个木头一样的人,能出事吗?”但同时同学们都认为姬红雨是个好人,甚至连那些女同学都没有被姬红雨的相貌扭曲了她们的看法。胡亮这才真正地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了。不过,幸好是恐吓,而且姬红雨在调查期间也没有再和胡亮联系,胡亮暗自庆幸,但同时又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无耻。
古洛自从那次见到姬红雨后,也没觉得她的报案有什么不得了。“现在的社会什么人都有,也许是恶作剧呢,或者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出出气。”古洛深知这种人很多,他管这些人叫小人。虽然他认为小人是越来越多了,但他还是从不让小人占据他那珍贵的思维。于是,他又开始重复千篇一律的生活了。每天起床很晚,像是在挣扎一般。起来后,从窗户往下看着,表情很痴呆。看街上的风景已经是他的一个习惯了。有个诗人写过一首有名的诗,说那些看风景的人也在点缀着风景,古洛很欣赏这首诗的独特,但他决心不去做那风景的一部分,所以从来就不下楼。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澈充足,让大地都放出光芒来,这才几点,古洛就已经感到了眩目,他的身体也觉察到热力在上升。
退休的邻居们正陆续从公园或者江边回来,他们穿着运动鞋(古洛说这是他们的专用品,目的是掩饰衰老的脚)、运动衫,精神抖擞,脸上泛着健康的红光。他们嬉笑着,互相问着好。古洛嘲笑地看着他们:“锻炼吧!锻炼吧!有什么用?长寿纯粹是遗传,兔子再锻炼也没乌龟活得长。再说,活得那么长有什么好处?这些人是在消磨、浪费时间呀。”古洛不由得想到自己现在的生活,觉得和这些人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他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不长寿,顿时觉得心灰意冷,接着就是一阵烦躁。
“吃饭。怎么搞的?成心想饿死我呀。”他大呼小叫着,倾泻着一肚子的不满。
“好了,好了,这就来。你起床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洗脸刷牙了吗?”妻子端来了豆浆和油条,这是她清晨去买的。本来她也是晨练族,但后来在古洛严厉的指责下,只好中止了(她不想让“老不死的”真给她气死了)。
“我愿意刷就刷,不愿意刷就不刷,你能把我怎么样?”古洛大怒。他咆哮着,好像尊严被剥夺了一样。妻子也不是像他想的那样逆来顺受。她脸一沉,把豆浆碗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有能耐,这一辈子都别刷。”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我……”古洛气急败坏地跑进卫生间,把漱口杯和牙膏、牙刷拿了出来。
“垃圾桶呢?”他问道。
“问我干什么?你知道在哪儿。”
“对了,我都让你气糊涂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电话及时地响了,古洛站住了脚,看着妻子接了电话,就继续朝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啊,是胡亮呀。在,在。我给你叫去。”妻子转过身来,把电话筒递给古洛。古洛忙接过电话,一只手还拿着作势要扔的杯子。
“你还记得十来天前,你到局里见到的那个姬红雨吗?”胡亮声音急促,连寒暄都免了。
“记得。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说是有匿名电话恐吓她。”
“我后来调查过,什么结果都没有。本想没事了,可她又来了,而且被人袭击过。”
“是吗?我这就去。”在这一瞬间,古洛忘记了自己已经是退休的人了。
“噢……”胡亮不好意思往下说。
“什么?”话音未落,古洛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时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觉得心里是那么悲哀:狠狠地喝一顿,喝个半死。真没意思,丢脸。
“是这么回事。姬红雨知道你的大名后,想让你来查。可……你也知道还有个组织原则……”
“我知道。”古洛冷冷地说。
“我和李国雄说了,他不同意。所以,我想你就以个人身份帮助姬红雨来查查,我当然是支持和配合你了。”
古洛故意沉吟了半晌,才用装出来的口气说:“是吗?不过,我现在正在写回忆录,恐怕没这个时间。你说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我这种过气的人物谁还记得呀?”
“哪儿的话!你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是在刑侦史上。那姑娘对你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现在的姑娘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