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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专卖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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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秦恒抽出了怀里的一把匕首,当着陈策远的面扔在了地上。
  然后又是腰间的几根银针,扔在了地上。
  再是靴子里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还有就是衣袖里的毒药包,扔在了地上。
  秦恒摸了摸全身上下,发现应该没有任何杀伤性武器了,便忍着泪,朝着陈策远两手一摊。
  陈策远愣了愣,叹了一口气:“你没必要这样。”
  秦恒含着泪笑着看着他:“策远哥哥,你的肩膀还疼不疼?”
  陈策远答非所问:“他火化的还顺利吗?”
  秦恒脸色骤变。
  陈策远低低地朝她笑:“秦恒,你还想用美人计用到什么时候?我陈策远的一生都败在了你的手上,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小晚,也许在她痛失父亲和哥哥的那一刻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他多么希望,那个叫做秦恒的女人,不过是被一个妖孽附了体,这样他就可以狠下心,去对付她……
  可是,他分明又清楚得很,这个秦恒,就是当年的小晚。
  或者……当年的小晚,从来都不存在过,她从来都是那个冷血的秦恒。小晚的温柔善良,不过是秦恒的一个伪装而已……
  秦恒依旧是笑着看着陈策远,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毫无血色地嘴唇轻启,在他耳边低喃:“策远哥哥,如果我说,我今日来,只想嫁给你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策远后退一大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显然,他本能地将她的话理解成了阴谋诡计。
  秦恒黯然地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
  忽然她也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陈策远,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的模样:“陈策远,我不想再演戏了。让我装出一副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去讨你的欢心,而你,却是满脸戒备。我真的很累。我们既然彼此明明都知根知底的。不如开门见山地旧愁新恨一起结算如何?”
  陈策远的心一沉,沉入了永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果然……又是演戏……
  “愿闻其详。”陈策远淡淡道,拿出一方帕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了擦,示意秦恒坐下来说。“也许……我们早在四年之前就应该谈谈。”
  “四年之前?我怕那时候和你谈这些,会被你那个爹给直接灭口!”秦恒讥讽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坐下,继续道,“陈策远,你的确比我更适合做皇帝。我秦恒认输!”
  “你以为,我那么想要做皇帝?”陈策远苦笑地坐在她身边。
  “怎么,难道还是我冤枉你不成?”秦恒冷哼一声,“当年,你父亲苦心将你安插在我的身边,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陈策远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父亲,的确提点过我。”
  “你难道想要告诉我,你父亲提点过你,是提点你要保护我?”
  “不是。”
  秦恒冷笑:“果然,是为了接近我呢……”
  陈策远道:“他当时的确让我接近你,不过是想着近水楼台,让我和你早日培养感情而已。他有心让我做你的夫婿,又怎么会不提早做好安排?”
  “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呢?”陈策远再次苦笑,望着秦恒,“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秦恒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是么……”
  陈策远的目光随着落叶驶向了远方,他似乎又回忆起那年的极泰殿上,她冷冰冰的话语:“这八年来,你说朕虚情,难道你就不是假意?”那句话,比世上最锋利的匕首,还要锋利十分,就这么笔直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从此,成为他此生的梦魇。
  一句话成佛,一句话成魔,缘来如此。

  陈策远VS秦恒

  “那一年,父皇把我抱在怀里,他问我,你对我好不好。我说你给我糖吃,带我玩,对我很好。”秦恒回忆起来,“可是父皇跟我说,我可以对你好,但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你,他说,总有一天,我和你,会是敌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和陈策远说话,没有任何虚与委蛇的成分,平静地让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陈策远发现自己只能苦笑:“原来当年,陛下对我就已经是这样的戒心。”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父亲是怎样说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他和皇上一起闯天下,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可是闯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以陛下那样的猜忌之心,将来必定不会放过陈家。他让我接近你,是想着将来总有一天,陈家出了事,我也可以因为你而幸免于难。”陈策远想起自己的父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秦恒怔住,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覆上了一层薄冰:“说的倒是好听。难道他自己,就真的没有二心了吗?”
  陈策远淡淡地回答:“他的确有背叛你父亲的心思。可是被逼到了绝境,有时候只能剑走偏锋,不是吗?”
  秦恒半晌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是也发现了这一点吧?” 陈策远低着头笑了笑。依着秦恒的烈性子,有人说她父皇的不是,她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先把那个人骂的狗血喷头。可是现在她没有,说明她心虚了。
  果然,秦恒的态度有些软化:“陈策远,我们的父亲,曾经是生死患难的好兄弟是不是?”
  “是。”肯定的回答。
  “可是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竟然也无法信任彼此,各自背叛,你说,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没有。”陈策远平静地回答,“曾经,我以为我和你的情谊会比他们上一辈的更坚固,后来发现,原来不过是……呵呵……我的一厢情愿。”
  秋风,卷起一地的落叶。沙沙作响。
  “陈策远,你从前不会这样屈服于命运。”
  “呵呵……你我都明白,岁月不等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陈策远。秦恒,有时候,我会感激你。”陈策远淡笑,说的漫不经心,“被梦惊醒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给我的致命一击。如果没有你给我的当头一棒,我不会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那些底层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法则……都不是丞相公子的身份,可以让我感受到的。”
  他说的那般轻松,可是那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被自己一直守护着的女子,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秦恒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苦笑了起来:“陈策远,如果我说,我当年所做的那一切,我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你能有今天的位置,你想不相信?”
  陈策远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秦恒盯着陈策远,淡淡地笑了起来,有种嗜血的疯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陈策远,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还记得吗?”
  陈策远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这到底……什么意思?”
  秦恒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那封密报扔在了陈策远的胸口处,掉落在了地上,她含着泪嘶吼了起来:“陈策远,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做的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竟然傻到害死了我最爱的男人!”
  吃下后悔药梦见了未来的秦恒,无论贺仪如何请求一起和她出征,她就是不同意。
  在大军出发的那一日,她穿着黄金战甲骑在战马之上,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上衣袂飞扬的百官之首贺仪。太遥远的距离,她看不清贺仪的神情。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贺仪,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你是我秦恒剩下的唯一的依靠。
  你绝对,不能死。
  可是,贺仪还是来了。
  他第一次违抗了她的命令,偷偷地来了战场。
  战场之上,她的大军被陈策远团团困在谷底,贺仪带着三千骑兵,匆匆赶来,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可是,她还是与陈策远正面交锋。
  命运再次惊人地重叠……如同挣脱不了的法网……
  她的箭射中了陈策远,陈策远的箭也射了过来……
  正中贺仪的胸膛!
  偏离的轨迹……终于再次回到原点……
  她怎么都不敢置信,明明已经改变了决定,却还是无法改变命运。
  似乎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贺仪就是会因为她,死在陈策远的箭下。
  如果后悔了,再重新来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么?
  “最爱的男人”五个字,让陈策远脸色煞白。
  他僵立了半晌,才讷讷地弯腰,捡起了那封已经被折了无数遍已经破损不堪的信,字迹也已经模糊,但那是秦覆的字迹,他认得。
  “朕一生戎马倥偬,识人无数,从未走眼,唯陈家策远,天纵奇才,实乃秦国之光。陈家野心勃勃,策远生于陈家,却出淤泥而不染,乃帝王将相之风。吾子若无能肩负我秦,可立陈家策远。然天生璞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见其明珠之才,切记切记。”
  他浑身一震,指尖发颤。
  他知道他的父亲,虽然官居丞相,依旧野心勃勃,对江山之主归了秦覆颇有怨怼。可是没想到秦覆竟然有这样的气度,对他陈策远的评价,竟然也会这么高。
  秦恒终于让陈策远看到了那封信,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年,父皇和哥哥的尸首从战场上被运回来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收到了密报,那时候,我对你们陈家,简直恨不得千刀万剐,却又不得不忍让,告诉自己有一天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你应该还记得,那时候我整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关了十一天。到了第十二天,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陈策远苦笑,神情黯然:“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你心疼我了。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
  那一日,秦晚见到了冷冰冰的棺材里的父皇和哥哥,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把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丞相陈峰去处理。
  总是会有小宫女将饭菜送进来,她随意吃两口,又会有人将东西端走。除此之外,她谁也不见。小宫女来的时候,她在一旁装作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宫女走了,她就加快速度,在御书房内搜找起来。
  陈策远处理完国丧之后,在御书房内跪了三天。
  秦晚将御书房翻了个遍,翻出了所有她父皇搜集到的陈家谋反的情报证据。包括……这一封评价陈策远的信。
  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陈策远,还是欣喜。
  她从小和陈策远一起长大,对他一直心怀戒心,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对他的好感。
  那一刻,她忽然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重重地跌在地上。
  策远哥哥,其实还是个好人,对不对?
  秦晚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她看到了跪在门外的陈策远。
  干涩了十几日的眼眶,终于湿润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也在他面前轻轻跪了下来,看着他脸上新长出来的密密的胡渣,人也整整瘦了一圈。她红着眼,轻轻地抱住了他,十多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嗓子哆嗦了一下:“策远哥哥——”
  陈策远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她紧紧抱住:“小晚,别害怕。策远哥哥我会保护你。”
  秦恒终于伏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
  “那时候,你不是自作多情。”秦恒望着地上从她脚边爬过的蚂蚁,缓缓道,“你以为我当真是铁石心肠吗?一个男人,因为担心我而在门外跪了三天。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无法视而不见。”
  “是么?”陈策远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后来,我在登基前的那一晚,偷偷潜进了丞相府。你们都没有发现。”
  陈策远僵了僵。
  秦恒继续说:“我看到了你被陈丞相罚跪,说你胸无大志,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而你跪在祠堂前,一言不发。我终于在那刻明白,你接近我也许一开始是因为丞相的嘱咐,可是后来,你的心还是偏向了我,才会一次次和你父亲冲撞。”
  “你竟然……早就知道。”陈策远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恒,低笑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几乎他所有的信仰,爱情也罢,仇恨也罢,都可以被秦恒这个人几句话瞬间颠覆。秦恒也好,小晚也罢……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而他的一举一动,竟然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陈策远,那时候我对你好,都是真的。”秦恒发现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能笑。笑自己当初的任性妄为,笑陈策远与自己的可悲可笑,笑命运的阴错阳差。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真假假,是真是假,还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秦恒还是笑,“我和你,永远都是在真假的怀疑之中,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策远哥哥,来来,快尝尝御膳房新做的茯苓糕。酥酥甜甜,入口即化,你试试?”
  ——“那有什么关系?在策远哥哥面前,小晚永远是小晚,无论什么身份。”
  ——“放心吧,我也就偷偷地在你面前这样叫,好不好?”
  那时候的两人,笑得开心。
  可是如今想想,那几句话里的情谊,到底是真是假也已经分不清楚……
  “是啊。当年的我们,都走不到一起。现在的我们,更是敌人。”冷风吹来,陈策远咳了咳,肩膀又开始微微作痛。
  秦恒皱了皱眉:“你的身体,比以前差了许多。”
  陈策远无声地笑了笑。
  秦恒心一沉:“是这几年落下了病根?”
  陈策远还是没有回答。那已经是默认。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飞沙走石,落叶纷飞,并肩坐着的两个人的思绪纷杂。
  良久,秦恒才再次开口,却是丢了一个炸药包过来。
  她说:“陈策远,我嫁给你罢。”

  贺仪的记忆01

  她说:“陈策远,我嫁给你罢。”
  “为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结束战争。”
  陈策远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不愿投降,就愿意嫁给我了?可是嫁给我,也还是投降。秦国的江山,你不守了?”
  秦恒淡淡地回答:“是,我不守了。”
  寒风吹来,陈策远剧烈地咳嗽。
  他真的很难相信,秦恒竟然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几个字。他那样清楚,在秦恒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秦国的江山重要。 因为那是她父亲一手拼下来的。
  为了秦国,她从一个公主做了一个皇帝。
  为了秦国,她可以一声令下诛灭陈家九族。
  为了秦国,她甚至可以一直拖着自己的终生大事,迟迟不肯嫁人。因为她一旦有了夫君,权力就会被分走一半。
  “为什么,会突然放弃?”陈策远心里并不愿意问,他害怕秦恒心中的那个答案。
  “我累了。”秦恒苦笑了几声,又激动起来,“我为了秦国,付出了那么多,可是秦国的百姓,又给了我什么?!我是个女人,却坐在那个从来都只属于男人的位置上,无论怎样,都是在风尖浪口上。做的对了,那是因为百官的辅佐;做的错了,那是因为这个女人目光短浅,脾气暴躁,不肯听人进言……反正我无论做的怎样,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地遭人非议。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呵呵……陈策远,我当年灭了陈家,从来都没有冤枉你父亲,可是在秦国人眼里,我就是大错特错,是个暴君!不念旧情,忘恩负义!我为了秦国,呕心沥血尽心尽力,日日批奏折批到半夜,大清早地又要起来上早朝,做着那些我从来都不愿做的事情。这几年,秦国在我手里,也总算太平,我亏待百姓什么了?可是,他们又回报给了我什么?你起义的旗帜一挂起来,那些将领和那些百姓都耐不住了,纷纷往你那边一边倒。在一个叛军手里当差,也比在我一个女人手下好!秦国……就是这样回报给我的吗?!”
  “既然……从来都是错。那不如把江山让给你吧。被天下人耻笑,就让他们笑吧。无论怎样,不过是千百年后史书上的一桩笑话罢了!我秦恒做了四年皇帝,就毁了秦国的江山。不能名垂千古,遗臭万年,也是好的。”她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来。
  陈策远定定地看着秦恒,轻轻抬手,想要去擦秦恒脸上的泪水。
  秦恒抵触地一避,别开脸去。
  陈策远的手僵在半空中,苦笑着放下了手。
  “好,你愿意嫁,我们就成亲吧。”
  “你答应?”
  “你不是看准了,我会答应吗?”陈策远苍白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法子。”
  秦恒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
  秦国国君秦恒,以秦国剩下的半壁江山为嫁妆,于一个月后,嫁给陈家军的大将军陈策远!
  这个消息,在这个天下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秦恒修书一封让新丞相魏斯着手开始准备婚礼。
  一边,她已经和陈策远划定了秦国的范围,到时候,江山会以嫁妆的形式,全部转交到陈策远的手里。谈判结束后,秦恒再也不想呆在军营,只带了几个暗卫,就匆匆回到了云都皇宫。
  她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除了太医的诊脉和必要的起居,她终日只是抱着贺仪的骨灰,讷讷地坐在那里。
  这一日,国师拜访,说不悔药铺的红溪姑娘求见。
  秦恒答应了。
  红溪,再一次红衣出现在秦恒的御书房内。而此时的秦恒,穿着的是一身雪白的丧服。
  听到脚步声,秦恒抬起眼来,只觉得那一身的红衣在她眼里,那样刺眼。
  “我见过你。” 秦恒直直道。
  “在哪里见过?”红溪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
  “在梦里。我曾经梦见,你给了我一颗后悔药。”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红溪一叹。
  “呵呵……是真的也罢,是假的又如何?他……还是死了。”秦恒无力地嘲讽道,“原来就算世上真的有后悔药,也改变不了注定的命运。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世人自欺欺人。”
  红溪叹道:“我只是个妖,扭转不了乾坤的。贺仪的生死,我无法左右。可是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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