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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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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生气,不是想惩罚她,不是想报复她,而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她接过张敬光手中的休书,打开一看,果然是容遇的字迹。楚静风走过来对容遇说:

“阿遇,别闹了,流芳身子不好,你不要这样欺负她。”

“你觉得我会有闲情逸致开这样的玩笑?”他反问楚静风,楚静风脸色变了变,说:

“阿遇,为什么?”

为什么?这也是她想问的,为什么?

楚静风一手抓起张敬光的衣领把他拎出了花厅,反手把厅门关上。此时厅内只有咬着唇低垂着头的流芳和沉默的容遇。

“我知道我不好。”她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瞒着你做了那么多的傻事,还说了很多伤你心的气话,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明明知道,在我心里早把顾怀琛当成哥哥了,你和他,是不同的。我已经选择了,而且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呢?”他硖蝶般黑长的睫毛动了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所以,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休了我?”她死命的忍住眼泪,“就算好聚好散,也一次过把话说明白了的好。”

“你说,当初我为什么要娶你?”

流芳怔了怔,他又说:“那是因为我爱你。”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流芳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

“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在何时又是为什么会爱上你?”

她惘然地摇摇头,他淡笑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就不爱那个人了。我这样说,你懂了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

她懂了,这样的恍然让她笑出了眼泪,容遇仍然是淡淡的表情,眼帘低垂着也不看她,她说:

“容遇,你不过是想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是的。”沉默了几秒,他才回答。

“即使我说,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让你烦心,你不喜欢的我都愿意试着去改,不再耍弄自己的小聪明,守着看云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你也是会毫不犹豫的休了我,对吧?”

“对。”

她的手攥紧了那份休书,一把擦去脸上的眼泪,看着他平静无波的黑眸,深深吸了口气,说:

“休书上的房子和银子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满足我一个要求。”

“力所能及的都可以应允你。”

“让我再抱一抱你,一下就好。”

她走过去,张开双臂用力地抱着他,他挺拔的身形微微一僵,本来负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伸出去把她拢得更紧,偏偏半路中途硬是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只是抱一抱,这样都不行吗?”她说,带着鼻音,有些娇弱凄然。闻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终是卸下了什么负担似的环上了她的双肩,用力抱紧了她。

她踮起脚,擦过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说:

“遇,你说不爱我那些假话屁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但你还是伤了我的心了,所以,这休书我认了,如你所愿。”

她放开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盯着她,眼眸中有着犹豫和挣扎,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克制着自己不要功亏一篑。

“看云我不要了,我会时常去看他。”她这话一出,不啻在他心湖上投下巨石。

“为什么?”他脑中有着千百万个声音在推搡着自己冲上前去拉住她越来越接近门槛的脚步。

她努力地微微一笑,那梨花带雨般更显清秀雅致楚楚可怜,让他的心像被什么利器忽然划过一般疼痛,可是接下来她说的那句话让他本就窒闷的胸口堵得几乎要气绝了,连呼吸的平顺都无法维持。她说:

“带着个拖油瓶,我还怎么二婚?哦,二婚就是你们说的改嫁……”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攻大计 1

这时,花厅的门被人推开,看云的小脑袋冒了出来,笑嘻嘻地对流芳说:

“妈妈,那你要常回来看我哦……”

流芳一愕,随即看见楚静风那张大大的笑脸,心知道他刚才定是跟看云说过什么了。楚静风瞅瞅容遇那张晦暗阴沉的脸,眯着眼笑道:

“阿遇,我想过了,当个公证人也不过举手之劳,没什么好生气的。对了,你的韩王府什么时候建好你就什么时候赶紧搬过去,免得流芳住在我这里,大家早晚见面会尴尬。”他一手拖过流芳,无视容遇的阴沉冷脸,说:

“流芳,以后你住东苑可好?来,我带你去看看房子。阿遇,萱儿那丫头就送给了流芳吧,夫妻一场总不能除了看云连一点纪念品都不留啊!萱儿,萱儿!替王妃……哦,不对,是顾六小姐收拾一下,然后把东西搬到东苑来……”

第二日,整个繁都被这个爆炸性新闻炸得七荤八素的,大街小巷茶馆歌肆无不谈论到韩王休妻一事,关于顾六的历史又重新被人梳理研究了一番,她的另一个身份已故锦安太子遗孤北朝皇帝亲封的芳华公主也被人大肆渲染,说是韩王百里煜因此而急欲撇清与前朝关系才休弃了顾六……

“此言差矣,诸位可见过那韩王?那韩王原来就是繁都三子中的玉音子!玉音子精通音律,当初繁都的名门望族不知有多少家的女儿青睐于他,这顾六痴缠玉音子天下皆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骗取了一纸婚约。如今好了吧,韩王成了西乾重臣,顾家失势颓败,自然就再也看不上无才无貌的顾六了。”花白胡子茶客在杯莫停二楼的茶座上喟叹说。

“是啊,顾氏一门曾经何等风光?可惜如今门庭冷落,好好的一个家族作鸟兽散,上位者赦免了他们又如何?顾六如今被休,他们更是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稻草都失去了。”茶客甲说。

“昨日我小舅子到了锦绣花城一趟,你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原来锦绣花城的过气头牌姚艳诗姑娘前些天被赎身了,据说是被某贵人送到一处别院静养起来。”茶客乙说。

“某贵人?莫不是韩王?”

茶客乙讳莫如深地一笑,道:“不晓得,只知道锦绣花城前几日夜夜都能听到悠扬动人的箫声,很多人都说,那是玉音子的成名作《江梅引》。”

“玄乎玄乎!”花白胡子往楼下热闹大街无意一瞅,奇怪道:“咦,那不是龙泉大街最有名的张媒婆?她今天这般花枝招展,身后还跟着一队手捧礼盒的家丁,这又是替谁家说媒去?”

张媒婆来到静安王府门前时,竟然意外地发现,府门站满了人,不,是有秩序地站满了人,排着队好像街头等派米一样。这其中,有她熟悉的同盟好友鹊桥仙的宋媒婆,也有她的死对头一枝春的王媒婆。

这果然是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今早收到的风,韩王百里煜一夜之间打回原形又成了繁都最值钱的钻石男,她的金玉满堂一开门便有三家闺女前来委托说亲,对象都是同一人,还差一点就打了起来。后来提刑司张幸张大人气势逼人,生生压住了其它两家,才请动了张媒婆来说这媒。

家丁在府门前摆好了几张桌子,让一众媒婆做好,然后每人发了一张白纸,然后一个四五岁般大小的清俊孩童一身锦衣手摇小纸扇,身后跟着未来韩王府的大总管容青。容青灰白着脸对百里看云说:

“小公子,这样,似乎不大好吧?”

“公平竞争而已。楚叔叔说了,成亲之前要沟通好,了解清楚,就不会再有什么和离的丑闻了。”

容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公子,王妃和王爷这样,你不伤心的么?”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和离了而已,他们也没见活不成啊,是不是?”他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的,“哦,不用惊奇,这是楚叔叔用来安慰我的话,现在与君共勉之。”

容青一头黑线,这小屁孩,人小鬼大!

那些媒婆坐定之后,仆人每人发了一张白纸和一张写满字的纸,说是一张答卷一张问卷,答好后只收答卷问卷自己保管,问卷费五两银子。

有人嘀咕道:“这么贵,不如去抢?!”

“错,”身旁一矮小男童笑得如春日花开,让那人硬是一愣,只听得他稚嫩的童音说:“是好过去抢。你要不要?五两银子本少爷还嫌少了呢!”

诸位媒婆一看那问卷就傻了,婚前沟通?婚前有这样沟通的么?

姓名,身高,体重……慢着,三围,三围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喜欢韩王什么,你知道韩王喜欢什么,韩王的习惯你知道多少等等问题都很正常,可是比如“你喜欢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吗”“被绑住双手蒙住眼睛的话你会不会恐惧尖叫”“你喜欢玩恶霸与卖身女还是员外和小丫鬟的游戏“这些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

这样的问题极其容易让人往变态的事情方面去想。媒婆们拿了卷子回去后,繁都第二日马上便传出了多个关于韩王床 事方面的某些特殊爱好的不同版本,更有甚者得出结论说是顾六不堪凌虐自动和离云云。

一时间谣言遍天飞,传到流芳耳朵里她也只是一笑,让萱儿拿了一瓶祛瘀膏去看看云,萱儿回来时告诉她看云的小屁股果然又红又肿,她想,楚静风这一招也真够毒辣的,拿儿子去整老子,容遇这回是彻底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桃花了。

两日后看云一下床走动,便提着一大袋银两到东苑去“邀功献媚”,还故作老诚严肃地对流芳说:

“娘,楚叔叔说了,你要是还是这么不长进,爹爹迟早要被别的女人抢了去!”自从流芳被关进西浦大狱,偶有一个寂寥的黄昏,容遇用一曲叶笛骗得小看云终于放下芥蒂动情地喊了一声爹爹,连带着流芳从“妈妈”直接跳到了一声软软腻腻的“娘”。

流芳愕然,心酸难过了几天后,她还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就是容遇还是在闹脾气。那日,他说过,绝不会原谅她。

他说不原谅就不原谅么?流芳还是不相信,他已经不爱她。

而流芳最后撂下的那句狠话,她自己知道说说是极容易的,可是真要二婚么,黄花闺女时都屡遭退婚,如今变成昨日黄花了,而且声名在外,谁敢跟顾六二婚?

哄一哄就好了,她的男人貌似冰冷无情,可是温言细语之下他还是会心软的吧?哄一哄不行,那就干脆死缠烂打不放,她就不信他不回头。

至于他回头后她是否会勉为其难地与他复婚,嘿嘿,那真是要看天气,看心情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攻大计 2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厨房忙乱不已。

不是说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胃么?想起那时在幽浮山,一饭千金,容遇不是极爱吃她做的饭?(某笑:闺女,你不要忘了男人的劣根性,奇货可居,一饭才值千金啊!要是顿顿饭都这么贵,你男人早申请破产了。)

即使离婚了,也还是要让他记住她的味道,哦不,是她做的饭菜的味道。

是日,容遇晚膳时看见面前那道有些焦黑的糖醋鱼,看了容青一眼,容青额上冷汗渗出,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鱼,说:“王爷,这鱼不可貌相,说不定味道一流,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惹来那人狐 疑的目光,容青随即低眉敛目 不再言语。

容遇把鱼送进嘴里,顿时嘴角有些 抽 搐,不知是咸还是甜还是酸,怪异得很,更离谱的是带着一阵腥味。

他脸色微变,却没有把鱼吐出来,对容青说:

“这味道果然特别。剩下的赏你了,顺便告诉厨子,明晚本王想吃八宝鸭。”

八宝鸭?流芳吃得多,可是一回也没有做 过。

“将肥壮嫩鸭宰杀治净,劈开背脊,剪去鸭脚,入沸水锅焯水后捞出洗净,沥干,在鸭身上抹上酱油;”她几乎可以将厨子报上的食谱背出来,可是随即又笑眯眯地不好意思地对厨子说:“这一步骤,不如由你代劳?”

厨子当然不会拒绝。

“将笋丁,肉丁,火腿丁,栗子丁,鸡肫丁,冬菇丁,莲子,虾米,糯米饭放入碗内,加绍酒,酱油,白糖,味精,拌和成馅放入鸭肚内,”她心情大好,“这个馅料由我来做就好了。”

本是极简单的事情,可是她一不留神把陈醋当作酱油倒了下去,晚上容遇吃饭时破天荒地吃到了酸鸭子。

“罢了。”他放下筷子,对容青说:“明晚,吃清粥就好。”他的胃已经受了两天苦。静安王府的厨子就算给个水缸他做胆子,也不敢把菜烧成这样。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明明是受了虐,可他的唇角还是微微勾出一道好看的伏线,黑眸中神色愉悦,在容青看来他的主子的心情好得很是诡异。

那厨子听到明晚只要吃清粥的传话,抹了抹额上的汗,想着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王爷食物中毒株连自己全家了。

看云见流芳一连几天窝在厨房,很是不屑,这天终于忍不住把流芳拉出了厨房,说:

“娘,谁让你干这个来着?别的女人忙着打扮,你却忙着熏油烟。楚叔叔早就知道你该聪明的时候就笨,他说要送你一样东西提点提点你。”

“什么东西?”

片刻后流芳便直了眼,仆人们手持花草鱼贯而入在东苑忙得不亦乐乎。问那老仆种的是什么花草,老仆笑嘻嘻地答曰:

“红杏。”

流芳抚额作头痛状,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你要出墙,也要看看墙外边有没有等你出墙的人。

她顾六何德何能?墙外无人,爬墙不得摔死?!

皇城的翊坤宫内,容遇正和皇甫重霜在下棋,皇甫重霜拈起一子,摇摇头,还是放下了,说:“你看你,痛下杀手毫不留情,我这一大片子都给你吃了,还要步步紧逼。怎么?牙痒痒恨不得想杀了我?”

容遇黑眸中含霜带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就好!”

皇甫重霜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带着几分苦涩,说:“这回好了,我和你打回原形,都成了孤家寡人。”

“你是,我不是。”

皇甫重霜的脸色有点晦暗,“这翊坤宫太空了,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平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时,她心里大概也会这么觉得吧。”

“当初你成亲时,我告诉过你,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你的懿君和她性情如此投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你说当初懿君为什么要让顾六帮她想办法退婚?”

“好了,说来说去,还是为那件事生气。不过就是三个月,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如果听到了你们和离的消息,她能不回来吗?当时顾六的确只把她送出了繁都,可是她竟然人间蒸发般失去了踪影,顾六没有说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懿君去哪里了。”皇甫重霜不好意思地一笑,推开棋盘,说: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我找不回她,顾六的事,随你自己看着办。”

容遇看着皇甫重霜,准确无虞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丝一闪而过的落寞,颔首道:

“好。”

他想起那天他牵动旧伤吐血昏迷,醒来后才知道流芳被皇甫重霜关进了西浦大狱。于是让容青十万火急地去查找杨懿君的下落,得来的信息竟然是莫非如的人送了杨懿君出城后她就踪影全无了。真是该死,她还不知道她到底惹下了多大的事了!

他并没有立即去求见皇帝,他心里有气,顾怀琛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竟然还会因为他的死而责怪他,还口口声声说下辈子不要遇见他……他本来想好好给她解释一番的,却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夜无眠,他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宠她宠得过分了,宠得她如此的无法无天。

想着要给她一点教训,西浦大狱中他的人却传来口信,说她两日都吃不下饭。

他想都不想就去见皇甫重霜,在御书房的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皇甫重霜终于肯见他时,一开口竟是问他:

“韩王,朕的皇后找不到了,你说怎么办好?”

他躬身谢罪,说:“臣自当竭尽所能替皇上解忧,找回皇后,还请皇上宽恕臣妻无知无畏犯下的过错。”

“顾六犯的错与爱卿无关,既然爱卿想为朕分忧,朕就不客气了。”皇甫重霜看着容遇,眼神冷飕飕的,容遇不自觉地皱一皱眉,只听得他说:

“爱卿,你,休了顾六吧。”

容遇跪在地上,彻底无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甘共苦?自己成了鳏夫莫非也要拉朋友下水,以求同病相怜?

皇帝看着容遇绷得死紧散发着寒气的脸,不大自然地背过身去,说:

“三个月内,我要找回她。不然,我空置后宫,不纳妃不生子嗣,要找继承人便打打算盘找血缘关系最近的皇家子侄过继过来当太子便好。对了,顾六算起来是我堂妹,锦安太子本就是先太皇封的继位者,算一算,你家的看云好像也很符合条件……”

“皇上深谋远虑,微臣佩服得很。”容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微臣岂敢抗旨不尊?”

皇甫重霜说:“朕过两天便释放顾六,你放心,她好好的,一张伶牙利嘴不减半分。倒是你,有件事情好像忘了跟朕交待。”

容遇垂下眼睛,神色冷静不见半点心虚,说:“他在禹州。”

“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好得让你敢于故弄玄虚罪犯欺君,连杀亲大仇都放在一边?”

“处理并解决禹州瘟疫一事,安抚民心,就地隐居,终生不问政事。遣散所有前朝势力,三个月后若再有乱党便由朝廷出面镇压清剿,从他离开繁都起,世上再无顾怀琛此人。”

“哦,那他以什么身份去禹州?”

“易容,执韩王令牌,官任三品赈抚司特使全权处理禹州事务。当年他能解决禹州多年的干旱,臣相信凭着他对禹州人物风土的熟悉,他也能在最短时间内平息禹州的瘟疫。”

“你倒是想得够周全的。”皇甫重霜冷冷地说:“如果朕不同意,反过来要追究此事呢?!”

“如果这样的话,臣如今安能无恙地跪在皇上面前?”容遇反而微笑,“顾怀琛不能放,是怕他重新与远在西戎的皇甫重云有勾连,但如果真的杀了他,势必会激起顾怀琛在西乾留下的人心生不忿,恐怕到时乱党四起会影响时局。皇上一直不杀他,不也是顾虑这点?顾怀琛承诺的事,臣相信他会做到。”

“他当然做得到。可是,朕想要的不是顾怀琛替朕平息禹州的疫症,而是一位能振朝纲兴国运的左相。韩王,你私放了顾怀琛,你可赔得起?!”

容遇俯首,“皇上息怒,臣惶恐。一国左相,臣赔不起。”

“你赔得起。”皇甫重霜转身背对着他,说:“以前我承诺过,朝事安定之后允你举家迁回陵州,陵州三分之二府兵拨归朝廷,韩王世袭如旧,保你百里氏子孙平安。你明知道的,放走了顾怀琛,你便不可能再有当闲散王爷的机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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