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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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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又被平反。在新政权里担任要职,任这座城市新兴中学的党支部书记和校长。十年浩劫,因为交代不清楚和他们父亲这一段历史问题,双双跳楼自尽。两种说法,孰是孰非,待考。惟一可信的是,无论在唐人街开饭馆,还是在这座城市任中学校长、书记,他们都没有养育儿女。 
  据说,那时,戴君和汉萍每次造爱,女书记都悲泪涟涟,一点不感到快乐。事到一半,她总把校长推下来。校长,戴君,那时还是炉火正旺的眼镜青年,热情骤减,大声追问。 
  “萍萍,为什么,为什么呀?” 
  “我怕怀孕。”汉萍哭着说。 
  “革命,那么多生死关头,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怕怀孕么?” 
  戴君更紧地搂住可怜的妻子,试图继续作爱。 
  “不,不,这是两回事情。”汉萍拨开丈夫热乎乎的胸膛,一点没有造爱的兴趣,嘤嘤地哭着说,“我……父亲,那么多儿女,太多太多,说不清哪一个,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再养儿女?” 
  汉萍和戴君终于没能养出儿女。非凡的人生际遇,摧残了他们的肉体和心灵。 
  那时,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私下议论说,向阳中学的女党委书记文汉萍,寡着一张清瘦的脸,性冷淡。 
  这对革命夫妻,几十年,都在这种冷淡中度过。冷淡的,岂止是性? 
  …… 
  此刻,一手捂着紫红木匣,一手拿着这个城市的爆破计划,望着身边和他“相依为命”的盐商的女儿,大爷软软地坐在木椅上,声音哑哑地说: 
  “杏儿,来,给我一杯水。” 
  春杏倒过一杯水,轻柔地放在他面前,“叭”的一声,木匣子摔在地上。木盖弹开了,红绸布中,一块纤细的头盖骨,“哗”地一声滚了出来。 
  空气似乎凝固,电灯忽然熄灭了。   
  盐商的女儿(1)   
  头盖骨一个令人恐怖的真实故事。大爷的表妹,桃子——那年,他第一次在西藏打仗带着银两回到家乡那座江边小镇,团圆饭,吃了。庆功酒,喝了。长辫子队伍,垮了。当过副官的他,正好十九。那是一个人干什么都有劲儿的年龄。可他正好无所事事,便于一个秋霜满地的早晨,独自到十里开外的祝家池塘,向表妹求婚。没想到被他当私塾先生的舅父一顿臭骂,称这是伤风败俗不仁不义不知礼仪廉耻的事情,并称自己的女儿桃子,已经许给了祝员外的儿子祝彪。员外并不是真的,祝家祖上,据说当过员外。大爷焉头焉脑地从舅父的紫竹书院背后的小圆拱门里走出来。花园背后的桃林枯枝肃立,池塘里的冬水萦绕着袅袅雾气。枯荷点点,岸边的柳林寂静无声。远处绕过的那条大江,似乎也在哭泣。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背后的桃花林中响起。大爷和表妹桃子同岁。在大爷印象中,表妹要高他许多,大他许多。桃子有一张秀丽的脸庞和一双古典美的眼睛。夏天,午后,知了在蓊郁的黄桷树叶丛中不知疲倦地鸣叫。舅父到镇上给人看病,也是,大爷后来才知道,舅父在失去舅妈十多年后,人们发现他和镇上顺生洋行青毡帽画师的女儿私生了一个孩子,因此才有了后来会画竹枝的警察局长宋博文,和再后来在大江边开茶园喝茶品茶又品评世界的堂兄,或者表哥刘逸夫。当然这是后话。那天发生的事情,大爷后来才知道,舅父是到镇上会情人去了。舅父是因为给画师的太太看肺病,认识了画师家里那位那时还像青藤一样婀娜柔顺的女儿。……再说那天,午后,书院里的孩子由一个快瞎眼的乡村老学究看管着。黄桷树下,在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中,大爷读《千字文》,桃子画牡丹。画画读诗,秀水和桃子都无精打采。他捡起一块石子砸向黄桷树上的知了,石子落下来,惊飞了胭脂花丛中的一群花蝴蝶。大爷拉着桃子的衣角去追。蝴蝶飞出院子,他们追出院子。蝴蝶飞到泉水边,他们追到泉水边,阳光明媚,百鸟啁啾。外面的世界,真美。我们想不出这对晚清的少男少女,秀水和桃子,会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做些什么。他们手拉着手,趟过泉水,采撷野花,跑上堤岸,捉荷叶上的红蜻蜓。大爷穿着绸布小长衫。桃子穿着花绸小衣褂,满脸流汗,伸手用草根圈蜻蜓,一不小心跌进池边的荷叶丛中。他一个猛子扎下去,还好,水不深,立在清水中,真爽!池边有人路过,秀水和桃子紧抱在一起,立在荷叶下,默不做声。等人影儿晃晃过了池塘,他们才从荷叶丛中钻出来爬上堤岸。他们不敢回去。他们在柳林中拧干了各自衣褂上的水。一不做,二不休,他们跑到大江边,驾了小船去捕鱼。他们划着小船,穿过大江,进了浅滩小岛。太阳偏斜,他们张开鱼网。黄昏,他们收起鱼网,捉住几条江鲢。夜幕降临,他们在小岛上生起渔火烤鲢鱼,这对十一二岁的江边农家渔家的孩子啊!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他们只觉得待在一起,很舒心很快乐!尤其是他们在荷叶下,柳林里,小岛上,抱在一起,秀水感到桃子的胸脯好温好热!那天,他搂着桃子胸前背后露了一排小肋骨的腰身,说了许多十分好笑的话。 
  …… 
  挨了舅父一顿臭骂,大爷回到家,云南讲武堂来人接他前往。革命了,长辫子一剪,带兵的还是那些把总。庞总兵变成新军司令,新式军装一穿,秀水大爷由连长升任营长。他忠厚老实,又果断凶狠。庞司令征服了云南大片土地,收税贩毒,吞并弱小军阀,之后,为他新抢来的女人修一座公馆。庞司令把修公馆的重任委托给他。承包茶商老板贩卖茶叶和烟土。捞到这个工程,茶商老板见我们这个秀水大爷单身汉营长,心灵手巧,八面玲珑。公馆修成之日便把他的女儿,一个目光如水、能歌善舞、走路轻摇、浑身上下流动着无穷风骚的傣族姑娘金孔雀许给了他。正在这时,一场横跨数省的军阀混战开始了。大爷跟随庞司令从云南打到贵州,从贵州打到湖北,又从湖北打回了他的家乡。带着战功,带着新彩,带着团长的头衔,更重要的是,带着袅袅娜娜的金孔雀,回到他家乡江边小镇的老屋,鸣枪放炮,杀猪宰羊,大摆婚宴,设台唱戏。消息传到舅父家里,他的表妹,曾和他一起在紫竹书院学诗绘画,像桃花、荷花、菊花和梅花,浓艳而又清芬的桃子表妹,跳进了大江。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池塘边,柳林中,小岛上,他们曾有过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的约定。谁知祝员外的儿子祝彪又出来插上一手。先是逼婚,后是抢婚,强暴未果,员外的儿子祝彪连夜出逃。桃子表妹在秀水大爷结婚的喜乐声中投江自尽。大爷喝了一碗桂花酒,没带卫兵和保镖,策马向祝家池塘边的紫竹书院一路狂奔。那是下午,没有太阳也没有风。看到表妹白白的尸体静静停放在池塘边柳树下的时候,他像暴怒的雄狮滚下马来。“桃子——!”大爷跪在桃子面前,手捧桃子僵硬的脚丫,贴在脸上痛哭不已。那时,舅父靠在紫竹书院朱红的大门前哀嚎。他想把舅父一枪给打了,但他看到了舅父书院的院子里有青毡帽画师的女儿在哀声叹气。……大爷收起了枪。他毕竟有金孔雀,他毕竟有南征北战的经历。大爷把紫竹书院撤掉修成紫竹公馆,并把桃子埋在公馆背后的一大片桃花林中。出殡那天,他用剑偷偷割下桃子的头颅,趁黑夜一人独自到大江边上,划着小船,到他和桃子曾烤吃鲢鱼的鹭鸶岛上去,点燃渔火。把桃子的头颅在火中反复烧烤,直到烧成一块黑黑的骨。这景象很残酷,颇类于他后来杀人如麻的人生。他把桃子表妹的头盖骨洗了磨了红绸裹了,带在身边,再次离家远征。几十年的生死决战、军阀混战和后来的一场场恶战,每到一处,大爷都把表妹的头盖骨珍藏在身边。出征之前,他默默和表妹说话。残酷征战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的表妹,自己还活着,已绝处逢生。这时,大爷身上立即生出一股力量,一团邪火。邪火催得他浑身充血,烦躁不安。于是,他立即把这股力量和邪火,发泄到离他最近的女人身上,无论这个女人是他明媒正娶来的金孔雀,还是他新抢来的、别人送来的女人。……而此刻,兵临城下,炮声隆隆。他的军旅人生又一次面临严峻的选择。那股力量,那团邪火,又回到他身上,涌进他心中。他很快把表妹的头盖骨用红绸包好,放进紫檀木匣,关上盖子,塞进随身携带的铁箱。然后,转过身,一把揽了盐商的女儿春杏婀娜的细腰,迈着略显老态的鸭子步伐,一拐一拐地走进卧室,把她平放在床上,一把褪开姑娘身上的军装,扔到地上。再伸手解开她的内衣。……春杏突然坐起来,双手捂着胸脯,杏眼迷离地说: 
  “莫忙嘛,人家要……” 
  “啥?” 
  大爷脱衣上床,有点喘气。 
  “我问你,一个事儿。” 
  大爷捧着春杏的脸亲吻了一下。 
  “说。” 
  “我们,今晚,要走?” 
  大爷分开春杏的手,又给她一个甜吻。 
  “当然。” 
  “哪条路,走?” 
  “嗯?” 
  大爷抬起头,目光里充满询问。 
  “不,不,我是说,我们是不是跟着八姐……” 
  “你就别问了。” 
  大爷像拥着一只小羊羔,声音幽幽地说:“杏儿,我们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杏儿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侧了身子,伸出双手,捧着他那张略显苍老的国字脸,嗲嗲地说: 
  “秀水,哦,我的……哥,我想去看看你的家乡,那条江,那条碧绿的,能捞起鲢鱼的江……鲢鱼的嘴,吞大江里的水,是啥模样?” 
  “哦,嘴,鲢鱼的嘴,红红的,吞吐出一条沸腾的水汪汪的大江……” 
  大爷接住杏儿热热的嘴,喃喃地说。 
  杏儿一动不动,咧咧嘴,听着远处的炮声,那双美丽的春杏眼,睁得很亮。 
  炮声 
  至今,表哥骆光雄可曾从神秘恐怖的仙女洞中逃出来? 
  …… 
  轰隆隆炮声在这座城市的东南角震天巨响。军阀大爷的部队和攻城的部队,据说,在那片燃烧的山岭上成胶着状态。尸横遍野,岩石在燃烧,空气在燃烧。河里的水、江里的水、瀑布口的水,都在燃烧。飞机在空中盘旋,大地在炮声中震荡。大爷逃离这座城市的准确时间,也是在这胶着炮轰三天三夜的最后一个夜晚。春杏把裹着桃子头盖骨的小檀木匣子放进铁箱里。他们在炮声中晃动的卧室光影里,草草率率完成了在逃离这座城市之前,一个军长、司令和新近送来的盐商的小女儿之间繁琐畅快的生命礼仪,——之后,还没有“还阳”,恢复那时剧烈消耗了的体力,就匆匆奔逃。只有在那个时候,大爷总表现出一个军人,一个男人,猛虎一样的全部力量。很快地,他穿上了军装,扎上了武装带,腰间别一把 
  意大利手枪。自当了军长,大爷身上就很少带过枪。这天晚上是个例外。大爷和杏儿都分别带了枪。熟悉的道路在炮火轰鸣中时隐时现。他选了一辆美国人送给他的最好的越野轿车,开出风雨飘摇的公馆。“叭”的一声,公馆门前的电灯泡突然破碎。大爷刹住车,愣在那里,望着卧室窗户映现出的那缕他十分熟悉的灯光。在温柔的灯光下,他批阅文件发号施令、和他一个个女人,一群群儿女,度过了上帝给予他天伦之乐的美好时光。“走吧。”杏儿催促他。大爷闷着头不动。忽地扭住杏儿的衣摆,躬着身子,钻出驾驶室,走进公馆,摸摸索索好半天,找出一只电灯泡,安在公馆门前,然后拍拍手上的尘土,无比惋惜地环视公馆一周,脚步虚晃着,揽了春杏绵绵的腰身,蹩进了那辆黑色小轿车。   
  31947·红色青春(1)   
  铁窗内外 
  怀着一腔热血,梓茕来到汉英冰冷的铁窗前,聆听夜莺的歌唱,带着血丝。和军阀大爷文秀水同一家族,汉英也来自那条静静地流淌在莽莽群山之中的大江。大江蜿蜒曲折,云缠雾绕,含翠吐绿。分别的时候,汉英怀着中心县委书记蒋可的孩子,和他一起行走在这座城市边缘的那截狼犬密布的小巷。他揣着购置枪支火药炸弹的密令和黄金,准备乘船回到苍茫起伏青云山的山峦中去,和他的战友们一起,浴血奋战,迎接远不止这一个城市的黎明。 
  汉英停下来,一手叉腰,满脸惨白地对他说: 
  “蒋哥,等等我。我的下面……涨得不行,我要找个地方,撒泡尿……” 
  蒋哥揭下头上的黑色宽檐帽。揭帽时,挺立在黑暗中,黑衣长衫,高大的身躯,他的动作和身姿,很潇洒。他机警地环顾四周,向汉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去吧,我替你站岗放哨。然后,汉英就去了。很涨的下面使得汉英没能来得及看蒋哥最后一眼,她也没能给他留下最后一瞥,就挺着肚子去了。从此蒋哥和汉英先后离去,消逝在这个城市的黑暗中,随寒风呜咽着再也没有回来。留下我们和他们一道,咀嚼吞咽如火岁月里的生命与爱情,和那一代战斗者壮丽的青春。 
  弹洞,硝烟。多少次死战恶战,多少次峰回路转,蒋哥始终没有忘记分别那一刻,汉英的脸,那张曾如花似玉的脸,怀着几个月孩子的孕妇的脸,灰白惨淡,恰如那时如晦的黎明,鸡鸣时的天空。 
  汉英是江边小镇川军师长文秀章的独生女儿。 
  革命 
  那个年代,“革命”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汉英万万没想到,扎着长辫子,拎了小皮箱,穿了咖啡色皮衣,白裤子,脚蹬黑色小皮靴,碎步走出闺房,亮亮的眼睛汪着泪水,红扑扑的脸蛋没有表情,白生生的细牙使劲咬着小嘴红红的嘴唇,强咽着说不出的羞辱和愤怒,使自己不要哭出声,向站在公馆石狮子门前的黄桷树下的父母,淡淡挥手告别,坐上驶向省城的那辆扎着红绸响着铃铛的四轮马车,沿着初春的江岸,一路风儿鸟儿花儿陪伴着她,穿过荒芜的田野,留下饥饿的人群,马鞭摔碎黄昏,铃铛摇醒黎明,然后,马蹄嘚嘚,清脆地敲响晨雾迷蒙的省城陌生的大街,神秘地转入舅父家那条黑墙幽幽的小巷,——就叫参加革命!的确,汉英只为躲避父母的包办婚姻,才决定离家出走,到省城找舅舅——开明中学费校长,继续上学。那时,她幼小的心灵对革命一无所知。父亲文秀章已是这个江边小镇上响当当的人物之一,川军师长。几十年征战岁月,城头变换大王旗的现实,使父亲明白,女儿只有找个有权有势又有钱的靠山嫁人,最稳当。他的同僚们家里的许多英气勃勃的男孩、如花似玉的女孩,吵吵嚷嚷到外面的世界读书,一个个都读出了乱子,弄得娘老子背着黑锅。政坛、军界、社交圈内抬不起头。于是,父亲和曾在省城戏班做过当家花旦的妻子商量,把年仅十六岁的汉英,许配给当时他驻扎的那个城市实业界银行巨头的三公子潘宪文。父亲用枪逼着汉英参加订婚典礼。她也说不出那个眉清目秀留了分头,穿了一套黑色西服,白衬衣,红领结,黑皮鞋的公子哥儿有什么不好。只是心里别扭,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何况,订婚当天,进入闺房,看她相片的时候,潘三公子就差点摸了她的脸,摸了她的胸。尽管只在她扎了蝴蝶结的刘海儿下凑了个亲近,尽管只在她那件小羊皮红色夹克衫外面碰了一下,她也愤怒地把潘三公子推出了房门,蒙头大哭。姑娘好比一朵花,她想,花还没有完全开艳哩,不适合也不允许野来的蜜蜂叮着花蕊嗡嗡叫。汉英坚决地以倒地撒野来回绝了潘三公子的订婚礼物,并以剪刀自残相威胁,直到父母同意她上省城到舅舅办的中学读书。婚姻一事,哪怕是和银行家的三儿子订婚,也要等读完了中学再说。 
  从闺房出来,跨进院子,一群小鸡从厢房前的花坛背后向她追来,黄花一样蠕动在她的脚下,唧唧喳喳,绕着她的小马靴叫着跳着不肯离去。汉英走得急了,一不小心,踩伤了一朵“小黄花”。姨母踮着小脚跑过来,拾起张嘴伸腿的小鸡崽,立即把那团毛茸茸的生命,掖进宽松的袖口里去。正在槐树下帮着表舅套马车的父母没有发现。马车摇着铃铛远去。姨母偷偷从衣袖里松出鸡崽,已经死了。她顺手把死鸡丢进厕所,埋头在房檐下走来走去,然后,进入汉英走后留下的空空闺房,在梳妆台上嵌着汉英相片的镜框背后系了一匹红绸。 
  “菩萨保佑我们的汉英姑娘,命,硬哩!” 
  姨母信佛。她想,系了红绸,汉英的性命就会得到佛祖的保佑。 
  …… 
  山里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几年后,一个秋霜冷凝的夜晚,飕飕的山风,摇曳着帐前神案上那盏如豆的桐油灯。盘着头发穿着细碎红花小棉袄紫色裤子青布鞋的中心县委书记员文汉英,正俯案用小毛笔抄写各乡报来的起义军骨干名单,不时抬头望望油桐树背后黑黝黝的窗外那条通往山里的小路。脚下的铁盆里明灭着松木炭火,灶台上的铜罐里炖着一只老母鸡。月亮还没有出来,小学校内外静悄悄。隔壁姚婶家二狗子吆喝小鸡仔的声音隐隐响起。又一股山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动她额前的头发。汉英打了个寒颤,连忙伸手挡住油灯,看看小闹钟,八点刚过。估计蒋哥还不会回来。她放下笔,站起身,搓搓手,关上厚厚的木窗板,拨拨案上的桐油灯,再弄弄盆里的木炭火,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温暖了许多。她直起腰扩扩胸,几步走至灶前揭开铜罐盖,一股浓浓的香味窜出来,满屋飘香。“呀!”她打心眼里乐了,不自觉的哼起了,“革命的青年……3·5│3·2│1—│”,她突然伸伸舌头,望望四周,“糟,又违反革命纪律了。”她想。汉英和蒋哥有约在先,在这里一定要把所有革命歌曲忘掉,决不能唱。不唱就不唱吧!她想。革命纪律是革命的需要,也是保护自己的需要。她嗅嗅鼻子,关上铜罐盖,轻轻揭开,用竹筷挑了挑,“真香!”她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挑起鸡背上一溜白嫩的肉,望望,想放进嘴里,但,想,嗨!偷吃,被他看见,多不好!把鸡肉放进罐里,夹起一块白萝卜,看看,再用勺舀起一口鸡汤,闻闻,又倒进锅里。她这么闻啊嗅的,反复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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